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才接過紙條的時候，陸璐已經略為瞄過一眼，如果眼前的女子想問，她想自己可以給出每一個得體的答案，但這不表示她對於揭露自己這件事感到安全。
沒有伸手接過紙條，低垂的視線望向了芬手腕上的紅色手環－－小組、同伴？另一張規則上是這麼定義的嗎？如果她們必須「一起」，直到走出這個房間，回答這些是不是也是必要的？
對上人的眸子，陸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在釋放善意。「我們、要回答上面每一題嗎？」

「每一題......嗯，不用的。」思索時不自覺發出了和對方相同的低吟，芬回答地迅速，視線對上後便自然地往旁錯開了，但還駐留在臉龐上，打量著陸璐的神情。
「要全部答完，我覺得有點困難呢。」她輕聲笑著，捏著紙條。「某些問題真讓人尷尬。所以我想，就談平時喜歡的話題就好了。」
就時間上來說，留給後頭的兩人討論的時間也要足夠才行，與其把所有問題都回完，不如重點的講講更容易記憶的部分。

「那、我先開始嗎……」
不用回答每一個問題讓她鬆了一口氣，沉默地再次看了一遍題目後，陸璐伸手，將沒有塗過指彩的乾淨指尖點向題目最上頭，盯著那些文字，輕聲啟口。
「1994年7月19日，巨蟹座。喜歡的顏色是鵝黃色；血型B型；沒有兄弟姊妹；喜歡的書是《小王子》；想要到……會下雪的地方去看看……
「嗯……不常看電視節目，也沒有特別喜歡跟討厭的食物，不擅長的科目、大概是數學吧，專長……烹飪算嗎？綽號的話是Lulu……」

雖然跳過了許多，但大概也算是做了一點基本介紹。抿了抿唇，她望向身高相仿的女子，淺淺微笑著開口。
「那個……有芬想知道，但是我不小心沒說到的嗎？」

「沒有喔。」沒料到對方真整理起來會如此流暢，芬愣了愣，憑直覺接口，「我想這樣就夠了，大概？」她不確定的笑了。

是想了一想，才採和對方一樣的方式回覆。「我的生日是1997年2月19日，水瓶座，喜歡洋紅色，血型O型。有一個表哥，喜歡的書是、嗯，攝影集那一類的吧。」
「雖然不是真實的地名，但我最想到理想國去看看。」

「喜歡的節目是歐洲歌唱大賽，不苦的食物都喜愛，沒有討厭的食物，但如果是特殊的，像是蟲子那樣的料理，我就不敢嘗試了。」
她暗自算了下，發覺對方一口氣答了莫約１３個問題。「不擅長的科目是體育，專長......傾聽？與其說是專長，不如說是喜歡聽人說話呢。」
「然後，我沒有綽號。」
「這樣的回答，陸璐可以接受嗎？」

「嗯……謝謝芬跟我說。」
點了點頭，回以淺淺一笑。約莫是對方看起來對眼前的情況一直很鎮定且泰然，她其實有點訝異對方比自己小上兩歲多的事，不過，如果說芬的年紀是妹妹的話……
她不自覺地，或者說，壞習慣地，起了一種近似責任心的感覺。陸璐驅策著自己的舌齒，再度啟口。
「我覺得會傾聽的人很厲害哦，我也、很常聽人說話，不過不是專長，大概只是因為我不擅長說話吧。」
陸璐靦腆地朝女子笑了笑，「如果芬想說話，我也會傾聽的。」

「妳這麼說，讓人好高興。」那雙眼瞳迅速的彎了起來，雙手合攏，交疊在胸前。
芬坦率的表達著喜愛，「陸璐看著文靜，但凡是說出口的話都十分體貼，我倒不覺得，妳是不會說話的人呢。」
看來很像下一秒便會張開雙臂擁抱對頭的女子，但其實仍規矩的站在原地。
「所以，我想，我不會說得出任何拒絕妳的話語。」
意思是同意了，看著對方的笑容，她笑著問。「陸璐有沒有任何想聽的事呢？」

「既然碰見了，就是緣份。說什麼都可以、都好，我希望能說出妳會喜愛的話。」

「想聽的事……」
她躊躇了一會，望著那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問題，她並不擅於詢問，所以很多時候，她總是最後知道事實的那個人。陸璐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胸前的鍊墜－－她在那人的眼下睡去，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詢問芬為何會到這裡來，顯然是個不夠「安全」的問題；談論關於眼前的情況，又可能會引人焦慮；如果是個溫暖的話題的話……陸璐輕輕側過頭，挑選著口氣與問句。
「那個……芬有、夢想嗎？」

這並不是紙條上的問題。
確定這是屬於陸璐的想法，而她有想與自己交談的意願，芬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些。
對方是柔軟的。
「這個嘛，我的夢想是……讓所有人都喜愛這個世界，至少，盡可能地讓周遭的朋友，感到幸福。」
「或許空泛，可說著說著，就和祈禱一樣，自己也能覺得打起精神了。」她在閉上眼，又睜開，這一動作比瞬目又稍長了些。「嗯，但我是不信宗教的。」

「不過，現在若是……問妳對於夢想、或信仰的看法，陸璐能回答嗎？」雙目明亮。「還是我唐突了？」

「芬是很善良的人呢。」
雖然大家總是在生日許願時，許下世界和平這種願望，但虔心地將這件事當成夢想……會這樣回答的芬，一定也是個總是為人著想的人吧。因為對方的回答輕輕笑了出來，還有些拘謹的神情也放鬆不少。
「我沒有想過夢想……覺得平平安安地過每一天就很幸福了。嗯……也沒有特別的信仰，但是，我覺得每個神都挺好的，祂們會引導相信的人去做好事、幫助別人……」

手輕輕按上胸前的十字項鍊，自己沒有什麼特別虔誠的信仰，比起無神論，她覺得自己更像是相信所有的神。如果說有什麼信仰的話……
「不過，想要相信每一個人，覺得每個人都是值得相信的。不知道這算不算信仰？」
回望向人，淺淺地笑了。

「一定是的，」善良。芬認為這是個極好的評價，尤其陸璐看來有些怯懦，所以從她口中說出的讚美之詞，就更具有力道了。「那是個很棒的信仰。」
視線跟著掃過項鍊上的十字架，芬有些東方朋友是將它當作裝飾的，因而不甚訝異。
得不遲疑的肯定對方釋出的善意，還得給出一些什麼。這個念頭由腦海裡閃過，她以聲量回應那抹和緩的笑。「我們一起出去吧。」
「雖然不確定前頭會遇上什麼……但我會保護你的，如果辜負了陸璐這份信任，很可惜呢。」

「我比芬還大，是大姊姊，『保護』是我應該對芬說的。」
前面會有什麼，其實她也不確定，這是朋友們的惡作劇嗎？或是某種趣味節目呢？眼前封閉的房間和胸前意義不明的徽章，讓她不得不認真思考眼前的情況是否有更加危險的事會發生，但是，如果大家可以互相幫忙的話，一定可以沒事的吧……
同樣朝人點點頭，釋出微笑。
「出去之後，我做點心請芬吃吧。」

「哎？」
保護是一個互相、彼此，與年齡無關的動作。
陸璐的話觸動了心底的某一塊角落，使芬將浮現的概念存在胸口裡未說，笑了笑。「那麼、點心，我喜歡甜一點的。」
一定能一起出去的。
「先謝謝陸璐了。」
即使紙條上的問題大半未答，從彼此認識，或稍微瞭解對方的角度上來看，方才的對談是有其價值的，芬樂觀的這麼認為，臉上的笑未減，看向了戴著黑手環的兩人。
時間差不多，是該將紙條給他們了。

待雍容說完後，芬轉身將紙條遞給其中一人。
『到你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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