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四腳的聚光燈打在棚架搭建的高台上。尼龍繩圈出一塊方形區域，那便是表演範圍。

刷── 刷──

身形魁武的男子接連揮拳。拳頭劃破空氣不斷朝對手逼近，
而另一方只是不斷閃躲，較為瘦小的身軀輕易鑽入拳頭的空隙中。

『打爆他啊！！這局全押在你身上啦！！！』
『小鬼！！不想打就回去洗洗睡吧！』
『上啊──！！！』

開局十餘分鐘了，看著戰況遲遲沒有進展，觀眾們鼓譟著，吆喝與噓聲自成一氣。

龐克頭男子揮舞彩票，張口便是一陣謾罵。頂著啤酒肚的中年男性在一旁默默啃著玉米片，一臉漠不關心。
一旁，幾個年輕小夥子兩手撐著觀眾席的鐵桿，你一言我一語的搶當評論員。而那些比較不顯眼的角落，醉漢們蜷著身，醉成一攤爛泥。

不到二十坪的空間裡擠滿人潮，汗水揮發成熱氣，陣陣陽剛氣味在通風不佳的地下室蒸騰著。

(十三......十四......)數著對方出拳次數在心裡默默算計，覺得差不多了，箭步向前，朝對方便使出一季上鉤拳。

沒有放過出招空隙，壯漢揮出直拳，不偏不倚擊中少年腹部。只見少年身軀往後一飛，撞擊到護欄後反彈著地。觀眾席隨即爆出一陣叫喊。

『對對對就是這樣─』
『給我打到他媽都認不出來啊──』
『喂，撐著點啊小鬼！！！』

壯漢抓著少年頭髮，將瘦小的身軀一把跩起，拖著往護欄撞去。
反彈、著地、抓起、還在暈眩中的少年就這麼被重複擺弄。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壯漢任憑少年癱倒在地，攀著護欄爬到舞台一角的圓柱上，碩大的軀體縱身一躍。

『磅──！！』舞台基底的塑膠布發出沉重撞擊的同時，群眾的叫喊自四面八方炸裂開來。

只見少年一個翻身，躲過攻擊。他趁隙扭住壯漢頸部，身體往後一倒，手腳靈活的扣住對方軀幹。

裁判倒數十秒，噹噹噹，戰局結束。

＊
「辛苦啦。」滿臉鬍渣，嘴裡還叼著根菸的大叔邊遞出薪水袋，邊伸手搓揉著少年的頭髮，言語間滿是親暱。
「應該的。」接過薪水袋清點完畢，少年臉上不帶一絲表情，左臉頰因為方才的撞擊還有些發腫。沒什麼意思的交談幾句，想著也該告辭時，對方的大手搭上肩頭。

「下禮拜我們有場大的，不套招。有興趣我給你排上吧。」過分親切的微笑猛然湊近，讓人感到有些噁心，少年閉上眼，儘可能的不讓厭惡的情緒流露出來。

「......再看看吧。......謝謝。」說完朝對方點頭致意，轉身離去。

*

「嗯? 都來了怎麼不進來?」 離開房間，原本繃著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注意到對向牆邊立著的女孩，若無其事向前搭話。

「那種塞滿大叔的地方誰去啊。」一身學生制服的女孩撇撇嘴說著，將手上的制服包扔給對方，自顧自轉身前行。

「......」

「......」

「......生氣了?」

「沒有。」

「......」

「......」

「真是......上次也說過了，我不希望你去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

「你們男生就只會打架......」

「不好嗎? 我這肚子挨個一拳可值錢了呢。」

「不是這個問題啦......總之答應我，不要再去了......好嗎?」說著瞥到對方左臉的慘樣。紅腫處滲出了一點一點的紫色瘀青，看了就覺得痛，眉頭也皺的更深了。

「......我儘量?」

「你上次也這樣說......」

「......你要向不知打哪來的大叔兩腿大開我也沒說話了，結果現在連我的個人營收也要管嗎?
「你也真是寬宏大量啊。」

「就、就說過這和那是兩碼子事了！！！你......要不是你是我男友誰管你去死啊，最好哪天倒在路邊給野貓當肥料算了啦！！」

「喔......肥料啊......」過於意料之中的反應反倒讓人有些無趣。從口袋摸出瑞士刀，捲起衣袖用刀尖往手臂上劃。

「你......白癡啊!!!! 幹嘛啊......」被對方舉動嚇到，連忙伸手抓住少年手臂。急到都哭出來了。

「不是說管你去死嗎? 哎呀，心疼了?」一派輕鬆的繼續刻著，刀片劃開皮肉表層，有些刺癢。切縫處滲出了幾粒血珠。

「廢話......看你受傷......討厭。住手啦......」幾乎是哀求似的低頭抓著對方手臂，縮起的肩膀激動的顫抖著。

「......放心。」看對方終於示弱才滿意似的停止動作，伸手搓揉女孩頭頂。
「你男朋友很強，死不了的。上次不也看到了嗎?」上一次知道她來觀戰，刻意出了點鋒頭，結果反而讓對方更加反感了。盡管如此，少年對於自己的表現依舊一臉自信。

「所以才討厭啊......真是......」腦中浮現上次對方用膝蓋猛力朝對手頭部踹的景象，血肉模糊的畫面與觀眾席間的叫喊光是回想便讓人一陣暈眩。儘管對對方的舉動仍然一肚子氣，然而安撫的舉動稍稍平緩了情緒。伸手擦乾眼淚，吸著鼻子抬起頭看向對方。

「嘿，你看。」笑著舉起手臂，刀尖遊走的痕跡刻成一串字符。

「放心吧，說好會保護你的。死了就什麼也做不到了嘛。」

「什麼啊......蠢斃了.......字醜死了啦......」

「......終於笑了呢。」輕捏對方的臉頰，隨後自顧自地轉身前行。

「咦?」愣了愣，回過神來只看到對方的背影。

「那麼~錢也領了，架也吵了，找個地方大吃一頓吧。不知道趕不趕得上通信行關門。」

「啊......」

「手機，說好要買給你的吧。不要拉倒?」

「啊......等等啦......所以我說啊......」

終於查覺到又被擺了一道，少女小跑步跟上腳步，兩人的身影消逝在街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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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壽怎麼才兩個人就好累.......... 不過純對話推展劇情似乎是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