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不是這樣。她的聲譽,她的未來,毀於一旦且無人知曉。
在天牢奴役了一年後,潼恩早已習慣被衛兵們以枷鎖束縛、利劍指喉的嚴密押解。
咬牙喘氣,把鋤頭從監工的腹部扯出。那傢伙口吐鮮血,緊抓腸胃,以哀求的眼神看著潼恩。
她只是朝監工一笑,把鋤頭揮向他的臉孔,他的鮮血灑在她的大腿上。
「你真的需要冷靜點。」
她聽見聲音,因而回頭。
但她不在乎。
轉身背對那名男子,她有事要處理,在收手前得先讓這該死的四名監工血債血還。
「嘿、冷靜點。」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輕巧的跳過去,距離少女幾步的距離。
看來真的應該聽聽丞相的話別亂跑出來啊,不過這個總要阻止才行。
「我不知道你受過什麼苦,不過現在就先放了他們吧?……血有夠臭的,別虐待人啊。」
看起來挺輕鬆的,不懼怕對方的就這麼靠近。
揮舉手中鋤頭,砍斷一切鎖住腳邊的鐐銬鎖鏈。
「如果你是來制裁這一切,希望你的遺囑中有我。」
她沒忘掉任何一秒的痛楚,沒忘記自己目睹他們對其他囚犯下過何等毒手,她向蒼天求救,諸神卻置之不理。
她不在乎對方是誰,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帶給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自由。
她擦掉臉上的血污,轉身面對男子,睥睨著對方。
「嗨。」向對方打招呼,雖然血腥味很難聞。
阿拉拉拉,如果我死了,麻煩把我送到壯壯面前。
本大爺要親自揍他一拳。
「別這麼咄咄逼人,我們是可以好好談的吧?」
「好,看來你冷靜下來了。」鬆了一口氣。
思考了一下,看了一下周遭的屍體。
「出去說吧。」伸出手想拉住對方。
啊不對。
這樣不行。
這麼想到的瞬間,來不及收手了。
往後跳一步閃開了,還不忘踩在乾淨的地方。
「哇啊啊啊!」驚叫,還沒站穩就看見對方再次攻了過來,於是乎跳到牢房的門上,抓著欄杆閃開。
她衝向前,行經之時不忘來回砍殺,眼神已看不見理智。
在對方的鋤頭往自己下劈時往後站了一步,隨後鋤頭的重量讓對方難以拔起。
「我突然碰你是我的不對,冷靜下來。」
周遭都是屍體真的笑不出來啊……
小海輕鬆的踩在不穩定的鋤頭上,身後的尾巴晃呀晃的,透露出非人類的身分。
「年紀也沒比小公主多大啊……」打量,把鋤頭往下踩了點。
一秒足矣。
放開鋤頭,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低身隨手抓起某條鐵鍊,朝對方太陽穴重甩了過去。
直接蹲下,鐵鍊僅僅是掃過他的髮尖而已。
方才的人消失了,下一秒出現的是一隻狐貍,衝過去把他推倒,壓在地上的血泊之中。
被壓制在地上,眼神閃過一絲驚訝,望著眼前狐狸。
一開始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下一秒回覆平靜。
「你是誰、有何目的,我一概不在乎,我只想要出去。」瞪著眼前狐狸。
「我知道,要是你一開始就乖乖跟我出去,就沒必要這樣了。」變回了人類的樣子,坐在對方身上,意外的挺舒適的。
「我可以帶你出去,不過我很擔心你再幹出一樣的事來。」
真臭,血味。
「你要怎麼證明你會帶我出去?」冷靜回覆。
即使聽見出去這個字眼,心中莫名激動地快泛淚。
究竟盼望了多久……
……不知道。
「我當然會帶你出去,你要向我證明你不會再失控了。」微笑的看著對方,撐著頭信心滿滿。
……不行,連意志力也隨著慾望崩潰殆盡。「……好,我不會攻擊你,」對自己的懦弱感到失望……她可以靠自己的實力出去的,「但你如果再碰我一次,我也保證我會殺你。」
「不行,你要保證你不會攻擊任何人,除非我下命令。」提出了條件,神情泰然,「不錯的提議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少得寸進尺,」她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要我聽你的?看看這裡!」她怒吼,示意對方看看這一切荒蕪,「我想要的只有自由,你根本是用另一種方式束縛我!真是夠了!」試著掙脫對方,被當成坐墊?又一個侮辱!
「嘿,冷靜點多想想,你都已經這樣了,如果放出去再殺了人,你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壓住了他,「你只要不隨便殺人我就給你極大的自由,這樣不好嗎?」再解釋了一次。
「……」
喔不糟了……我真不敢相信我會這麼說……
「……不要用那種安撫小孩子的口氣對我說話!」雖然聽起來像極賭氣,她卻神情認真,「……我知道了,移開你的身體,重死了。」
「本王這麼瘦,你說笑呢。」不是很在乎就是了,聳肩,「你要發誓,如果你時言我可擔當不起,對吧?」
「……我發誓。」
……居然自稱本王?這人有這麼自戀嗎?
「好的——那你就跟我回去吧,今天的一日遊也差不多了。」站了起來伸懶腰。
踮腳把鎖給打開,光再次照入大牢,卻已經是日落時分。
「走吧?」男人的衣服上沾著少許血漬。
……這樣不對。
突然意識到這麼做的風險性,連忙退了回來。
藉著黃昏微光,她抬起雙手,早已染滿不屬於她的鮮血,低頭查看,衣衫襤褸,血濺四處。
「……你打算從大門出去?」
在天牢太久,早對外頭的世界陌生,連自己從何而來都忘得一乾二淨。
要她認為眼前的人是自己目前唯一依靠?這是不可能的。
「……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他們為什麼會讓你進來?」
方才語畢,腦內便自動連結了剛剛對方那自傲的自稱。
震驚了幾秒。
「……你是誰?」
「從哪進來就從哪出去,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回頭看著沒有跟上的人。
「這些事情不是那麼重要吧?你只是知道我對你無害就行了,對吧?」
「……我需要一些能讓我看起來比較低調的裝飾。」無奈表示。
把自己的披巾披到對方身上,隔著披巾拍了拍對方的頭。
「好啦,我們坐馬車回去,路途有點遠呢。」
像個一般人的平常語調,擁有的卻都不是平民該擁有的。
「……」確認能遮的都遮後,揮開對方的手。
「下不為例。」看著對方,認真的說。
「你要是有下次,也沒有這種例子了。」沒有讓對方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跳上了馬車坐好。
「快上來。」招呼
乖乖坐了上去。
對這種自由半摻的恐懼感到陌生……
街景不怎麼熟悉……
更何況是馬車這種東西。
望向陰暗處,試圖冷靜,別噴淚。
關上了門,一派輕鬆的坐著,也沒多問、沒發現對方的情況。
顛簸的路程持續了一個半時辰,回到他所屬的國家時,已經近乎天黑了。
「沒問題吧?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少年笑著說,隨後沉下臉,「你要是敢在這動手,相信我,你在動手前就完了。」
「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手擺在背後,走到對方面前站著。
「我要的不是我活著。」一字一句的說著,「這個國家是我的,我是這裡的最高掌權者。」
小海瞇起了綠色的雙眼,「你要是動到我一個國民,你就別想再有恢復正常生活的機會了。」
這時候要是不把話說重一點,以後會很麻煩。
「到那時,我不會關你,我的監牢只關輕罪犯。」沒有笑容的臉上有點說不出的悲傷,但更多的是威脅,「我會直接把你殺了,不會折磨你。」
「真是謝了,我深懷感激。」冷冷說道,直視對方的雙眼。
「最高掌權者是嗎?現在呢?我該跪下嗎?還是發誓我不會殺你的人民?只是血液不同而已,囂張什麼。」語畢,便下了馬車,不再多說什麼。
腦內一股聲音,叫自己落跑。
望著四周毫無防備,她心生殆念。
「我又沒叫你跪下。」看著對方,聳肩,又像個路邊的小子一樣了,「我只要你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吧?」露出笑容。
手插在口袋中,歪頭看著對方。
「我只有叫你不要殺人吧?這可是人的基本喔?」
「我才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你多心了。」
嘆口氣,試圖放鬆,手腳卻僵硬。
「我們該往哪走?」……喔不,這樣不對,「……王。」她隨後補上。
「為了安心點,以後沒有我允許還是不要殺人吧。」轉身看向城鎮。
「直走,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