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特倚著樹,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天空。少見地,他的課本和筆記被隨興地擱在身邊,看起來稍感凌亂。漸漸地,他把兩腿伸直、放鬆身軀,就這樣癱坐,讓樹幹支撐他的重量,讓腦袋開始放空。
「一大早躲在樹下翹課?」有些笑意的嗓音帶著貓咪的叫喊拉著人回到現實,翡翠綠的眼瞳盯著少年:「我以為卡文特是個認真的好孩子呢!」
拎著自己的早餐袋子,沒有像往常與友人一起進食的萊維與其寵物也來到了樹下。
熟悉的嗓音與貓叫聲傳入耳中,少年的思緒被拉回樹下。
回看那雙綠眸,卡文特不禁笑了,「好孩子偶爾也需要休息啊。」
說著,卡文特調整了下自己方才過於放鬆的姿態,視線也移動到來者手上的袋子,這才遲來的招呼:「早安,兩位。」
「早安,卡文特,你不會是睡昏頭了吧?這反應可以媲美基特迷路的遲鈍了,」難得開口損了對方,雖說不如斯坦利他們那般熟捻,但多次一同上選修課時兩人互動良好,姑且也算是萊維少有的朋友之一的卡文特當然是聽過對方更加挖苦的話。
萊維放下早就等不及跳至草地上的花貓,順勢就坐到了卡文特的前方並打開自己的紙袋。
「想吃小精靈特製的培根起司三明治嗎?最近肚子特別容易餓……。」
聽著朋友對自己難得的調侃,少年只是笑了幾聲表示回應。
他知道萊維已經對他手下留情了。
原本還想向在草地上的基特多打聲招呼,但萊維的話音與他帶來的三明治勾走了卡文特的注意力。
「當然,我已經聞到它們的香味了。」
儘管在這之前已經吃了個餐包裹腹,可「特製」和食材的香味又再次引起卡文特的食慾。他覺得自己再吃一點也無妨,反正也正值發育期嘛。
「分你一個,我最多就三個。」從斯坦利跟穆克爾眼前的盤子裡能拿出三個已經是最大的成就了,萊維拿出散發起司氣味與培根焦香的三明治遞給對方,一面拿出了自己的份張口咬下。
「你在這裡總不可能在思考維傑卡教授今年的上課內容吧?」舔掉嘴邊的起司醬汁,吞下嘴巴裡那口培根後,才緩緩的問起這名友人:「還是在規劃什麼神秘的讀書計畫?」
總不可能是在嘗試跟宇宙人溝通吧。
卡文特輕輕地道謝並接過友人的三明治,深吸一口起司與培根的香氣後才開動。待他細細嚼畢口中的份量時,也正巧能回應萊維。
「秘密的讀書計畫聽起來是滿有趣的…也符合好孩子形象?」卡文特笑了笑、同時開一點自己的玩笑,接著否認,「可惜不是。這個嘛……」
他停下來思考該如何說明,也有一點困窘與擔心——會不是只是自己多愁善感了?他甚至差點要搔搔腦袋、好像這樣能幫助他思考似的。但在觸碰到髮絲前,他猛然想起指頭沾上的起司,趕緊停止動作,並將手探向一旁的物品堆,小心地從中翻出幾張面紙,並在把手抹乾淨後拿了兩張放到萊維身旁。
或許稍微的分心使卡文特放鬆下來,方才的那點猶疑已散去。
「我只是在想,你看,我們都五年級了、要考普等巫測了。我是說,時間過得真快。」
「嗯、」接過面紙的萊維輕聲說了謝謝,手裡的三明治在第二口咬下後已經形成一個神秘的形狀:「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這不是很意外,許多人對普等巫測都有莫名的恐懼心,萊維只想著自己同時間還要像奧莉薇亞一樣準備麻瓜大學的測驗,龐大且毫不相干的範圍光想就讓他頭痛。
「我們都這麼辛苦了,你覺得超勞巫測又會是怎樣?——你也有親人吧,七年級的夏凡斯。」挑眉看向卡文特,萊維一邊打開自己的背包拿出給基特的乾糧,嗅聞到味道的花貓興匆匆的奔回小主人的身邊纏著要食。
「啊……那個啊。」少年稍愣、然後會心一笑,回應得有些模糊,不知是在回前方的問句還是句尾的話題,又或者兩者皆是。他的視線自萊維身上移動到討食的花貓,一面看著、一面微笑續道:「我想…超勞巫測就是我們的進階版吧。雖然我還沒問過她,但她說不定也會這麼回答我。」
隨著話語,青梅竹馬的身影漸漸在腦海中清晰——他想見她酒紅的長髮在風中飄揚的模樣,看著她沉靜的背影,一股寂寥油然而生。
——七年級。
「那你呢?你怎麼想?」
深吸一口氣,卡文特收斂起情緒,抬起眼朝萊維問道。
「什麼怎麼想?」感覺著卡文特似乎不怎麼想討論關於那名少女的事,萊維聰明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反問:「你說超勞巫測嗎——嗯、肯定不是在答案上塗寫圈圈叉叉的東西吧——你知道麻瓜的考試都要從四個選項裡挑一個或者選出對跟錯之類的嗎?。」
聳肩,把視線投到更遠的黑湖那端,萊維想起了三巫鬥法的那一年,揚帆而來的德姆蘭與緩緩下降的波巴洞。
那時他們都還小,但是現在又跟那時候不太一樣。
「噢、對,七年級,卡文特,你算過我們要準備超勞的那一年,三巫剛好也要舉行。」想起了按照時間來算,那一年會恰好重疊,萊維光是想著就覺得忍不住胃痛。「你說會不會取消啊?」
他側頭想了下,「稍微有聽過。其實我覺得那種考試方式聽起來挺有趣的——那些圈圈叉叉和選選項。」
卡文特接著想像巫師們如果用那種方式出題,會是什麼模樣?另一方面也總算想起自己手上那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趁著還有些溫度時增加每口咬下的份量,加速品嘗。於是,當萊維接續提出的事情讓他一秒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對方時,嘴角還沾染著些許起司,難得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好笑。
「三巫鬥法?!」
少年的雙眼睜得圓圓的,表情和聲調完全透露腦中所想。梅林啊,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回事!
「呃、我想,應該是不會吧?不管是哪項都是大事,不太可能取消。」
「好吧、那看來克蕾兒不會過來了……」想起同年的胞姊,萊維忍不住有點沮喪,接著一口把剩下的三明治塞進嘴裡吞嚥,基特踩著柔軟的草地往剛飛起的瓢蟲跳去,看著自己的寵物往上一跳後又跌在地上,萊維只是搖搖頭的覺得無可救藥。
「我的姊姊——噢、我提過我是雙胞胎嗎?他在波巴洞,我們家族的小孩都要去考麻瓜的考試,奧莉那年也去考了。」他把話題拉回了原本的考試,萊維記得克蕾兒說過他還是會準備的。「唉、時間過得好快,卡文特,你想想我們當時才二年級……,」
用大拇指跟食指比了個小小的差距:「才這麼小。」
「噢……」看得出萊維心裡的遺憾,卡文特以輕嘆代替一些回應。
至於友人那躍起又跌落的寵物基特,牠討喜的動作確實也勾去卡文特部分時候的目光。換做平時,他肯定會因此露出自然的微笑,不過現下不太恰當。
然而當他將眼珠轉回萊維身上,卻被少年的手部動作弄得噗哧一笑。
「噗、沒聽到你在說什麼的人,恐怕會以為你在說什麼地精寶寶還是小綠仙。」卡文特說著,也學著對方比了一下手勢,稍瞇起眼笑了。
待他收回手來,也恢復較正經些的表情,道:「不過,確實如此。想當年我們還是需要前輩帶領的低年級生,下次三巫,卻是高年級生了。老實說,可以的話,還真想再一次和夏洛特一起參加啊……話說回來,你要不要寫信問問看你姐呢?關於三巫參賽。」
但是那時候你也沒有辦法跟她一起參賽了吧,畢竟都畢業了。把嘴裡的話嚥下,萊維就著卡文特的提議思考了好一會。
「要是克蕾兒真的來了,那我們到時候就是敵人呢,上一回可是他們贏唷!」用手比了一個手槍射擊的動作之後,萊維又想起對方或許不怎麼懂麻瓜的手勢語言而解釋了一次:「唉、卡文特,我們該聊點除了考試與太久以後事情的話題——你今年有打算準備什麼禮物嗎?作為慶祝畢業。」
經過萊維貼心的解釋,卡文特點點頭,暗自記下這個手槍動作的含意。
不過說起敵人,他想起以前那次三巫鬥法——噢不,想到令人頭痛的那段了,暫停、暫停!卡文特迅速掐掉那些回憶片段,回到與萊維的對話上。此時,葛來分多的少年已經丟出新的話題——而且是個令人陷入思考的話題。
他沉吟一會兒,接著露出苦笑說道:「雖然我有想過這個問題,但老實說……真是一點也拿不定主意。你呢?」
「做個蛋糕、送束花或者準備一件可愛的首飾?我早看不慣耳邊那對綠耳針很久了。」聳肩,萊維說著各種可能的回答,奧莉薇亞的喜好基本上還是抓得牢的,但他卻有點意外卡文特會問這個:「我以為你會從好幾年前就開始準備的,比如精心準備的回憶錄之類的。」
雖說帶著拐彎抹角的開玩笑,但萊維卻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卡文特的眼神與舉止。
聽著回覆,卡文特一面點頭一面思索著,然後在萊維提出「回憶錄」時愣了下,露出介於笑容與苦笑之間、一種難以形容的弧度。
「關於那個啊……之前,我找了娜蒂亞——就是同院的朋友——想問問她女孩子會喜歡收到什麼。聊了一下後,她忽然對我說:『嘿,你可不要送貼滿照片的回憶錄什麼的哦!沒弄好的話,女生只會覺得噁心!』」說著,金髮的少年還刻意模仿白髮女孩當時的語氣,意外地學得有模有樣。
學完後,卡文特換口氣,恢復成原本的語氣笑道:「就是這樣了。」
「我還以為女孩子會喜歡,」愣了一下,沒料到卡文特會有這樣徵求建議的行動力,萊維把手上的沙拉醬舔掉:「我覺得你想得這麼多……不如就送你最希望給她的東西吧?」
萊維伸手拍了拍卡文特的肩膀,一面看向卡文特的笑臉。
少年無聲地輕笑起來,直至友人拍肩給予鼓勵。他覺得心裡所有的擔憂,都不復存在了。
「嗯,是啊。說的也是。謝謝。那麼——」
回給萊維一個真摯的笑容,他如是說道。
——那麼,祝我們送禮順利。
- - - - - - - - - - - - - - - -
當初還以為可以對完的我實在太天真了(看看我們拖延速度
這是個各方面來說的時光機(?)……各種因素導致的速度
感謝萊維和阿嗨,感恩銘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