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則有關黑迪耶塔的報導。

他聽著新聞主播略顯憂慮的神情，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黑迪耶塔是危險的，他以前曾經看過黑迪耶塔的資料，他知道黑迪耶塔能對人造成不可逆的破壞。

然而在讀這則新聞的時候，他竟看見了學長眼下的一絲探究。兩人就這麼無語地配著新聞上一則又一則的插播及追蹤報導。

回到現在，樂麥安望著天空，把手試探性地伸出屋簷，感受到的只有冰涼的風。

「還沒有下雨，但感覺快了。」風中的冰涼顯示了其他地區已經開始下雨，空氣中還能聞出淡淡的雨味，以烏雲的密度、厚度來說，等會兒下的肯定是一場大雨。

就當他這麼說完，天空轟的一聲，果然大雨如注。

「...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一下？」這次他們表演的地方離自家有段距離，趕車需要些時間，然而現在依的雨勢，光是走近雨裡估計都得全濕，這雨點大的打上皮膚都感覺到疼。

剛才好像一瞬間瞄到遠處有一棟眼熟的建築，如果記得沒錯，好像就是新聞裡報導出現黑狄耶塔的宅邸？
「…嗯。」望著那宅邸方向愣了幾秒，等學弟問完後後過一陣子才回答比較模糊的答案。

「學長想去咖啡廳還是簡餐店？」對學長的含糊已經習以為常，最近的學長總是這樣的狀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想他可以查查手機，這附近總該有地方能落腳。

「…能躲雨跟喝熱的都好。」搖了搖頭把眼神收了回來，還記得曾在學弟眼裡看到的擔憂，咬咬唇把燃起的好奇心在此壓下。
不能給他添麻煩。

搜索結果跑出來，手機上很快就查到了最近的咖啡廳。
「找到了，」他往兩人的左側望過去看了看地標，確認的方位沒錯之後才道，「往那個方向走，有間咖啡廳。」還好這附近幾乎都是騎樓的建築，兩人不用直接性的淋到雨，雖然騎樓雨騎樓中間加減還是有些岔路沒法遮雨。
最近的咖啡廳依然有些距離，於是他邊開著導航邊找路。

找到要去的目標，兩人馬上就往雨中前進，看著眼前認真帶路的學弟，經過一棟又一棟的騎樓。
在路途上不時淋到一些小雨，感覺身體都要習慣那冰冷的溫度，走著走著不禁晃神起來，連打在身上的雨滴變大也沒注意到，直到回過神時，才發現眼前的不對勁。

全身濕冷這點不說，但眼前那氣派的大門正是讓自己感到不對的地方，往後腿幾步淋著雨看清楚這棟建築，果然是出現黑狄耶塔的地方。
這下子好奇的目標就在眼前，膨脹起來地好奇心也壓抑不住，伸出不知是冷還是緊張而顫抖的手，往門旁邊的電鈴案了下去。
『叮噹─』

「請稍候。」房門內傳來了由遠而近的溫柔女聲。
不過片刻，華麗的大門就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一位身著女僕裝束的女人，很容易就能猜出這人的身分。
女僕一開門就看見眼前瑟瑟發抖，年紀不大的孩子，臉上先是有些驚訝，倏地就先把人迎了進屋。看著這孩子，莫名的生出了許多惻隱之心，興許是看見他之後想到了她照顧多年的小主人們。
「快先請進，有甚麼話先進來再說吧。」

「謝..謝謝。」跟著女僕進到屋內，室內溫暖的空調讓身體不再那麼寒冷，四肢也不再那麼僵硬。

給少年一張白撲撲的大毛巾擦身體，生了火爐調高了室內的溫度，還給他泡了一杯熱呼呼的英式奶茶可以握著暖身暖胃，等一系列避免感冒的措施做完，見他不再發抖之後，她才沉澱了般地坐在少年桌子對面的位置上。

自從少爺們消失之後，她已經有陣子沒這樣為人照料了。 在這沒有主人的樓裡，她被老爺夫人指派了暫時管理家裡大小事直到少爺們回來，然而沒有了需要照顧的人，日子也索然無味了起來，直到這個孩子的來訪，才彷彿為宅子增添了一絲生氣。

「這樣的天氣，你找到這裡有甚麼事嗎?」女僕聲音溫柔，話裡頭藏了些憂心。她看出了眼前孩子眼底的某些情緒，跟許久以前，關係還沒鬧的那麼僵的兄弟們有點相像，忍不住地就更想關心他自些。

「不...那個...」原本是想回答說是因為一時的迷路才到這邊來，但.....這麼說真的好嗎？
內心出現了聲音推翻掉那個答案，快滿溢出來的好奇跟困惑促使著自己這麼講─
「我想...知道有黑狄耶塔的事情。」明知這樣講可能會冒犯到眼前那溫柔的女子，但為了自己還是有些厚臉皮地問出口，只要是有關狄耶塔的事情都想知道，不管是白色還是黑色。

女僕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會意過來，她微微的皺起眉來，看起來像在思考。
這棟宅子自從上過新聞，就有不少人跑來詢問黑狄耶塔的事情，不過他見到單純想湊熱鬧的人，一般就很快地趕走了，然而這孩子她卻無法這麼做，或許是對方的那一點相似讓她無法狠下心來。
她先是靜默了片刻，然後才緩緩地道：「孩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當女子皺起眉頭的時候，自己還擔心會不會被敢出門，膽顫心驚地等到對方在提出一個要求後鬆了一口氣。
「…絊壬，傅絊壬..是音咲高中的留學生。」像是怕對方不信任自己一樣，頓了幾秒連同學校都報給出來讓女子知道。

「絊壬...你想知道些甚麼呢？」 考慮了片刻後同意了。她看的出來這孩子和那些想來湊熱鬧的人不同，如果告訴這孩子事情的經過能讓他好好一點，她不在意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黑狄耶塔…或是那雙子的事情，都想知道。」緊握著手上還給予溫暖的奶茶，一開始動搖不定的心已經慢慢開始穩定住了，講話也已經不怎麼縮退，海藍色的眼眸直直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子。

「那你跟我過來吧。」說完他便領著少年往兩兄弟的房間走去。
通過樓梯，走過好幾間關著門的房，最終她在某扇門前停下。她輕輕握上門把，吱呀的一聲門打開了。
這個房間很寬敞，卻有些驚人。以門為中心的左右兩邊，就像鏡射一樣，所有東西的位置都是相對的，只有些許的東西不太相同，但基本上是相當一致的。
「這是少爺們的房間。」她垂眸輕輕地道。雖然外界表示他們是失蹤，但就算找回來了，了解的人也知道估計凶多吉少，畢竟黑狄耶塔的傷害不可復原，也不知道他們還回不回的來。
夫人老爺守著這棟宅子有很大成分也只是想保留一個念想。她便也不介意讓這位與少爺們有些相像的少年看看。

「那麼失禮了....啊，非常謝謝你。」訝異女子會直接帶自己過來他們的房間，在對方的許可下進入了雙子的臥室，雖然兩邊都是同樣的擺設，但不知為何卻讓人有種說不出來差異？
在兩邊環繞著，最後決定先從看起來比較有存在感的那邊開始仔細看起。

「他們...少爺們，原本的關係是很好的，但在老爺夫人把他們留在這邊出國工作並鮮少回家之後，少爺們的關係漸漸地變了...」在傅絊壬開始觀看房間時，她娓娓道來，眼神不知道正在望向哪裡，彷彿在回憶。

「他們越來越多的時間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練習，原本他們是為了讓老爺夫人回來看他們演奏，但隨著夫人老爺回到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們也越來越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雖然很擔心，但卻又沒有辦法......」女僕開始把事情一件件的回想，緩緩地道出越來越多兄弟倆的事情。

說了許久之後，女僕欠了身跟少年說她想離開一下，便留下了傅絊壬一人在房間。

「...........」待女僕離去後，只剩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寬敞的房間內，聽了這些故事，雖然一部分覺得兄弟很自私又很笨，但自己或許能懂他們的心情....也許吧。
懂他們的孤單，理解他們的執著，一直藏在心底的情緒一點一滴地洩漏出來，原本平淡的情緒也逐漸被落寞染上，當眼光掃過書桌時，注意到那邊抽屜有微微的開口，露出來鮮紅的筆記本，格外地引人注目。

『我們要贏!!!』

這是那本日記最後一頁所寫的字。
雖然整本日文又加上後半字跡和語句越來越凌亂，大可也可以推測是哥哥精神已經開始偏差。
「......要贏..嗎？」 撫摸著日記封面，一臉複雜地將筆記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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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刷的烏黑的天空不時打著閃電，輪番的雷聲告示著大雨不會那麼輕易地停歇。
雷聲轟然作響，在一棟大宅前有個溼漉而著急的人影，被閃電瞬間晃的明顯，接著消失在雨中。

樂麥安喘著氣輕輕皺著眉，狼狽地看著面前這棟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建築。此時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誤的，他還記得那時學長眼中的探究，學長明明也知道黑狄耶塔有多危險。

從不斷起伏的胸膛能想像出他剛才經歷了不少的奔跑，不久之前他們倆還在找路。然而轉眼之間學長就突然從自己背後消失了，等他再度轉身，早已沒了對方的身影。

在這兩人都陌生的城市，他把他們曾經去過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眼前這棟大宅，其他地方都沒有學長的身影。

「哈...」樂麥安緩緩走進了大宅的門前，在稍微平復呼吸之後終於按下了門鈴。
『叮咚──』
很快地就出現了一名女僕裝束的人出來應門。

「您好，請問您有見過差不多這麼高，橘黃色頭髮的高中生來過嗎？」他的聲音略顯焦急。
女僕疑問的眨眼，然後笑著道：「你是來接他的朋友嗎？」

「他果然在這邊嗎？是的，我是來接他回去的。」終於問到下落，他忍不住雀躍的同時又有些擔憂。
女僕問了他的身分之後便也領他進門，兩人交換了片刻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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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我來接你了，我們──」知道學長正在找新聞中兄弟的相關資訊之後，他便要求上樓帶走學長。有錢人家的音樂人房間隔音是相當好的，當他打開門的瞬間，龐量的悲傷從漸開的門縫中洩露了出來，不過轉瞬，那聲音便戛然而止。

他被絕望的音色弄得失神了片刻，隨即而來了是一陣驚慌。他剛剛只聽見了最後一秒就被悲傷掩蓋，那在這之前一直待在房間的學長呢？

「學長！」他焦急地跑到鏡像的房間中央，也沒心情看這特殊的房間，他只看著自己找了好久的人如同失了魂般的呆然站立不發一語，而加腳邊落下的是一台錄音機，方才的音樂顯然是由這台機器發出。

「學長，看著我，我來找你了。」對方的眼神沒有焦距，他不知道剛剛那個聲音對學長造成甚麼樣的影響，他只知道自己現在一顆心高高提著，現在的負面情緒比剛才找不到學長的時候還要放大了數倍。
樂麥安忍不住用雙手捧住傅絊壬的頭，讓他看著自己，讓他知道對方還好好的。

以為錄音機裡面裝的是兄弟倆的練習錄音，想想有錢人家的房子隔音應該都做的不錯，沒多想就按下開關播放出來聽聽.....
錄音音檔僅只短短5秒，但這5秒也足夠給自己帶來很大的衝擊，負面的。


『學長、學長──』
在一陣熟悉的呼喊聲回過了神，恢復焦距的雙眼先感覺到眼前一片糢糊，透過那片模糊跟聲音認出了是誰在講話。
「......手...放開。」
而這是自己在發現自己哭後，跟對方說的第一句話。
滿心地哀傷、憂愁只想找個無人之地好好發洩，不能給人看到。

「不放。」完全不理會對方的要求，他鏗鏘霸道的道，然後一把就把學長抱到懷中不讓人逃脫。

他有種感覺，如果現在放跑了學長，學長立刻就會逃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他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光是想到就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在音樂的渲染下，他負面的情緒也被放大了數倍，原本沉穩的耐心變成了激進的偏執，他不能接受懷中人任何一絲的拒絕和逃避。

「...不准逃。」他用大掌將學長的頭壓到自己的頸窩，任對方的淚浸濕了自己的衣襟，將之牢牢的抱緊。語句就像從他緊咬的牙縫中洩露出來， 堅定而狠烈，「學長，不准逃。」

「.......放開.....拜託。」
不知是身體沒力氣還是下意識地不想傷害眼前的人，弱弱幾次推託後就放棄掙扎，無法停下的淚水浸染對方衣服越來越大片，即使說出示弱般的請求，也能預想到對方不放開人。
深知自己目前無法在學弟面前逃離，那麼努力停下淚水就是自己最後的抵抗。

「...為甚麼要逃？」 不予回應的問了另一個問題，聲音和手上揉髮的動作像在安撫，感覺異常溫柔，卻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怒，「學長，別逃。」他誘哄著。
「不要逃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要背著我哭。」他用宛如低音提琴的厚實聲音細細平撫懷中的人，帶著引誘卻又霸道的溫柔，矛盾的響在傅絊壬的耳側。

撇過頭阻斷對方的低語，現在的自己無心去猜測學弟現在的話中情緒，以前還認為自己可以了解對方的全部，看來是錯了，大大的錯了。
「.........為什麼這麼堅持，就這麼想看我這副狼狽樣？」有些自嘲又諷刺地問，只是剛開口的嗓音有揮之不去的低啞，讓這問句多了幾分的悲傷。

「我不覺得狼狽。」他冷淡決絕的彎下頭，將臉埋進學長的頸窩，收緊了環在傅絊壬腰上的手。嗅著滿鼻腔對方的味道，彷彿能平緩腦中在叫囂著的狂躁情緒。
「學長所有的樣子我都想看。」埋著的聲音有些悶。因為用力的懷抱而緊貼的兩人能輕易的感受到對方傳來的體溫。他難得被雨淋的體溫比對方還低，懷中一片暖烘烘的。

「....你不能看。」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對方還是一昧地想打破心牆，身體貼著身體所感受到的溫度讓堅持有些軟化，眼眶也有些控制不住又濕潤了起來。
"不要在靠近我了"
小小訴求般的聲音，從口裡洩漏出來。

「...在我懷裡我就看不到了，所以別逃。」聽著對方的拒絕，感覺原本稍微平復的焦躁一下子又湧上心頭。身體不知是冷的還是忍耐的稍稍顫抖，連著聲音都帶了些許的冷冽。

「我喜歡你，別從我身邊逃開，不准拒絕我。」將對方扣在自己懷抱中就像把獵物叼在嘴中的野獸，宛如一個風吹草動就會驚擾了捕獵者的神經大口將獵物拆食落腹。

原本還想耐心等待時機的告白，卻在這樣莫名無法容忍的情況下脫口而出。

然而他並不後悔，只覺得自己若是再忍下去就會做出更糟的事情，他無法忍受學長的疏離，也不能接受對方的逃避，學長只能是自己的這個想法在自己的腦子中叫囂。

接收到對方的告白只引來大大的爆炸，在大腦炸空了大約幾秒恢復後，先是驚訝在接著無名火的燃起。
「不要隨便說出那種話─」使勁力氣推開一直緊抱自己的樂麥安，大口喘著氣明顯帶著敵意瞪著眼前的人，明明甚麼也不知道，卻這麼霸道要求，明明會有更適合的對象，為什麼還可以這樣對人說？
「不要對我說出那種話.......」我不適合。
內心地自我厭惡又悄悄升起占滿整個心，不顧會給在外面擔心的女僕看到自己這副難堪樣，隨手抹去又開始失控的淚水，奪門而出。

眼看著眼前的人從自己面前跑走，他慍怒的瞇起眼馬上追了過去。傅絊壬雖然靈巧，但到宅子外之後仍然被他追上。

「...在你的眼裡，我是隨便的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腕，眼神直直地望著對方，眼底的強勢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隨便說這種話。」任憑那不斷想抽離的手不斷掙扎，他依然緊緊握著，霸道而慎重的像在說甚麼誓言，「從來不。」

「就算你不是.....我也不該是你喜歡的對象。」看懂對方眼裡的堅定，反而更加激起逃開的念頭，滿滿的煩躁跟厭惡都分不清楚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麥安，已經不想在看到他了，想逃回自己那棟小小公寓裡面躲著。

「樂麥安，放手。」停下抽離手的舉動，第一次念出他的全名，也是第一次帶有濃濃的遠離跟警告意味叫著他的名字。

「該喜歡誰是我的事，就算是學長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喜歡你。」聽見傅絊壬的警告，他依然緊握著沒有鬆手的意思。
「放開了你又想躲去哪裡？你想就這樣逃避？」自己對學長太了解了，總是逃避問題把自己看輕，肯定更加躲起來不見自己。
他不能讓他離開，至少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能。
眼神認真的直視對方眼中的厭惡，沒有一絲妥協。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暗下眼神，知道在對話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的不妙，握了握拳，最後像是下狠心一樣，緊緊的握緊拳頭。
往樂麥安的肚子揍去。

沒有留意自己有沒有下手輕一點，只知道當對方吃痛放手的一瞬間就是自己的逃跑時機。

「唔！」沒想過對方會對自己動手，肚子的痛一下子讓他彎下腰，比起身上的痛，他覺得心更被撕裂幾分，痛的無以復加，彷彿自己的信任被對方不在意的碾碎。
「你對我動手...？」樂麥安抬起頭望著趁這時候逃離的背影自言自語般的喃喃，笑聲中不帶任何笑意，彷彿瘋狂了，「呵...你為了逃離我對我動手？」被音樂影響的負面情緒猶如被解開的枷鎖，翻騰了。
樂麥安忽視了腹部的疼，重新追上傅絊壬，再度死死扣住對方的手，他笑了。
「你想逃是嘛？」他看著傅絊壬握拳手的視線，慢慢移到轉過身的人的眼中，緩緩道：「給你一個機會，在這裡打死我，這樣我就不會再追你了。如果沒有，之後不管你逃到哪裡我都會纏著你。」沒有情緒的眼神直接跳進傅絊壬的眼中，更感心碎。

「......你......我。」對方這副瘋狂地模樣深深的烙印在眼裡，已經分不出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讓自己模糊了視線，咬著已經出血的嘴唇，想說甚麼但怎麼講都無法表達自己想要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講才可以讓學弟放棄自己。

跟以往曾交往過的人不同，現在狀況已經超出自己能應對的範圍外，原本緊握的拳頭改抓緊著自己胸口，快溢出來的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連原先想對麥安說的話都被這疼痛掩蓋過去，一片混濁。

「我......該怎麼.....做，你才能討厭我呢？」頭低低的讓人看不到表情。

「你做不到。」在雨中，這聲音輕地宛如嘆息，「不管你做甚麼，我都不會討厭你。」

「很簡單的不是嗎？」他將對方無助的手往自己的胸膛輕輕拉過去，「如果這是學長期望的，在這裡弄死我，我就不會出現，也不會再煩學長了。」他輕柔的誘哄，用手將傅絊壬的頭緩緩抬起，淺笑著抹掉對方臉上的雨水淚水，彷彿這跟自己沒有關係。

「別逃。」在明知對方也有意思，但卻用不斷貶低自身的方法來逃離自己，他怎麼可能接受？

「別簡單說死.....啊，明明甚麼都不懂。」在一連串追逐戲碼下來，本來就不擅長體力活得自己已經感到有些疲憊，微微施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只感覺到對方手握的更加死緊。

「.......執著我的原因是甚麼？」輕聲的詢問在雨中被打得更加消碎，幾乎難以讓人聽見。

「喜歡一個人一定得有原因嗎？」見對方終於沒有想逃的意思，樂麥安才終於緩和了下來，表情上的笑意多了點真誠，彷彿這是美好的問題，令人沉醉。
只要學長不想逃，他就能找回自己的理智。

「從哪裡開始說呢...我喜歡你睡醒之後迷迷糊糊的樣子，喜歡你吃東西把腮幫子吃的鼓鼓的像小動物的樣子，喜歡你鬧脾氣的樣子，喜歡你對不在乎的人事物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喜歡你看著喜歡的東西眼睛閃閃發光，喜歡你蹭著我毫無防備睡覺的樣子，喜歡你對待音樂認真的樣子，喜歡各種表情的你的樣子，還有......不捨你獨自哭泣的樣子。」腦子裡快速地跑過了各種鮮活地對方的樣貌，每一個都讓自己心動。
「你說，我這樣算回答了你的問題嗎？」他帶著溫柔地笑意，剛才的瘋狂感覺像在作夢。

「.......什麼時後？」好不容易消化完對方的話，回憶起來盡是一堆告白的話語，原本在雨中透涼的肌膚，開始慢慢升溫透紅，而本人則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眼睛睜大大地瞪著眼前人。

「要說甚麼時候我卻想不起來了。」學長如熟龍蝦般蒸紅的臉取悅了他，不自覺更加柔化了目光發出輕笑，低沉的輕笑如風撩撥湖水而漸漸散開的漣漪，「等我察覺的時候，我早就已經無法逃脫了。」

「.........你這種話哪學的。」分明就是在網路上常見的撩人話語，在當下看是覺得沒甚麼，怎麼從學弟口中講出來，殺傷力就變這麼大？
看著對方明顯增大的笑意，自己也些不好意思的把頭撇過一邊去，淋在兩人身上的雨滴也不像一開始斗大一顆顆，天空像是哭完了一樣，烏雲速速地退去不留念，久為的橘色夕陽透過雲層，一點一點的照亮地上。

「說不是學網路上的話，學長相信嗎？」對方羞澀的刻意撇開臉的樣子，讓他又輕輕的笑了起來，負面的情緒終於像轉晴的天空般一掃而空。
「所以...學長同意了？」他將原本握著傅絊壬手踝的手，緩緩地將對方已經放鬆的拳鬆開，接著十指交扣那樣的輕輕的握上。

「.......不同意你也會繼續追，不是麼？」像是投降一般，朝對方無奈地露出一笑，第一次遇到比自己更加頑固瘋狂的家伙，也就這麼栽在他身上。

「沒錯，看來學長終於懂了。」笑瞇瞇的將交扣的手轉了個方向，在對方的手背上輕啄了一下，心裡滿滿的冒著喜悅。

「喂…！」給點甜頭就這麼放肆？瞪著對方要他收斂一點，只是又紅起來的臉龐可能會讓人誤會就是了。

「學長的東西應該也還在那棟宅子裡？」兩人神色不明的一前一後匆匆跑出來，肯定嚇壞了那名女士。他們現在看起來相當狼狽，渾身濕透了的不斷滴出水。
「我們回去吧，在外面多吹點風，等一下可要感冒了。」

「說的...也是。」渾身濕透到狀況的確不宜一直待在外面，何況現在放晴了，等等路人看到兩人這副慘況也只會引來更多注意力吧。
「走吧。」

說罷兩人便緩緩地往回走，交握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反倒是感覺頗為愉快地輕輕晃盪。
「學長，」樂麥安領著人莫名的輕喚了一聲。

「嗯？」注意力都放在濕黏的衣服上，有些嫌棄的扯開領帶讓衣服開一些別再這麼貼在肌膚上，聽到學弟的呼喚便抬起頭看著人，等他接著說下去。

「喜歡你。」他笑的像終於得到糖果的小孩，滿臉純粹的心滿意足。就算身周是這樣糟糕狼狽的情況，依然不影響他美好的心情，「好喜歡你。」
雖然今天這齣大多成分是意外居多，但還好自己說出來了。彷彿說不夠似的，原本被自己忍耐著的心情終於能抒發出來，也就不想忍了。

「.......」
「....囉嗦。」對方帶有孩子氣的表白就像是滾燙的熱水一樣，咕嚕一下就灌滿自己的心頭，按著開始躁動起來的心臟，逞強地轉過頭去看著夕陽。

在夕陽的映照下，兩道濕漉漉的影子被拖的綿長。
直到看不見身影，中間相繫的手依然穩穩地握著。
大雨之後迎來的，是洗涮過雋永的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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