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稀稀疏疏,落在牠濕漉漉的體毛上,在烏雲下,牠的色彩黯淡無光,在廣闊無邊的田野裡餓死,那是多麼可悲的事情?現在不是耕種的時候,新鮮的土壤...黑壓壓的一片,甚麼都沒有生長。
人類為自己耕種,只為自己而耕作,這片看似貧脊的土壤實際上是未來肥美作物的象徵。
但牠們看不見,動物看不見你們眼裡的希望。
黑色的魔女,十歲的...黑魔女,在一場稀薄的雨下,找到一隻苟延殘喘的動物,那是個被世人稱為-狗的動物。
她聽說過這樣的存在,但在書裡牠們的形象可沒腳旁這隻這麼的-不活潑。
當她觸碰到小狗的瞬間...她心裡感到懊悔。
「你死了。」她對還在微弱呼吸著的小狗宣告道,但,牠不想這樣...
"好...冷...好冷......"犬隻的意念通過女孩的手傳達,可是女孩並沒辦法跟動物溝通,她只是聽著幼犬的願望。
「你可以成為土壤的養分,你知道這點。」
幼犬只是痛苦著,無論眼前的女巫對自己說了甚麼,牠都已經難受的難以判斷了,而且,作為類似人類的生物,女孩的情緒幾乎沒有反映在臉上。
女孩感受到這隻幼犬滿滿的死亡氣息...與求生的意志,在女孩抱著幼犬回到家裡後,牠受到了姊妹們熱烈的歡迎。
「三天之內,牠會死去,我不知道為甚麼,我只感到牠幾乎跟其他生命體重疊著...像是被甚麼附身。」安黛莉將犬隻交給薇薇安照顧,自己來到煉金室與大姊-奧蘿菈對話。
「生命體或靈魂重疊?」奧蘿菈雙臂交叉在胸前,「牠很脆弱,但我相信牠夠努力的話,可以熬過去...也許是四周急切想要肉體的靈魂企圖附身牠導致的吧。」褐髮的高大女孩笑了笑,「真是意外啊,妳居然撿了個小動物回來...果然,炙熱的心在那張臉底下也在燃燒著吧。」她手指著安黛莉。
燃燒,心臟,在燃燒,這個形容詞相當貼切,心臟就像蠟燭的蕊心,它會消耗蠟油,直到身體燃盡為止。
但熱度,就是個有疑問的點了,安黛莉不了解姊姊所形容的自己,但這個生命,她想要試著救治看看,但過去,白丘的白女巫對於動物醫學幾乎沒有涉略。
應該說,動物,一直都不是她們關心的對象,他們關心植物,關心人類,原因是能在與自己類似的肉體上得到準確的觀察結果,而且,動物大多沒有貨幣或回報概念,醫治動物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牠,是第一個動物病患。
在數百年白丘醫學歷史中,拯救過動物的案例相當稀少,但安黛莉的天才太快將對人類的資訊給吸收,而且在她的理解裡,動物、昆蟲等的重要性,是人類無法比擬的。
翌日,土色的幼犬趴在地板上,身體在薇薇安的細心清洗下給整理的乾乾淨淨,「...牠...甚麼都不吃。」小妹坐在飯桌,以柔軟的聲音說道,兩位姊姊也都注意到了這點。
「如果不吃點甚麼的話...可就傷腦筋了。」奧蘿菈搖搖頭說道。
強制一個人吃東西,是什麼感覺呢?是否進食,是一個人的自由意志,但不吃東西就會死亡,強制餵食究竟是一種違背自主的折磨,還是充滿憐愛的救助呢?
安黛莉將牠抱在懷中,往牠的口裡注射流質食物。
"好痛...好痛...好痛......"
「我知道,但你想死嗎?」女孩冷酷的說道。
"好痛...好痛...好痛......"
幼犬的意志強烈的傳進安黛莉的腦海,意念的感知她是無法拒絕在外的,那痛楚在女孩的腦中迴盪。
狗用的碗還是滿的,安黛莉將碗拿起,讓食物回歸大地,幼犬的食物換了六七種,從肥美的肉換到清湯,牠一口都沒碰。
今天,牠什麼也沒吃。
黑女巫強制餵食經過兩天,安黛莉蹲在虛弱的的幼犬前,看著氣色完全沒恢復的牠,那黑珍珠般的雙眼裡,究竟藏了多少怨念?
你恨我嗎?恨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個家沒人希望你死去,早知如此,把牠放在那裡腐爛才是種仁慈吧。
幼犬輕輕舔舐著安黛莉的手指,尾巴有些吃力的搖晃,搖晃的速度非常緩慢......
"好痛...對不起......好痛...對不起......"
安黛莉無法傳達,無法回應牠的歉意,她只是聽著,聽著滿懷歉意的...幼犬心聲。
名字,得要取個名字才行,不然死後的靈魂會很難離世。
「就毛毛雨吧。」
毛毛雨。
明明沒怎麼進食,毛毛雨的腹部卻異常的腫脹,而且排尿時,尿液都是血色。
今天,牠就會死,這是安黛莉當初對牠的宣告,牠可能生病了,但並沒有開給動物的藥物,用人的藥牠說不定會更早死去,而魔法治療對動物的適應性還存有疑問,據說靈性較高的動物比較能在沒有魔法抗性的底下存活。
但,一切都是理論,動物的醫療是需要實驗去累積的,但目前,沒有白丘女巫試著治療動物,畢竟她們都自顧不暇了。
"吃、吃、溫暖、吃、吃......"
安黛莉的消極態度起了一些變化,她隱約聽見毛毛雨以外的意識體在傳遞著,但那甚至不是擁有正常意志的生物該傳出的意念。
她將毛毛雨放上手術台,幼犬發出不舒服的哼聲,「我會救你,從牠們的手中。」
她會豪不留情的剖開你,為了延續你這皮囊低賤的生命。
毛毛雨虛弱的幾乎沒有力氣反抗,在經由減少劑量的麻醉後(沒人知道給狗真正的劑量,但總得要試著做)她剃去毛毛雨腹部的體毛,將瘦弱嬌小的身體用小刀切開。
在毛毛雨緩慢跳動的心臟上,細瘦的白色長條生物感受到生命的威脅,紛紛從心室鑽出...牠們的長度長過人類的手掌,細度如同編織的細線,但牠們殘忍、無情,只是藉著這個肉體活著的卑賤生物。
「......你們...」女巫的恨意滿盈,從脊椎直到腦門,「就因為你們無意義、無意識、無建樹的貪求,就在毛毛雨的蕊心肆虐嗎?」她的憤怒,沒有寫在臉上,而是以夾子夾出這些長相可怕的生物,但外貌的醜陋不是重點,而是牠們泯滅人性的寄生行為。
上帝真實存在的話,又為什麼要造出只為活著而活著的這類下等妖怪,難道寄生蟲就是是上帝在嘲笑人類無知、情感氾濫的產物嗎?
「你們...有思考過嗎?有愛過嗎?有痛覺嗎?」安黛莉夾起其中一隻,將牠狠狠火烤,「你們知道生命的意義嗎?什麼都不做只靠著啃蝕他人生命而活的你們,不曾想過,毛毛雨的痛苦嗎?那麼就死吧,一個一個的,只有貪欲的話,就被這股意念給燃燒殆盡吧。」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毛毛雨,在這股強大的恨意前...緩緩闔上眼睛。
牠的心臟停了,脆弱的身體無法承受這次的手術...在最後一隻寄生蟲離開心臟前,幼犬的生命燈火便熄滅了。
「去死、去死、去死.....」安黛莉為了替毛毛雨復仇,燒死了最後的白蟲,她雙膝跪在幼犬的屍體前,手指撫摸著牠的鼻頭。
"謝謝,再見。"
一股震盪差點弄翻手術台,安黛莉全神凝視著毛毛雨的身體......以為牠還有倖存的機會...但,牠只剩下道別的意念了。
「聽的見嗎?你的主人命令你聽見...再見...再見?」
牠聽見了嗎?沒人知道。
好痛,好痛...但是,眼淚流不出來,心...好痛,好像有什麼在深處刺痛著女孩的心臟......她的臉,是這麼的無情,但她的心,正在痛苦的翻攪著。
「是我的錯,是我太心軟...連強制餵食都沒有好好貫徹...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盡早發現牠們.......」
牠們......必須,要向牠們復仇,向所有寄生在動物身上的...牠們的同類復仇。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安安的第一隻狗狗的故事!!!!!!終於補完了然後好痛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