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漢特📷
6 years ago @Edit 3 years ago
【限定交流with安德烈菲斯】
穿梭在桌子與桌子之間,羊收來幾份碗盤、幾個杯子,將其輕放在洗碗槽中,捏起手感莫名熟悉的清潔海綿動手刷洗。
他從某些微小的跡象和室友的說明得知這份工作並不是第一天做。日記簿上某頁記載著羊求職──又因無故曠職被炒了的事蹟。便利貼、手機、日記、冊子等物於皆向自己證明,松井弘晶確實患有失憶症,能夠準時來到室友安德烈菲斯的酒吧工作,不是得歸功於對方,就得歸功於那些輔助生活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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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陣子,他將收來的杯盤全數洗淨且擦乾歸位,離開流理台朝外場望去,判斷現在沒有能夠收拾的餐具後走向被羊稱作小菲的室友身邊。
「小菲,現在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知道了!」接到指令後他立馬反應過來,視線尋到酒吧裡的飛鏢機台,端起裝有炸薯條的碗就朝最靠近機台的座位去,一面小心移動不讓自己撞上任何人或物。
「不好意思,為您上炸薯條一份--」「喔!謝啦小哥!!」確認桌號為四,順口向客人招呼,找出桌子空的一塊並擺上碗,一切都看似順順利利,然而,自己卻在送完餐打算離開時被男子拉住手臂。
「來來來,坐下來陪我喝酒聊天一下,酒算我請就好!」停滯原地的半晌間羊嗅到中年男子略為濃厚的酒氣,不知不覺被人家牽到座位前,只差整個人沒坐上去。
「我想我沒辦法和客人您喝酒聊天,畢竟現在是工作中......」略帶歉意的搔搔臉,羊顯露出為難的神色。
羊🐐|漢特📷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哎!不要緊的啦,你在這裡工作多久啦?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呀,難道是新來的?是住這附近的?」
「呃,這、我沒辦法說......」
「沒法說?怎麼會,小哥你這是在和我打馬虎眼吧!哈哈!」面對一連串提問與其說是不該回答,不如說是無法回答,察覺這點的他不自覺順應對方的節奏答覆,想回頭向室友或同事求救,不過一想到那兩人現在肯定也很忙碌便打消念頭。
醉意濃濃的男性持續自說自話,從打探那忘得精光的個人資訊到嘮叨工作的不順遂,到後來羊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掙脫對方的了。徒留一股回憶不起任何事的喪氣,一頭粉的青年終究回到工作崗位,收收桌子、洗洗杯盤時間很快就溜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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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漢特📷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
「啊、你們都要收拾的話我也想幫忙!讓我刷廚房——」將最後一枚盤子小心翼翼地擺回盤架上,接著往空蕩蕩的洗碗槽甩去手部的水珠,腳踩一格格磁磚於廚房徘徊,他輕易翻出長柄地板刷,畢竟能收納地板刷的地方可不多,卻沒能找到洗廚房所用、最關鍵的水管。

「抱歉,小菲......你知道水管放在哪裡嗎?」經過一連串地翻翻找找,羊絲毫沒有收獲,只得滿懷歉意地向室友發問。
「......不要緊的,謝謝你!」羊道過謝並揚起理所當然的微笑。下一刻來到矮櫃前取出水管,令水管的孔洞與水龍頭相接,得以朝地面注水,且在重拾長柄地板刷後展開刷地的工作。經過一番沖刷,磁磚地板恢復了白白淨淨的模樣。廚房似乎原先就保持著良好的清潔習慣,以致於掃除時輕鬆很多。
羊🐐|漢特📷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當最後的工作結束,青年迅速收拾完行囊離開店裡,不忘與兩人招呼過再走。他並不清楚自己平時總因沒有其他應做的事情而悠悠哉哉,即使份內的工作完成也會在酒吧裡多留一會兒等著和人一起下班。

松井轉身闔上酒吧大門,門軸軋聲、鈴響,還有重重的嘆息一下子融入深夜。攤開那本紅色外皮的小冊子,令上頭作者不明的手繪地圖困在粉紅半框眼鏡中搖晃--他並未迷失方向,朝陽莊310室卻不見他的身影。
羊🐐|漢特📷
6 years ago @Edit 6 years ago
「嗡——嗡——」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第一次長而持續、第二次則是短短兩聲。

是小菲的電話和訊息。

松井呆望著螢幕刻意忽略來電,憂心語氣可能洩漏他的不尋常,同時也顧慮對方要是無法與自己取得聯絡可能會焦急地四處奔走。

「晚點會回去,別擔心(=´ᆺ`=)」試圖敲打出一句不那麼令人擔心的回話。在確認訊息確實發送出去後,粉髮青年再也不管手機的訊息有無,整個人向後攤在公園長椅上。
「呃、嗯……?什麼喝酒?」原以為發送了那樣的訊息後對方就會直接回家,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碰面。

室友突然的出現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顯得平淡,沒能調整到一個方便示人的狀態,而那也與平時的自己相去甚遠。

「溜滑梯啊……我的確很想玩,想玩到可以拿下『世上最想溜溜滑梯的成人』冠軍也說不定!」從椅背上直起身並推高下滑的眼鏡,松井試圖以輕鬆的口吻回話,手指卻不自覺抓緊略長的袖口,也沒和身旁的人對上眼,僅僅是將目光放在公園一角的地球儀中。

「不過,說最實的實話,會來這裡只是單純地覺得這裡很適合發呆而已。」
「雖說居酒屋有烤串很令人心動——但我現在比較想待在這裡呢,抱歉小菲......這個給你,當作賠罪。」鬆開緊抓袖緣的指頭,他從側背包的夾層裡撈出一顆軟糖,草莓口味的,塞進了對方的手裡。

「嗯......今天的我怎麼了,就小菲看來和平常不一樣嗎?難道平時我比較想吃唐揚雞而不是烤串?」
「......」對比身旁人的活潑口吻,男子以無語應對,擁著背包的雙臂一動不動。

他想,裝傻大概已經不管用了吧。

「我不喜歡撒謊......既然小菲都這麼問了,我也沒辦法說沒事。」深吸一口氣,松井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確實有點心事,不過那遠比烤焦的吐司邊還不重要,本與別人沒有半點關係......況且說不準隔天就會被我忘記--」他的語氣已然沒有一絲餘裕,更沒有平時的悠哉。儘管話裡還留著羊的說話習慣,卻沒有與其相應的活力。

「就算這樣你也想知道嗎?我並不介意小菲先回家休息喔。」抬起鏡片裡鬱藍的眼眸,他微微的笑,似乎是努力擠出來的。
「嗯,謝謝......不過小菲真的認為我們是朋友嗎?假設我的日記和冊子寫的都是真的,我每天都得從零開始認識你,包刮我身邊所有人事物。」他拿起那本紀錄自己的小冊,啪沙啪沙的迅速從首頁翻到最後一頁,好似裡頭的內容完全不重要般。「然後過了一天又會把這些事忘掉。」

「......我不認為這樣的我有辦法跟別人建立朋友關係呢。」
「唔、」松井發出遲疑的聲音,倒不是因為臉頰那股粉粉的奇異觸感。他木然地給對方擁著,不曉得該作何反應。

要是換作平常的自己面對這種情形,或許會傻笑著擁抱回去吧。

「謝謝你願意這麼照顧我......嗯,說不定就像你說的,我好像很容易被騙,畢竟我的記憶那麼不牢靠,不牢靠到只能相信周遭的一切。」

「如果有人聲稱是我的家人、朋友、伴侶,但我卻表現出懷疑的樣子,表現的『不像是羊』,大概會讓他們傷心,那不是我樂見的事,所以......」為了不顯得自說自話,青年沒接著說下去。
「不要緊的。」他並不認為有必要讓話題繞著自身打轉,對他而言這些懊惱本不該寄於自己以外的人。

「我不覺得小菲如果想從我身上得到利益得和我打好關係,只要趁我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把這冊子或我的東西拿走就好了......那麼我就連我曾經擁有那些都不會知道。」
松井卸下眼鏡,以衣擺擦拭有些不清楚的鏡片。

「把日記丟掉的話感覺很對不起那個人,那個向我提議『如果想要擁有記憶,可以試著寫日記』的人......」只得以「那個人」來取代回憶不起的重要名字令他悲傷,儘管戴回了那副度數略高的眼鏡,眼前景物卻依舊朦朧不堪。

「抱歉,這不是你的問題,你沒有說什麼不好的話,也不笨。」他的語氣一如往常平穩和緩。接著用指節將眼中的多餘液體按壓出來,再別去那些透明濕潤的。「或許是的。我不想讓別人為難、不想讓人難過......想確認自己真實存在、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的空殼,所以很在意啊,對於想不起來的那些事。」
每天注入新事物好填滿這缺陷的我,那種事情是能夠做到的嗎?
真的有誰不會對這樣的我失去耐心嗎?是不是遲早有一天--

他不願再想下去,揣測未來對自己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更不打算將心底這些質疑說出口,為了不讓努力思考著的小菲更加懊惱。

「謝謝你。倘若以後小菲不再抱有現在這股『想要陪我』的心情的話,我希望你能夠順從自己的感覺,別被一個我根本不記得的承諾拘束。」那話是名為寂寞的溫柔,松井說著、然後笑著,沒有一絲一毫違逆自己的真心,內心卻也深知這樣的答謝不上不下的,不見得能讓聽者心情愉悅。「要是我在其他地方工作可能也待不久吧,八成會因為失憶、忘東忘西被革職的。我很慶幸你讓我待在那兒。」他跳下長椅,鞋底衝擊上地面掀起好小好小的煙塵。
「哇、」羊又是被鉤著又是被推著走,發出一聲微微的錯愕聲音。「應該是能喝一些,不知道啊......不過去了就會知道了吧......」

「你可不能把我灌醉喔!」壓根不清楚自己醉起來是什麼模樣,就別說什麼不醉不歸了,還是吃烤串最實在。
他踏穩了腳步,不再是給人推著的姿態,而是與對方比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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