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四周年|158】
時入大寒後11日,今晚薄雲零稀遮掩夜空,星點亦與藍絨在鴉澤漸刷後的宙幕上閃爍。距春時不遠,晚風卻依舊冷冽,自東處吹拂來的寒風輕撫過山頭,樹林也被餘流盪響在影叢之間,溪流倒影出浮掠於空的月牙,自源頭處飄下的細冰令月影看起來更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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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燈人將披風拉至領口處,感嘆似地呼出氣息。日之本將迎來四季最初的季節,靛翠色雙眼裏映出千鳥掠過樹梢,隱約瞬閃風信子石的光芒、連流星及冷夜一同收入眼裡。重振起精神,踏往本丸大門的石子路,鳥鳴流同風嘯在身後推著催促歸途腳步。
自分派到本丸,那些獨身遊走在陌生地的往事已像上世紀般久遠。軟泥與初苔隨著步伐被黑靴踩在分秒後,闇藍柔光劃分世間及非人之物的界線,石子路之所以不是直線,也許是提防魔性直撲路徑終點的居所。每往前一步,眼中的警覺便更添一分;回想居於政府下時因不允許與公務之外的人交談,陪伴身旁的僅有作為聯繫用的漆黑管狐,那段時日確實苦澀。爾今不同,有了稱得上是歸所的地方。
即便那其名為『政府命令』,他也早已不是只能聽命制式化任務行事的刀劍男士。
「怎麼了?這個時候了還在外面走動。」推開大門拍掉沾附身上的寒珠,穿越長廊後迎面與這處本丸的審神者北川慶介遇上。那張可以顯露表情的白布原本從笑臉瞬間變成受驚嚇的樣子,男人困惑了一會,才注意到提燈火光未熄滅,似乎是陰影反射讓人誤以為遇上妖怪一類。
真心認為是件可笑的事,輕笑著伸手將熄火裝置轉上指著關的位置。「明明這處本丸也盡是一堆不可思議的事……只靠月光照明就行了嗎。」語畢,那塊白布上的表情轉換成不服氣,反駁到也在這個位置就任四年一事、膽子不可能小,只是突然被光影浮出的人臉嚇到。
「原來如此,這處本丸已經這麼有歷史了嗎……」手掌隨著視線轉動撫上一旁的樑柱,雖說已落成4年,整體看起來卻並不老舊,依舊是生氣蓬勃的模樣。或許也和審神者靈力有關連。平日吵雜的本丸也隨著日落月昇變得安靜,只剩幾處房間還有火光照明。時日物換,男人瞇起黯紺雙昧,剎那產生了一股空氣凝息的錯覺,彷彿是看著一張靜物畫,而非是現世景象。在肅靜過久宛如埋入名為時空的沉積層,只差刀也沒成為人類的化石,記憶就像透過珠簾窺看物景,每張來去的臉孔模糊如自香爐內迴轉向西飄渺升天的白煙。總有一天,『這裡』也會成為附喪神回憶中的一道痕跡。
當然,林北是個有認真幹活的審神者啊。說完挺胸看起來相當自傲本丸戰績的樣子,白布上立刻轉為得意表情。原監察官看著那塊變換表情比翻弄書頁還快的白布,心裡鬱結似乎舒坦不少。
「說的也是,如果這個本丸沒有相當實力且確實執行任務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裡。」伸手解下腰際間的刀體,反握著朝審神者方向遞前,笑意比往常更酣、卻更加沉穩,「那麼,這下迎接了四周年。既然我已經來到這裡的話,就大可放心了。」半曲著以雙手將刀體平放置於地上;名為山姥切長義的刀劍男士跟著平跪坐在審神者面前,低頭表達敬意。
沈丁花尚未自冬日初雪的浮夢裏醒來,庭院夜露正厚,待覆蓋於軟泥的白靄溶入與晚香重疊的空氣後,春日也即將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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