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6場外/ 杜松與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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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草相關/收納盒
《在上鎖盒子裡的瑣碎信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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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那時候她正坐在學校隱蔽角落的一處石凳上,已經到了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不遠處有男生在打球,籃球與地面碰撞的沈悶聲響隱隱約約傳來,夕陽的色彩蔓延著浸透大片天空,交織落下的金紅光線染得整個世界都成了寧靜的童話。
她的膝蓋上還擺著當天的數學習題和演算草稿紙,公式和數字都模糊不清。她的手裡正捏著禾草的來信,薄薄的一張紙,那個笨拙女孩的雅致字跡安安靜靜乖乖巧巧排列在青空背景的信紙上,有一點點溫暖順著指尖緩慢擴散開。
蘭草幾乎可以想像出禾草回這封信時的模樣,女孩的眉眼間是無比溫柔的模樣,清亮的眸子裡也蓄著笑意。恍惚中就和記憶裡她和另一個人並肩而立的影像重疊起來。
那個季節,學校中的紫藤花在幾日之內便開得繁麗,從遠處望去是成片溫柔的淡紫色,像極了天邊流瀉的雲彩。
蘭草隨手接了幾片落下的花瓣,連同信一起夾進了厚重的詞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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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草一直都奇奇怪怪。這當然是別人給的評價。
乍看把毒舌寡淡孤僻種種不良性格都攬括了十成,熟絡了之後才發現不完全是這樣,明明心思夠敏感夠彎來繞去卻死活不肯把事情痛快說出來,這麽下去早晚會被自己累死。
可是唯一會聽她說話的那個姊姊,禾草在一年前就因為結婚遷居到外縣市。
聽說是個與這裡截然不同的冬天會下著紛揚大雪的地方。
臨走時她睜著水藍色的眼睛握著蘭草的手微笑。
蘭草僵直著身子望著天,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就乾脆面無表情。
禾草又靠上來拍拍她的脊背,輕聲低語說了些什麽,這一次卻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語氣。
蘭草始終記得那天還是三月時候,倒春寒,很冷。
她裹著厚厚的大衣安靜地揮手,另一只手無處安放於是只能一下一下擺弄著圍巾上的流蘇。
就這樣望著遙遠的方向直到眼睛酸澀了也不曾挪開腳步。
那時候禾草說,會很寂寞的吧。
說不清指的是誰。
蘭草睜著平日裡總是很有生氣地蓄著笑意的漂亮的深紫色眸子一動不動看著她。
可是寂寞之類的,不都是早已經習慣的事情。
也早習慣了不要想起來說出來寫下來。
好像一旦這麽做了就會顯得矯情。
經歷過的那些時光總也用不上太過矯情的詞匯來形容。
蘭草在下午例行的自習課上偏著頭數夕陽斜照到對面實驗樓的第幾扇窗戶,數著數著腦子里充斥著的公式數字單詞也恍恍惚惚飄遠了,末了正了正身子推開面前攤著的習題集,整個人伏在桌面上,寫信。
這件事對於蘭草來說永遠比想破腦殼擠公式化的應試議論文輕松簡單得多,即使通篇都是「今天天氣很好但是我心情很差」之類的無聊字句也不會有人板著臉孔來教育她說這麽寫會離題萬里。
因為她的書信沒有收件人,這些文字最後依然無處可以安放。
蘭草看著那最頂端那行「你好。」兀自笑了笑。
玻璃窗外正好有樹木擋住了太過刺眼的陽光,在桌面上形成不大不小的陰影。
時光靜好。
「其實,我很想你。」
已經結婚的禾草偶爾會寫寫近況給蘭草知道,蘭草偶爾回、偶爾不回,通常也只寫「知道了」、「祝安康」等等的文字。
她寫給禾草的那些信件都好好地塞在她的抽屜裡,整疊的,用素白的信封裝起來,寫滿了就會在上學的路上丟進可燃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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