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其他15名倒臥在地、陷入了暫時昏迷的同學們,他再一次地出言提醒著自己這一個事實。
臉色不佳、佯裝成了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重要物品的模樣,他的目光絲毫不願意在其他人的身上多做停留。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畢竟他並不曉得自己現在究竟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大約在幾個小時前,尚存在於他的記憶中的他們。
外面的世界,現在變得怎麼樣了呢?
說實在的,他一點都不在乎。
自從他得到了『那個人已經死去』的殘酷消息開始,已經被毀滅的外面世界……對他來說便不再具有任何的意義。
而他所僅存下來的棲身之所,或許就只有他們現在所搭乘著的這艘希望的渡輪了吧?
……直到那傢伙出現在他的面前,自己才真正地變得一無所有。
第一次的自相殘殺與第一次的學級裁判,在眾人『觀賞』完黑白狐替月見鬼灯所準備的——那過於駭人的處刑後宣告結束。
即便是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的現在,他依然無法忘記自己在看見七五三木桃的屍體檔案時有多麼的震驚。
……自己是否因此對他過去所做出的決定產生了後悔與懷疑呢?
在夜深時刻踏出房門,先後來到了那兩個人的房門前,接著擺放花瓶、並將帶有悼念意味的白色百合花放入其中。
「是。」
他當然知道……又或者說,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可能會不知道,他的盒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
刻印在角落的數字清楚地顯示了這是距離真正的現在一年多前的東西。
透出濃厚血腥味的,寫有文字『你殺了他們。』的背面。
『如果為了『出去』想不擇手段的話,有種就來殺我。』
豪氣的金髮少女在第一次學級裁判結束後對所有人發下的,將自己的性命當作前進籌碼的宣言。
——於他而言就像是一種諷刺。
在他看見仰躺在教堂之中的她的那一刻起,這一切都成為了少女的謊言。
身為間接導致了紫髮少女死亡的背叛者,他沒有那個資格對她說出答案。
『……我相信宇佐見君,而也希望你相信我,一點點也好。』
緒坂凜曾經這麼對他說過。
「如果,妳知道我其實背叛了大家,妳還會相信我嗎……。」
在他看見躺臥在腥紅色病床上的她的那一刻起,與少女之間的約定都成為了他的謊言。
他一直認為,在他捨棄了這個姓氏的同時,也將才能給一同捨棄了。
他深刻地厭惡著自己所擁有的才能——
他因為這雙笨到極點的手……被曾經稱作是父母的人當成怪物看待。
那個人也同樣深刻地厭惡著她所擁有的才能——
她因為異於常人的聽力……被除了自己以外,育幼院裡的所有人當成怪物看待。
他們只不過是恰巧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世界相遇,並同樣是為了相仿的事物而感到痛苦的兩個年幼孩子而已——彼此之間的關係,從原本彷彿是同病相憐的相互依畏,逐漸轉變成了近似『家人』一般的情感。
那麼無論是要他犧牲什麼——即便是要他利用自己打從心底厭惡著的這個才能,他也會陪在那個人的身邊。
金澤琉璃子的死亡無疑是替他們的自相殘殺渡輪生活投下了一枚震撼彈——
既活潑又開朗的粉髮少女為了振奮在渡輪上所有人的精神而精心準備了一場舞臺劇表演……而它最終,卻是以那樣的姿態作為開場。
隨著學級裁判的發展,眠目影心的兇手身份、謊報才能、以及犯案的動機與真相一一展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才發現,綠髮少年一直以來所表現出來的溫和形象,只不過是用於欺瞞他人所戴著的假面具罷了。
他並不認為對方的行為有一絲一毫的不洽當……畢竟,自己正做著與對方一模一樣的事情。
在少年的所作所為尚未影響到『自己』的前提之下,他其實並沒有打算要將對方的秘密訴諸於他人……興許對方會就這樣安分守己地維持著這樣良好的親近形象渡過這段共同生活的時間。
倘若他胡亂地將所有的秘密公諸於世,也不過是在替他們增添不必要的麻煩罷了——故他選擇了替眠目影心『保密』,並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給予他人適度的提醒。
……可惜他終究還是,只能在少年的房門前留下一朵帶有『厭惡』情緒的百合花。
微微地抬起了右手並伸出食指,他細數著標註在圓餅圖上的好幾個人名。
右手輕握成拳,抵在了下頷,他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並暗自記下了幾個並未投給自己的人名。
他一度認為,在經過了第三次學級裁判的現在,他應該能夠獲得絕大多數的票才是。
態度冷淡且沉默寡言、遠離人群並鮮少與人交流、說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話、對關於自己的一切事物有所保留、甚至是『協助』了某一名兇手。
……然而結果卻並不如他所預期的那樣。
這一次的動機,只不過是那傢伙為了得知有多少人在懷疑自己所做的調查,自己是不可能因為這起事件死亡的。
因為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在計劃完成以前,那傢伙都必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一向公平、公正的黑白狐說謊了,為了它的背叛者。
這是一個對他而言顯得過於可笑且毫無意義的動機調查,但是卻令他決定要為此做出『改變』。
這樣就不會因為自己即將到來的背叛而產生憎惡以外的任何情緒了。
由花島紗里所撰寫出來的,她與若月曉音共同演出的劇本,在五月七日悠咲自作主張的加入後,迎來了失敗的結尾——
粉髮的少女相信著紫黑色髮的少女會依照自己的劇本脫離這樣的絕望。
故她將自己安排在了死者的位置。
白髮的少年相信著紫黑色髮的少女是依照自身的意願殺害粉髮的少女。
故他讓自己佔據了若月曉音的位置。
彼此之間堅信著的事物緊密交纏,引發了這樣的一場悲劇。
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對於『若月曉音』,其實是有些非比尋常的在意的。
音樂的天賦、極強的聽力以及『柔弱』的氣質……這些特徵總是會令他想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單純地——將自己對『那個人』的感情,投射在毫不相關的她的身上。
而那傢伙——將會成為這場絕望的航行中的最後一名死者。
左手腕穿過了繫在平板上的掛繩,並以右手的食指解除了螢幕鎖,他靜靜地在個人房間內等待著冬眠日的開始……以及那傢伙的到來。
宇佐見 颯太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別開玩笑了!我是不可能會放棄的!」
堅定不移的態度及明顯激動的說話語調,這兩種特徵難得一見地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樣嗎?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如同開戰的訊號般,那傢伙握緊了手裡的匕首。
射擊、噪音、防備、硝煙、追逐、閃避、火焰、氣味、警戒、血液、心跳、背叛……他的神經繃得死緊,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疲勞似的對武裝黑白狐下著一道又一道的指令。
即便是在那個人已經離開了的現在、即便是要獨自一人面對這個已經毫無意義的世界,他都必須要遵守跟那個人之間的約定。
一步、一步,即使是已經鮮血淋漓、滿目瘡痍,他也依舊跨著堅毅的步伐,從未停止地前進著——
從逐漸渙散的視野與遠去的意識,他認知到了一件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不僅僅是捨棄了他所喜愛著的同學們,甚至是在犧牲了好幾條人命的這個時刻——
對已經死去的七五三木桃、月見鬼灯、速水星蓮、緒坂凜、金澤琉璃子、眠目影心、若月曉音、花島紗里、五月七日悠咲、室伏左十留;尚存活著的天之川時央、安間昼、熊吉庫瑪、系屋拓麻、大久保小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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