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過去......」這可能嗎?這種事,就算是時間之神『派特雷涅』降臨,也不可能吧...。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泛黃的書頁標題,沉默,在心裡喃喃自語。
「咒語...物品數量...汙損了嗎。」羅多利亞往下巡視,年代久遠的書頁面目全非,無法看清完整的施咒方法。
羅多利亞不是沒有想過回到過去,試圖挽回失去的事物。但是,導師曾數度警告過他:「不要觸碰禁忌,那是連神都不願觸犯的規則。」因此,他一直謹守規範。
「...神...呵...」羅多利亞自嘲的笑了笑,儘管魔術的力量繞不開神靈之力,但是下定決心要解除光神詛咒的他,不也是在觸犯禁忌嗎?
「...還是試吧。」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試試,儘管那是個殘缺不齊的施咒方法;既使對魔術師來說,這是極度不理智的行為,沒準會詛咒反彈、甚至更糟,可羅多利亞還是想試試--那怕有一絲可能也好。
羅多利亞按照上面殘留的方法施咒,小心謹慎地給自己施行詛咒防護,很快地,在他身上泛起了一陣光芒--。
『...--成功了?』周圍景色在變化,羅多利亞雖覺得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成功,仍舊專注於四周。很快的,畫面定了下來,羅多利亞發現絲毫不對勁。
「...羅塔,你說,今天那人會來嗎?」耳邊傳來遙遠的回憶聲,羅多利亞低下頭,發現自己變小了。他抬起頭,神色淡然:
「--不會,那人今天也不會來。」稚嫩可愛的童音,吐出現實冷酷的言語。
他是--五歲時的羅多利亞--暱稱「羅塔」。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母親--一個活在幻想中的可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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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拂,夾雜黃土,臨近城鎮的砂丘中央,有位長相如陶瓷娃娃般、雌雄莫辨的小小男孩。男孩身披明顯不合身的破舊灰白斗篷,用那佈滿傷痕的小巧雙手,不停翻找著。
斗篷下,儘管男孩神色淡漠,專注的側臉依舊惹人憐愛,然而這樣的孩子身處荒漠,卻無人關注,因為這裡是沒人想靠近的「魔鬼砂丘」。
『...這裡應該有砂鬼草...大人們都不知道,砂鬼草徹底煮爛可以吃。--有了。』
男孩從腳邊束緊的粗繩上,取出從市集撿來的鈍匕首,在他眼前,形狀可怖的砂鬼草揮動鋸齒狀的樹葉,嘴上叼著一隻不斷掙扎的肥大紫色毒蠍。
『...運氣真好,還有紫色毒蠍。戰勝牠們,就不用另外找食物給母親了。』嬌小男孩擺好姿勢,專注盯著有自己半身高的砂鬼草,砂鬼草張牙舞爪,作勢威嚇。
男孩一點都不害怕--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大地』跟『植物』是站在他這邊的。
男孩知道,砂鬼草是靠氣味認生物的,所以他很早就塗上掩蓋身體氣味用的駱馬糞便--那是多數砂漠生物討厭的東西。看準時機,他把破爛的斗篷丟到砂鬼草上方,趁機俯衝過去,斬斷根部。
趁著砂鬼草嚎叫垂死掙扎的同時,抓住它口中蠍子的尾巴,再用口袋收集來的石子用力敲打,本就瀕死的蠍子在男孩的賣力敲打下,鮮血迸出,徹底死亡。
終於,砂鬼草停止嚎叫,不再有動靜。男孩撿起斗篷穿回,再把一 草一蠍收進麻布袋裡,坐在地上稍微休息。
男孩靜靜望著天空,冷冷的綠松眼眸,映照出黃昏的絢麗色彩。男孩知道,他得趕快回去才行--因為夜晚的「魔鬼砂丘」更加可怖。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到這裡來採食,寧可像鄰居孩子一樣,雖然也有在勞動,但至少不需冒著生命危險、抵達這個連大人也不願靠近的詭異砂丘。
『...回去吧,母親還在等著我做飯。』心裡想的話,連他自己都想自嘲--因為那個可悲的美麗女人,滿腦子只有拋棄他的貴族男人,唯一記得孩子的時候,只有在每日的例行提問。
儘管男孩生性淡漠,但並非毫無感情。砂漠的溫暖令他眷戀,每次坐在砂地上,他就能感受到砂土的『活力』。
可他還不想死,還想多看這個世界,所以他選擇在這裡獵食、選擇回去那個『自己不存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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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疲憊身子,小小男孩狼瘡走進家門,因為回途時,他差點遇到砂漠盜匪。那群無惡不作的壞蛋為了生存得更好,總會不時出沒,搶奪視線內能看見的所有物品--包含他背上的麻布袋,甚至不惜殺人越貨。
好在土地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男孩在風砂跟糞臭味的掩護下,憋住氣息在砂中躲藏了一陣子,途中還差點被乘載盜匪的不長眼駱馬踩到,才終於撐過盜匪的追殺。
「...羅塔,你說,今天那人會來嗎?」推開家門,坐在窗邊的女子望向窗外,看也不看狼狽的自家兒子,宛如喃喃夢語問話。
「--不會,那人今天也不會來。」男孩放下手邊麻布袋,脫下斗篷,冷淡回答。
女子沒有聽進兒子的回答,又開始哼起一首首的情歌。女子說,那是男人獻給她的情歌,說是喜歡聽女子唱,說他聽見歌聲就能循著歌聲找到她。
不一會,廚房傳來笨拙的切菜聲,暱稱『羅塔』的小小男孩正站在不穩的板凳上,用殘破的鈍匕首費力處理蠍子,取掉毒腺,將肥美的蠍肉挑出來。
一旁斷了一邊柄的鐵鍋,注滿參雜黃砂鐵鏽的汙濁泥水,他細心的過濾泥砂,將砂鬼草剁碎丟進去煮爛。
那是他每天早上從更遠的綠洲帶回來的水--因為他買不起水,所以他都是趁駱馬主人不注意時,偷取駱馬們的水。
他總是運氣很好的沒有被發現,至於沒有機會偷取時,也常常能找到難得湧出的地下水--儘管很少,但也夠活了。
羅塔從腰間取出一小戳灰黃的結晶體,撒進充滿砂鬼草的湯水,並把一部份剁碎的蠍肉也加進去。至於其他部分,則用布包好裝進小甕。那是他倆好幾餐的份,畢竟不是出去每次都能幸運獲得肉源的。
「...吃飯。」羅塔將蠍肉湯盛進己有的兩個碗裡,將其中一碗遞到女子面前,另一碗則三兩下狼吞虎嚥喝個精光。
羅塔意猶未盡地舔舔嘴,看向沒有動碗的女子,接著放下自己的碗,站在木椅上一口口餵食女子--因為他若不讓女子活著,自己就會淪為孤兒童奴,為了他自己,他必須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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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使到了如今,羅塔--羅多利亞依舊無法明白,究竟要怎樣,一個人才能終日抱持長久的美妙幻想,而拋棄眼前生存飲食的現實窘境。
羅塔從來沒有羨慕過有父母照料的鄰居孩子們,也無法理解孩子們把精力用在耍任性脾氣、以及惡作劇的無益行為--如果他有那樣的精力,他會寧可拿來獵捕更多食物、千里跋涉到綠洲取水,或者到市集觀察有沒有什麼能撿回來修補的可用物品。
特立獨行的羅塔儘管有好看的外表,卻沒有孩子願意跟自己做朋友,因為小小的自己就是如此現實--如此冷淡。
畢竟,他只是想活下去,不想淪落為比家畜還不如的下等奴隸。等長大成年,他就要順理成章離開、離開這個僅有血緣維繫的可憐女人。
羅多利亞看看自己的手,白皙修長的雙手已然恢復。『回到過去的咒語』,帶著自己回到的是『名為過去的幻覺』,儘管那是失敗的咒語,終究還是讓自己短暫找回關於女人容貌的記憶--那是張跟自己既相像、卻更加柔美的臉蛋。
五年的歲月,未在女人心靈臉龐上刻下痕跡;因為女人永遠都像少女一樣,期盼等待他的良人。
羅多利亞閉上眼,女人的容貌再次消散。對現在的他來說,女人已是無謂的波紋,不值得在他的生命中留下刻印。
他燒掉殘破的書籍,轉身離去,繼續尋找屬於他的『另一個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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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媽媽再登場XD!要是以現在看來,這位美人媽媽肯定會被告「虐待兒童」了呢~還好我們的小羅塔很爭氣,沒有被活生生餓死
隔了好久終於又有點寫文的動力了www雖然很大原因~其實是因為最近隔壁棚的虐文寫不下去就是了=3=
儘管我很想趕快補完隔壁棚的主線跟過去篇,但是我是個寫文時,會把自己心靈狀態跟主人公同化的中之,所以...其他孩子頂多難過虐一虐就算了,主線我真的暫時寫不動。
忘了說,中間雖然有出現煮飯的場景,但是那是靠燒掉不能用的東西的火煮的,想當然窮人的東西能吃就行了,哪管得了好不好吃?
於是現在過度依賴魔法的羅多利亞,就成了每次都想用火魔法解決、結果常常失敗的廚藝白癡了XD
==========該該完畢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