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靛藍與黑色的服裝在清晨小路上顯得惹眼，少年出門那刻似乎想到要做些什麼，可惜一關上門後就忘記了，但他並不特別在意，信步行走時嗅到一股清雅的香味，大腦一連接上花香那刻他已經接近了在末世中極為突兀的店子，淺淡的眸子略過眾多花草後停駐在澆水的青年身上。
　　居然還有心情開花店，一定是愛植物愛到瘋了吧。
　　他暗忖著，湊到一個盆栽前內心興致缺缺的打量，思考時卻讓他看起來很專注。
　　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植物生殖器呢？因為香嗎？

一抹黑色身影映入視野之中，春玖抬頭看了一眼。
「早上好。」揚起的溫和笑容與朝陽互相映襯，他親切地向對方問候，手中的活兒並沒有停下。

澆水的工作很快便結束，他放下澆水壺湊到對方的身旁。縱使對方一臉認真地盯著盆栽，也不代表是同樣喜歡植物的人，但既然會駐足停留……「很好奇嗎？」他再度開口。

.　　「早上好。」
　　聞聲，他也同樣對對方笑著回應，爾後又繼續凝視面前的盆栽，在他搞懂自己此刻的情緒為何物時對方也開口詢問了。他快速思索了一下後乾脆地帶著微笑頷首。
　　「這是什麼花？」
　　為什麼人類會喜歡這種東西呢？他覺得要是將原本想到的問題問出口或許會得到對方疑惑的反應，那應該很是有趣但還是打住了。

看著眼前細緻艷麗的紫色小花，他僅是思索了數秒鐘便回答道：「這是紫薇花，花期長而別稱『百日紅』。」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花瓣，花瓣邊緣皺曲，就像蕾絲裙擺般浪漫優雅。

「花語是沉迷的愛、好運、雄辯。」

.　　就算再認真打量也不懂好看的意味，但對方可以一口回應這是什麼花和花語倒讓他感到愉快，他也伸出手去用指尖觸上柔軟的花瓣。
　　「真厲害，你懂很多啊。」
　　說話的同時輕輕戳弄著紫色的脆弱，小栞會喜歡這樣的花吧？
　　「對了，你喜歡哪種花？」

他搔搔自己的後腦勺，靦腆地笑了笑，「謝謝。因為喜歡，想要學習更多相關的知識。」

「我喜歡繡球花喔……就是那些。」他指向角落處，各種色系的繡球交錯盛開，簇擁在綠葉之中。「它由許多小花眾在一起，形成花球，卻是非常脆弱。」

「沒法做到花海，但這樣小小的角落已經能治癒人心。夢幻可愛的繡球花也很受女孩子歡迎喔，因此常被拿來當作新娘捧花。」

.　　他聽著對方的話突然覺得二人有那麼點相像，因為喜歡所以想知道更多果然是人類的本性呢，雖然對植物生殖器沒有興趣，卻對眼前的人類起了興味。
　　「那你喜歡它的脆弱抑或是簇擁？」
　　將驀地冒出腦海的話語輕聲道出口，淺淡的綠映入繡球花交錯的純粹之色，他在下一秒回過神，不好意思地對人笑著：
　　「抱歉，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我也覺得繡球花很可愛喔，家裡的那位小小姐應該很喜歡吧，可以替我包起一點嗎？」

眸裡多了幾分疑惑，他勾起淺淺的弧度，「當然，請進來等一下。」細心挑選幾朵繡球，便走進店內拿出包裝的工具。

「要送給女孩子的嗎？那我包裝得可愛一點好了。」他輕聲笑了起來，開始俐落地修剪枝葉。「嘛、回答剛才的問題，我都喜歡。」

「關於脆弱與簇擁，花與人有很多共通點呢？例如，兩者的一生同樣是短暫的。」低垂著雙眸，落寞的神情似乎一閃而過。

.　　他依言走入店內，裡頭被色彩與嫩綠佈滿，除了流浪的那段日子之外，已經很久沒見過此般綠意盎然的景像了。
　　剪刀開合剪斷枝葉的聲音讓他回神，在刀刃間碎落的綠色已經成為沒有生命的碎塊，散落一地、任人殘踏。
　　「是啊，只要像這樣輕輕的一劃，人和花都會脆弱地消失。」他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往左一劃來比擬，「可是它們擁有的精神豈非值得令人敬佩嗎？」
　　他走到對方身邊笑得彎起了眼，聽起來就像為剛才帶起的話題做過美好的轉折，同時看似很感興趣地望著人細心地修剪。

「嗯、看似嬌柔，卻擁有意想不到的頑強生命力，讓人驚嘆呢。」

將多餘的枝葉剪去後，以螺旋的形式綁紮繡球花，再用包裝紙包好。他稍稍思忖，取了一些滿天星作點綴，並綁上精美的金色緞帶。

— — 這次的感覺不錯。
看著手上已完成的花束，他滿意的點頭。

他拿起一旁的噴壺灑上水珠，接著遞給對方。流轉的露珠讓花朵顯得生氣勃勃，就如一個迷你的小繡球花園，「好、給你，希望那位小姐會喜歡。」

.　　「這要多少錢？」
　　在接過花束時他也趕緊詢問，與此同時垂眸看向被裝飾得相當可愛的花，不由得對人揚起微笑。
　　「你的手真巧呢，真是非常美麗的花束，她一定會很喜歡的。」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收花時的表情了，「我下次可以帶她來看看嗎？」
　　小栞和自己完全不同，這間店子一定會引起她的興趣吧，而且面前的人類要相處也並不難呢。

「不用不用，都快要世界末日。會開這家花店，也只是我的興趣。」

對於眼前少年的詢問，他搖了搖頭。金錢已經不重要，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對某些人而言，錢或許會給予他們滿足感，他亦不否定這個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如何不讓自己留下遺憾。

「謝謝誇獎，隨時歡迎喔。」他愉悅地回應著微笑。

.　　「是嗎？那好的。」既然對方這麼說也無謂勉強吧，「謝謝你。」
　　他小心翼翼地捧好手上的花束，小心別讓它在自己回家時碰撞到任何事物而變形跑相，緊接便轉身往店門走去，不忘回頭對對方笑著道別。
　　「好的，到時再讓我聽聽更多關於花的事情，再見。」
　　語畢這次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還能遇到這種人，果然人類怎麼都不會令自己失望呢。

「感興趣的話，我會介紹更多花草的知識給你。」或者說、自己想要跟別人訴說更多。

「期待下次見面。」他抬手揮了揮，直至對方離去，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眨著眸——說起來，沒有問到對方的名字呢。

「……就當作是一個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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