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奎西井釀蜜紅花】
好讀版本-斷劍之事
下收全文,內容略血腥、鬱可能請謹慎閱讀。
latest #87
大梁城中人流似是永遠都如此多,午後的陽光照得所有事物都發白,濃黑深沉的影子聚在腳下,是怎樣也化不開。
前些日子待在翠濡浦,那兒雖風光明媚,卻不似大梁城中處處皆掛著山水字畫,養著詩詞歌賦,有的只是純樸敦厚的農人和大好的田園景致。
那兒的景致雖好,可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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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碎一地光影,踏入鏢局的廳堂內,抬眼便可見氣勢逼人的『萬豐』二字,右下角還有大梁名書法家的落款。
立於廳堂中央的三人談話著,其中一人是萬豐當家,而另外兩名是一男一女,男子看來是陪同的家僕,而女子彷彿將室內的晦暗都凝聚於身上,一身墨色,就連投來目光的那雙眼亦是。
「就你罷。」
清亮的聲音響在屋內,南半風沒來由的背脊一涼,陌生又熟悉的感觸攫住心頭,這場景似曾相似,就如誰那日誰指使著誰──
暫且壓下湧上的思緒,南半風紋開笑容。
「何事?是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麼?」
女子身後的家僕站到南半風眼前,原來那女子是鵑記糖水鋪的老闆娘姬鵑紅,而男子則是店小二李大慶,前陣子鵑記糖水鋪因原料旁的古井鬧鬼之事沸沸揚揚,鬧得生意一落千丈,連同幫忙的夥計也出走,現下是缺人手才來委託鏢師幫忙。
南半風雖想趕緊回去尋紅小樓,但當家指派下來的事情推托掉可不怎麼好,更別說昨日他才從翠濡浦回來,於情於理怎麼說都得應承下來,因著放置原料地點地處偏僻,南半風便請李大慶領路前往,姑且先熟悉路程。
月牙般的花瓣紛飛四散,清風吹拂衣帶飄揚,紅菇蔫兒串在樹叢間,滿目艷紅。
似是熟悉的景致,讓他望而生厭。
「謙然公子,這兒別的沒有,就是山道上的景致好,若你待會想多待一會走走看看也是可以的,只是這山道上有些坡陡,得小心腳下才行。」李大慶做了回稱職的嚮導,一路上給南半風指這指那的,介紹得很是起勁,可南半風沒怎麼注意去聽。
他向來不喜歡待在林子裡,尤其是如同這類枝葉繁密、霧氣濃重的樹林。這事他沒向誰說過,說了就得讓人追問不休,畢竟那是一段算不上愉快的回憶。
李大慶抵達了兩口井邊,指著不遠處被流蘇樹虛掩住的小屋,用竹籬笆圍起的後院可以看見幾個半個人高的陶甕。
「到了,那兒便是放大甕的地方,明早我會拉輛車來,咱們就約在這井邊會合吧,店裡還有些事兒,我先走一步啦。」說完,李大慶便大步朝著來時的山道往回走,走了段距離後便轉過身來喊:「謙然公子,這地處偏僻,自個兒多注意安全啊。」說完便轉身離開。
望著李大慶離去的背影,南半風愣怔出神。
自個兒多注意--是了,那日亦是如斯。
幾年前亦是初春,紅小樓負氣出走後,南半風被欺負的頻率便與日俱增,原本見人還會略帶笑意的嘴角都失了朝氣,日日看來像是受氣的小媳婦似的頹喪。
而郭明,身為他除了紅小樓之外唯一一個好友,便邀他去大梁城郊外不遠的青雲嶺郊遊散心。
青雲嶺古木甚多,樹上爬藤遍布遮蔽陽光,更別提常年薄霧籠罩,日照充足之時看起來飄渺若世外仙境,可只要入夜,蟄伏於林中深處的毒蛇走獸便出來蹦跳,常人根本不會涉足此地,可他南半風有劍傍身,便無懼於此。
「謙然,你看看這景致,挺好的是不?就別再愁喪著臉啦,我帶你去看看前頭的青雲潭,那兒的景致可比這裡好多了。」郭明細長的眼無時無刻看都帶著笑,南半風亦回以一笑,隨著郭明穿梭在林間的步伐,來至一水潭前。
正午時分,艷陽穿透了霧氣照得水面如鏡,從一旁參天林木垂掛而下的綠藤伸入碧綠的深潭之中,平靜無波,彷彿這畫面便是永恆的一角,藏在樹梢之間的啁啾亦不能打破這畫面。
「看這青雲潭,翠得——哎喲,我怎麼肚子泛起疼來了呢,謙然,我先去找處地解決下,你自個兒多注意啊。」郭明說完便抱著肚子朝著一旁的樹林竄去,很快的就消失在林子間。
南半風步至潭邊,腰邊佩帶的兩把白色長劍鞘上有著銅色襯邊,尾部還掛著兩條藍色流蘇,一身青色襟服套著白袍外掛,黑長髮高束於腦後,襯得那張小姑娘似的面頰多了幾分英氣。
望著潭面映照的臉,稍稍用拇指把嘴角向上推成一道弧線;他不明白為何師兄弟如此討厭他,明明他也沒給誰添麻煩,平日也待人有禮,怎麼就只欺負他一人呢?若要說使劍,他也沒偷懶練習,還比其他師兄弟更努力,劍也使得比起他們好,這些厭惡來得真是莫名其妙。
落葉蕩漾潭面,把南半風的面容弄得模糊,他抬頭望向落下葉子的林木,發現覆著青苔的枝幹上頭長著奇異的紅色花朵,踏步去看,便見樹木後方一道劍光襲來——
南半風踏開的腳步被樹藤一絆,跌向一旁的青荇,弄得滿袖泥濘。
「嘖。」渾身裹著黑布的男子舞著長鐵劍,似是為了他一劍沒傷著南半風而不快,再次掠向南半風的劍又比方才快上幾分。
他一翻而起,是以腰間白劍還擊,一拍開直來的鐵劍身,便由下往上把鐵劍撩飛五尺遠。
南半風使劍欲將眼前人蒙著面的黑布挑開時,側後方又來了好幾聲響動,南半風踏步側翻過蒙面男子身旁,看清了來者亦是一高一胖的蒙面人,他們像是全都說好了一般,穿著同樣款式的黑色夜行服,持著同樣的鐵劍。
他抄起落在地上的鐵劍,以雙劍與三人對峙,可不知何時由著南半風為中心,他周圍又多了五人,總共八人將他包圍在圓心內,有些人手裡持著雙劍,光是要數清有幾把劍就讓人眼花撩亂。
難不成是什麼野賊麼?要財、還是要命?這人數太多,難以應付,可郭明還在附近,若是奔逃的話,指不定會讓他也受累。
「是要錢財麼?在下給便是,犯不著這般使刀舞劍的罷?」
南半風握緊了劍柄,他不明白這青雲嶺何時有了這等野賊,這兒既非商道亦非常人涉足之地,除非——是受人之託。
幾名蒙面人互換了下眼神,以劍招代替了回答。
左方是百川歸海,右方是紫氣東來,直面而來的則是——三師兄葉鋒最常使的河清海晏。
南半風抱劍左右穿出,堪堪擋下左右二人,正面平指而來的劍招已行至面前,他只能扭著身子閃避迎面而來的劍,免得那劍一穿而過他的肩骨。
右肩被帶出條血線,南半風疼得直皺眉。
平日裡練習從未用到真劍,且受欺凌時也未受過這般皮肉痛,到底南半風還是未受過苦的富家公子,立刻用指節壓住了傷口,退了幾步,而面前的蒙面人步步進逼,愣是將包圍他的範圍縮小一圈,只要長劍一指便可以將南半風逼在中央,避無可避。
「葉鋒師兄,你的河清海晏還是少了幾分迅捷。」
「傷你,很夠了。」葉鋒見著已是被認出身份,乾脆地拉下蒙面的布條,用來擦拭劍身上頭碰過南半風的地方。
南半風這話語說的一點都不客氣,對於葉鋒,他是向來沒有好臉色與人的,自進了武館之後就沒少受葉峰欺凌,起初他還可以趁著對練時教訓葉鋒一頓,可後來葉鋒避掉了所有與他對練的機會,他亦無法明目張膽的報仇,私底下他們更是聚眾成群,難以靠近。
其他幾人持緊了劍,姿態各異,雖未取下面罩,可光從持劍的架勢也可猜出皆是平日與葉鋒交好的師兄弟。
「為什麼要這般做?平日裡那些小打小鬧,在下可以忍,可這回如此,有些過份了。」
南半風對於他們為何對他如此實是不解,他從未給任何人添過麻煩,對待別人也向來沒有失禮之處,怎麼武館上下這麼多人偏就找他麻煩。
「蠢驢好為人師,師兄不過是想給你付付學費,也順道給你長長腦子。」葉鋒將拭劍的布隨手一扔,劍尖直指南半風,冷言道:「舉劍。」
南半風重新將雙臂一前一後拉開,劍身斜舉,湖面潾光照得它閃閃發亮。
半月銀弧畫向南半風的臉面,他斜在身前的劍向上切碰,在對碰之際,壓在身後的劍也跟著向前的步伐畫一圓弧刺向葉鋒腰側,這劍意不在傷人,意在將他逼退製造出空隙脫開這包圍圈。
如他所料,葉鋒的腳步被逼退,他左右側的劍亦指向他,試圖封住前進的步伐。
南半風一伸展手臂,藉著架開雙方揮來的劍欲往前跨步越出——由右肩胛骨劃至左腰側襲來的疼痛止住了他的腳步,熱辣的疼痛讓他的腳步沒站穩,再被狠狠一絆腳,更是直接以臉著地,手裡的劍也跟著落到手邊。
「哈哈,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背後之人腳踏在南半風背上讓他胸口一悶,他鞋底的石礫刺痛了南半風的傷口,濕熱的液體在背上蔓延開來,血腥的氣味漫在鼻間,疼痛讓那人說的話語清晰的傳入耳裡。
「你、為什麼要這般待我...郭明?」
南半風嗅著地上青苔潮濕的氣味,噴吐出的呼吸幾乎都要把地板給烤乾,背上的疼痛和翻騰的情緒讓他的腦中始終轉不明白郭明背叛的緣由。
與郭明初識時是由於他倆剛入門,郭明不知何緣故被葉鋒持木劍追打,他替郭明擋下而成了朋友,再後來,郭明與葉鋒的關係似乎有所緩解,可仍會私底下時不時的跟他說著葉鋒的小道消息,大肆評論對方。
他原以為,郭明崇敬的人是他。
「你那點小恩小惠就要人放在心上?我不過是騙你的,大少爺,當真以為自己受人景仰,天下無雙?」踩著背脊的腳左右碾壓著,劃開的傷口也跟著被撕扯,混入的土石讓疼痛更加的深刻,他忍不住痛哼了幾聲。
他原以為,郭明把他當成至交。
「仗著紅濤給你撐腰就囂張啦?我看你也就那手劍使得好,除此之外沒什麼可取之處了。」頭頂上郭明的聲音從背後劃入心底,語帶輕蔑,那語氣就如以往在談論葉鋒,聽來既遙遠,且又充滿怨懟。
原來所有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對了,三師兄,比起宰了他,讓他當個廢人不是更好麼?」郭明的提議讓南半風從腳底涼到了頭頂,臉色發白。
今日敗於此,南半風早已做好被被斬殺當場的覺悟,可若要失去他唯一的依靠,帶著殘缺苟且偷生,那是何等可怕。
何等惡毒的人。
葉鋒眼神來回掃視著南半風和郭明,在那雙眸中的晦暗不知浮沈著什麼。
「...行。」良久,葉峰吐出令人絕望的字句,他眼神巡視過在場每一雙眼睛,最後停滯在郭明的臉上。
「——就你罷。由你把他使劍的手廢了。」
話語冷冷的響在潭面上,南半風頓覺那話似要連骨髓都凍住。
方才陽光照耀看來宛若仙境的潭面,此刻卻是如斯陰鬱,潭面漸起的薄霧,只有微光透進的深林之中,像是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寂靜的吞噬殆盡。
再後來的事情,南半風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記得他被好幾人壓住手腳,硬是在手背腕處到前臂中段留下一道深痕,鮮血的氣味燙疼了鼻腔,疼痛和絕望讓他幾乎快要發狂,再多的掙扎與嘶吼怎樣都無法讓他的手腕再次靈活轉動。
他的大意讓他失去了劍,一切都被埋葬在深不見底的青雲潭中。
「明白了罷?武館裡不需要你存在,趕緊滾回鎮江。」
「這樣會不會弄死蠢驢啊?」
「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就算告到官府去,他也奈何不了我。」
太多的話語和疼痛讓他搞不清楚身處何地,流出的鮮血亦奪走他的精力,聽著漸行漸遠的步伐,含恨的閉上眼睛。
此生此世,誓要——
張開眼睛,略帶赤紅的天邊霞彩提醒了南半風時間已到,是該去尋人的時候。
一陣狂風吹得流蘇花翻騰,落到南半風往大梁城歸去的方向,掩住他踏過紅菇蔫兒沾了幾許殷紅的履印。
///假裝是任務的個人主線文拉線嚕///
終於把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覺得心情輕鬆,原本裡面斷手的部分在先前就已經構思好久了,可是到真正打的時候還是改了滿多的小細節,不過大致上是沒有變動的
除了原本劍是真的要斷的,改成被丟到潭裡面,然後本來會有很煽情的血染碧潭,也因為覺得球ㄍ可能會因此失血過多先死翹翹而改掉了,雖然有一些部份我還是寫的超級煽情不過整體而言這次對於這篇還是很滿意的~
(aha)有一些部分可能會太囉嗦所以我就直接用敘述的方式帶過了~
希望能夠讓大家稍微懂球ㄍ一點點 那麼晚安了~~~
哇!心疼球哥!!被背叛的感覺不好受…還被人斷手筋…
你也太晚睡了吧XDDDDDDDD
就……球ㄍ因為這一件事情心底一直有一塊地方是冷的 沒有辦法再去輕易信任一個人惹
今天又看了一次,覺得偶這一次在個性上的刻劃還不夠明顯,做的太收斂~~
恩..我看日出的...
無可厚非,這太傷了(aha) 身體上的傷終會痊癒但心裡上的傷那是一輩子都留在上面。至於個性上的刻劃我覺得還可以(aha)
對啊心傷難治
我是想做一個小驕傲和現在的反差~~~
抱抱球哥
kate1513: 抱抱小嵐(不是你
fukuevent: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得到了金鵝毛筆獎一樣 一個最高榮譽的概念
這個時候的球ㄍ對人還沒什麼防備~~尤其又是親友(他認定的)就會更加的沒有防備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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