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見對方繃著臉面也不發一語,索性衣袂一飄跳下馬去,步入燈火猶亮的藥鋪子裡,掌櫃的招呼過來,她便撩了左臂衣袖讓掌櫃的瞧那一片烏青上和著擦掀皮肉的傷口,當掌櫃的揀藥草去,她便坐上凳子,手裡還拿著那封沒能讀懂的信函。
黑髮男子甫說完要求、結完帳,便見一女子朝掌櫃的直面而去,他稍稍避讓了下,退至一旁等候。
夥計遞過紙包時塞了封信函到他掌中,正欲開口詢問卻見夥計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貿然吭聲,就著還算隱避的角落揭開那封信函。
上頭僅僅寫了一句話,他反覆看了數遍,確認來源可靠後將紙箋塞進懷裡,朝藥鋪門口走去。
他待在門外等著、等著,終於待到一名黑髮少年從藥舖裡走出。
青年仍坐在馬上,視線由上而下的戒備著對方,打量著少年的體態。不到半刻的時間「跟我走。」他丟下聽來奇怪的話語。
正等著掌櫃的來上藥,女子眼見舖裡幫忙的夥計隨紙包塞了信函到一名買藥男子手裡,她也望望自己拿的的函子。
待掌櫃替她敷好藥,她攜著函子從凳上起來,付了藥錢,終究是沒找他問信裡內容,將信函收進衣袖裡,不出藥鋪。才踏過門檻,她就發現那送她來的異族男子還沒離開,人馬仍駐在街邊,還有那先她一步從藥鋪裡出來的窄袍男子。
抬眼對上天青雙眸,端坐在馬背的青年五官深刻,許是來自外邦。
話語入耳時便已進入警戒,他沒馬上應聲,而是微微瞇起眸,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看著有些眼熟的青年,是了,他曾與對方在客棧擦肩而過,雙方手中有著同色的包袱,再對上信函裡的內容——
「走罷。」他乾脆應下,解開栓在一旁的馬繩,翻身上馬。
沒有回應少年麻利的應答,參仍繼續看著藥舖門口。
「小鬼,走了。」朝著走出來少女,他喊。
女子正對上馬上男子在夜色裡一片天青依舊顯眼的眸子,男子就向她喊出聲。
但她顯然不滿那聲稱呼,冷臉道:「我敷完藥腳能走了,不必了。」話罷她就轉身要往落腳客棧的方向去。
「嘖。」麻煩。
他忍不住在心裡想起師兄的笑臉,對於造成麻煩,那人肯定是樂此不疲。思考至此,男子更是停不下皺眉的舉動,那深鎖的眉心,盡是困擾。
沒有打算讓少女離去、參使馬開始跑起,再次地說了句「走了。」--向少女、也向身後的男子。
便在奔馳之中,一把抓住身材嬌小的她,緊抓著,而不讓對方有機會逃開。
女子還沒能走遠,後頭韁甩馬鳴聲起,她萬萬沒想到男子並不是打算就此分道揚鑣,而是向著她來--長臂一攔,她便被掠上馬身,馬蹄奔聲踏破沿街靜謐,她被男子拽著一時無法掙脫。
「喂!你做什麼?」女子慌得驚叫起來,雙手使勁試圖推開攬住身子的手臂,「粗漢!我可沒答應要跟你走!」她瞠得如玉盤似的眼眸犀利瞪上男子。
還未來得及詢問女子的身份便已不見對方身影,雙腿一夾,黑髮男子縱馬跟了上去,女子的驚叫聲乘著風聲送入耳邊,當街擄人?還是同行?
兩隻馬前後出了鎮,一路奔馳數里,直至不遠處出現幾點燈光後才放緩了速度。
眼前是鎮郊邊緣的唯一的驛站,夜裡出行的風險不小,他和外邦青年無聲達成天明再趕往碧梧林地的共識。
至於那位女子——他眼帶疑惑地看了過去。
沿着千萬人踏過的塵土,三兩人馬到了鎮郊邊的驛站。
青年沒有與少女或是男子進行口語溝通,僅是自顧自地跨下了馬,並抬著頭、以眼神示意,要馬上的少女趕緊離開,以便他將馬兒牽至馬廄。
男子路途上始終沒鬆口出聲,而被擄上馬的女子掙扎一會也累了,只得先就計被帶著。
明月照林徑,奔蹄撫塵埃,郊邊驛站孤矗道上,給旅人燒水的柴煙裊裊,一雙馬匹終於停了下來,異族男子率先下了馬,男子身形高大而女子一副纖弱嬌小的骨子,即使坐在馬背上,仍微微頷首就對上男子眼目,她也不下馬,怒瞠男子問道:「這是哪兒?抓我來這做什麼?」
身旁的馬小小嘶鳴了聲,似是被女子的怒罵聲給驚擾,他在其身側拍了兩下,視線掃過一上一下僵持著的兩人,無聲歎口氣。
這大半夜的在驛站外頭耗著也不是辦法,更遑論明日還需趕路,瞧那名年紀稍長的同門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他無奈地搶在外邦男子開口前問道:「信函,姑娘也有收到吧?」
那名隨二人同行的袍裝男子介入僵持問起信函,女子便有了點眉目,她自衣袖中抽出信函來,亮在男子眼前。
「是這個嗎?郎君也收到了同一紙?」女子目光直直投向男子在月光裡爍起金湯般光澤的雙眼,微蹙的眉間帶著幾分疑慮與警戒。
「嗯。」查覺到女子的謹慎,正面迎上直盯著自個的那雙碧玉色眸子,他沒多說什麼,而是自懷中抽出信函遞到女子面前,提出真憑實據證明他並非信口開河。
女子見男子自個兒主動遞上信函,信函彌封與自己手上的那份極像,眼裡疑慮便去了一半,她下了馬,接過男子的信函。
「這信函能讓妾看看嗎?妾的自然也能讓郎君瞧。」她也遞出了自己的信函。
要不他做甚將信函奉上?琥珀雙眸中的無奈摻上淡淡好笑。
罷了,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該有所戒備,更別說那名師兄徑直帶人上馬的行為……著實是讓人措手不及。
「請便。」點點頭,黑髮男子接過信函,修長手指搭在開口處,確認女子並無反對之意後方揭開彌封。
男子站在一旁,歇著天青色的瞳,拉著馬,沒有參與話題,直讓另一名男子承擔溝通與解釋的角色。
而他,不過盡在避開麻煩。
女子揭開拿到的信函,依著棧前燈火垂睫讀信,她讀起信來看似噠溜地快,沒一會兒就從信中悄悄抬眼瞄向男子。
展開的信函上寥寥數語,大意和自身那份相差無幾,這下倒是確認了女子江湖人的身份,但一時間推估不出為哪派門人。
黑髮男子始終分神注意著另外兩人的動向,視線對上無聲瞄向他的碧玉,又掃過歇在一旁的天青,估計要是他不開口,這靜默便無人會打破。
「碧梧林地近日……」他半歛眸,淡聲道出開頭幾字,見女子並未反對方唸完全文,嗓音清冷:「……聚各派之力尚可,事成者自有賞。」
女子靜靜盯著男子讀完信函內容,眉心那朵綠花鈿如同浮水辦兒,隨她眉眼鬆攥間飄飄搖搖。
「行了,信函還郎君罷。」她覆起自個手裡信函,推了出去作勢要交還,另一手也托出掌心,向男子討回自己的那份,聲調雖輕如細瀑潺流,但銳氣未消,聽起來還沒全然鬆懈。
靜靜的、他在一旁聽完一切。
「這樣總行了吧。」雙手交叉於胸前,他說。
「快去休息。」
轉過身,青年準備將馬兒牽進馬廄、梳洗與照顧,要兩人先進驛站內休息。
在二人對照信函間始終在一旁靜待的異族男子開了口,女子瞅過他一眼,沒多回話,同樣別過身,向斯文得多的漢裝男子問道:「二位郎君是一塊兒的?」
將信函妥善放入女子掌心,覆又探指挾過自個那封收入懷中。
女子看向另外那人時,黑髮男子眉稍微挑,因著對方迅速和緩的態度眼中閃過一絲訝。
「這麼……」一塊兒的麼?他沉吟了聲,收拾得當的表情看不出半分情緒,簡單應道:「師兄弟。」
沒在多言,他捉起韁繩直直走到異邦男子跟前,在交付馬匹時將嗓音壓得極低:「師兄,這位姑娘……?」
拜託別真是當街擄人,他心裡暗忖著。
將對方的馬匹接過,而不回以少年視線,更稍稍側過身,準備牽起馬。當參能完全避開男子的視線,以背為面時,他才簡單的答道--「同行人。」
說完,也沒顧及他的回覆,便牽著兩匹馬兒,走進馬廄中。
女子收回了信函,揣進衣袖,對於男子的回答沒再做疑問,僅輕輕頷首,
而當外族男子對她身份輕描而過,她反倒又蹙起眉來,望向溫文的男子搖搖頭,眼睛眨得無辜。
「妾沒跟他同行。」她顯然是刻意想讓已往馬廄去的人聽見,提了聲說,「不過算是幫了點小忙,就扯平了。」她雙眼微彎似半盈的月。
馬廄中,青年聽見外頭的聲音,是那名少女的嚷嚷。再次的皺起眉,卻也沒有想要反駁的意思。
這一切也不過就只是那名「惡人」的惡趣味。
他繼續梳著鬃毛,欲將馬兒奔波的辛勞一同洗刷。
似是在估量其可信度,他的視線凝在外邦男子身上半晌,至偉岸背影沒入馬廄方轉投向女子,擄來的同行人麼?
黑髮男子的心中不是沒有疑問,但見這姑娘不再驚叫怒罵,甚至還挺冷靜,他也不打算多做探詢,同行便同行罷,多個人相互照應也好。
側頭對上女子那雙圓潤大眼,羽睫輕搧如扇,他轉身朝驛站走去,嗓音依舊是那樣淡淡的,語速卻是緩了些:「目的相同便同行吧,可好?」
聞身旁男子緩聲問話,女子盯向他一身深色衣袍及披及背部的烏髮,終是提步在後頭跟了上去。
「嗯--既然已經到這兒了,好便好罷。」她答得聲調爽俐,卻也絲毫不隱其中無奈。
聲音與腳步漸漸離他遠去,又過了一會,他才終於將馬兒照料完畢。
沒有同那名男子與少女前往驛站,相反的,參在靠近馬廄門口的牧草中坐下,先是抬頭看了看星辰,而後又是避開辰光地、皺起眉心。
那嗜人的武器仍掛在他的腰際間,沒有放開。他閉上眼廉--準備夜晚的休息--直至清晨。
是日清明,樹梢間的鳥鳴互相爭奪著地盤,本來便不易入眠、亦容易喚醒的他,便在聲與聲的交雜中清醒。
男子先看向了休息中的馬匹,終走出馬廄。大約在半日的時間,即可到達目的地。
趁著日方生而人鮮少之時,他走向驛站邊的小溪,將水拍至於臉,而意圖使之冷靜。
隨男子進驛站要了房間後,女子進了自己分到的那間房梳洗好就寢,棧裡燒的水很暖,讓她如同從前在藩王府裡結束一日舞宴,做了個舒人心脾、鬆人筋骨的沐浴,卻沒慰上她心思,究理半明就被人連夜帶來城外數里,她還哪能心靜?
故此她待長髮乾了大半,便在夜深人靜中攀上了驛站屋頂眺看星光,雖說星象能占卜,可惜她只能數出星官名兒卻不通觀象。
最終她在屋頂上頭就這麼困倦睡去了,直到天邊濛濛亮,魚肚晝光喚醒了她,她才回到房裡再次梳洗,將髮髻梳上,照樣畫了花鈿上眉心,沒依著棧裡夥計的叫喚吃早粥去,反倒往棧外溪邊去。
她還沒步到溪水邊,就望見前方那抹一身外族衣裝的身影,和昨兒一個樣全然沒換。她在男子身後悄悄瞧了好一會,才用無聲息的腳步走到男子幾尺外,蹲下身,雙手潛進冰涼溪水裡撥弄,看似低頭把玩著溪水,實則眼兒時不時向男子偷瞅而去。
鎮郊可能遭遇的風險遠比城鎮內來得多,身處陌生之處讓黑髮男子始終保持著幾分警醒,但到底是有一方之地能供休憩,縱然未能深眠也已足夠,天方亮之際他在啁啾鳥鳴中起身,稍作梳洗後精神抖擻地步出房。
甫出房便遇著了驛站夥計,對方看著他的眼神略有躊躇,他懷抱疑惑主動上前,攀談幾句後夥計似是鬆了心防,叨叨唸唸了近半刻鐘。
三人中一人歇在馬廄、一人睡在屋頂,兩人皆是不言不語,連早飯也沒用便直奔驛站邊上的小溪而去,這實在不能怪旁人心中有慮,黑髮男子暗自歎息,面上半分不露地寬慰起對方,當然——全是胡謅。
許是他看上去一本正經、言談間斯文有禮,夥計沒一會便信了他,依著吩咐進到後堂替三人張羅早點去了,而他則是信步走出驛站,對溪水邊的兩人喚了聲。
沒有向一旁靠近的女子道安,他惟是繼續著自身的行動,準備回到馬廄喚醒馬兒。卻在此時,聽到了那名男子喚出的聲。
「走吧。」青年將視線注視於男子,卻是向著一旁的少女說著。
青空於頂、日陽方正,也差不多是時候了,稍待吃些早點,便可前行。
用手抹了抹沾著水珠的頰,他使步走向屋外的男子。
溪水透澈無色,女子正盯著游魚來往,沒人與她同樂她卻獨自笑得開心,正想脫了鞋好下溪水,背後便傳來喚聲引了她注意。她別過身望去,見是昨夜一同騎馬而來的男子。
「可惜呢,還想再玩會的。」她嬌聲嘆著,但見那異族男子已經起身向驛站移步,她回頭再瞧了眼溪裡魚兒,仍是站了起來,跟上二人。
三人依序入了驛站,不大的廳內擺著幾張木桌,角落那張上頭擺著三人份的早點,清粥、饅頭和熱茶,簡陋但挺能填飽肚子。
黑髮男子走在最前,方忙活完的夥計笑容滿面地迎上前,瞧見後頭跟著的兩人後突地頓住腳步、臉色微變,估計是還有點悚。
他擺擺手讓夥計不用招呼,率先落座於桌邊,盛了碗粥,慢條斯理地用起早點。
對於他人的臉色,男子早已習慣,不改面容、不更其態,就這麼跟著少年坐下。雖正對著那珀色眼瞳,卻也絲毫沒有搭理的意味,一伸手,便拿走了一顆饅頭。
只要能添飽肚子,其餘七味五香,皆成無謂。
女子跟著前頭二名比她都高大得多的男子回到驛站裡,正是驛站裡頭放早膳的時辰,人們熙熙攘攘坐滿了廳子。她隨帶頭的斯文男子步到備好了膳的桌前,二人已分別坐了面對面的位子,她只得在二人間坐下,給自己添了碗熱粥,沒搭理二人,自個兒慢慢吃了起來。
三兩下的,男子食畢,而不多去理會這般沉默。他站起身,又往門外走去,似乎是準備將馬牽出,以便離去。
興許是前晚沒能睡個安好,女子碗裡清粥只動了半碗,就擱下調羹,替自己倒了淺淺一小窪茶水潤喉。剩下二人的桌間沉默得只聞碗或杯碰撞清響。
她舉起茶杯,雙眼往黑髮男子身上轉了回,又溜回桌前,安靜喝起茶。
黑髮男子用餐時動作斯文速度卻是不慢,幾乎是和外邦男子同時用畢,見對方有所動作後他站起身,視線落在捧著茶盞輕啜的女子身上:「走了。」
「對了,不知姑娘怎麼稱呼?」許是擔憂過於簡短的言詞會讓對方感到侷促,他在踏出驛站門口時補了句。
聞男子叫喚,女子沒立刻起身,慢悠悠喫完茶才踩著輕盈步子一氣跟了上去。她隨黑髮男子步出驛站門檻,男子開口問了她稱呼,女子雙眼一眨,抬頸直望男子側頰。
「妾名叫白狄璽,郎君又如何稱呼?」幾步路後,她坦然道出了姓名,再問起對方的,視線已然移向前方馬廄。
身後幾步路遠,那兩人的聲音傳入男子的耳中。也不知是記住了,或是不在意。他只管將兩匹馬兒從廄中牽出。
「陸驀琛。」從外邦男子手中接過韁繩,他抬掌在鬃毛上撫了幾個來回,躍上馬背遙望著碧梧林地的方向,也不知是對誰說道:「離林地還遠著,現下出發也得日落後才能到了,走吧。」
同著少年的動作,他也跨上了馬。像是要對馬兒傾訴些什麼的,先是摸上了其背,然則才將韁繩握緊,並重新確認日陽於天的高度--確實,趕不上原先的預期。
最後,他則垂下視線,掃過仍至於地的少女。
男子撫著馬鬃,瑩似琥珀的眸子眺著遠方,道出的話白狄璽在馬下都聽見了,她舒開眉心,點點頭。而另一頭外族男子也早已上了馬背,居高臨下垂眼俯瞰白狄璽,她綠眸一挑,也直直對上男子的,伸手拉了落在馬頸旁的韁繩,馬身精實高壯,在她跟前如同山壁峭崖般高,本該攀不上馬,她卻調了息,步下一蹬就輕鬆躍上馬身,在男子前頭坐穩了馬背。
「昨個兒不是故意扯你鬃毛的,別記在心上呀,今個兒就拜託你再載一程啦。」她一手撫著馬頸,一手順著馬鬃,柔聲向馬兒說道。
靜默的待到少女的話語落完,他才拉起韁繩,直使著馬兒奔起。
沿著道路的痕跡,兩匹馬維持著一定的距離互相照應。
日正方中、日將方睨,隨著時間轉移、跟著空間變化,沿途的景色漸漸地從平原廣田,轉為樹林叢木,沿途曲曲道路、崁崁坡岩--漸不見天光,而始能望影。
白隼
說 7 years ago @Edit 7 years ago
這回白狄璽扶穩了馬頸,馬蹄甫奔她緊挨著馬,馬兒在前人闢好的道上馳得平穩,一段路途後她便抬起臉來,眼覽沿途風光──
馬匹方馳過盈盈水田,後接蓊鬱叢綠,嶙峋陡岩,或飄逸如女子水袖,或堅利如男子劍刃,而正日明晝撫靈蓋,蒲月薰風呵面暖。白狄璽揚開一臂,令衣袖攬風逸飛。
地面一白星一玄雲互依著飛掠,與天際金駒相爭馳速,終究是沒追上金駒快步,只見得西邊紫霞如紗,半掩晚夕面。
「到了沒有?」在馬背上坐了整個白日,白狄璽這才別回頭向男子開口。
「到了。」
他說。
將馬兒停在稍平的地點,男子先於少女跳下了馬。一行人趁著夜晚真正來臨前,將營火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