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你丈夫動手術,但回來之後他就不再是你丈夫了。
自風箏落入沼澤那日,沼澤就停在他心中。他每天告訴自己,今天也要好好扮演這個不是自己的自己一整天,直到心中的風箏被挖掘出來,他逐漸忘記沼澤是什麼樣子。
起初他與妻子分享新生的喜悅,渴望她接受全新的、真實的自己,他送她一條圍巾。那比較適合你,她說,但還是勉為其難接下;送他去第一次手術時她把圍巾還給他。
第二次手術前,他想再把圍巾交給她,她拒絕了。你拿著比較好,先拿著。那是屬於莉莉的圍巾。
後來她帶著莉莉的圍巾回到沼澤,凝視那些她丈夫曾刻劃在靈魂深處的風景。我以為圍巾會被風帶往沼澤,結果卻一躍飄上天空。讓他隨風去吧。她說。沼澤已無法再束縛你。
:How are you Lili ?
:Entirely myself.
:醫生讓你成為女人嗎?
:上帝讓我成為女人,醫生讓我卸下男人的偽裝。
入場前我差點進錯廁所,走回另一邊的路上,腦內慣性對著可能發生的情境模擬一番,突然冒出一個疑問:如果今天我是一個自我認同為男性的生理女性,但有女裝癖,在顧及與不顧及大眾眼光的情形下,我分別該走進哪間廁所?
電影結束後,一同觀影的友人說道:『為什麼那個同性戀在他變性前打扮成女裝的時候對他有興趣,在他變性後卻又沒興趣了呢,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重新整理思緒,我想表達的是:那個人喜歡的是男人,不論他打扮成男裝還是女裝,那個人看到的是他身為生理男性這一點(先不管那個人有沒有發現他的性別認同為女性);變性之後、明確表達自己的性別認同為女性的他,即使再穿回男裝,不論心理或生理都是個女性,那個人沒有理由喜歡上他。
回到廁所的疑問,顧及大眾眼光當然是走進女廁,不顧及就是走進男廁。性別認同與生理性別相異,只是變裝癖的其中一種理由,打扮成女性並非絕對意味著認同自己是女性。雖然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遇過上述這種類型的人啦……!(生活圈狹小)但應該也是存在著的吧。
:我好怕你有一天掉進沼澤裡。
:不,是沼澤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