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卡美洛的豐收祭典由於王的出征而推遲了不少。
馬蹄聲帶著凱旋的喜訊回歸白堊之城時天上已然飄起了小雪,但民眾仍是慷慨地獻出貯藏的農獲,將接風兼慶功的筵席辦得與遲來的豐收節一般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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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與面麥的造物,牲畜產出的血肉毛皮;田中收割的穀物納入袋中,魚目混珠的野草投進火爐。悲愁與思念不挑時節,突兀得令人無睱顧及羈身事務,記得的唯獨是康沃爾幾月前已慶賀過今年的豐盛收成,而寄向卡美洛的信書字裡行間無不瀰漫著果實與淳酒的香氣。
是酒精催化了靈藥的祝福(詛咒)嗎,還是最後一陣秋風送來的信紙勾起了那份注定鬱鬱而終的戀心呢。無解的思緒匯集沉澱,浮現之物是那幸福(痛苦)的根源。
是飽滿沉甸的穀穗、是淳厚透澈的麥芽酒;是蜂巢的流蜜,是極純的黃金。靈藥的效應是束在頸上的項圈,不滅的思念與無法填滿的空缺模糊了索求與抗拒的界線,以致就算是至死也不能解脫的酷刑,也不得不感到甘之如飴。
膨脹的愛戀與求而不得的現實相互衝突帶來的傷痛宛若野獸的利爪一般蠻不講理,被繁忙戰事草草掩蓋的舊傷似乎也一併綻開、流出膿液。攥緊了封得嚴實的領口吐出胸中灼燒的空氣,取而代之的刺骨寒冷反倒令人更想流淚了。
無人會真的去譴責這份曝露在眼前的愁緒——承載看嘆息的旋律能響徹城邦,就算在眾卿面前落淚也不會有誰怪罪;但早來的霜凍也蓋不住一片歡騰的氣氛,被壓縮於胸腔中小小方寸的悲傷令人幾近窒息。此刻積在華美裝甲上的一層薄雪如不合時宜的悲愁般格格不入,唯有狼狽地躲入陰影之中,才好還王與同僚一個足以消除長征所有疲累的美好慶典。
伊索德、伊索德。
近乎是夢囈一般低聲哽咽著呼喚著的名字已然將發聲的唇舌割得鮮血淋漓,於是連哭泣都無法聽清了。
只有流入喉管的金黃色的酒液,在平等地潤濕了那對金黃色的雙瞳后自眼眶內滿溢而出。
——為夢境中過於久遠的回憶而流下的淚水無聲地將墊在頭下的散亂長髮洇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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