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和平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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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宿營—交流劇情(下篇)】 
with kenayazoushinkawaMoral_Nihil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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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42
「藍詩婷說她要一份,還說你都不揪她。」
昨日才剛交換的通訊軟體,今天就派上了用場。方浪武收起手機,對著一同在擁擠的人流中排隊的江帆說道:「買完鹽酥雞,然後去花生捲冰淇淋攤位找孟德和白錦,之後就差不多了吧?」
適逢觀光客高峰期的暑假,連在夜市買個回飯店續攤的小吃都是個挑戰,為了節省時間而兵分二路的確是個好主意,在靠近油炸鍋的位置,方浪武想著好在謝白錦不是負責買鹽酥雞(或許這件事也在曹孟德的計劃之中?),否則戰利品到手才不到十分鐘就沾滿油煙的味道,也是掃興。

說起那隻鯨魚玩偶的由來,以方浪武的話來說就是:弓道社的顏面掃地。
無論江帆怎麼辯解弓箭與空氣槍的差異,牆上的氣球仍有一半完好如初,攤位老闆在一旁慫恿著肥羊再按下一張紙鈔,一向節儉的江帆沒有被挑釁到,反倒是一旁的曹孟德出手打下。
藍色的鯨魚被淺色外套包裹著,在機車後座保護著其不被夏夜的風撈走,沒有繞路的回程之路短暫,去夠了山上的青年們也對夜衝與兜風缺乏興致,不一會四人便回到了飯店。

大廳地板光亮反射著四人的鞋與腳踝,迫害北極熊的冷風舒緩脖頸的悶熱,然而在啜飲著半融化的綠豆沙牛奶的眾人面前,率先前來迎接的不是點了餐的藍詩婷,而是一條晃著尾巴的乾淨大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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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還想散步嗎?」塑料摩擦的聲響隨謝白錦蹲下身傳來,狗兒嗅了嗅吼鯨王的大玩偶,似乎對殘留的香氣不感興趣,將叼著的牽繩拋上一塵不染的磁磚,牠甩著尾巴的意圖格外明確。
「但這麼晚了……」將喝完的飲料杯,放置回收箱。皺著眉的曹孟德看向,任何生物都會自動受到其柔和氣場吸引的謝白錦。

——現在回想起,我那時根本不應該只因對方一個可惜的表情就心軟。
夜晚的海風將被人遺忘的海灘傘吹的搖搖晃晃,發出啪噠趴噠的聲響。
除了手上微弱的燈與朦朧的月光,早就寢的宜蘭居民,自是不會為半夜還找死亂晃的遊客,預留半盞燈光。
——那隻該死的狗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曹孟德內心煩躁地想著,在大廳聽見的清脆「喀噠」,並不是什麼塵埃落定,而是又一場混戰的開始,金色的閃電奔向漆黑,連原本要回房的兩人也被迫跟消夜暫別,匆匆將塑膠袋寄放在櫃台急起直追。
忽然在靜夜裡搬演沙灘追逐,如果前方是飄揚的白紗裙、天上的星子再明亮些,簡直就滿足了世人對夏日戀情的想像;但現實與幻想總有差距,別提赤色的狗繩或腳下路徑,陰暗的海邊根本連鬼影也看不清,每一步小跑都像踏入虛浮的陰空裡。

「喂、Boss,回來——」江帆的呼喊接在嘹亮的口哨後,又無聲無息地消融在潮聲中。雖然馬路上仍有街燈遙遙亮著,但幾人已離光太遠、距海太近,江帆艱澀地吞了口唾沫,他調整起因抗拒而微微亂拍的呼吸,曉得現在可不是神經質發作的好時機。
夜之海岸,殘存在江帆腦海裡的不全是美好記憶,或許就是因為心懷警惕,他第一個發現了。
下一秒,反射神經扭轉了身體,江帆跳開原地,腳踝卻仍被無風揚起的沙粒刺痛,堪堪迴避了潛伏於夜的襲擊。

「小心!」
匆促示警,重物擊中肉體的悶聲卻交疊了江帆的嗓音,在幾步之外,孟德手持的光源同時落地。
混著胃液的黏濁的液體,因『它』重重的一擊,逆流而上,「……嗯……」強烈的噁心感,折磨著咽喉,想就這麼讓他隨著不斷拍來的浪,消失於泡沫之間。

張開口。
「……沒事、我沒事。」忍下。
猛擊摜於柔軟的側腹,盡管吃力示意著不要緊,青年的聲調卻也艱難。

無法分出眼角餘光關注另外兩人,江帆急促喊了聲「浪武」示意分頭戒備,隨即旋過身與依然虛弱的孟德背部相抵,藉此保護兩人無防備的後背。

微弱的光圈中,腳邊的沙粒猶如放在摩擦的鐵盤,震動而泛起波紋。變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劇,化為黑浪翻湧,不再掩藏的沙之粒子懸浮於身周、蓄勢待發著什麼。
「白錦,幫我注意後面!」將肉身擋在竄動的沙與人之間,方浪武對著外表上比自己柔弱許多的探員下令。

這是十萬八千冥海魚的殘餘?還是農曆七月鬼門開的前哨?
農曆閏六月二十七日,殘月幾乎無法提供夜晚海邊的光亮,手上的光源變得尤其珍貴,方浪武把手電筒的繩圈在手腕上繞緊,光圈努力在柔軟的黑沙上尋找翻騰的源頭。
「噢、好……!」面對危機的反應依舊慢半截,白錦愣了下才轉過身,讓緊握的照明掃過海岸,於沙浪中捕捉到細微的光,在晦暗的夜裡像指明路途的星子。但捲起的波濤並未因釐清了航道而停歇,他留心著腳邊躁動的沙,遲疑地出聲叫喚:「浪武哥……唔、」
浪潮的翻湧與沙的摩娑混音,雜訊彼此混合,靜靜聽著竟也差點產生溫柔的錯覺,像是幼時在床前故事結束後總會撫上額髮的那隻手,一團黑沙輕輕地拍上謝白錦的側腦。

「輕輕地」——至少沙是那麼想的。
破碎的聲響在耳邊炸開,聽著彷彿連顱骨都迸裂,落下了隕石的殘屑。
沙粒扎疼了手卻無暇顧及,白錦半跪在地上護著側腦沒摸到濕熱,只有些許的斑斕餘留掌心。是青綠的、橙紫的,如同港邊汙穢的油影,震盪的暈眩朦朧思緒,有誰喊了他的名字,然而勉強起身也僅是再次與黑沙相觸。

……
……?
「白錦!」方浪武在一片漆黑中回身,並讓手中的光源依著聲音的記憶尋找謝白錦的身影,「沒事吧?」手電筒順著沙的軌跡逐步往上,接著進入光圈裡的卻是方浪武不太明白的畫面。
那是謝白錦被碗狀的沙團捧在中心的畫面,既沒有繼續攻擊,也沒有把人捆綁,就像搖籃一樣。
方浪武的眉頭微皺,眼前的景象讓他估不準怪異的心思,似乎並不是要致人傷殘……嗎?話雖如此,在攸關人身安全的事情上,方家的人一向不願意打賭,所以他握緊拳頭。

大概會很痛吧?出手的瞬間他想著,像是把手掌探入砂紙堆中,磨得讓人生疼。

不過方浪武也沒機會驗證自己的猜測了。
如同海裡成群躲避獵食者的銀色小魚,周邊的沙一同往旁散開,凡是指掌可及之處,都只能撲獲一團海風。
「誒、」連續被閃避幾回之後,方浪武不禁有些煩躁,「搞什麼?等等!」可是,無論試圖攻擊了幾下,眼前的沙子都沒有要對自己還手的意思,不但如此,甚至還繞過自己,帶著謝白錦朝著另外兩人衝去。

「江帆,它朝你們那過去了!」
「江帆、」
從急促的、貪婪的大口呼氣,轉為長而無聲的吐息,「幫我個忙。」將雙手握拳,如禱告般輕抵住前額的曹孟德,再次長呼了口氣,像正要上場比賽的運動選手般,雙腳踏穩迅速站起身。

他抬起頭,用著與此時天色無異的漆黑雙眼,直直的望向彷彿至寶般被巨獸捧在手心的白錦,並順著那雙由黑沙組成的手,對上那雙微微發亮的瞳。

「若我沒判斷錯誤,那藍點便是怪異的眼。」他低聲向身旁的江帆講到,在黃昏的沙灘上,連續的相片之中,有件只有他注意到的異相。
「唉喔、綠髮小哥眼睛閉起來了,偶再幫你們拍一張嘿!」
當幫他們拍照留影的阿伯向他們出聲起醒時,身後的『建物』也悄悄甦醒。

要張眼——它想著。
只為練習而尚未還給局方的半自動手槍,竟在歸途前一晚,有實際使用的窘況是孟德完全沒預想到的。
他緊握冰冷的重量,迅速的向江帆講解自己的計劃:「你與浪武分散它的注意力,我朝它的眼開槍,保握關鍵的3到5秒,白錦麻煩你們。」
噼里啪啦說完話,孟德看向江帆臉上的表情,確認他是否跟上,而如自己所想的,對方雖然在與人相處上笨拙了點,但在處理事情(特別是危機)上,好似變了個人一點就通。

「預備……」
猶如鬆枷的獵犬,下一秒,明確目標的青年往黑雲衝往。

起跳、任憑意圖纏絆的沙索橫掃腳下空氣;發足奔跑、再以左足剎住速度,瞬間變換引誘的方向,在黑沙織就的風眼中與方浪武短暫交錯。
匆促指向沙中一閃而逝的幽光,江帆僅在迴避之際喊了句「讓孟德出手!」,只因戰場之上,堆疊的言語皆是多餘。眼角餘光瞥見方浪武充滿目標導向的動作,江帆確信對方已迅速瞭解了計劃,只有一點令他感到微微詫異——沙瀑在方浪武的身周潰散,迅速洶湧而過,復又凝聚為朝自己襲來的沙之藤蔓,背後的意圖實在叫人不解。

但那無妨。
既然捕捉到怪異的行動模式,兩人的腳步隨即變得更加明確,憑著誘導與驅散,終於在那個瞬間,黑色槍口、螢光之眼,兩者連成橫越夜幕的狙擊線。
5、
在兩位同事大動作揚起漫天沙塵之時,平時的他絕對會選擇在此刻往反方向拔腿狂奔。

4、
握緊槍把,銳利的雙眼再次由下而上觀察著,如猛獸般不斷吸食細沙壯大自身體積的怪異。

3、
視點停在沙之城一側的塔上,他只能隱約從黑沙縫隙間看見一抹退紅,擔憂的情緒使他開始著急。

2、
重新調整呼吸,對上瞄準器,放棄一眼的視界,並再次重新調整呼吸,準備倒數最後一個數字……『只有一次機會。』
「Стоп!」

意外有力的嗓音猛然響起,剎那擊穿不言而喻的默契。可惜灰黑的沙沒能理解,砸往江帆腹部的一拳仍舊紮實,足以讓分神的青年脫離地表,成為夏夜最末的流星。

「學、學長……啊!我是說停下、住手,你也是!」總算發覺該為那形似日式英文的母語做註解,白錦起身翻越沙的堡壘,張手擁抱城樓的動作一氣呵成:「人類、我們,被開洞會死掉喔!和沙子不一樣……你能明白嗎?」
天經地義的話語泊在僅餘浪聲的水岸,他輕喘著氣,緊貼弧面的臉頰滴下汗珠,被沙團載運的過程顯然不單是錯過的兜風。怪異傳達情意的方式粗暴卻單純,白錦凌亂的髮中閃著繁星的光,連跌落肩上的塵埃也被手裡的照明暈得奇麗。

『……』

靜止的沙堡沉默片刻,被視為雙目的青藍自窟窿悠悠遊走,直到白錦所在的壁面才停下。帶著壓迫感的沙條又敲上他頭頂,不輕不重地,白錦朝對方露出肯定的笑,指尖觸碰被亟欲贈與的事物,是與先前同樣繽紛的色彩。
「這是貝殼。」

低聲向怪異叮囑了什麼,白錦輕握著海洋生物的結晶,滑下沙丘後攤開手,讓孟德和浪武能看見他身上的碎片,果斷略過怪異沒控制妥當的力道:「他剛剛只是 一直給我這個,大概想放我身上……像我們對他做的一樣?」
「……」
那枚劃破夜空的星,究竟殞落何方,他不在意,也沒心思在意。

「……所以它……」在那聲近似stop的喊叫過後,曹孟德隨時隨地快速運轉的大腦,現在卻像進了沙一般喀喀作響,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才反應過來道:「它沒有惡意……?」
「嗯!以前也遇過這樣的、啊,不知道學長有沒有怎樣……」視線在珍珠母獨有的色澤上停留片刻,白錦將貝殼收進口袋,沒意識到自己偏離常軌的經歷或思路,他沿著沙堡往江帆的方向跑:「學長!你還好嗎?」
少年的嗓音如同海波,忽遠忽近地碎為浮沫,與那顆沒能入海的隕星一同擱淺於岸。
「嗚、咳⋯⋯」試著從潮濕而顯得的硬實的沙上跪起,江帆以手肘撐地,腹腔疼得連呼吸都想掉眼淚,但當他察覺浸濕衣裳的僅是海水,忽然便安心了些——既然身體沒有像水母一樣破裂,那便代表不要緊。
腳步已來到身畔,江帆努力以不牽動痛楚的方式呼吸,試著找回應答的嗓音:「白、呃——!」話語才剛起頭,便破碎。
在驚嚇中掙扎著,被撲倒回沙上的江帆全然搞不清狀況,腦袋一片混沌,他僅能以指掌去阻擋溫熱的舌,茫然而混亂地想:為什麼舔我!表達安慰?因為是混血兒嗎、嗚、哇——!

想當然,正湊到江帆臉前興奮舔拭的,是一張憨厚的狗狗臉。名為Boss的拉布拉多剛征服黑夜,咬著狗繩將自己遛了圈,撒嬌討愛的心情正在此刻滿溢。
【薄明】江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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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陣來自Boss的職場性騷擾,江帆終於從沙上掙扎起身,顯得狼狽的他看向最近的謝白錦,目光又往另外兩人該在的方向逡巡,試著確認真的解除危機:「所以、沒事了?」

連開口都是不確定。
乾咳的聲音同浪潮傳遞,方浪武聽見後就安心了,至少那表示不會有人溺死在不到三十公分的淺灘裡。於是他在第一時間聽見咳嗽聲後,第二時間便選擇了放生。

殘月的夜晚仍然漆黑,理解謝白錦玄妙的解釋卻不需要仰賴視覺,方浪武在夜色中頓了一下,張口說出自己的理解,「等一下喔,裝飾的白錦被丟貝殼、挖洞的曹律師和江帆被痛揍,照這麼說來我一直被躲開難道是因為我下午根本沒有碰到沙堡?」所謂的電波或許不分物種,腦袋加載了接收器的方浪武就是比另外兩人還要更快的理解,不過無奈倒是一樣的,「怎麼說呢……總之不要把自己的感受強加給別人好不?什麼沙爺的。」
灰黑色的沙堡像在試著理解浪武對自己說話似的頓了頓,在過了一分鐘之久的微妙尷尬後,它霍然舉起沙之巨掌,而後又像突然發覺這麼做好像不對的小狗般,看了眼白錦,困惑了幾秒,最終將大海的粉色碎片放在浪武綠色的髮上。

——所以你也想一起玩對吧
它友好的想著,雖然方向完全不對。

曹孟德抬頭望著他始終無法理解的怪異後不久,以含糊的語氣回覆江帆道:「嗯……應該是。」
——要更輕、更輕喔。

那句耳語似乎是順利傳達了,白錦看著怪異與浪武的互動帶著笑意,他想那雙青藍的眼瞳,勢必也聽進了他對沙堡期望的模樣,否則便不會將雙目安放於符合人類想像的位置。
懸掛的心在Boss自行歸隊後總算放下,白錦捧起拉不拉多的臉輕貼著責備,換來了令人心軟的舔拭,對江帆奇妙的誤解一人一犬自然是絲毫不察。

確認過彼此的傷勢無礙,幾個人早已歸心似箭,為的是寄放在櫃台被北極熊反撲的炸物、又或是等待狗兒回家的員工,而些許的貝殼從頭頂撒落,聚起的沙在告別時擺動了身軀,心滿意足似的黯淡下光芒——
那是夏日過於清涼的浪漫,儘管當潮水退去、滿月的皎潔盈溢,直至漏盡夜色的微曦照耀,未知,終將不再是『怪談』。
≈ ≈ ≈ ≈ ≈ ≈ ≈ ≈ ≈ ≈ ≈ ≈ ≈
為拉線糾結了快十分鐘(
沒有貝殼的emoji真是太不科學&櫃檯的花生卷冰淇淋一定融化了ry
說不定櫃台人員很貼心幫忙拿去冰了啊
TC 千若曦
6 years ago
櫃檯人員應該在滑手機沒注意到
TC 千若曦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還有小圖好可愛喔...(p-tears)獻上膝蓋給製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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