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瓦德並沒有把現在的住處告訴任何人。
從以前他就是居無定所的過活,認識他的人也習慣了,而居無定所的人不只他一個,他們總有互相聯繫的管道。
就如同現在那隻雪白的鴿子劃過天際、穿過樹冠,準確地降落在廚房前的窗口。
「咕。」
鴿子歪頭看著正在切菜的奧斯瓦德,奧斯瓦德則是愣了一下。
「真厲害啊……這裡也找得到……」
他先餵了一些碎菜葉給牠,讓鴿子等著,直到料理完成,裝盤上桌之後,奧斯瓦德才洗洗手去抓過信鴿,解下牠攜來的短信。
「那是什麼...。」
家中突然出現信鴿對以往生活圈狹隘的巫師來說過於不尋常,奧斯米安因而提高警戒地手持權杖,站在廚房另一端對人問道。
「是鴿子——」
回過頭才看見過於警戒的巫師,奧斯瓦德趕忙補了一句:「只是信鴿,牠不會怎麼樣,你不用那麼緊張。」
「重點是牠怎麼知道這裡的...」緊皺著眉頭直瞪鴿子。
「應該是跟著我的魔力來的,上次去那裡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他能認出這是酒館「已宰的羔羊」使用的傳信鴿,那是位於鈴之丘,讓像他這種不能在社會上自由活動的人交換情報的據點。
動物的知覺比人類敏銳許多,有些動物只要善加訓練就可以分辨魔力,並像這樣當做信使或其他用途。只是有時會有像這樣相隔數月才尋到人的情形。
「放心,不會有其他東西跟來,這是違反行規的。」
「......................。」雖然奧斯米安仍舊板著臉,但將權杖放了下來。
理解奧斯米安的謹慎,奧斯瓦德再次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接著表示他會先留著鴿子好用來傳回信,待斯米安同意之後,就讓牠待在棚架上。
「先吃飯吧?」
說著,他坐進平時的老位子。
由於神經還保持在緊繃的狀態,奧斯米安並沒有馬上跟著對方坐下,只是待在原地轉頭提出問道:「你不看看信的內容嗎?」
「因為我很在意信件內容。」未知對象擁有搜索到自己居住地的方法,這事實讓半隱居的巫師非常不安。因此即使只有名字也好,他恨不得能多得到點對方的情報。
寄件者是鈴之丘的村長兒子,東尼。
信的開頭是一段制式化的問候,後段則是描述模糊卻看得出書寫者倉皇無措的說明,最後寫道詳細無法以信件告知,希望奧斯瓦德能前往鈴之丘,順便來觀賞正要綻放的五月鈴蘭。
內容沒什麼好隱瞞的,奧斯瓦德原原本本地轉述給奧斯米安,並將信件放在兩人都拿得到的位置。
「我覺得事有蹊翹。」
「我跟這傢伙並沒有這麼熟,他會找上我,要不是他認為這件事只有我能解決,要不就是他真的無路可走……」他抬起臉,用眼神向巫師詢問:「我想去鈴之丘看一下狀況。」
奧斯米安先是以冀求更多資訊的眼神凝視他的使魔,過陣子才拉開椅子坐下。
「我也一起去。」
「那太好了。有你在,我會更安心。」
他有預感這趟不會只是去鈴之丘賞花這麼簡單,無法預料的狀況下,巫師在身邊能讓他比較有把握。
「那麼我們先吃飯吧?」
因奧斯瓦德表明自己會使他安心的話語而睜大眼。
奧斯米安印象中的他總寧可獨自站在前方承受一切,需要自己的言論這可是首次聽到。
「如果到時候情況很危險,我是會希望你不要涉入。」注視著奧斯米安的表情,他慢慢地說。「但現在狀況曖昧不明,如果能跟你一起面對,或許會比我我自己一個人有更好的結果。」
「很危險我還會讓你自己去嗎.....」聽完對方的說詞,巫師露出苦笑搖了搖頭。「總之,吃飯吧。」
回給戀人一個笑容,奧斯瓦德開始例行的禱告,一起吃完了這頓平凡的晚餐。
隔天,早早起床做好出遠門的準備,奧斯瓦德讓鴿子帶著回信離去,接著他們利用奧斯米安的掃帚在一天之內抵達了鈴之丘郊外的樹林。
因為兩人的身份特殊,奧斯瓦德在信中向東尼表明他們在城鎮外碰頭。
沒多久,一個短髮青年走進樹林,東張西望一陣之後終於找到了他們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我還以為是你寫錯了,沒想到真的有人跟你一起來。」
面對人類青年的言語,巫師只是拉緊了遮蓋面容用的斗蓬。
畢竟也是懂得接觸地下情報據點的人,東尼面對這種遮掩的反應也看習慣了,他並沒有多餘的感想,只是搔了搔頭,才吞吞吐吐地娓娓道來:「我的父親似乎在做奇怪的實驗,最近他常常不回家……我一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背著母親搞外遇,就偷偷跟蹤他,卻老是跟丟。」
——跟蹤要是有這麼簡單,就不需要花錢雇人了。
奧斯瓦德心想。
「其實他一直有在幫一位十幾歲的女士長期治病,我懷疑他的實驗……是不是跟她有關。」
說完,東尼就像情竇初開的青少年,害羞地搔著臉頰。
「那位女士長得非常漂亮,聲音也非常好聽,就像天使的呢喃……」
「我其實很想去認識她……你也知道的嘛。如果可以幫助父親也是很好的事……咳、不過父親卻不准我去打擾,說是這種病需要靜養。」
他的表情帶著些許靦腆羞澀,誠摯地補述村長時常消失的地點。
「總之,能麻煩你——你們,去幫我調查看看嗎?」
面對東尼的要求,奧斯瓦德並沒有馬上給予回覆,而是表達需要和同伴商量,之後會再告訴他答覆。青年也明白他的難處,點點頭又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就離開了。
「...為什麼我目前聽起來只覺得是充滿妄想的戀愛煩惱。」雖然說著這種話,但事實上他自己到底懂不懂戀愛情結也很讓人懷疑。
「不就只是他老爸常鬧失蹤,他又跟蹤失敗,偏偏其中牽涉進一個美麗的女人...直接變成父親有邪惡陰謀,他則是注定要拯救公主的騎士嗎?」奧斯米安毫不留情地吐槽已離去的人類青年。
見奧斯瓦德聽著聽著臉上浮現苦笑,巫師擺擺手表示自己並未反對去調查:「畢竟都跑到這裡來了,就去看看也沒差。...說起來是不是根本談到報酬?那小子...這是委託別人的態度嘛。」
使魔只能繼續苦笑著。事實上,他覺得巫師說的一點都沒錯,奧斯瓦德能想像青春期的男孩在這個魔物與魔女橫行的世界中,會忍不住希望自己是拯救美人的騎士,但因此勞師動眾就該反省了。出借信鴿的傑克們現在或許在暗地裡嘲笑被這種戀愛妄想叫來的自己吧?
不管怎麼說,巫師並沒有反對調查,人都來了,他也想乾脆一點把事情解決。奧斯瓦德先讓奧斯米安在外頭等著,他進去請人傳話給東尼表達接受的意願之後,便和奧斯米安一同前往東尼所說,其父消失的地點。
那是一片除了長滿雜草之外,和一般的花圃看起來沒有兩樣的草地。
初時奧斯瓦德以為是東尼差勁的跟蹤技術讓他甚至連稍微接近目標一點的位置都找不到,直到使魔特化的五感捕捉到了不屬於鳥囀蟲鳴的聲音。
「……歌聲?」
「斯米安,你有聽見嗎?」
他知道巫師的聽覺沒有他敏銳,還是忍不住向人確認。
在使魔向自己提問前,他只覺得周遭非常安靜而已。但即使如此,他豎直了耳朵依然什麼也聽不見,巫師只能搖頭以目光詢問對方聽聞的內容。
奧斯瓦德如實轉述了聽見的字詞。
「我聽到的是這樣,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這些東西組不成句子。」奧斯米安蹙起眉頭,左顧右盼著希望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直覺這個歌聲與他們要調查的事情有關連,奧斯瓦德嘗試著想要找出聲音來源,無奈歌聲音量太小、加上風向不利探查,奧斯瓦德在草地上左轉右繞,沒有辦法確定位置。
倆人毫無頭緒的盲尋了一段時間,突然間有陣細碎的腳步聲傳入使魔耳裡,以方向來判斷、對方正逕直地朝他們而來。
——有人。
先巫師一步查覺的奧斯瓦德轉過頭,挪動步伐讓身體側對聲音來向,對著奧斯米安比了一個要他待在原地的手勢。
從發現歌聲後,眉頭就不曾解開的巫師微點了頭表達理解,接著緊盯使魔示意的方向。他有把握自己這回能在未知對象踏入視線、展開攻擊前就先行壓制下來。
也許是沒察覺被發現,腳步保持一定的速度逐漸接近......最後,一個渾身淡色的女孩就這麼鑽出了樹叢。
女孩對眼前投過來的敵意沒做出什麼表情變化,但長在米白色長髮上的獸耳卻矗立起來。她往後縮,讓一旁樹幹掩蓋了半個身子。
——那個外表……是使魔或女巫嗎?
女孩退縮的模樣不構成任何威脅,似乎也沒有要妨礙他們的樣子,奧斯瓦德轉頭,用眼神詢問巫師意見。
奧斯米安訝異於眼前這副非人模樣的女孩卻毫無魔力反應,若非使用了藥劑就只有一個可能性...
「妳是...靈魂女巫、嗎?」
「...。」女孩上上下下晃動腦袋,往外多站了一步。
鈴之丘與女巫互有往來是公開的祕密,這裡出現女巫並不稀奇,稀奇的是人數甚少的靈魂女巫。靈魂女巫幾乎不具戰鬥能力,奧斯瓦德稍微放鬆了態勢。
「妳在這裡做什麼?」
「……」澄透有如玻璃珠的藍眼打量了巫師和使魔,女孩平舉手臂,伸出食指比向某個方位。
奧斯米安挑起眉頭,看女孩直指方位經過自己身邊。
「跟著她吧...」撇撇嘴,巫師湊近他的使魔身旁。
女巫就像真的貓兒一般,在草地裡安靜輕巧的走著。她帶領兩人往森林深入,隨距離越近,那虛渺的歌聲也逐漸清晰,斷不成句的唱詞讓寂靜的周遭更添了一絲詭譎。
終於,女孩在一處看似廢棄已久的破敗小屋前駐足。「嗯。」她以短淺的哼聲示意到達。
隨著聲音越發清晰,奧斯瓦德知道女孩正帶他們前往正確的方向,在屋前停下時,不用女孩示意,他也知道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地方。
「多謝妳帶路。」他低頭望向女孩:「但,為什麼妳會知道這裡?」
小女孩縮起下巴,伸手抓住了奧斯瓦德的衣角。
「...救她。」
「盡力而為。」
沒有交情、沒有報酬、沒有助力、沒有情報,他只能對女孩做出這種程度的保證。
聽見承諾後女孩眨眨眼,放開奧斯瓦德的衣物退到一旁去,目送著倆人進屋。
從屋內的擺設可以看出這裡曾經是某人的住所,但大部分物品的表面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看得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在這裡生活過了。
厚重的塵埃凸顯出使用的痕跡,循著灰塵被劃開的線條,兩人迅速地找到了一個暗門。或許是仗著人煙罕至、位置隱密的自信,暗門並沒有安置複雜的機關,奧斯瓦德用蠻力就打開了。
陰濕的寒風挾帶著腥味迎面而來,奧斯瓦德看著通往地下的樓梯,飄渺的清唱自黑暗的階梯底部悠悠揚揚。
屬於地窖特有的氣息和濕度引起巫師強烈的熟悉與厭惡感,奧斯米安皺起鼻頭直瞪腳下的黑暗。
「當然。」
——為什麼不?明明什麼都記不得了。
使魔抓過巫師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接著,他走在前頭下了樓梯。
階梯比想像中短,儘管他們謹慎地放慢腳步,依然沒花多少時間就走完了樓梯,踏上地下樓層的地面。
眼前是一個看似實驗室的場所。
雜亂的器材與藥品堆滿在房間中央的桌上,而狹小的房間深處,一名女性被銬在牆上,引領他們的歌聲正是出自女子之口。
當奧斯米安與那對完全失去生氣的雙眼交會時,一陣熱辣的疼痛襲上他的背部。
「??!」雖然沒叫喊出聲,但巫師還是因疼痛而咬了唇。
「斯米安?」
查覺到巫師的異狀,奧斯瓦德將視線自慘不忍睹的女子身上移開。「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比起疼痛,奧斯米安臉上透露著更多的是困惑。他自知沒有受到攻擊,但方才的痛覺如此真實,甚至感受到的瞬間、他還清楚那是鞭子揮打所造成的。
「是鞭子...。」
跟刺刀、鐵鉗、木板、鎖鍊、荊棘、
渾身疤痕就像要他記起那是如何刻下的,一陣一陣地痛著。
是過去的事情嗎?——奧斯瓦德差點就要問出口了。
巫師不會記得過去、也不能記得過去。
冰冷的手掌覆上臉,蓋住了奧斯米安的雙眼。
「別看了。」
「唔、」奧斯米安壓下了使魔的手,「不用...我很好。」
他走向那名被囚禁的女子。
近看才發現,女子的腳下放著半滿的容器,容器內,鮮血靜靜地輝映室內微弱的照明,看來女子身上較大的傷口是為了取血,剩餘的傷……或許是為了讓她停止反抗,也或許是單純的惡意。這樣的猜測讓奧斯瓦德皺了皺眉。
「妳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啊...嗚...」女子滿臉驚懼的望著兩人大力搖頭,「別...痛啊...」詭異的是她的語調即使在哀求,也聽來有如歌謠。
是把他們誤認成傷害她的同夥了嗎?於是奧斯瓦德解釋道:「我們受人之託前來幫助妳,並不打算傷害妳。」
也許是長期折磨的影響,她並沒有因此改變態度,只是不斷嗚咽低吟著"別傷害我"。
「......」站在奧斯瓦德身後的巫師無意識抬手緊抓前人的臂膀,「幫她解開就好...應該不至於攻擊我們。」
點了點頭,奧斯瓦德把手伸向束縛女子的鐐銬,觀察了下找出結構上最脆弱的位置之後,再次使用蠻力破壞,鎖鍊自手銬脫落,他出手扶了下因為拉扯的力量消失而失去平衡的女子。
「!!!」一經碰觸,女性有如受傷的野獸那樣發出尖嘯後彈開,接著連滾帶爬地衝向階梯,「鈴蘭、酒、萊姆、好痛、好痛...好痛...不要了...」
彷彿傳達了主人心靈有多麼破碎,女子隨激動的顫抖歌聲消失在倆人視野之中。
在女子拔腿脫逃時,奧斯瓦德一瞬間還想追上去,但想了想,他還是停下了腳步,轉向身邊的人。
「有好一點了嗎?」
原先他有股衝動想追問女子是否見過自己,但人脫逃的倉皇、且口中喃唸的話語讓微妙而疼痛的既視感再次升起。
奧斯米安呆楞著沒有答話。
見他似乎在發愣,奧斯瓦德繞到奧斯米安面前,又問了一次:「斯米安?你還好嗎?」
「!、」回過神後甩甩頭,「沒事,我們出去吧,起碼這證明我錯怪那小子了。」
雖然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但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邊,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奧斯瓦德這麼想著,應了聲,和巫師一同踏上回到地面的階梯。
稍微休息一下,整理好狀況之後,奧斯瓦德和奧斯米安一同去向東尼告知結果,村長的兒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瞠目結舌。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像是在強迫自己接受似的點了點頭,接著取來一疊紙張,交給奧斯瓦德。
「這是父親珍藏的東西,如今的我、也只能把這個做為報酬交給你了。」
奧斯瓦德接過紙張,稍微瀏覽一下之後,轉給了身旁的奧斯米安。
似乎隱約說了"居然把這東西當酬勞...",但基於想早點回家還是收了下來。「總之...你父親做了這種事,被發現的話就自己好自為之吧。」
青年霎時瞪大眼睛,爾後面色沉重地低應了一聲。
隨口安慰了下東尼,判斷接下來沒他們的事情了,本來就沒有賞花打算、現在更沒有理由久待的巫師與使魔在道別過後藉掃帚迅速返家。
在熟悉的家中休息過一晚,確定奧斯米安真的沒有大礙之後,奧斯瓦德才放下心來。
隔天,奧斯瓦德再度收到信鴿,這次卻是其中一位傑克送來的警告。
信上寫著村長被殺害,以及東尼誣陷他倆為兇手、並搶奪了秘方的消息。
——他覺得想起了什麼。
說想起並不正確,只是曖昧而模糊不清...近似本能的感覺。
但這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發現,腦袋打地窖上來後就悶漲的讓人焦躁。因此當他一重新踏上熟悉的地板,便有氣無力的表明他要直接去休息。
——果然不是沒事吧。
平常十分注重整潔的奧斯米安一回家就說想睡,讓奧斯瓦德覷出了端倪。
「先吃點東西再睡?」
他們向東尼告知過結果之後就直接返家,還沒吃晚餐。奧斯瓦德是無所謂,但他擔心奧斯米安的身體。
「...我覺得今天看的東西讓我頗沒胃口。」雖然不認為自己是心靈脆弱的傢伙,可現在毫無食慾也是事實。
他們並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
在歡愛過後、在
彩虹馬的惡夢之後,兩人曾數度共眠,但這次不一樣。
「嗯?」抬起單邊的眉,巫師那隻沒被眼罩遮掩的瞳孔轉了下,「...嗯,你陪著也好...應該說很好。」
主動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奧斯米安輕蹭著奧斯瓦德的面頰。雖然早已是戀人關係,但他還是只肯在他們私下獨處的時候做出親暱舉動。
「就一起睡吧。」
奧斯米安撒嬌的動作是如此可愛,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奧斯瓦德簡直想捧著他的臉親下去——但此時他只是摟了摟人,然後一起準備上床休息。
到底奧斯瓦德是夜行性的體質,說是陪著睡,他也不會真的睡著,就是躺著看奧斯米安睡覺。
他身處於一片黑暗。
由於黑暗過於深邃,以致於他什麼都見不到。
但充斥鼻腔的潮濕氣味,環繞肌膚的寒冷溫度
...卻如此熟悉。
耳邊此時響起了破空聲,鞭叱像要撕裂皮膚那般的落於背部
——痛、
但是不可以叫出來。
身後傳來金屬燒紅的熱度,焦灼了皮肉和脊椎
——好痛、
但是不可以哭出來。
床鋪上的巫師將身體緊緊蜷縮起來,像在忍受或躲避什麼。
「我會聽話...不要打了......」
從奧斯米安開始夢囈,奧斯瓦德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聽見他說的內容,使魔的額間更是鎖得死緊。猜測奧斯米安正被痛苦的惡夢侵擾,他伸手推著枕邊人的肩膀:「斯米安、斯米安。」
睡眠被擾動,意識也由夢裡歸來,奧斯米安睜眼對上奧斯瓦德那張擔憂自己的面容。
「...唔?...怎麼了...?」
「你在說夢話。」他撫上戀人蒼白的臉頰。「做惡夢了?」
「夢...?」奧斯米安蹙眉試圖回想,但很快又搖頭。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雖然忘記夢了什麼,不過醒來第一眼看到是你...感覺很好。」按上貼於自己面頰的冰冷手心,他又蹭了幾回。
——既然是惡夢,忘了也好。
接著,擔憂的表情因為巫師的話而轉為笑容。
「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手指輕輕摩娑著奧斯米安的臉頰,他用另一隻手把人摟近了些。「抱歉,把你吵起來了。再睡一下吧?」
「...不懂你...可愛的標準...」打了個哈欠後伸手抱緊他的使魔,「別顧著看顧我...你也睡吧,晚安。」
「晚安,我親愛的巫師。」
貼完才發現甜到我有點羞恥的程度
寫的時候都不覺得有這麼閃
我不會說前面都是
過場後面才是重點...
獸耳女孩好可愛啊^///^
感謝...甜點招待
c16h130: 小女孩超可愛
看文字還好圖一出來就覺得好萌喔
不客氣不客氣也謝謝黎可中的留言ˊ/////ˋ糾竟我們能不能達成從主線到支線放閃到底的成就呢(目標不對
回鍋說一下前半吐槽東尼吐得真開心(結果後面就遭報應了)真的要寫的時候才發現到底要怎麼從「父親常常不見」→「父親在做神祕實驗」,超級跳躍XD說是外遇還比較說得通啊XDDDDD
然後我忘了回報(炸)官方好像也忘了關,所以我還是提交了,這樣到底能不能拿祕方啊……
我現在只糾結這樣到底有沒有配方,要去問嗎(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