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莫辰】
夏夜涼爽,蟲鳴聲隨處可聞。人倒是無分四季,隨時都鬧騰。
近期上頭交代了些差事給莫辰與定雄,再過段時間要去外地,南方邊陲的地帶。雖說時間尚早,不過事前準備倒是無論如何都不嫌早。兩人約了到一處飯館,談論公事之餘順道填填胃,喝點小酒。差事不確定的地方忒多,列出幾項待討論的事項,差事的話題就打住了,兩人隨口閒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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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雄仍心情煩悶,底細給人知道就罷了,他一天搞不懂莫辰想幹嘛,他就覺得鬱悶。沒注意到今日的酒烈了些,他酒量淺,倒是一下就喝高了。
他興沖沖地跟莫辰說起自己上次與黎叡胡鬧,聯手耍了墨韻一道的事情。最後還提到了黎叡說要跟自己成親的事,口氣煩惱異常。
「……你快勸勸那小鬼,要他別想不開。」
用餐過程中兩人公事談得差不多了,當他發現定雄開始話多起來才注意到對方滿臉通紅,看來是喝醉了.....晚些得幫忙他善後吧。聽他敘述那段有趣的故事時不禁莞爾,藉此取笑了他一番。
「沒想到洪公子除了當人紅娘外,也給自己找了個未來的另一半?性別就不說了,沒有歧視什麼的意思,只是嘛....人家才幾歲來著,你可真吃得下去。」
說來墨姑娘的孩子他是沒怎見過,聽來是個早熟的小孩。
「哦,倒又是我的錯了?誰知道那人小鬼大的這麼不長眼還吃這麼開……我都拒絕了他還要我等他十年,難道這也是我的錯?瞧瞧你真有理!嘖!」有些激動地揮了揮手,不滿地抱怨。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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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邊忍笑邊回答,「哈哈...不好嗎?瞧你還挺受歡迎的不是?要真對他有意十年這段時間還能看著他長大,教育成自己理想的樣子,聽起來沒什麼損失。」陪著對方胡言亂扯。 他知道定雄喝醉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決定跟著說胡話,反正挺有趣的。
滿是詫異地望著對方,雙眼睜得大大地,一臉匪夷所思。
「……你這人挺糟的噯。人家能過上正常的童年就讓人家過,你瞧,有個娘親這麼愛,之後或許還會添了父親疼,多好,多幸福不是。什麼路不走,要走歪了還想踩著踏著踐到我這裡真是莫名其妙……。」講話直白,幾分醉意讓話語黏糊起來,軟綿綿地。
「所以,所以你就幫我勸勸他嘛……畢竟你是……。」正常的男性幾字沒擠出便打住了。不滿地抿起唇,又默然不作聲了。
見著對方有趣的表情而顯得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從沒否認我是糟糕的人。」他樂於活得自由愉快,別人怎麼說他並不是那麼介意。「幸福這種事情只憑你自己角度看說不準,說不定真是什麼好緣份啊?.........唉,好啦,我也只是隨口開玩笑的,你真那麼在意怎不自己跟他說說?那孩子我可不認識,勸了也沒你有說服力。」
有些四兩撥千金回應定雄的請求,聽對方話說到一半,抬起一邊眉毛盯著定雄的醉臉。
「我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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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垂下眼,彎彎的眉眼裡好似有萬分委屈,斜斜地望向一旁,緊抿著唇,不發一語。有些像孩子跟人置氣,倔強的神情裡滿是怨懟。彷彿怪莫辰都不幫自己,還一直損他般。
嘔氣般地執著空酒杯沉默許久,才驀然意識到莫辰還在等自己發話,他直勾勾地迎上那視線,醉眸迷茫,他呆愣地回視著莫辰。
「……哦,你又喝醉啦?這次還忘記自己是誰麼?怎麼醉成這樣,也太慘了罷?」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顯然已忘記自己先前說了什麼,最後一句說得極輕柔。
「你問我你是什麼?來,我跟你說,你是莫辰,莫名其妙的莫,生辰八字的辰。」拉過對方的手,用指頭在對方掌心寫字,一筆一劃仔細地寫。
「你呢,喜歡花天酒地,特愛風花雪月的場所。在麒麟商號工作兩年,很胡鬧,常被秦大人罰……。」一臉認真地向對方介紹,真以為對方失憶了。
「……然後好像,最近拋棄了糟糠妻……嗯?我搞不懂你,是覺得我很噁心麼?」前半段還正正經經地說,但最後內容突然顛三倒四起來,還扯進了上次兩人談論的子虛烏有夫妻。他鬆開拉著對方掌心的手,把手籠在袖裡,像是怕噁心了對方。
愣愣地盯著莫辰,方才一番話不知聽進去了多少。被握住的手很溫暖,力道很輕,這些溫情的話語與動作都讓他不太自在。
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盯著被捉著的手,半晌都沒答腔。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像是擔心太粗暴,會扯壞人家的手。脫開後便迅疾地藏進寬袖裡,無聲無息,動作輕巧。侷促不安地往莫辰望上一眼,接著突然往對方伸出手。
雙手仍藏在袖子裡,他從裡邊攢緊袖口,隔著層層的布碰上對方的臉,像是擔心用自己手碰了就會污了一樣。
捧著對方的臉輕輕地拍拍碰碰,像是在確認什麼似地。身子微微前傾,湊到對方面前,一雙醉眸認真地打量片刻。
「……你是莫辰嗎?嗯,你看起來是,哦,你怎麼醉傻了?我?我不噁心嗎?不,明明噁心透了。」突然地自問自答起來。「跟你說,我骨子裡切開都是黑的,興許能拿去做墨條呢……不信你下次砍我一刀,就跟子驥砍我一樣。」說著抽回了手,順便翻了舊帳,一張臉頓時悶悶不樂起來。
「……不過你又怎麼這麼了解那個丈夫,這些心裡話他也掏心掏肺地告訴你麼?真好!他怎麼不跟妻子說只跟你說……哦,對了,我跟你說,一開始會很難過,後來就不傷心了,因為沒有心給人家傷了,藏起來了,多麼聰明。」像是突然想起莫辰方才的話,又興致盎然地提起,彷彿真有這個丈夫。但最後又是胡言亂語一番,搞不清楚他想說什麼。

定雄這番舉動反而讓他不自在了,突然間靠得太近讓莫辰心裡一驚。
兩人臉當下只隔著一小段距離,他錯愕了一陣才回復成若無其事的表情。
向來不太習慣跟人維持著差點臉就要碰著的距離,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只是喝醉了......心裡這麼想著,便迎上定雄的目光。
「你的骨子要是黑的,那我的血大概也是墨色的,咱都差不多的。殺人的活幹過,不道德的事兒也做過,我兩的本質差不了多少.....要說這樣是噁心的?要拿世俗人那套高標準看,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是純淨的。」
他心裡覺得定雄已算是歸類在良善的那方,倒不能理解定雄怎麼如此愛損自己。
「那些,也都是妻子跟你說的?」
定雄真喜歡這話題,這疑惑攅在他心中很久了嗎.....
「彼此若在一開始沒有存在真正的愛情跟信任,又怎麼會結為夫妻呢?除非這對夫妻一開始結親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因為愛情。」認為這樣的揣測在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最根本的理由就是他找不到這對夫妻一開始存在的意義。但他不理解為什麼定雄這麼愛提起這事兒。
沒注意到對方的異樣,坐定後只是自顧自斟酒,給對方倒一杯也給自己倒一杯,仰頭喝淨,沒有起伏的喉結,只有平滑軟膩的頸子。
「……興許下次沒墨水,砍你一刀了事,墨色不夠深再切我的骨磨磨便行,挺方便的?」歪首,認真地思考著。
本質?差不多?不,差得可多了。他想著 ,不過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逕自一臉不贊同地搖搖頭。
「……什麼?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上次她來當鋪委託代管物品,說放在這裡最安全,沒人傷得到,跟你說,隔著布我都知道裡面是包什麼東西……。」頗有一回事地說著醉話。要不是知道那是對子虛烏有的夫妻,眼前又是個醉鬼,旁人聽去大概會信了半成。
「至於我哪知道他們為什麼成親……既然你跟丈夫熟識你去問他看看,我猜是缺能給睡的煮飯婆……。」喝醉嘴裡便沒個正經,他可不相信那些小情小愛,都是幌子,利益才是真的。
定雄鬆手坐回位子上後稍微鬆口氣,這麼近被盯著看可讓他不習慣。
「噗哧。」見對方突然一臉認真思考自己說的胡話又逗得他發笑,「雖然你醉了說的話不怎正經但挺有趣的。寫了這麼久的字還沒試過用人血,聽起來是個挺前衛的想法。」
......心想那樣是變成血書吧。罷了,陪著對方不正經也無所謂。
「是嗎。那妻子託管了什麼給你啊?她的秘密收藏?」聽他說的故事都挺活靈活現,上次那口井的故事也是,總能吸引他想繼續聽下去。對於丈夫那段,他便沒有再回答。
「……前面說過啦,把心藏起來就不傷心了,多麼聰明。」仍然認真異常地胡言亂語,到頭來又是個鄉野奇談般的詭異故事。
「對了,幫我個忙好不。」也不等對方回應半聲,便逕自說下去。「……子驥好像不討厭你,你們又都見過聊過吃過了,那你幫我把子驥趕回家去好不?我見著他就渾身犯疼……手疼胃疼頭疼哪裡都疼,見著他就做惡夢睡不好,好難受……。」
說著聲音漸漸地小了,萬分委屈。趴在桌上,只露出兩只抑鬱的眼,緊鎖的眉頭,彷彿困擾許久。若不是酒醉,這些示弱般的話他是死也不會說出半點。
「..........。」雖然是醉話,但就目前他認識定雄的感覺,總認為對方敘述的事情和他本身多少有些影射,抑或者是他對外人的看法吧。接著聽著定雄訴說有關弟弟的事情,難得見到他對人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想到前些時日,子驥對莫辰這初次見面的人輕易就洩漏出自己兄長最不想給人知道的秘密。
莫辰思考後嘆了口氣,也許這是定雄心中深處的煩惱,他們兩兄弟的爭執看來還是沒有好好解決過。
「子驥單純也不太精明,也確實對你做了過份的事。不過他似乎是真的想與你和好呢,還瞞著家人外出為的只是與你道歉。....你真這麼討厭他?」並非是幫子驥說話,而是單純想知道定雄對這件事的看法。
「……哦,你都幫他說話都不幫我,哼。」枕在自己臂彎裡,悶聲說話,對莫辰的問題聽而不聞,跟對方使起性子般地。
「他就是個呆驢子……。我才不管他想來幹嘛……我就和以前一樣當他死了就好,話說這樣的我對他有任何的、意義嗎……。」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沒了聲息,竟是睡著了。
總是緊皺的眉完全舒展開,纖長的眼睫隨著呼吸的起伏輕微地顫抖,表情是從未見過平靜,睡得毫無防備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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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雄說到一半便睡著了,眨了眨眼看著對方一會,笑得有些無奈。
「若是沒有意義,又怎麼會這麼想盡辦法要見你呢。」即使對方無法聽見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伸出手指戳了戳定雄的睡臉,看來暫時是不會醒了。.....這麼說來也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麼放鬆的模樣,不知是否是因為跟人吐漏了煩惱而鬆懈下來。這傢伙別老繃著臉倒也挺可愛的。
莫辰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定雄身旁將他整個人攙扶起來,吩咐小二結了帳。
看著已經睡著無法行走的同僚,現在也只能好人做到底把他帶到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說起來,似乎是沒辦法帶著他回奎西住處那,也不知道定雄的家門鑰匙是否在他身上,或者有特定藏匿房門鑰匙的地方,想來想去也只能暫時讓他睡在自己商號宿舍內。自己都借宿過別人家兩次了,就這麼幫忙一次也無妨。心中打定主意後便將他背起,想快步點回去,他可不想被街上的人行注目禮太久。
迷迷糊糊間,有人揹起他,他莫名感到安心,放鬆地伏在對方背上,把臉埋進溫熱的頸窩,整個人隨著步伐微微晃蕩。
他又夢見了子驥、老家附近的荷塘。盛夏之際,油綠翠亮的一頂頂荷葉,朵朵盛開的粉荷,在熱風裡搖擺。
一樣炙熱的艷陽,他又回到這個荷塘前,做著一樣的事情。
先是子驥嫌熱不出門,他想著要幫子驥採朵荷花,子驥愛畫畫,看到一定很開心。
於是他在荷塘前站著,太陽曬得他頭腦發昏,他忍耐著,安靜地物色著荷花,那朵太黃了老了,那朵開得不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很固定,有人推他入水,躲不開的。一堆陳年往事混雜進夢境就是煩人,但意識到是夢境後,心裡就平靜了下來。他一向也什麼都沒有打算想,順從地繼續假裝看荷,不反抗不掙扎,等待著那雙手來推他下去,等他跌進荷塘,恐懼掙扎,夢就會結束,一向如此。
而這次他沒有等到誰來推他下去。艷陽高照,曬得他終於忍不住,他首次嘗試回過頭,意外地看見莫辰,像是站在那裡很久很久了一般。
他莫名安心地笑出聲。
他突然醒了過來,正好趕上更夫打五更。
坐起身,一時半刻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床鋪陌生的觸感,氣味也陌生。天還沒亮,周遭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探了探,發現沒有人,確實,這個房間一直都只有自己紊亂的呼吸聲在迴響。
自己不是跟莫辰喝酒麼?不過怎麼喝到一半自己就不勝酒力了,虧他這次有細細算杯數。具體聊了些什麼他是沒什麼印象,只依稀記得莫辰抓著自己的手,說了些……。
……這麼難為情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興許又是逗自己玩,尋他開心。
那麼自己回人家什麼?他是半點都沒印象。
腦袋仍犯疼,他坐在床上,等眼睛慢慢適應黑暗,他便起身走動。書櫃羅列在意旁,擺滿書寫工具的桌子。陌生的房間,不過看起來主人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概是莫辰的房間,他想。他推開門走出去,細細在昏暗中辨識著周遭景色,明白自己在商號裡,便更加確定了。
他是沒住在商號宿舍,不過也工作了三年,大概的配置還是了解。
他洗了把臉,紮起馬尾。毫不猶豫地折回房間,抄起莫辰的床單被褥便拿去洗,晾在共同的曬衣處。
忙完天已濛濛亮,陽光透進房間裡。房間裡盈滿光亮,他又重新繞了一圈,仔細打量。人家似乎是有學問的,不像自己早早就沒在讀書了。從房間擺飾裡,體會到兩人生活差異之大,覺得自己與這裡實在格格不入。
靜靜地靠著床,坐在地板上,他沒敢拉開椅子坐上去,只覺得好像會弄髒了椅子。
莫辰不知道上哪去,他安靜地等著。
在房內的日光越發明亮後,定雄可遠遠就聽見腳步聲朝著房間門口而來。

莫辰推開了房門後,只見定雄獨自坐在地板看著他的方向,兩人眼神對上的瞬間莫辰愣了下,隨後才又露出平常的笑容問著「睡醒了?怎坐在地上,難道是睡不習慣那張床嗎?」隨後他便注意到床單那些似乎是被拿出去了,眼神略感到困惑。
他步入房間內,隨手將手上帶著的手提箱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那手提木箱造型看來是用來裝零食或者茶點用的,黑色但紋路典雅。莫辰站在小桌旁將那小箱蓋子打開,整理著裏面的內容物。邊將裡面的東西取出放在桌上邊問「頭會疼嗎?昨天你喝到醉得不省人事了,睡醒要是覺得宿醉不舒服我正好帶了些水果回來,吃些還有喝點水會好些。」
他等得有些犯睏。
方才專注地做事,倒是沒怎麼感覺到不適,一坐下來,噁心感全數湧上,腦子發脹,不舒服極了。喝到如此不省人事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幾乎每次醒來後都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他又想起昨天的夢,炎炎夏日裡的荷塘,視景裡搖晃的荷葉,夢裡有莫辰,莫辰沒推他一把。待會見到莫辰就好好道歉,自己給人家添了麻煩,霸佔人家床還讓人無法休息,還一身酒氣……。
恍惚之間,聽到腳步聲接近。
莫辰推開門走進來,他怔怔地望著,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些什麼。
他沒答腔,只是看著莫辰從箱子裡取物,極其自然地表達關切,貼心地準備東西給自己。
這是對自己好的意思麼?他覺得不自在極了。
傻楞楞地盯著莫辰看了半晌,才終於稍微想起要怎麼說話。
「……那些東西我拿去洗過了,正曬著,給人這般睡過定是挺噁心的……昨天給你添麻煩了,還害你沒辦法睡覺,實在對不住。」沒回答對方的問題,覺得比起自身目前的狀況,對方應該比較在意那床被子的去向,一臉認真地解釋,表達歉意。
要是自己不對,他一向道歉都道得挺乾脆。
聽見對方表達出歉意他停下手上動作,愣了愣轉頭望著定雄。
「還以為你酒醒了,原來還在醉嗎?」定雄居然會跟他說出這般話出乎他的意料,平常彆扭愛損人的形象在他印象裏刻得太深,這樣老實乾脆的道歉反而讓他覺得奇怪。
「.......原來是被你拿去洗了,我不在意的,反正之前也叨擾過你。就當作是還你人情吧?這般想著你也自在得些不是?」覺得沒必要道歉,還覺得對方想多了。
將果物跟點心從盒子內整理出來後收拾好,隨手拿了個水果走到定雄面前蹲下遞給他。
「看你的樣子頭還在不舒服?整個人昏沉得很。吃下去會好些?」
心想對方反常一定是頭痛的緣故。
表情一僵,不滿地蹙眉,明白對方是因自己道歉得乾脆而說出這些話。對方這般體貼異常的舉止才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結果對方反倒先拿自己開涮了。
「你才酒醉……!我醒了好不!我都沒說你大白天就喝高了,你好意思說我沒酒醒……既然是我做錯事,老實地道歉才是正當的做法吧,我沒那麼厚的臉皮對別人予取予求還不知羞恥地……唔,謝謝。」接過對方遞來的水果,輕聲地道謝,皺著眉,仍是一臉不自在。

「好,這樣看來是醒了沒錯。」捉弄人似的故意讓定雄吐槽,「我倒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道歉,但你都這麼表示了那就收下便是。」盯著對方的表情覺得十分有趣,或許是不習慣被這般友善對待吧,總認為定雄的人生向來都不是太順遂。
「覺得好多了就早些離去?趁著商號人還少的時候。昨天背你來的時候很盡量的避開他人目光了呢,所以商號內的人還不知道你睡在我這。」覺得對方挺在面子便提出,他認為自己做得面面俱到了。
「若你想多待著休息會,也無所謂便是。」
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回瞅了一眼便快速移開視線,斜斜地望向一旁,彷彿多對看一會兒就會減了他的壽一般。
「哼,我是要走……。」對於莫辰的細心有些意外,這傢伙平時是這種性子麼?話說一半便微妙地止住了。
他有好多事想問,想問昨晚到底聊了些什麼,抓著自己手說的那番話又是怎麼回事,是捉弄自己?但是又不像。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事,甚至還有些想和對方分享自己的夢境,而這個念頭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輕輕吸氣,小心吐出。
「……你整晚沒睡?我害的麼?」腦裡糾結成一團,最後只吐出這樣的一句,輕輕說著。眼神飄了回去,盯著莫辰,認真地問。
話怎說一半就止住了。有些疑惑的回望著定雄。
「昨晚讓你睡著後就去姊姊那裏打擾一晚,不用在意。」擺了擺手,要他因為這樣失眠也太小題大作。
「果子跟點心也是姊姊塞給我的,但我不太愛吃甜的.....你拿去無妨,酒醒吃些補血糖的應該合適。」
想起之前去定雄家打擾本人並不是很在意的感覺,但定雄對於自己有勞於人就很介意。
這種性子感覺還真累,但挺讓人覺得有趣,這也是他認為定雄一直都是善良之人的原因。
「是麼,那就好。」乾脆地表示,鬆了口氣似地,緊繃的神情稍稍舒緩了下來。
「雖說我也是覺得你都這麼大個人兒,自會找到地方快活,不會讓人擔、…哦,只是萬一你怎麼了我會很難做人。」硬生將「擔心」一詞嚥下,也不知向誰解釋般地多說了一句。被自己擔心感覺挺噁心人的,他想對方也不需要這份多餘的擔心。
「你姐姐的一份心意,還是加減吃唄,給我是糟蹋了,況且我也不愛甜的,真不想吃就塞給扶風怎麼樣?他挺愛甜嘴的東西。」同樣認真地給了建議。
他沒漏聽那句說到一半被硬吞回去的詞彙,訝異了下後笑了,「喔~這是洪公子在關心嗎?還真讓人受寵若驚啊。」心想對方本身就是體貼人的,但就是彆扭不承認。
「好好的就別說些愛損自己的話了,既然也不愛甜的那我在問問十兄吃不吃吧。」蹲著久了腿有點麻,他站起身後又走回書桌前,拉出椅子坐下。「別那麼委屈坐著地板,還沒要離開的話就拉個椅子坐著吧?還是你覺得這樣下盤涼快,那我就管不著你。」
嘖了一聲。
「得了罷,我也就一時口誤,犯不著這般捉著人打。」斜了莫辰一眼,慢條斯理地回嘴。
對方說自己能坐下,他就莫名心安了。跟著站起身,走過去搬了張椅子,遲疑了片刻才坐下。「……我問問昨天都說了些什麼就走。」微微蹙眉,淡然地表示。
自己方才是說要走的,這下又厚臉皮地待下了。他多補充了一句,要對方別擔心自己死賴著不走。
莫辰聽了一笑,但就也順著對方意思配合便不再拿這句損他。
「嗯,反正今天沒班,慢慢來便行。」也拿了個橘子順手剝了剝,背靠著椅子姿態輕鬆。他注意到定雄的不自在,也無提點打算,就當作是閒話家常便是。
極為拘謹地坐在椅子上,打直腰板,正經八百的樣子。他是不擔心自己還能說了什麼去,他也沒什麼能說的了,只是欠人人情這事兒總是讓他很不自在,弄得他心裡發慌。
「所以昨天我又說了什麼蠢話麼?不會又說想娶你罷?」忍不住自嘲一番,試圖從損自己開始對話。
他是挺想問對方昨天捉著自己手,說的那番話是真是假,他挺懷疑是自己喝醉妄想出來的,畢竟那些話太過溫柔,像是做夢。可要他問,他莫名又覺得困窘了,打算走一步是一步,問多少是多少。
「呵...這次是沒有,不過你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很怕面對子驥?」頓了下,想到他們兩兄弟的事情決定還是說出來。
對比起自己的自在,定雄顯得拘謹這反差旁人看來或許是個有趣的畫面。
「然後討論上次的夫妻話題....還有....」他想到了定雄說自己很噁心的畫面,那表情跟舉止極為困窘不安,像是怕得罪人似的,他望著一旁坐著的定雄,想起他早上的表現,以及以往相處下來的感覺。
他心想這說不定是一直以來定雄對自己的評價,可他平常總表現出倔強的態度,說出來他大概會覺得難堪。
「....其他也沒特別聊什麼,就是安撫喝醉的你而已。」
「啊?」錯愕地輕呼出聲,滿臉詫異。
「我怕他做甚?見他一次揍趴他一次,哼,約莫是我又胡言亂語,他哪算得上是煩惱。」垂下眼,不悅地望向一旁,揍子驥一番話說得理所當然。
……安撫?聽起來自己是挺鬧騰的,自己到底還能說些什麼,他又覺得頭疼起來,沒注意到那語氣不自然的停頓。
「……夫妻話題還沒結束麼?到底還能討論什麼?他們不是就分開了麼?」明明當時自己興致盎然地說了一串,不過最後是半點都不記得。
「我想也是。瞧你摔你他那股狠勁,喝醉當下卻說見著他便犯疼可真嚇壞人啊。」
邊說邊慢條斯理邊把剝好的橘子往嘴裡塞,「也沒討論個所以然,畢竟那對夫妻並不存在嘛,不過你倒是聊得很興奮,所以只好陪著閒扯囉。......喔,別擔心,你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事情,不用擔心我這兒握了什麼把柄。」他猜測定雄會表現得緊張是否是怕喝醉當下說漏嘴,因此補上一句要他別想太多。
「哼,腦子被他蠢得犯疼罷,你也跟他說過話的,想必很可以理解……至於我也沒什麼不該說的事兒。」應該說,幾乎都給子驥說完了罷。態度有些強硬地否認子驥對於自己而言是個困擾。
對方刻意補上一句固然是要自己安心,他也就坦然接受那份好意,繼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跟對方多扯些什麼。
「……話說我昨天晚上似乎夢到你,捉著我的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過我醒來後想想似乎又不是做夢,你倒是跟我說說是否真有這段?」拐彎抹角地問了話,神色淡然,以漫不經心的語氣隨口提起。
「喔,這樣便好。」並不知曉定雄早已知道實情,稍微放心下來,便繼續把那件事情當作不知道的秘密。
聽了定雄說的接下來的事,他愣了下,細細回想著,自己當時是有握著他的手嗎?
那時候確實是有對定雄說了些話,......現在回想起來還真佩服當時怎會把那樣的肉麻言語對定雄說出口,八成是覺得對方喝醉記得不了多少才膽敢說吧。
「夢到我?既然都說是做夢了那當然就不是現實了。.....我猜猜,當時你的夢境是不是你對我示弱,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似的,嫌自己讓人覺得噁心?好人如我當然就要好好安慰了,你一點也不會讓我覺得那裏不好,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彆扭的好人。」
對著定雄在說一次這種話還真覺得哪裡不對勁,嘴裡最後一塊橘子都被嚼得快沒味道了。
「反正做夢嘛,別糾結這種事了。」擺了擺手,他連定雄摸他的臉這段都沒打算說了,雖然看他為此感到羞恥的臉似乎很有趣,但他並不希望定雄想起來當時他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前面那段自己是陌生的,但是後頭那段幾乎吻合了,他還正想涼涼地諷刺對方,敢情彼此同時做了一樣的夢?後來依稀聽出莫辰話語裡些微的尷尬,與特別強調了是做夢,才驀然意識到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所以那些讓人難為情的話並不是自己憑空想像的麼?
而自己又都說了些什麼?那些話?他真的這樣的對方講了?
也太過羞恥,醜態百出。
他瞬間很希望自己沒這般問過,臉上一熱,面紅過耳,耳根都清楚地染上紅色。
側過了頭,沉默了半晌。
「……嗯,好像,跟我夢到的很不一樣……。」艱辛地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以幾乎快聽不見的聲音說著。
他真想把昨天喝醉的自己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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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轉變得太快,讓莫辰不禁眨了眨眼盯著瞧,看來是說了很不得了的事給對方聽了。
「....別對夢境那麼糾結了。沒事,沒事。」
看這樣子似是當真了,同樣也露出些許尷尬。
瞧對方羞得無地自容倒是讓他見到難得的景象,但這種話他幾乎是沒跟什麼人說過,算是發自內心的感言,但他並不打算跟對方再多做解釋,就當作是個笑話讓對方聽過忘記便罷。
「你想知道的,就這些了,後來的事情就是送你來這裡休息。....沒了。」橘子吃完後,兩手交錯放在腿上,隱藏起不自在的情緒故做鎮定。
意識到昨日那些話莫辰是確實說過,他腦袋有些混亂。
莫辰那傢伙昨天一定也喝高了才說出這些話罷。
若是什麼都不知情,說說就算了,這傢伙明明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說這種話?什麼不會噁心,什麼不管變怎樣,什麼好人?這都是些什麼話?怎麼會?
這些話確實讓他很意外。
想像昨日自己的醜態,莫辰一番話,讓他心裡越是發慌。
臉還在發燙,消都消不下來。越發感到無法直視莫辰,於是整個人轉了過去,背對著對方捂住了臉,試圖靜下來,卻徒勞無功。至少對方是看不到自己目前的表情了,那些掩不住的不知所措與慌張,不過兩只紅通通的耳朵仍晾在外頭。
對方聽起來仍氣定神閒地,簡單地這話題收了尾。
「哦,是麼。」勉強地擠出回應。
他得到外頭靜一靜,他需要慢慢釐清思緒。
「……那,我先走了。」說著也不等對方答話,背著對方站起身,腳步虛浮地往門口方向走,走到門旁又突然地止住了腳步。
「……你喜歡賞荷麼?」他沒回過頭,只是突然地問。
.......現在彷彿什麼男女間的告白場景似的,莫辰不禁張大眼愣愣看著對方。
背對他摀著臉的這動作只有以前捉弄純樸女性玩時才會看到。
以往對任何事情毫無反應的定雄也會有這麼誇張的舉動嗎.....但他確實沒醉了,今天是吃錯藥不成?
等到定雄離開位子說要走了他才拉回了意識。「喔...慢走。」
思索著要不要起來送行但總覺得對方似是不想見到他,連他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啊..?賞荷?.......嗯,是不討厭.....」沒頭沒腦一句問話讓他不解,但也很快就回答了對方。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般問對方。
或許是夢裡莫名產生的安心感所致,或許是當時一切太過祥和,美化了什麼,或許是自己現在太過混亂。
不然難道是想邀對方回老家一同看看那小荷塘麼?這樣可怕的念頭一出,他都覺得背脊發麻。
別人挖坑給他就算了,他這是自己挖坑活活坑殺自己。
他得,冷靜下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
「……哦,那很好。」毫無下文地草草結束了對話。
推開門,快步地走出莫辰房間,說是逃離也不為過。
辰辰人好好之線
定雄超級萌之線
辰辰和雄雄都好萌好好吃之線
然後商號的大家就會看到定雄滿臉通紅從莫辰房間出來 (覺得誤會大惹
這段真的超可愛我要死了
leisurely1993: 為什麼要跪 快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好痛O<<<
我是一個人嗎真的是一個人嗎O<<<(
LiuYi1102: 尼可以尋找眼痛夥伴一起去看醫生,搞不好多人同行有打折 (槓
leisurely1993: 先對好交流再複製貼上一起發呀
定雄滿臉通紅 兩個人都好可愛 (已經被萌到無法言語)
好可愛的雄雄和辰辰!!!!!!!!!!!這是什麼充滿粉紅氣氛的場景!!!!!!!!兩邊都太可愛了wwwwww我覺得在瞎掉之前應該要先去掛個心臟科才對(喘
n9654: 被自己羞恥play+莫辰好意combo攻擊,腦袋短路的結果!
辰辰超級可愛的!
leisurely1993: 雖然不太懂為什麼不過謝謝
south613: 看到南中覺得治癒 (抱好
辰辰實在太療癒! 覺得窩心臟也不太好,我們一起去掛心臟科(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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