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的人——大家。
我所熟識的大家。

少年——黑髮的少年。
背對著我、面對大家的少年。

有印象的背影，那是——

灰藍色。

猩紅色。

那是——

『我將你所愛的都殺了，〝赤澤恭〞。』

那是——我。

爬上嘴角的優越感。

反射勝利的成功感。

炫耀強大的自豪感。

那是、我。

不得不承認的、我。
——然後——

我殺了大家，毋庸置疑。

「！」
睜開雙眼目及的是掉落眼球的雪白。
——不，那是錯覺。
雪在我眼前被月光溶化。
——也是錯覺。
唯一是真實的就只有隱隱作痛的傷口與滑出眼眶的溫熱。
空出右手擦了擦雙眼，伸手到床頭櫃上拿過手機、解開鎖屏，點開LINE，點進最頂的一個對話裡，沒有細思就打上了：『晚上好。』
原打算對方不會很快回覆，不料十幾秒後彈出已讀，並回道：『晚上好，還沒睡嗎？很晚了。』
安心感猛然上湧，眼前景象又化成水影。

『對不起。快睡了。』說謊了，對不起。『我有打擾到你嗎？』
『沒有，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只是做了惡夢，然後像個小孩子那樣感到不安。『想找個人陪陪我。』
『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惡夢。『對不起，沒事了。』
緊接著是關切的話語。
『你這樣看起來不像沒事耶。沒關係的，想說的都可以說。』
『真的沒事的。』這樣就可以了。『謝謝你。先睡了，晚安。』
急急的結束話題，很快對方就發來下一則訊息。

『說出來沒關係，我不會笑你的^^』
呼吸頓時止住了，幾秒後不禁輕笑出聲。
以及對方一句——『晚安。』
一切都如此完美，恰好得讓我哭出來。
擱下手機、摀住臉低泣，為了不被誰發現而壓低聲音。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です。」
沙啞消逝的話語跟滲入枕頭的眼淚重量是相等的。
好可怕。
——對不起。

「……謝謝你。」
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