M:好久不見,自從學校畢業後就沒有再敘了吧?
S:的確,今天什麼風把你吹過來?
M:沒有啦,想說要換帳戶,所以來跟親朋舊友勾搭一下。
S:……你不會要問我是誰吧?
M:怎麼可能,你不是S嗎?
S:我是。
M:嘿咩,我反而還想問你——記不記得我?
S:你是M,Lin的朋友,我和Lin是掃友,你和Lin都是古箏社的,遊戲都是Lin帶我們入門,不過你很少……
M:停停停停停!我知道了!你記得,所以不要繼續爆——
S:……(一臉可惜的住口)
M:你還是一樣沒有變化。
S:還好吧,又不是會巫術,是要變什麼?
M:你嘴砲技能依然點滿……
S:謝謝。
M:我不是在稱讚你!
S:所以——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
M:就說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S:還行。
M: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好……
S:嗯?
M:發生什麼事情?
S:嗯……我在思考——我說話容不容易得罪人這件事。
M:怎麼了?
S:因為一篇文章和別人有不同的見解,然後我說話的方式踩到別人的雷區。
M:然後?
S:然後我在想要怎麼回應對方——
M:哪篇文章?
S:網路上流傳的那篇《憂鬱症》。
M:喔~原來是那篇,那你怎麼踩到雷區的?
S:嗯,因為怕太多情緒用語,我說詞比較中性……
M:結果?
S:結果對方覺得我在說大道理,還有認為自己的症狀比她輕。
M:那你現在——
S:有種被句點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回應。
M:你可以放生它啊!既然都造成誤會了,你幹嘛還執著要回應?
S:這是禮貌。
M:……你就是這點會讓人想打你。
S:哪點?
M:太執著和太認真。
S:……不好嗎?我很認真反省這件事情,因為之前有被誤會過一次,所以想——
M:停,那先來說說你的症狀吧?你認為你也有是?
S:想自殘和父母口角打架。
M:這已經不是心理陰暗的等級,你確定你不是叛逆份子?
S:我是,但——
M:但這個關「憂鬱症」什麼事?
S:症狀很像,看過兩次醫生,一次是壓力大去催眠,另一次是諮商。
M:催眠?
S:母親一直認為我很奇怪,常跟她唱反調,她認為我叛逆的原因來自於壓力,但是她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壓力,明明家庭和樂。在一次講座的機緣,她讓我給那位主講醫師催眠,找原因。
M:結果?
S:壓力減輕,應該說我不再給自己壓力,但是憂鬱還是存在。
M:為何?
S:只要過去的陰暗記憶一直在,那種負面心情一旦環繞,黑色的情緒就會接踵而來。
M:你有想過找人說嗎?
S:有,也做過,但會因為對象不同而得到不同結果。
M:你解決自己的問題也像在做田野嗎?還對象不同有不同結果咧!
S:這很正常啊!人有親疏遠近,就算我花錢看醫生或是主動找諮詢,跟我不熟的人又能了解我多少?
M:那有解決嗎?
S:(搖頭)
M:你都說做諮詢,你找誰諮詢?醫生?
S:學校諮商室的老師。
我也有「得罪」過他一次,但是在私噗中。現在回想其實滿好笑的,我竟然主動請他轉達建議給魔王,哈。
M:……基本上,我認為學校的諮商師都是神棍。
S:沒那麼差吧?我同學有找過,她症狀有減緩。
M:那你呢?
S:老師說測不出來,而且她在聽我說的時候,她表示我自己把自己過去和現在的想法轉變和心理行為都拆解過,其實我自己就很明白我在幹嘛,我很清楚我憂鬱的原因,自己也能控制。
M:能控制就好啦!那你還憂慮什麼?
S:那是以「我能控制為前提」——
M:什麼意思?
S:我很怕有一天我無法控制自己,變成社會上所謂的罪犯。
M:有這麼嚴重?
S:有,那些測驗測不出來很正常,因為我都選正常的選項。
M:!
S:選項很容易判斷,而我平常戴面具久了,這種測驗都沒有效度,因為一眼就能知道社會(大部分)所能接受的正確答案。
M:選你要的啊!混帳!就是有你這種人——
S:所以,歷史上不乏難以被追討的反社會人格與高智慧份子。
M:……你這是又跳到哪去?
S:假設社會上的人都有病的前提。
M:這樣看起來你還蠻「不正常」的……
S:那是相對於像你這樣的大部份人而言。
M:你又句點我!
S:人為了趨吉避凶,會避免留下證據。
M:……
S:為了不留下證據,所以會戴起面具,隱藏和別人不同的面。
M:這就是你所謂的原因?
S:難道不是嗎?假設所有人都有病,只分輕重緩急,而且精神病的鑑定規則也是人去制定,那麼這個正常的準則在哪裡?人心/性難道不會有偏頗嗎?
M:所以你認為憂鬱症不是病?
S:你覺得「七情六慾」算是病嗎?
M:欸——
S:況且這種症狀是病的制定者不是我,就算我不這麼認為,也覺得吃藥沒有用,對於大眾來說依然是弔詭的說法。有時候,沉默比什麼話都好,對不了解的人來說,解釋是浪費時間。
M:你跟我解釋……所以你覺得我能溝通?
S:要我跟你說的是你,你覺得你不能溝通嗎?
M:好,我的錯,謝謝你願意跟我說。
S:不會,也謝謝你願意聽我說。
nitzuching: 學長自己就活得很透徹,也認真。對於非當事人來說,我們再怎麼提意見都是不恰當的。畢竟,我們沒有活在同一個國家和時空下,他曾經經歷過什麼和所見所聞,皆是由他者來傳遞,自然裏頭會包括我們自己的幻想。我自己的判斷是學長這樣就很好了,不太需要我們的意見,就算該提意見也是他身旁的親友的責任,我們算是第三者,第三者再怎麼表達,也是有限。更何況對於學長來說,他不需要。
我當初提的建議是介紹他另一個看人與人生的角度,因為他過得不快樂。活得認真透徹不等於活的快樂,何況他連主動愛人的能力都有問題。經歷過被母親厭惡、母親在自己面前自殺這類型重大創傷,如果沒有好好療癒,結果就是學長現在這樣。
當然也不是只有學長這種結果,他在相似案例中已經算很好了
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相信自己能活得快樂(鮮少人真的體會得到),看得懂我給得角度得人也不多
這是很後來我才有的領悟。那次給他意見的事情我學到很多。沒有叫你幫忙就不要幫。這是一種對人的信任與尊重
我換個敘述方式好了,今天假設你過去的經歷被他人所知,而你也很努力去排除某些不愉快的經歷(甚至造成陰影)的影響,在旁人看來你活得非常努力、非常上進。但是有一天,有人知道了你的過去,告訴你:漠視那些不愉快的經歷是不對的,陰影不去解決是錯誤的,更甚至把自己有自信活著的這件事情,解讀成驕傲心理——請問:換作是你,會不會生氣?因為自我的解決方式和生活被人否定。再者,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或許他有快樂,但快樂的方式不能用常理解讀。
就像我前幾噗提過:愛的能力並不是天生的,它是需要學習的,而學習加上理解,每個人的進程都不盡相同。每個人天生的特質不同,理解力也是各有所長,很多時候情緒上得不到愛的這一份,會用其他特質去補上,例如:學習能力和一目十行。今天換作是我,我有異於他人的特長,那我是不是對於擁有能力這件事情,而感到比能力弱於我的人有信心?所以,這個不是驕傲,而是自信。當然在不能理解的人看來,這種人就是來打擊我們的信心,有人忌妒,當然也有人崇拜。
就算我本身很了解這種心理,但那頂多是我自己理解這一分,並不能代表當事人。家庭基礎和給予愛的環境各不相同,我們說再多同理心,只要對方不接受,就等於零。即便我們很想幫忙,但在對方不需要的前提就是窮忙、瞎忙,更甚至會被解讀成來鬧的。從小情緒被閹割,長大之後自然也不太會把情緒外放,又或者是用他人無法理解的方式去表達——如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於外人會給三分面子,於內:面子是什麼?能吃嗎?
「漠視那些不愉快的經歷是不對的,陰影不去解決是錯誤的,更甚至把自己有自信活著的這件事情,解讀成驕傲心理——請問:換作是你,會不會生氣?因為自我的解決方式和生活被人否定。再者,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或許他有快樂,但快樂的方式不能用常理解讀。」
我當時並沒有說他是錯的,但大部分人聽到不同或相反意見會自動假設那是錯的,然後覺得自己被攻擊指責,接著開始防衛自己
我也沒有說他驕傲,這一點不需要他人說他自己也知道吧,哈哈
關於自信(自尊、自我價值),目前的社會上幾乎所有人的自信、自尊、自我價值都是建立於外在(人際關係、工作、財富、外貌、房子、所有物等等)而非自己本身的存在
所以「自信的活著」對我而言是一生的練習。會有這個自我價值建立於外物上這個現象跟我們養育後代的方式有關。
被否定的時候我也會感覺不舒服,但我同時會去看他說的話是不適合採納,畢竟在一個一為全、全為一的世界,「他」說的話等於「我對我」說的話。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這個是個好玩的例子。因為我有「調整自己的振動頻率去了解他人觀點」的習慣,所以是可以「知魚之樂」的。不過在調到對方的頻率時那個當下,我就是他,我就是魚
他當然會有心情好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但我指的是內在整體的狀態,最常處於哪一種情緒(振動頻率的區域)。
「愛的能力並不是天生的,它是需要學習的,而學習加上理解,每個人的進程都不盡相同。每個人天生的特質不同,理解力也是各有所長,很多時候情緒上得不到愛的這一份,會用其他特質去補上,例如:學習能力和一目十行。今天換作是我,我有異於他人的特長,那我是不是對於擁有能力這件事情,而感到比能力弱於我的人有信心?所以,這個不是驕傲,而是自信。當然在不能理解的人看來,這種人就是來打擊我們的信心,有人忌妒,當然也有人崇拜。」
從我的角度看,主動去愛的能力是天生的,但被成長過程(家庭教育和社會化)摧毀了,所以現在大家才需要學習重拾這個本能。尤其在受過重大創傷的人而言,這真的好難
所以你提到了幾點:人們一旦被否定(即使對方無意),就會下意識開啟自我防禦。自信本來就是由內而外的本能,但是現代人都過於追求表面,忽略心靈上的成長,進而把它轉變成傲慢,一旦被戳破就是所謂的玻璃心狀態。因此,才會有「事實總是傷人」、「不願意面對的真相」……種種說法。對於調整自己去理解他人,我淺顯解讀為會看人好了,很多時候我們發出了善意,對方未必接收得到,有些人天生情緒接收器就是失靈,與其說是拒絕,直白點就是無法理解。
補償現象是常態,所有人都會。我的補償方式跟學長的很像(成就),但沒有他那麼極端。
「自信本來就是由內而外的本能,但是現代人都過於追求表面,忽略心靈上的成長,進而把它轉變成傲慢,一旦被戳破就是所謂的玻璃心狀態」
我不是這個意思,自信或說是自我價值,他是一個恆定的東西,不會變多也不會變少,只要存在就有價值,不需要證明。這跟社會上普遍在談的自我價值和自信是完全不一樣的。
傲慢跟自信是相反的狀態,因為覺得自己沒有價值,才會需要以過度補償的方式掩飾
調整自己的振動頻率去理解他人的觀點,簡單講是:把自己變成他,從他的角度看事情。那個狀態下,我就是他,不是「假如我是他」。
東方教育很少探討愛,打你是為你好,罵你是讓你成長,但是只有痛過的人才知道,那是種進似乎拒絕接受「我們身為人的這一分」的污辱。因為我們所謂的打罵教育,並沒有加上過程引導,孩子只感受到被教訓的恐懼感,很少能理解為何會被這麼教訓。這種不理解往往累積到一定程度,會轉換為仇恨心理,造就一堆隱形罪犯——因為我過得不好,你也別想過得很好!幸運一點就是身邊的親友受害,倒楣一點就是整個社會陪他下水。
防禦立起來的時候再多善意都會被擋在外面。人現在是從完全個體的角度看世界,所以有很多誤會,溝通很費力
這樣看來你對自信的解讀比較像是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就人的本質面來說,每個人都有其價值(無法增減),但那未必是自信(可建構)。自是自我,信是與人言,也就是說信還有與他人互動的這一分。自我價值是自己就能評斷,無須聽他人見解,但是信不一樣,它還要能讓他人理解(像我私下提的客隨主便)。就如同一個國家,只有統治者而沒有人民,你能評斷這個統治者是好還是壞?
傳統的打罵教育,「打你是為你好,罵你是讓你成長」,在實行的當下,一丁點「愛」的成份都沒有。一丁點都沒有。受傷長期累積下來,要不是自我傷害和傷害他人,就是轉往另一個方向自我療癒。沒有愛的教養真的代價高昂啊
我在用自信、自尊和自我價值的時候是從英文的角度在思考的。自信,是對自己的信任、信心,信任自己的價值與能力。建立於外的自信是:「我有錢我才有自信」、「我成績好才有自信」這種的。你上面說的自信,對我而言比較像是信譽跟形象
再來,你說的把自己變成他,我知道,因為我理解一個人的當下也是感受性放很大。我會選擇那樣的說詞,是怕除了你我以外的第三者無法接受,因此才會修飾過。但如同我先前說的,即使我們真的知道那樣的心情又怎樣?那是他的人生,我們和他沒有交集,知道了他的故事和狀態又怎樣?我自己當下的感覺除了心疼以外,真的幫不上忙,因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更何況對他來說我是陌生人,我們連自己親近的人有時候都會隱藏,他未必對別人誠實,但是他忠於自我。
是啊,所以我現在遇到相似的狀況,都不會想要多做什麼,除非對方要求。反正不快樂的,也只是人的物質界面向而已
原來如此,難怪看法和我有落差,我是用中文的拆解去思考,因此,解讀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加上他人。若是照你這種說法,對於自我價值與能力的信任,源頭(基礎)是來自於哪?人真的天生下來就會自己很有信心?不需要靠外在認可?如果一個人不需要靠外人就能生存,那我會承認你的說法,但現實中很困難,就連我都要捫心自問:我的出生是如何安穩到大?我的人格成長於外在環境,及所有一切的人事物,佔了幾分?如果我天生就會,那何必去學習?
我要出門了,回家再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