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亞克斯！」迦勒一進門就對著裡頭的店員喊道。

就算天氣轉冷，狼人仍然只穿著簡單的黑色薄長袖跟薄外套，不知道是體溫太高還是怎樣，迦勒似乎對寒冷相當遲鈍。

迦勒大步走到店員旁邊，直接無視對方手上有沒有工作要做，對著繼續說。
「老子找到一本書，但是老子看不懂裡面在說什麼，你解釋給老子聽。」非常蠻橫的把書推到對方面前。

投入在清點書單工作裡頭的亞克斯原先對搖響的門鈴並沒有多大反應，可下一秒直接衝到自己身旁的人可就難以忽視了。

「唔！？」驚嚇反應讓他差點從梯子上掉下來，亞克斯抓穩了書架才免於一場悲劇。
「迦勒？你……」

老實說本來想罵人的，但理智先一步幫他踩了煞車。畢竟對方就是這樣橫衝直撞的人，他有預感唸他幾句八成也不會被聽進去。
「等我一下……」暗自嘆氣，亞克斯爬下梯子拍去灰塵。「你說要幫你看什麼？」

「這個，書。」迦勒的視線完全沒有離開從梯子上下來的人。

那是一本包裝精緻的手工書，雖說有點髒髒的又有一點不知道哪裡來的血腥氣味，但小巧一本有足夠分量的書總會讓人去在意裡面的內容會是什麼。
而紅色的、具有書籤作用的書帶被夾在其中一頁，就像是希望有人去看一樣。

「上面有老子的名字，但是字好亂，老子看不懂。」迦勒把書推給面前那人，用眼神示意叫人翻開書頁念給他聽。

「你的名字？」指尖撫過書脊，亞克斯略皺起了眉頭。
不得不說他確實被這本書的外觀給勾起了好奇心，但隱約卻又有種討厭的感覺……是因為氣味、抑或是上頭那疑似血跡的褐色污垢呢？

「知道了，我幫你看看。」自然的朝座位區前進，亞克斯找了個位置坐定後首先翻開了前面幾頁。

——那是本日記。

書寫日期與天氣的字跡略為歪斜不穩，紙頁還時不時會出現沾污墨痕。
亞克斯瞥了迦勒一眼，接續著看下去。

起初，記載的是疑惑。
許多的不明與未解，但多半是紀錄者的卑微地位所致。
可這股困惑卻逐漸隨文字一頁一頁扭曲。

「呃、」

冷不防地，亞克斯被日記裡頭湧上的東西給吞噬。
最初只由窗檻中裡頭窺視的污濁撲了出來，以枷鎖和鐵鍊跩著，浸泡到血與肉與瘋狂的煉獄之中。

迦勒的名字一直都在。

狂舞字跡割去誰人的雙腿，斬下臂膀，開膛剖肚，殘虐凌遲。

而迦勒的名字一直都在。

"碰咚"

日記滑落地面的聲響把他的意識拖回書店裡頭。
亞克斯沒有聚焦的直瞪某方，靜靜拾起那本東西。

「亞克斯？」

迦勒遲來的詢問聽起來比往常的他還來的小心翼翼。
他對亞克斯的反應感到奇怪。

迦勒並不清楚亞克斯看見了什麼東西，日記主人的手寫字跡對迦勒來說還是太潦草了些，他最終只能辨認出自己的名字，還有一些讓他不舒服的血跡跟氣味。

「你反應這麼大，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啊。」

迦勒什麼都不知道。

「你……」青年低垂著臉，伸出手抓住對方手臂。
「告訴我……你……你失去記憶了嗎？」

他極力壓制住全身的顫抖，可是話語依舊洩漏了這點。
「迦勒，你失去記憶了嗎？」

「啊……」

迦勒可以感受到亞克斯緊繃的手，還有壓抑的氣場。

「……」

只是他不知道為甚麼亞克斯會反應那麼大。

書上寫他失去記憶嗎？

老子以為這種事情算小事啊……

就算被變成吸血鬼，這傢伙還是像人類一樣脆弱啊，只不過是失去記憶而已……

「是啊，過去的記憶什麼的，爸爸媽媽什麼的都不知道。」

「平常的記憶力也很差……聽小奧說是什麼後遺症喔，反正老子聽不懂就對了。」

「……呃然後、」

「書上寫老子失去記憶嗎？」

「只是失去記憶而已，反應不需要那麼大吧？」

「……」
「你對你現在的家……蘭卡斯特那邊是怎麼想的……？你喜歡他們嗎？尊敬他們嗎？還是討厭？」當然這東西其實他從初次見面的對談就可以推敲出答案，但他想聽迦勒親口說。

「啥啊？怎麼突然說到蘭卡斯特？」迦勒用一臉不滿的眼神抱怨，但沒說不想回答。
「怎麼可能喜歡那種地方啊，要不是小奧跟老子說要好好待在家裡，要不然老子早就離開那邊了。」
「都是會使喚老子做事的白癡吸血鬼……」沒經過思考直接地圖砲。

「是嗎？我想也是。」語調中的顫抖已經消失，青年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帶上了明顯的鄙夷。

「簡略來說……那個家族的人對你，還有對寫這個日記的人做出許多糟糕又殘酷的事情。」
「至於細節我就不說了，但至少是你自己認為該忘記比較好的程度。」

「我想幫你。」

「但我辦不到。」

他直白的說。

「所以我很生氣。至於其他的，我什麼都做不到。」亞克斯放下手。
「只能保證在廓伊斯敦這邊不會發生你討厭的事，所以無聊就過來也沒差。」

「……」

「……」

「……原來老子又忘記了啊。」很平淡的接受一切了。

寫那個日記啥的人大概是小奧說的那個，最近逃走的下僕吧？

迦勒腦袋裡還有小奧生氣的可怕笑臉，說什麼下僕抄寫家族機密之類的，讓他記味道好找人……
……
……
所以那個下僕抄寫的家族機密是，那些老子忘記的糟糕事情嗎？

那為什麼小奧……

要叫老子抓他……？



那個……下僕是……

是誰來著……？

好痛。

好痛。

白癡小笨笨，都說幾次不要老是回想你失去的記憶。
看看你，頭又痛了對不對？

閉嘴醜八怪……還有你根本不是那個醜八怪。
不要以為你在老子腦裡吵鬧老子就會把你當成真的……

該死的……痛死了……

「老子在那個地方……」

迦勒眉頭鎖死，表情變的兇狠許多，眼神飄到了附近的書櫃上。

「有的記憶不多，所以糟糕的事情應該很多……」

他有些支撐不住，沉重的頭靠上手，手指捏了捏眉心，但狀況並沒有因此好轉。

「他們說很多討人厭的話，也叫老子做討人厭的事……」
……
「跟那邊比起來，老子比較喜歡這個地方……」
……
……
「所以你這麼說了，說讓老子過來……讓老子很高興……很高興……」
……
……
……
「謝、謝謝……」
「該死……頭好痛……」 迦勒最後還是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著，他伸出手想靠著亞克斯的肩恢復平衡，卻在碰到之前失去重心跌到地板上。

「喂！」遲了一步沒能拉住人，亞克斯從位子上脫離來到對方身邊。
「已經夠了，會痛就不要勉強去想。」也不清楚該如何處理，只好拍拍迦勒的腦袋。

「痛死了……媽的……」迦勒勉強撐起身子，覺得眼前不斷閃著黑白，他抓著亞克斯的衣服當做依靠，卻越揪越緊，爪子幾乎都要把衣服撕裂了。

「……」他最後還是鬆了手，放任自己倒在地板上發出對頭痛抗議的呻吟。

他躺在地板上一直沒法起來，迦勒知道自己應該要起來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頭痛影響，連身體都變沉重了很多。
喔媽的，別在這裡睡著……

媽的……

迦勒失去了意識。

迦勒醒來，第一個發現是四周都是漆黑的。
接著是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他看不見。

雖然看不見，但迦勒的身體足夠輕盈，他可以很自由的飄到其他地方去。
當他正在隨便往一個地方飄的時候，像是身上有條繩子綁住一樣，他被拉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會說奇怪是因為迦勒能稍微看見裡面的場景。

鐵籠、項圈、屠刀、支架、骨頭、模糊血肉與流不盡的深色血液。

迦勒嚇到了，他竟然會覺得這種地方很眼熟。
他想逃離這裡，但他像是被抓住一樣，動彈不得。

不要！不要！
不要讓我待在這裡！

鐵籠裡受傷的狼兒抬起頭來。

牠擁有跟迦勒一模一樣的眼睛。

「啊啊啊啊！！」

迦勒驚叫出聲。
他再次醒來，是帶著滿身的冷汗驚醒。
他趕緊坐起來看，發現自己仍在亞克斯跟老爹的書店裡，只是一個客人也沒有。

意識到自己在哪之後，迦勒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連方才的夢境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迦勒往後一倒躺回去，才發現自己躺的竟然是店裡的沙發，迦勒在心裡聳肩，反正也才剛醒，就乾脆再躺回去瞇一下讓變快的心跳恢復到平常的頻率。

只是他現在沒辦法輕鬆的睡下去了。

「嘿。」

帶著探詢與關切的輕呼，亞克斯從書架那端探出頭。

「你還好嗎？」雖然是慣例問句，但他的疑惑很真實。

「啊？」迦勒才剛將手臂放到眼上，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他最後還是坐起身子，換成另一種舒服的坐姿。

「……」
「還好……吧？」他用了疑問句。

「……店已經打烊了，你需要的話可以再躺一下。」
畢竟發生有人昏倒的事情，為了避免造成其他客人驚慌，喬納森乾脆提早關了店。

「打烊了？」
「嘖，老子昏了那麼久啊……」迦勒不喜歡意識到自己給人帶來麻煩，這讓他的心裡很不舒服。

「不用躺了。」迦勒站起身，動了動身子又伸了懶腰。
「老子要回去了。」怎麼可能繼續待在這裡給你麻煩。

「哼？」
回去？
回那個蘭卡斯特？

還在獨自消化那本日記內容的亞克斯聽完愣了幾秒，接著伸手扣住迦勒的手腕。
「跟我來。」

「啊？」迦勒愣了一下，然後發出疑惑的聲音。

「喂，你要帶老子去哪啊？」

雖然他這麼說，並在一路上抱怨被抓手腕的困擾之類的，但迦勒並沒有掙脫。

他沒有掙脫。

離開書店，他們先是碰到買東西折返的喬納森。收下他硬塞過來的牛肉三明治後，亞克斯一言不發的繼續走著。

就這樣穿越了幾條街的距離，亞克斯來到一處普通的住宅區。

他推開某間破舊的公寓大門，指示迦勒往上走到二樓。
而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走道最尾端的那扇門。

熟練的單手掏出鑰匙，亞克斯將房門打開，讓迦勒先行入內，之後才帶上門片。

那是一間過於簡潔的屋子。放眼望去只由書桌、層架、單人床鋪和擱置在角落的衣箱所組成。
浴室和廚房則基本上看不到什麼生活雜物。

一路上頻繁抱怨的迦勒在碰到喬納森之後就閉上了嘴。

注意力全部都在亞克斯手上的牛肉三明治上，迦勒沒有死死盯著三明治瞧，只是克制不住想去吃三明治的欲望。
拜託，老子今天都沒怎麼吃到肉唉。

一路上那些多餘的、惱人的思緒就這樣被一個三明治推到了旁邊。

直到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

「嗯？」迦勒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帶到一間房裡。

「這是哪啊？」

「我家。」

亞克斯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只有過份善良的傢伙才會將見面根本不超過十回的人帶到家裡，而這根本不是正常他會做出的事。

但若要看過那本日記內容的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放任迦勒回到那個地方……他做不到。

「總之你……」
「總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別提後續的計畫了。
亞克斯惱怒的抓亂自己的頭髮，走上前將三明治放到迦勒手中。

「如果只是因為沒地方可去的話，我這邊空間還夠。」

「你家？」迦勒先是看著亞克斯，接著才環顧這個家。
雖然只是淺略的看了幾眼，但這間房間對迦勒過去認知的房間來說……實在是太小了。
他以前所能見到的都是大大的、華麗的、裝飾很多的那種房間，有很大的落地窗，有閃亮亮的吊燈之類的，像是城堡一樣。

雖然華麗，但沒有生活在那裡的感覺。

「……你也太窮了吧，什麼都沒有。」連參觀的空間都沒有。

雖然迦勒嘴上是這麼說，但他說完就噗哧一聲笑出來。

「老子還以為你會有很多很多書咧，沒想到你家裡的東西超少的。」沒有惡意，只是覺得有趣的笑著。

笑著的迦勒接過三明治，正想開始吃的時候停下了嘴。

「啥？」
「老子可以來你家玩啊？」
「隨時都可以嗎？」

「才沒有窮，只是不買沒必要的東西而已。」
把外套掛到門旁的立架上。亞克斯從衣箱裡頭拿出冬被鋪在地上。

「嗯……是有幾本啦，不過大部分都可以在店裡面看免費的，也沒必要買啊。」坐上簡易的地舖。

「我在店裡的時候你……」挑起一邊眉頭。
「啊，算了。你想來就來吧。不過我家沒什麼好玩的就是。」

「沒必要的東西……啥啊？」不理解意思的迦勒開始享用牛肉三明治，還邊吃邊說話。
換做在蘭卡斯特家的話，迦勒現在肯定被罵個要死。
「哼哼……也是啦……嗯－－好吃－－」注意力完全被三明治拉走，一下子就把三明治吃掉了。

「老子想來就來？」剛吃完三明治的迦勒邊舔嘴邊說，很顯然沒有聽見亞克斯上句話說了些什麼。
「耶－－老子有第二個安全的地方了－－！」高興到雙手舉高邊轉圈圈邊跳起來。

而且亞克斯家一定是小奧說得那種私人的地方吧，家裡的話就不會有人隨便亂進出，自己也相對安全許多。

迦勒的直率反應讓早先的緊繃像假的一樣，亞克斯為此扯出了苦笑。
但安全的意思到底是什麼？是指遠離蘭卡斯特的安全，還是夜巡者？

他已經不知道哪個比較危險了。

沉默想著，他覺得腦袋有點疲倦，乾脆連衣服都不換就直接躺了下來。

好不容易從高興的情緒中回來，迦勒看見亞克斯躺在地板上。

雖然迦勒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麼這些情緒這麼容易就跑出來，可能只是他在對自己好的人面前不想有任何保留吧。

「你怎麼躺在地板上？」迦勒看著地上的人說道。

「喔……只是有點累了。」沒去多想迦勒的問句，亞克斯只是把被子稍微拉緊了些。

「想睡了？」迦勒眨了眨眼。

「那你為甚麼不躺床上？」手指著旁邊的單人床。

「哼？因為你是客人，所以床當然給你睡啊。」基於迦勒還在跟自己說話，亞克斯再次坐了起來。

「……」在想些什麼。

「因為床給老子睡……所以你要睡地板？」迦勒手環胸皺著眉頭，很明顯開始不高興了。

「對啊……怎麼了？」無法理解迦勒不高興的點，但亞克斯並不覺得現在自己有精神去應付他的情緒。
因此他只是低聲反問。

「……」

「你睡床上，老子睡地板。」無法確定真正的原因，反正迦勒就是不想看到這個人睡在地板上。

……那感覺很怪。
因為自己睡地上久了，看別人睡地上反而覺得對方應該睡床上去。

「……但你早些時候還頭痛昏過去了，怎麼可能讓你睡地板。」

「只不過是昏一下而已，又沒怎樣。」

「老子平常早就睡慣地板了，你去睡床上。」

我知道。
日記裡頭的內容他記得很清楚，亞克斯下意識皺了眉頭撇開目光。

「不要、」
「不要去習慣那種東西好嗎？沒人該被、我是說……」

「你可以被好一點的對待。」終於找到想說的話，亞克斯深深吐出一口氣。

「……」

「……」

迦勒開口想說些什麼，無法好好表達的他連個音都還沒發出來就閉嘴了。

「……那你也不應該因為老子就睡地上啊。」

「大不了老子變成狼嘛，狼躺地上是正常的吧。」

「不要，今天我堅持你睡床上。改天你要睡地板再說。」

……嗯？改天？
算了，不管了。

「不要，你給老子躺到床上去。」這麼說著硬是把人拉起來拖到床上去，然後自己坐在亞克斯鋪好的地墊上。

「你這樣犯規了。」完全贏不過迦勒的力氣，亞克斯先是把臉埋在枕頭裡抱怨，然後抓起墊在頭底下的東西丟過去。

「那至少枕頭拿去。」

「……」正想拒絕，但都已經丟過來了迦勒也沒打算說什麼。
先是習慣嗅嗅枕頭的氣味然後用爪子抓了抓。
覺得可以了就變化成狼人的樣子抱著枕頭蜷起來，眼睛雖然是閉上的，但似乎並沒完全睡下去。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我是說……你還要回去嗎？」也許是滿腹思緒所致，亞克斯沒多注意身旁的騷動，只是仰望著天花板淡淡發問。

背對著亞克斯那個方向的迦勒在那人看不見的角度下睜開了眼睛。

說實話，連迦勒也不清楚之後該怎麼辦。
自己沒有回去，小奧肯定會很生氣吧……
……
哼，生氣就生氣吧，老子才不管他呢。

連自己弟弟都沒辦法照顧好的醜八怪怎麼可能顧好家族啊……
……
那個醜八怪有把老子……當弟弟嗎？

……算了。

「……老子怎麼知道啊那種事情。」

這麼說也是。
閉上眼，然後再一次睜開，亞克斯翻身坐起，看向狼人那毛茸茸的背影。

「如果我說，你乾脆住下來呢？」

「……？！」迦勒的身體僵了一下，耳朵都豎直了。

他起身轉頭看向亞克斯，手裡的枕頭被擠壓到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你想讓……呃、願意讓老子住在這裡？」迦勒的疑問句已經讓人分不出是對這件事有疑問還是對這個語法有問題了。

「嗯。」青年點頭表示肯定。
「當然你可以自己決定，不過……」他聳聳肩膀。
「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這裡空間還夠。」

「……」

「……」

「……」深呼吸。

「……老子跟你住。」迦勒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比起不被重視、被做不好的事情跟被使喚，即使蘭卡斯特家有小奧在，迦勒仍然會選擇有店長跟亞克斯在的地方。
跟他們一起很輕鬆。
跟亞克斯一起很輕鬆。
而且自己會被重視，像是現在亞克斯讓老子自己決定什麼的……

很高興。

雖然理智還在質問自己的衝動，但不得不說聽到迦勒的決定後，他是鬆了口氣。
「那之後就請多指教了。」亞克斯朝對方伸出手。

「嗯。」他看著亞克斯，發出代表我知道了的哼聲。

迦勒接著以那一身狼人毛絨絨的姿態爬過去，然後單手握拳放在亞克斯的手上。

簡直跟狗狗的握手一樣，完全沒有差別。

「噗、」
不能稱得上很意外，但情緒放鬆下來的亞克斯還是輕易被迦勒的犬式握手給逗笑。
「你……不是這樣的吧？哈哈哈哈。」邊笑邊改換了迦勒跟自己握手的姿勢，上下晃了晃。

「……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

「……媽的你笑屁啊！」迦勒皺著眉頭，撇撇嘴說道。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沒錯，他仍然順著亞克斯的動作與對方握手。

在迦勒的印象中，亞克斯好像很少這麼笑……不對，亞克斯有這樣笑過嗎？
雖然忘記了但是……

「……媽的再笑就咬死你喔。」迦勒碎碎念道。

高興大笑的原因是自己的感覺……真好。
原來老子也能帶給人快樂啊……

「是因為你的握手太新奇好嗎？」也許是聽出迦勒並非真心威脅，亞克斯依舊笑著回嘴。

「總之……」

待笑意稍停，他再次開口。
「在這邊你高興待多久都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喔。」迦勒無視亞克斯的上一句話並笑著回應。

那是如同往常在廓伊斯敦書店裡的微笑，帶著溫暖的氣息。
只是不知為何迦勒他異常雀躍。
高興到連尾巴也歡快的晃著。

這感覺就像是他終於有了一個家。

一個遲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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