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叫做"醫生"的人過了快一天才把亞克斯從那間充滿藥物和血腥臭味的房間推出來。
可除了傷口都被白色的布蓋起來之外,迦勒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喂。」
他瞪向從剛剛就一直站在病房門口不敢踏入的女的。
「什……什麼事?」白色衣服的女人縮起脖子囁嚅。
「為什麼他一直在睡覺?」
看著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無論說什麼都不會給出反應的人,迦勒感到十分焦躁。
「他的身體需要休息。」她接著問:「……我能進去幫他看看嗎……?」
「妳說妳要幹嘛?」他不太懂"看看"的意思。況且他們明明看過亞克斯的狀況很久了,為什麼還要看?
「就是就近瞭解那位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
「身體狀況?他就是一直在睡覺啊!」迦勒暴躁的回到。
昨天才只是一下子沒看到人,突然間他就躺在自己的血裡面差點死掉。
現在他可不願再冒任何會讓他受傷的風險。
正當他跟護士僵持不下時,門外又傳來另一個聲音。
是那時候的女吸血鬼。
印象混亂當中好像被問了名字,但對方叫什麼他也想不起來了。
「矮、呃……是妳。」原先打算叫她矮子,不過沒來由的想起小奧讓他打了個冷顫,最後還是放棄。
「可以進去嗎?」她問。
「……哼。」重重坐回椅子上,迦勒表示放行。
「謝謝。」少女似乎轉頭跟護士說了什麼,對方頷首後離開房門,她這才走了進來。
雖然應該能認為她不會對亞克斯造成威脅,但迦勒的眼睛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妳想幹嘛?」在吸血鬼也拖開椅子坐下後,迦勒問出口。
「……他是你重要的人嗎?」朝病床上投過一眼,她反問。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彷彿還感受得到那股急速消逝的體溫。而這種感覺他絕對不想體驗第二次。
「嗯。」迦勒點頭。
「哼?」沒頭沒腦的一句道歉讓迦勒滿頭霧水,他把視線轉向女孩。
「妳跟老子道歉做什麼?」
對上男子的視線,少女接續說著:「那個傷害你重要的人的吸血鬼,他是我的哥哥。」
「我該殺了他的。早在他做出這些事的很久很久以前……就應該要。」
這番話讓迦勒心臟一陣緊縮。
他能理解想要、或說應該要殺掉手足的心情。可是這很困難,他愛小奧,以致於他自己遲遲無法做出行動。
「喔……」最終只吐出不具有特別意義的聲音,但他對女吸血鬼確實有些改觀。
「妳說妳叫啥來著?」
「銀……銀……」他複誦著好幫助自己記住名字。
「我可以去揍妳哥嗎?」
當然揍是好聽一點的說法,但本以為她會稍加猶豫,答案卻來得很快。
「喔喔!」順著氣勢,迦勒把緊握的拳頭高高舉起。
「把討人厭的吸血鬼揍飛出去!」完全忘了身旁的交談對象也是吸血鬼來著。
然後下一秒他倆就被出現在門口的護士噓聲,要他們安靜了。
尷尬沈默片刻後,她再次呼喚狼人。
「……迦勒。」
「幹嘛?」
「讓護士進來幫他檢查好嗎?」銀指指病床上的人。「這裡是跟夜巡有關係的醫院,沒事的。」
迦勒想起來了,夜巡就是亞克斯口中那群專抓壞人的人。「妳也是那個什麼夜巡的嗎?」
「嗯。」少女點點頭。
「……那妳會把我抓走嗎?」
「哼?」銀投去困惑的視線。「我只抓壞人。但迦勒你是好人,所以不抓你。」
雖然好人這一說詞讓迦勒聽上去覺得怪彆扭。但不會被抓就好,這應該算好事。
「嗯。……但"護士"是啥?」
「把受傷生病的人治好的人,穿的像那樣。」銀簡潔的解釋,順便朝門口的女子點點頭。
「那醫生咧?」死命盯著踏入病房的護士,迦勒隨口續問。
「也是把受傷生病的人治好的人。」
「那不是護士嗎?」他有點搞混了。
「唔嗯……」銀弩弩嘴。「護士主要是照顧病人,醫生是負責動手把傷口補起來的人!」
「那我也是護士?」他有照顧亞克斯。
「嗯……不能只照顧他一個?」
「還有老爹。」默默把隔壁房的老人算上。
將吸滿血水的紗布丟掉重新包紮,檢視輸血袋與給予營養劑。
最後在少女極力安撫那個看上去快撲過來咬人的男子的狀況下,撐開傷患的眼皮確認對方依舊毫無意識。
「在病房內請保持安靜。」告誡完她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看著護士離去,銀也跟著從位置上站起身。「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明天我可以再來嗎?」
「喔。」迦勒輕微的頷首。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懷念開口就能得到回應,與誰產生連結的日子。
對比所帶來的失落感太過強烈,迦勒沒注意到自己因此哭了出來。
「媽的……你醒來我一定咬死你……」他握緊那雙過於冰冷的手,將額頭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