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勘查紀錄、採證照片、鑑識報告甚至驗屍報告等無法從普通管道取得的資料全用圖釘釘在上頭,看似雜亂,實則以房間主人能夠一眼看清案件時序的方式做了整理。
不打算耗時間在冬木吸收新線人,於是他選擇更加直接粗暴的方法——利用魔術。
對衛宮切嗣而言,躲藏於案發現場附近並伺機偷襲辦案人員就如呼吸般容易。他盡可能不對同一對象下達多次暗示,而是分別對複數人員進行催眠,取得所需情報。
殺人鬼以鮮血寫在灰泥色牆面的這句提問,警方從不同角度和遠近拍攝了數張照片,無論是字面上或其舉動都充滿挑釁意味。
依據字跡高度判斷殺人鬼個頭不高,血腳印的深淺亦顯示對方曾踮起腳尖,可見對方根本沒打算混淆視聽,另外,屍體的切口十分完整,選擇下手的位置能看出殺人鬼具有專業解剖知識,不似成年人的腳印大小則是令人介意的地方。
體型矮小,卻擁有將成年男性開膛的力量,而且極其自信——知道這些依舊無法打破目前的僵局,他需要更多殺人鬼真身的明確情報而非犯罪側寫。
視線移向其中一張遺體創口的近照,同樣是用利器將胸膛切開的手法,切口痕跡卻異於前幾樁案件,除了熟練度跟精準度明顯降低,使用的凶器也非同一種。
當他注意到第一起命案的異常時便耿耿於懷,如今,『異常』的案件已經發生了三起。
「那麼、你又是誰?」吐一口菸,質疑裡暗藏冰冷的鋒刃。
手法兇殘的連續殺人事件往往會出現所謂的模倣犯,出於某種崇拜心理模仿其手法進行犯罪。
「……或許可以利用。」
無神黑瞳裡倒映出向外展開的殷紅胸腔,宛如綻放瞬間便凋零的玫瑰。
那毫不間斷的高亢笑聲就像黑色墨水滴滴答答落在羊皮紙上般扭曲歪斜,演員則盡責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大笑、尖叫、大笑、哭喊——他是黑暗中的看客,靜靜旁觀這齣可笑的悲喜劇。
殺人鬼謹慎狡猾,除了腳印、血跡及屍體外從不留下多餘的線索,受害人和犯案地點皆隨機挑選,不存在任何關聯性;反觀作為模倣犯的男子就不怎麼留意細節,除去缺乏關鍵性物證無法明確指認凶手身分這點,警方早已鎖定幾名可疑分子。
衛宮切嗣並沒有多做推論或猜測,或許是長年的傭兵生涯磨練出敏銳的直覺,翻閱可疑分子名單時他不假思索選了其中一名男子作為第一目標。
那是一名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男子。簡單的白襯衫、黑色圓框眼鏡,一頭修剪整齊的黑色短髮,膚色偏白五官並不特別突出,整體給人乾淨的印象。
現在,那名男子將沾血的手術刀擱置在一旁,轉而拿起肋骨剪進行打開胸腔的作業,認真專注的神情讓人以為此處發生的不是命案,更像一場急救。
如果先行麻醉,切口應該也能像殺人鬼那樣俐落吧。他心想。
腦海中浮現有關男子的情報——能做到避免大量血液噴賤,以及整齊的肋骨切痕,除了器具外仍需專業手法,身為外科醫生的男子在名單中最符合必要條件。
差在行兇時省略了麻醉,導致切口因被害人掙扎而扭曲歪斜。
但他選擇對方不是因為這些理由,只是見到照片的第一眼、覺得男子是『那一類人』罷了。
利器摩擦骨骼的細碎呢喃迴盪在偌大廢棄倉庫裡,從地面呈現暗褐色的情況判斷,這裡正是模倣犯的第一現場。
棄屍現場並非第一現場亦是模倣犯與殺人鬼的差異點之一,就算男子利用被害人的鮮血佈置現場,但從血液噴濺痕跡依然可以看出端倪。
不使用麻醉又不堵住被害人的嘴便會像剛剛那樣發出引人注意的尖叫,雖然不清楚殺人鬼如何辦到在被害人還活著的狀態進行虐殺卻不被目擊、也不是此時他所關心的事情。
男子雙手捧著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浮現近乎慟哭般的喜悅神色。
拖長的尾音顫抖不已,男子咧開唇瓣、低頭啃食手中曾經鮮活的屍塊。
「……」待回過神,他已掏出M92瞄準了男子的後腦勺。
男子正毫無警戒地背對自己。
扣下扳機,就能拯救眾多可能遇害的民眾。
事先施放的隱蔽魔術讓他不用顧慮是否會被目標察覺瞬間洩漏的殺意,只要一槍,滑稽的悲喜劇便能落幕——平舉著的槍身在思緒流轉之際毫無動搖,最終,他放下了殺意。
精神異常犯罪者間極有可能互相吸引,就算並非絕對,眼下他也不會浪費任何機會。
如果放任一陣子依舊引誘不出獵物,屆時再殺掉另尋方法吧。
衛宮切嗣
8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無神黑瞳裡倒映出滿地綻放即枯萎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