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花柳巷中卻有兩道身影頻頻自窗縫中向外探查,似乎是在找尋什麼人的樣子。
「老鴇那邊已經交涉過了,等會人一到她會引薦我倆,說是今兒才落入青樓的姑娘。從之前的情報來看那人啥都不好,最是喜歡處子……。」
墨冰此時換上一身輕不蔽體的薄紗,僅在兩胸和臀間各自遮了塊布料,邊角垂墜無數金鎖珠串,平時所用藏刃圍巾此時倒是成了絲帶模樣。鼻翼眼角上了濃妝,乍看之下就是一副埃藩女子模樣。
「嗯,等等便照先前說的那樣行事吧。」
與往常一樣軟聲回應,她輕輕攏了攏腰間細帶,不同於墨冰那帶有異國風韻的裝扮,她身著一襲白紗軟裙,大片凝脂軟膚藉由昏黃燭光隱透柔暈。
綴耳的珠飾色澤溫潤、髮間鑲嵌的精緻銀簪傾訴嫵媚溫柔,一雙靈動雙眸靜靜轉呀轉的、好似於夜間悄然綻放的芳華恬靜美好。
「不過、會一次點兩人……這男人真是荒淫。」
她朝墨冰微微嘆息,對這狗官的惡行再度感到無奈。
「……那也是他猥瑣的“愛好”之一。嘖、還真是讓人不快。」
方才那老鴇在慕蓉閣雙姝的利誘威逼之下,供出了她老熟客的各式癖好。其中就有“一龍戲雙鳳”這條。
墨冰細想此次任務的緣由,目標是關內一帶某縣的縣老爺,早有傳聞該縣百姓民不聊生都是因為他課重稅收回扣的緣故。
這回的任務卻是他將歪腦筋動到了商會上,那些豪商氣不過又毫無貪汙的證據才會委託慕蓉閣出手。
「儘早將事情辦妥吧,等結束後,我們明日一起去吃些好吃的。」
雖無法瞧見墨冰此刻的表情,她仍知道這次的委託實在是委屈她了,一個年輕姑娘竟然要來服侍這種肥胖油膩的貪官,換做任何人都會心生不滿吧。
在老鴇引領下,倆人來到事先準備好的雅間,而那劉知縣已在那裡等候片刻,那滿室濃郁的脂粉軟香惹得她一時蹙眉,好在前頭有老鴇擋住,否則必定惹人生疑。
「這兩位是咱們妓館新來的姑娘,一個善舞、一個善歌,兩人都還沒什麼經驗,要請大爺您讓她們開開眼界了。」
老鴇如往常諂媚說道,將兩人領至男人面前後,便率先退下,將這兒留給三人了。
眼前那人臃腫的肥肉擠滿全身,下巴揪著一搓參差不齊的鼠鬚,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瞧著兩人的身材,叫墨冰直打哆嗦。
他雙臂張開道:「嘿嘿、好久沒上院子啦!兩位小美人兒先讓大爺香一個?」
「老爺您說什麼玩笑呢?咱們倆的歌舞都還沒開始呢!」聽得墨冰此時語調多帶鼻、舌音,想來是裝成了異域腔調。
「說得也是,可不能壞了這裡的規矩哪,小姑娘先來個兩曲罷!」所點得兩支樂曲都是糜爛至極的助興曲子,而那劉知縣卻是一副坐立難耐,隨時就會出手在兩人屁股上摸上幾把的樣子。
「老爺別急,這樂曲得要慢慢欣賞、才能品嚐箇中滋味,先讓奴家服侍您用膳吧?」
一改平時淡漠的態度,湘兒甜笑湊近那劉知縣,笑盈盈地摻著男人到擺滿飯菜的案前坐下,主動服務這色慾薰心的老男人,語間盡是嬌羞。
「來,先嚐嚐這道紅燒魚吧!這魚鮮美可口,最適合拿來讓老爺補身子了!」
她淺笑說道,順勢挾了一筷子魚肉湊向那人嘴邊,如小鳥依人百般依順,眼角餘光不忘向墨冰傳遞訊息,示意可以開始以舞蹈混淆這人目光了。
墨冰緩步登台,台下樂師隨即換上西域舞曲,曲調節拍皆與中原絲竹之聲相去甚遠,頗有天底廊外狂放熱烈之情。
在越發激情的手鼓節奏之中,一襲薄紗的埃藩舞女赤裸著雙足開始翩翩起舞,習於暗器的手腕此時轉起來勝似芙蓉,而絲帶纏繞盤旋間大有幾分前朝"胡旋舞"的形貌。
腰肢如水蛇一般扭動,一身墜飾鎖片鏗鏘作響,在燭火照耀之下奪目而誘人。劉知縣幾番伸手欲要非禮,可都被那舞女以精妙步伐輕巧避開,來回挑逗之下,幾乎令他按耐不住滿腹的邪火。
「老爺真是的,目光就這樣被蠱惑了?」
粉唇微揚,纖指誘惑般輕點那差點流下口水的厚唇,與墨冰妖嬈魅惑的舞姿不同,她聲調媚軟、輕柔地哄騙男子,纖柔身段輕偎懷中,將斟滿美酒的銅觴不著痕跡放入肥掌,輕聲哀求道:
「老爺也看看我嘛,喝了這酒,奴家便是您的人了呢。」
似糖蜜、又似毒藥般地嬌嗔使壞,她知道凡是男人都不會拒絕這招,尤其是這種腦袋簡單的肥油傢伙。
「嘿嘿、就依你的話來吧。」那劉知縣滿面堆笑,心下卻想著等等要怎麼把這兩個妞兒操到腰腿酸軟無力,起不了床。
他卻不疑有他,將那杯中物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好酒!」
「美酒配上美人,今夜豈不美哉?給老子再來一杯!」
此時的縣老爺已是滿面通紅,赤裸著上身的模樣,一身贅肉抖阿抖得像極了攤販上待宰的肥豬。
一曲將盡,眼見大功告成,墨冰的舞步也隨之放緩。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再為老爺淺唱一曲吧。」
未等那劉知縣回神,她淺笑施了禮,稍稍起身走向前臺,粉唇輕啟,柔緩甜音似紗縵裊繞雅間,雖不是什麼名曲,但仍能從曲調聽出男女間的纏綿悱惻,以及巫山雲雨的歡愉盡興,每個音律盡是婉轉動聽。
趁演奏歌曲的同時,她以眼神示意墨冰上前替那劉知縣多斟點酒,雖然有估算過藥劑發效的時機,但凡是都有意外,還是趕緊將人灌醉比較保險。
此時的桌上早已是杯盤狼藉,菜餚都被一掃而空,而那劉知縣也已有六分醉意。
「別這麼著急嘛,老爺、今夜還很長的?再來一杯如何?」墨冰強壓下心中的不快,依照計畫灌迷湯。也幸虧此時縣老爺醉醺醺地,兩眼昏花,看不見墨冰此時臉上的表情。
「嘿,小、小妞兒生得真俏,唱這曲子也充滿了騷勁兒、嗝、下首就……。」
碰咚一聲,知縣的肥軀應聲倒地,曲子也正好落幕了。
「…還不把你綑成五花肉!」墨冰小聲的向著湘兒腹誹了一句,自床板下掏出了預先藏好的麻繩麻袋,以及兩套僕役服飾。
「總算可以把這肥仔帶出去了。」
不同於墨冰的滿臉憤恨,她僅是淡漠道出平時極少用的諢話穢語稍稍明示此刻她亦有諸多不快,然,這事得儘早解決,否則不僅是她倆惹禍上身,而是牽連到這次的委託者了。
與墨冰一同換好服裝後,倆人一前一後扛著那肥碩身軀往事先準備好的暗巷走去,雖然那陣陣竄入耳畔的打呼聲讓人越發煩躁,但這也顯示那昏迷藥確實有用,接著只要找個合適地點拷問完畢、將人宰殺便行了。
「幸好這次藥量下得多,我可不想再聽他講什麼下流話了。」
稍微回憶起剛剛那個劉知縣的猥瑣樣貌,那白淨臉龐又是一陣緊繃,不知該嘆息還是怒罵一通。
「就是,這畜生嘴巴沒一刻是乾淨的!」墨冰倒是在一旁大吐苦水。
陰沉的天空見不到絲毫月色,在無人的暗巷中,兩名雜役扛了個大麻袋向深處走去。
兩人行程才到一半,尚未接近慕蓉閣駐地。卻在此時麻袋一陣掙扎,嚇得她們差點將其落下。
「「不妙!!」」
肩上那沉甸甸的重擔猛地一陣掙扎,她心忖不妙,與墨冰一同喊出「不妙」後趕緊將那人拐進巷道避免遭人耳目,可不知是算錯藥效還是那劉知縣生來奇特,那肥碩身軀竟仍不斷狼狽掙扎,那嗚咽、那極為難聽的聲響,無論是何者都讓人煩躁到厭煩。
「吵死了!!再吵,我就立刻把你下半身廢了!!」
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這惹人生厭的貪官,湘兒神色冷漠地朝人一瞪,語氣淡漠落下狠話,只想盡快將這事解決、回閣裡休息一番。
麻袋裡的人一聽,登時愣住。墨冰立刻拿出塗抹了軟筋藥膏的銀針向著其身上幾處至關重要的筋脈使勁扎去。
不過隔了層麻袋難免略失準頭,扎了又扎刺了又刺,直到一陣模糊不清的嗚咽後才確實的癱軟了下來。
「呼、等會咱們可得好好檢查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這樣的錯可不能再犯。」
與墨冰一起手忙腳亂將那重得讓人頭痛的包袱繼續扛在肩上行走一段路後,兩人總算是回到慕蓉閣駐地,可以準備對這貪官好好拷問一番了。
「雖然時間有限,不過……我們還是先檢查看看那肥仔是不是還醒著吧?」
兩人目前所在位置是間暗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只能略略聽見劉知縣昏沉模糊的鼾聲,雖然知道墨冰的軟筋膏向來管用,但……也說不準、那個胖子正在裝死呢!
點起了油燈,倆人扯開大麻袋,裡頭被五花大綁的劉知縣骨碌碌地滾了出來,雖癱瘓卻面色潮紅如豬肝色、滿頭大汗滴得地上一攤水窪。
「這傢伙竟然是酒後血氣太旺才解開了迷藥的!」
此時那劉知縣才悠悠醒轉,一見這般情景立刻臉色蒼白,腦袋晃得跟落水狗似的。
「竟然還真有這種事……算了,該上工了。」
極為不悅地瞪了那劉知縣一眼後,湘兒快速從腰間拾起藥瓶,直直走向那不斷顫抖的肥胖身軀。
或許是被這胖子搞得心煩意亂、或許是純粹不爽,總之她相當粗魯地將藥瓶整個塞進那人嘴裡,逼迫他喝盡藥液:
「好了,現在這幾分鐘內無論要他說什麼,他都會招供了!就看看他到底會吐出多少壞水吧!」
眼見這兩個蒙面人不知道會用什麼方式對待自己,更是嚇得劉知縣直打顫。
「你們、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想幹什麼?你們知道老子是什麼人嗎?幹了這種事情官府可不會放過你們的!」
「哦?你可知道方才讓你喝下的是什麼嗎?」蒙面巾下的墨冰眼神冷厲,簡直就像眼前的人已是死屍一般。
不待他反應過來,墨冰十指彷彿是在撩撥琴弦一般的撫弄著空藥瓶,緩緩道:
「催魂蝕骨水,只消數滴就能讓人感受到千蛇纏身、萬蟻蝕骨的痛楚。今天竟然用上了整瓶,看來我這位兄弟看你非常不順眼阿……。」
「藥效盞茶時間就會發作了,趁著還沒發作的時間有什麼東西要說可以趁早講,特別是城南王家命案、柳家民女冤案、以及讓管糧的秦縣承竄改帳本……」墨冰連說了幾個劉知縣過去的受害者與關係人,卻是略過了倆人的委託商會。
那劉知縣一聽墨冰所言,全身血液立即奔湧而上,整張臉氣得扭曲成一團,也不管會不會引起騷動,直接對著兩人口不擇言的大罵一頓:「你們這兩個狗雜種、死王八!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竟敢對我做這種事!!」
然而除了謾罵,他同時也吐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從竄改帳本、私搶民女為妾到近來的濫用權利徵稅都是我得一字不漏。
那劉知縣雖腦袋極笨,但被這藥效一弄也漸漸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然而已經被抓住的他也無法採取任何抵抗,只能乖乖說出所有事情的前後因果,任由兩人繼續拷問。
聽得那人自己一句句道來,盡是些傷天害理、罪大惡極之事,差點令墨冰就要按耐不住衝上去就是一頓胖揍。
那劉知縣在吐真劑下描述完自己諸般惡行惡狀之後,仍然在想辦法為自己脫罪。此時數枚鋼針激射而出,貫穿了他身上數個大穴。在氣血活絡之下蛇毒很快地就發作。
劉知縣臉色一陣青紫,隨即癱軟在地上,顯然是再也不能回應了。
「果然剛才就應該早點讓他安靜下來的,咱們回去領賞吧?」墨冰咬牙切齒的說道。
「嗯、趕緊回去。」
朝那已經失去性命的死屍撇了一眼,即使知道看不清那慘死的模樣,還是多少慶幸能這麼快就把這壞蛋解決了。
「領賞後,找哪天去館子吃一頓吧!被他這麼一弄,不吃些好吃的我都過意不去了。」
與墨冰一同於黑夜中悄悄行走著,一想到今天受的磨難,就對這次的委託感到忿忿不平,但也無可奈何。
「就這麼辦!最近聽說哪邊開了間…」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在這樣的重勞動過後,果然還是得去放鬆放鬆心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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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關內某縣縣府發出了訃告,聲稱劉知縣染上了可怕瘟疫,幾天之內病入心肺,不幸逝世。然而在市井流言卻說那知縣荒淫無度,前些天還見他在春華巷一帶晃蕩,最終或是染上花柳病羞憤而死、或是乾脆就馬上風的說法都有,反正名聲肯定不會好聽到哪去。
至於真相究竟是如何,也就只有當事人才知曉了。
感謝湘兒中願意忍受我爛爛的文筆
會來這麼一齣其實是因為總覺得做為殺手卻沒有任何紀錄不太對,才會試著來一次合作暗殺?的感覺,不過試著寫出孩子的另一面意外的比預想的難很多
我也謝謝墨冰中這次的邀約!!能一起殺了狗官很滿足!!雖然他死的滿倒楣
不、不過壞人就只能這樣吧??還有一次點兩個真的太母湯了,差評!(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