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又一次與來人擦肩而過,她點頭致意。
⠀⠀⠀遊行人潮過於密集,就連赴約時間都被拖延,露易莎打開手中呼叫器再度確認由服務員發來的定位地址無誤,總算來到當時他們抵達樂園時車站旁邊豎立的那座巨大貓儀像。若不出意外,服務員口中的尾下集會便是在這座雕像尾巴下頭。本來打算和人約在不同店家,在路途中卻被機械人形給攔了下來——興許是她看起來真的不夠享受慶典氣氛,居然被建議前往招待所。
⠀⠀⠀也罷,正合她意。
⠀⠀⠀詢問過招待所是否有酒精飲品後,她便手腳迅速的將地址發往男子的呼叫器。
⠀⠀⠀站在入口處,她將鏡片推上額際固定好,左右張望。絡繹不絕的人潮中,她有些難以辨別那名日籍男性在哪裡,要知道現在人們都進行變裝,一眼看出來並不是什麼容易事,更何況雕像如此巨大,她就說了個尾巴,誰知道是在頭還是尾、正巧站在集會大門還是遠處?
穿梭於遊行人群間的青年感覺自己快吐了,不巧的他遇見了自己不想見到的存在,若不是此刻戴著落葉面罩恐怕可以目見那微勾的唇角展露出厭惡——儘管他控制住頭上貓耳的活動,以致他看起來和平常無異。
居然被我見到人妖,到底是出至何種心態才會做出那般不協調的舉動?
本來他從得知無法聯絡親友起就心情不佳了,如今更是焦躁,他低頭望了眼自己的手錶再確認過呼叫器上傳來的訊息,飛快整理自己的心情,直接踏上記憶中的最短路線前往目的地。
與人群交錯、輕撞,總算來到貓儀像前,他略微打量一下其貌後就直接繞往後方,不用特意東張西望都能馬上認出頭戴英麥曼盔、身穿軍外套的女性是誰,他立馬快步上前,儘管曉得自己並無遲到,那雙眼尾微勾的黑眸依然湧起歉意,頭上的貓耳稍垂下。
「對不起,讓您久等了。」隔著面罩道出的聲音多少有些模糊,但不至於聽不真切。
⠀⠀⠀真是令人有熟悉感的說話方式,依舊充滿禮儀。她回過頭,正想說自己也才剛到不久而已。「沒事——噢,哇喔。」她猛然回神,看著眼前同樣配戴著樂園商店中販賣物的男子,落葉面罩並不少見,但對方頭上所戴著的另個配件更是這次的熱門銷售物。就在前幾分鐘她甚至替自己弟弟買了一個打算帶回去,雖然不否認出發點是惡整,只是沒想到居然還真有緣能看見認識的人主動戴上。「……它真誠實。還是我該說,你真誠實?」
⠀⠀⠀心裡緩衝了兩秒,露易莎視線落在男子那對與黑髮搭配起來極為自然的機械貓耳上,煞有其事的眨了眨眼,決定幫人做個商品鑑定:「如果你現在對我感到抱歉,我只能說,你沒遲到,所以不用道歉。還有,你買的這個肯定不是瑕疵貨,他反應很好。」
「嗯?誠實?」
聽到對方的話,頭上的貓耳豎起來,然後又稍微向外側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的樣子,聽聞對方緊接的話時那雙耳朵又再重新立起,只見他在此時瞇起雙眼笑起來,要是身後有尾巴的話說不定現在正緩緩晃動著。
「雖然就時間上而言確實沒有遲到,不過還是不應該讓您等的,這點是我失策了,很不好意思。不過聽到您說沒有買到瑕疵貨就放心了,我還多買了一個送給親友。」然後等著看他要一拳打過來。
語畢,他向人微微偏頭,「那我們現在進去吧?」走在對方身旁同時他不忘開口道:「說起來,露易莎小姐這一身打扮也相當帥氣,很適合您予人的俐落感。」
⠀⠀⠀「嗯,『你們』都很誠實。」抬起手指隨意在男子面前畫個圈,然後又指向頭上的裝飾。頷首同意進場這個決定,露易莎邁步走進集會入口。「其實我才剛到沒多久,你不必這樣。」她聳了聳肩,「謝謝稱讚,其實我沒怎麼打扮,單純配合遊行指南。這個也挺適合你的,我以為男生們會比較不喜歡這樣的東西。」看來是她想錯了。
⠀⠀⠀以後不能每次看到就當人們興趣是角色扮演、懲罰遊戲或情趣使然呢。
⠀⠀⠀在這之前她對貓耳飾品的定義一直都是那樣的,雖然並不重要。
⠀⠀⠀走過長串階梯,踏入貴賓室瞬間便能抓住其裝潢重點是占卜屋,一目瞭然的神秘色彩,圍繞著活動範為四處掛上深淺不一的交錯簾幕營造出空間感,牆上布幔有些印有神秘學符號與圖騰,大廳中央則聳立著與外頭那座巨大石像相仿的貓型雕刻,面貌卻更加猙獰。
⠀⠀⠀他們並不是這裡唯一的客人,意外來這就座的賓客們並不少。
⠀⠀⠀她環視一遭後,轉頭跟男子示意。「先去櫃檯?」
「我也是跟隨遊行指南,都是今天臨時買下的東西。」他指了指面罩和貓耳後聽到對方的話,耳朵緩緩的又側向旁邊,「只是因為想試試性能而已,但也不到不喜歡的程度,我覺得還挺可愛的。」如果戴在醫生頭上的話就更加可愛了,雖然我一定事前要先經歷被打的挑戰。
小心注意腳邊走下階梯的他環視過四周後終於正眼凝視面目猙獰的貓雕,貴賓室是占卜屋的設計感覺也很適合電影內容,他迎上女子的視線後對人點頭示意,同時走到櫃檯前向服務員要下一杯琴湯尼。
就以簡單的調酒來試試看無機物的調酒技術,調得好喝的琴湯尼他不怎麼試過,雖然也跟自己不怎麼去酒店有關。
⠀⠀⠀「平心而論,是挺可愛的。」然後除了可愛之外也非常引人注目,她不否認自己會一直去看那個動來動去的毛茸茸物體。這東西魔性真大,怪不得人們喜歡。
她撐在前台看了會,似乎這裡以氣質取勝,掃過那些全是配合電影風格取名特別的調酒,最終朝服務員詢問:「有啤酒嗎?有的話給我一品脫,謝謝。」
⠀⠀⠀相較於隔壁男子所點的琴湯尼,她選擇非常親民又常見的飲品——在英國的娛樂真的所剩無幾,更何況在茶和啤酒兩者之間,自己絕對是後者的忠實支持者。樂園氣候真心不怎麼樣,現在除了背包中提供的礦泉水,明顯還需要一些清涼暢快的飲料。
「如果是一個可愛的人戴著的話會顯得更加可愛,我想。」戴在自己身上就不會見得這小東西的可愛之處了,頂多就只是看著它動來動去會有點意思吧,雖然在自己眼中覺得「可愛」的人大概只有一個。
聽見對方直接點了一品脫的啤酒,想到自己也不怎麼喝啤酒,平常頂多都是和醫生一起喝紅酒,他正想跟對方提起啤酒的話題時,眼角略過的裙袂頓時生起不快感,所以他只得先將話題轉向。
「露易莎小姐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他輕指向不遠處的洗手間對人揚起歉意的微笑,低頭致意後他就直接轉身走入洗手間,決定還是先洗把臉冷靜一下。
⠀⠀⠀「……我想是吧?」雖然有些難以理解那個可愛的點到底取決自哪種特質。似乎也注意到對方神色一瞬間微妙的變幻,露易莎沒多想,只是抬手擺出「請」的姿勢。「我就在這裡,不難找。」
⠀⠀⠀待人離開身側,倚在吧檯邊等著服務員送上飲品的她打量四周人們裝扮,這才將頭盔脫下簡單撥鬆那頭烏黑長髮,看來室內跟外面規則並不相同,不需要一直遮住部分面容。這種帽子真虧那些士兵能長期戴著,要是天冷還能接受,這麼悶簡直找罪受。
體驗完各式占卜的林昴掀開簾帳,向吧檯走去。一面把玩著方才抽中的塔羅牌,一面研究酒單,鋼琴音樂裡還能聽見一點從其他簾幕後傳來的人聲,討論著關於氣運、知識與夢。若不是服務人員的邀請,他很少有機會進入酒吧,這些東西算不上太陌生但依然令他感到新奇,從酒保擦杯的指尖到吧檯邊品酒的客人。
「一杯反舌鳥。」
他不怎麼喝酒,所以總是嘗試飲酒。
環視著整間地下建築的架構,視線溜過帶有些許刮痕的吧檯桌時恰好督見另一個落單的人,一個華人,似乎也等待著什麼。
或許也是一杯酒。歪著頭想著,林昴靠了過去。「請問您點了什麼呢?」
⠀⠀⠀吧檯前人們總是來來往往,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因此在青年靠近的時候她也沒多想,直到對方主動開了口。露易莎意外的挑起眉,神色略有詫異。
⠀⠀⠀搭訕?不至於吧,自己可沒幾分姿色。
⠀⠀⠀來者看起來歲數挺小,當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擅長分辨東方人年紀的緣故。青年一頭及肩長髮遮住了大半張俊秀且蘊含幾分憂鬱氣質的臉孔,髮絲染成深紫,在燈光照射下暈出泛紅光澤。跟往常搭話的人們不同,他們通常帶著親和笑意或是明顯目的性,無論是真心想認識、為了打發時間、出於好奇又或者只是意圖調侃。但是他似乎不太一樣。
⠀⠀⠀那是非常純粹的疑問。
⠀⠀⠀所以她僅僅遲疑片刻,便毫無保留地坦然回答:「啤酒。」她笑說:「很奇怪嗎?在這裡點了啤酒。」
「啤酒。」向吧檯裡望去,酒保正扳下標示著啤酒品牌的開關。「啤酒?」林昴又輕輕複誦了一次,原來有人會跑來酒吧裡喝啤酒。由於不需要調置,酒杯很快地被送到那人面前,漂浮著大量泡沫,拱出些許弧度。
奇怪嗎?這句反問或許意味著在酒吧裡點啤酒是挺奇怪的事情吧。他也不曉得,思考著該怎麼回答。酒保拿出另外一個杯子盛裝冰塊和一點水,然後倒進水槽裡。
冰杯。
喀啦喀啦。魔杖、黑水晶、形體之柱。沙子落下的聲音。
「占卜。」恍然回過神,才發現已經喃喃唸出毫不相關的詞語。女子盯著自己。「占卜過了嗎?」
⠀⠀⠀「嗯,啤酒。」也許是因為對方不斷重複這個單詞的原因,她也跟著複誦一遍,就像是為了幫青年確認自己確實做了這個相較之下略顯獨特的舉動。
⠀⠀⠀接過服務生給的酒水,轉身本還想問對方點了什麼,沒想到青年又冷不防吐出一句占卜,這可真的有點跟不上話題進展速度了。「……還沒。」她稍微愣了下,卻反而因為這提起興趣,她好奇對方還能給出什麼驚喜。即使表面上不動聲色,能感覺到語調含著淺淺笑意。
⠀⠀⠀「我剛到,還沒有占卜過。怎麼?」
對方似乎對占卜這個話題挺有興趣,語音微妙地揚起了一點。「您相信占卜嗎?」回想著方才那些紗帳切割出的小空間裡,那些人與他們操弄著的道具。「卡巴拉、鹽占卜、水占卜、動物占卜。一些少見的。」
⠀⠀⠀「說實在的,不太相信。」聽青年敘述著那些從未聽過的占卜種類,思索那是否跟巫術有點接近。仰首讓帶著麥香氣息的順口泡沫與淺金酒水滑入喉中,這才想起有約的男子還沒回來。噢,糟,她忘記是不是該等Zero回來乾杯再喝了。
⠀⠀⠀沒辦法,大不了還能喝上好幾杯,不影響。
⠀⠀⠀「沒有冒犯的意思,」露易莎說,同時也看著服務員將對方的飲料送上,她輕輕伸手把杯子推到青年面前。「正因為比較娛樂取向,所以我對占卜的東西不太了解。或許有心理學影響也說不定?你有研究嗎?」
「謝謝。」林昴接過杯子。綠色的液體散發著有些奇妙的氣味,使他皺起眉頭。「稍微有些研究,確實和心理學有關。不過也有難以解釋的部分,比如鹽占卜一類的東西,如果您有興趣可以去嘗試看看。」那些系統較模糊的類別對解釋者的能力要求極高,因此準確率相對浮動,也較難以讓人信服。但若是遇上真傢伙,那就是非常有價值的體驗。「很稀有的。」
⠀⠀⠀「不客氣。」
⠀⠀⠀「鹽占卜……也就是說用鹽啊,挺稀奇的。」還以為鹽的用處除了某些場合會拿來除魔以外,就剩下廚房料理跟清潔用途了,想想好像還有別的,這麼說來,那變成占卜道具似乎不意外。
⠀⠀⠀對方提到後她才注意到尾下集會內其他人們正在做的事情大多是占卜,也有提供遊客體驗。看來等會有空能去嘗試一下,測好玩也罷,求的不過是個經驗。「你研究這些是因為喜歡?該不會你也會……怎麼了?」她在人群中找著對方說的體驗區,等到重新把視線放回青年身上,卻發覺臉色不大對勁。「飲料錯了?」
「沒錯……應該沒錯。」其實他也不曉得反舌鳥是什麼樣的酒,只是因為名字很有趣而選擇了它。輕輕啜飲,龍舌蘭酒的氣味林昴還辨認的出來,其中交雜著檸檬、薄荷以及些許青椒的氣味。
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味道。
「會一些,和這裡有的不一樣。」注意到女子查看環境的舉動,也許她不信,但對占卜的興趣比想像中大。雖說任何占卜都有一條規矩:心有定見者不測。「您想試試看嗎?」
其實當他學習如何解卦之時,也從來沒有相信過。無妨。
⠀⠀⠀「要是錯了記得該換啊。」看著青年平淡無波的反應,不由得失笑。該怎麼說呢?要講少根筋也不是,要說隨遇而安也不全然對,總之挺特別的。
⠀⠀⠀剛剛提到的種類已經有很多了,沒想到還有其他類型,而且知曉其方法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真厲害,」即使不是熟悉的領域,她從不吝嗇於稱讚,反之,她也從沒吝嗇過在工作上的挑剔與苛責。「當然好,如果你願意。你會的是什麼?」
⠀⠀⠀「我需要提供什麼嗎?嗯……」本想稱呼青年為老師、占卜師、大師、先生,來回變換了幾個詞彙都覺得有些不適合。她轉念一想,開口道:
⠀⠀⠀「神秘的Mr. Mockingbird(反舌鳥先生)?」
聽見女性用調酒稱呼使他一楞,那對狹長的棕色眼睛帶著笑意,虹膜顏色稍淺,能夠輕易看見瞳孔。透明的眼睛。
啊、又出神了。他連忙轉開視線,盯著酒杯上滾落的水珠。皮膚有些灼熱。「易卦、易經、hexagram。」不曉得外國人熟悉哪個詞彙,於是把竄過腦海的詞彙全吐了出來,「您不需要提供什麼,只要在心中回想要詢問的事情就可以了,Ms.beer。」
龍舌蘭的酒精濃度似乎在40度以上,林昴猛然想起這回事。
「先不要說,我想那樣會比較準確。請稍等一會兒。」但是不喝完又太浪費了。三件事情同時在腦中旋轉著,女子、筮草、龍舌蘭。他看了看四周,選擇了一個布簾隔開的空間鑽了進去。
回來時,手裡抱著一個裝滿玻璃扁珠的罐子。
⠀⠀⠀不解為什麼對方要如此倉促的撇開臉,側過頭看了下青年,那人頰上泛起幾抹淺淡紅雲,或許是酒精使然。這讓她突然很想問這名行事作風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麼,那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露易莎聽見稱呼後彎起雙眸,沒想到會得到同樣的反饋。「Ms. Beer?okay,你讓我有點後悔我點的飲料了,該換個格調聽起來高點的。」如果印象沒出錯,那是十分古老的東方傳統文化,是完全未知的領域,自己一點了解都沒有。撫過沁出冰涼水珠的杯身,抿了一口啤酒,點頭等待青年回來。直到看見折返回來的人手中抱著一個裡頭裝滿玻璃扁珠,乍看之下宛如裝飾品的透明罐子。「……是要想著問題,然後挑一個嗎?」她猜測。
他將扁珠倒在吧臺上,並分出一堆棋子,推到女子面前。「挑一個。」然後攤開掌心。「放到這裡。」
⠀⠀⠀吧檯桌面映出幾道絢爛色光,玻璃珠在燈光下各自折射出不同迷離色彩,看起來並無明顯差異,她無法分辨出青年是以什麼標準來分堆。
⠀⠀⠀既然這樣,那就看個自己喜歡的吧。
⠀⠀⠀盯著那堆棋子片刻,她看準其中一枚,伸手拾起,輕輕放上青年掌心。
「這個不要了。」
接過遞來的玻璃珠丟進罐子裡,同時回憶著:這是兩儀。接下來的步驟對初次體驗者來說會有些混亂,林昴試圖壓下跳躍的思緒,放慢速度指示:「再挑選一個石子放在旁邊,然後將剩下的石子分成左右兩堆,四個一數,餘下的子也放到一邊去……。」
天、地、人,重複三次。意外地,女子僅聽一次便理解了流程,動作相當流暢,很快便完成了第一步。
二十八。沾了點杯沿滑落的水珠,在桌面上寫下模糊的數字七。
「結束了嗎?」女子問道。他也望著對方,眨了眨眼。
「剛剛的流程還要重複五次。」
⠀⠀⠀露易莎和青年對視幾秒,從那之中看見對占卜的全神貫注。
⠀⠀⠀「明白。」她應了聲,隨後低頭繼續重複方才走過的流程。
⠀⠀⠀步驟真多,她想。但依舊很有耐心的按照青年指示將石子分堆,或許現在每一個動作、每一堆石頭都代表著不同象徵也說不定,就像抽塔羅牌會按照擺放位置,解析意義就會有所變動。自己雖然不甚了解,也不代表能太過隨意對待,俗話說的好,心誠則靈。
⠀⠀⠀雖然並不迷信,盡所能也好。
⠀⠀⠀「好了,」她把手上最後一顆放入石堆中。「然後呢?」
⠀⠀⠀她頓了下,似乎在權衡該選擇哪一個問題,最後若有所思道:「嗯,我想好了。」
⠀⠀⠀「不能說,對吧?」
「可以說出來……啊。」林昴楞了一秒,察覺兩人之間確實有些誤會。算數的過程原意是使求卦者能靜下心,思考疑問的解答——現在才決定疑惑的話似乎有些遲了。不過看著玻璃珠滾動,在鹵素燈下投射著色彩,短暫地讓他忘記了剛才地窘迫:失禮地盯著女性,應該是一名女性。而那人對算數專心一意,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介意的樣子。
「或是您想自己試試判斷?」
七、六、八、八、七、八。他在數字旁畫下了卦象。
⠀⠀⠀「沒事,我剛剛在數的時候也把問題想好了。」隨著啤酒已經見底,露易莎舉手示意服務員續杯,她發現自己挺喜歡這年輕人的個性。本質很真,這是一件好事。「本來是在好奇運勢或者能不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知道的,例如某些跡象。」
⠀⠀⠀「但我決定問跟我弟弟有關的問題。」
⠀⠀⠀她通常在外不太提起這個話題。或許是因為青年看起來比自己小了點,跟那孩子差不遠,二十來歲,這讓她多少感到熟悉,即使模樣不像,性子也不同。
⠀⠀⠀她搖了搖頭,坦然說出自己的不擅,玄學已經超越能夠逞能的範圍了:「你來吧,這個我真的不懂。」語畢,她輕輕托著下顎,側身等待解答。
要求續杯的動作令林昴想起那杯只被舔了一口的青綠色飲品。女子並沒有描述更多關於弟弟的事情,也許是什麼不好說出口的困難。
「這個圖形代表初生,種子發芽的意象。破土而出必然會遭遇阻力,但並不意味著它是難以解決的困境,只是需要時間,不能急躁。」
「細心與耐心。」
不曉得是否和她心中所想有關。算命總歸是這麼一回事,巴納姆效應罷了,但女子面對儀式的態度使林昴也隱隱期待,期待著能夠得到答案。
即便剛開始說自己並不相信占卜,卻為它付出虔誠。面前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呢?冷靜、理性,但擅長言詞、友善,非常友善……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一個怪人。但是女子並不排斥他。
面前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呢?長髮、略為中性的打扮、纖細的動態,臉看不太出分別,但是有雙淺色眼睛,陽光下可能像琥珀一般的眼睛。
然而昏暗的人工光線下,帶著紋路的虹膜更像胡桃木。能看見瞳孔邊緣的皺褶。
⠀⠀⠀細心與耐心。她輕輕斂眼,長睫在眼臉打下一層薄薄剪影,領口拉至最高處的軍綠外套擋住下巴線條,同時遮去嘴角那抹稍縱即逝的弧度。這回答並不很令人意外,但已經非常清晰,稱不上模糊,比她想像中的好。占卜結論大部分總是模稜兩可的讓人去自我補足解釋。
⠀⠀⠀然後從中找出自己最喜歡、最能接受的那一面。這就是人。
⠀⠀⠀「『初生』,我喜歡這個詞。」
⠀⠀⠀答案之於她並不是好的。即便如此,露易莎仍勾起嘴角,頰上浮現不明顯的淺淺酒窩。「細心與耐心確實能解決很多事情,」雖然也有束手無策的。「我相信這有給我解答。」不論是對她而言,還是對艾力克都一樣。
⠀⠀⠀又或者只有她才是需要時間的那個人,也許少年早就做足所有準備。
⠀⠀⠀離開她的準備。
⠀⠀⠀轉而看向青年,她並未注意到對方毫無避諱的專注視線,笑道:「可惜我不能替你占卜,沒辦法給你啟發。但你是個特別的人,至少讓我請你一杯吧?Mr. Mockingbird。」
洗臉與冷靜所需的時間不足一分鐘,他收起被沾濕的黑色手帕、重新戴上面罩,然而才剛踏出洗手間就見到黑髮女子身旁多了一個人的身影,本來以為是搭訕,但見二人自然的交談其中多半沒有失禮的意圖。
他默默站在後方不遠處,靜待他們的話題稍告一段落,他不想中途打擾他們的對話——或者說占卜,要是有人突然插嘴的話聽說會失敗,儘管他對這種神秘學的儀式性行動不抱信任,但至少要給予尊重,因此他自願等待十分鐘,雖然有一刻想悄悄離開,不過和女子約好了又不能如此無禮。
即使被深紫泛紅的細長髮絲掩蓋大半臉龐,但就衣著和身材、骨架能輕易看出正沉默打量女子的人是位男性,他想現在該上前了吧,他聽進了女子對男性笑說的話,他輕輕湊到露易莎身旁。
「不曉得也能否請我喝一杯呢,露易莎小姐?」
青年溫嗓詢問,頭上的耳朵輕輕晃了一下,露出面罩外的雙眼瞇成恰到好處的弧度,他先輕聲解釋:「正想回來時見兩位交談甚歡便不敢打擾,希望您們不會覺得我太失禮。」
語畢,他看向男子笑道:「您好,Mr. Mockingbird,若我打斷了您的占卜的話,很對不起。」
⠀⠀⠀眼角餘光瞥見離開有段時間的男性回來,聽見那個問題,她說:「當然,我的榮幸。」
⠀⠀⠀「本來就有那個打算,還以為你會搶著付帳呢,來自禮儀國度的東方旅人。」露易莎側過身好讓男子可以來到桌邊。「我還在想你去了哪。」
她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會把青年嚇跑,畢竟不是誰都能迅速習慣場面多出外人,更何況青年看起來並不是熱絡交際的類型。「噢,對了,露易莎是我。但很可惜的並不姓啤酒,我姓杭特。露易莎.杭特。」透露真名是出於個人意願,倘若青年不想提,她倒也不在意。
⠀⠀⠀「可以嗎?就一杯也好,」並沒有放棄請客,注意到對方完全沒有二度接觸過的青綠調酒,她再次提出請求。「換個口味如何?這樣正巧吧。」
陌生的嗓音將他喚回現實,東方面孔的男性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身邊。他認得他,那人的照片還躺在他的皮夾裡,誕生於只有微弱光源的洞窟場景而注定曝光不足。
他猜男人看到他了,這讓林昴有些焦慮。他該說話嗎?如果男子問起攝影的事該怎麼辦?雖然這些問題似乎無關緊要,本來還想著該如何處理苦辣的酒精。
女子——露易莎和男性熟稔相談,原來等待的不只是那杯啤酒。然後兩雙眼睛都轉了過來。
不能喝酒的人卻興致勃勃的點了酒,現在才拒絕肯定很奇怪,誰信?露易莎的提議使他更焦慮了。
兩杯酒精,怎麼辦?拿去廁所裡點火?兑水?假借占卜的名義點火?
「啊、」他不曉得該盯著左邊還是右邊的視線,只是反射性的應了一個音節後,才遲遲拼湊出詞句的意思。
「沒事。我是林昴。」
⠀⠀⠀「林昴。」
⠀⠀⠀雖然並非最常使用的語言,但說出中文標準發音不算難事,這點得感謝家裡長年中西文化融合影響。「是單名呢,真特別。有『你』的感覺,很適合。」
⠀⠀⠀「那、林昴,你想點什麼?」她輕輕用指腹推了下對方桌前那杯反舌鳥,冰塊晃動撞擊的聲響十分清脆。「如果不喜歡喝酒,你可以點無酒精飲品——我猜的,或許只是想試試看味道?但那個你是第一次喝吧,而且味道還不合胃口。」
「嗯……就當是讓我等了您十分鐘的代價?」他微微偏頭回應,當然他是有想過要直接結帳,語畢幾秒後他又馬上笑起來,「開玩笑的,讓我請您們兩位吧,不用跟我客氣的。」
總算可以來到桌邊拿起自己的酒,緩緩呷了幾口邊聽女子作自我介紹,而他也當然認出了青年在早上於洞窟裡偷拍了自己的人,但他沒有追究的意思,反正一年裡都被偷拍過幾次,自覺沒必要一一去糾結。
「我叫神無月零,請隨意地稱呼我為Zero就好,林先生。」
林昴看起來不太擅長與人交際,他也盡可能不要拉近到會驚動到對方的距離,聽著女子應對得很是熟練,他也跟著點點頭回應:
「對,不用過於勉強,要是喝不下去的話放著也沒關係。」
「……番茄汁,謝謝。」
拒絕是沒望了,頭上交錯的灑水管線,點火也不是個好主意。在酒吧裡淋浴是個很特別的體驗,但大概只有他的同夥們會喜歡。這兩個人感覺就像站在籠子外的觀光客,而現在三人之間並沒有強化玻璃的阻隔。
並且,他們很會說話。女子觀察細緻,青年彬彬有禮,哪一個勸起來都有種無從防守之感。
「神無月零、Zero先生與……」她姓什麼來著?
「露易莎……小姐。」
男子的酒杯裡,冰塊都化了一半。希望接下來他們能專注於品酒。他低下頭,在心裡默念著。
⠀⠀⠀「真好,有人買單。」另一頭服務員很快的製作起林昴點單的飲品。露易莎舉起杯子,透過玻璃看見青年轉開視線,在扭曲畫面之下顯得有些滑稽,像是逃避什麼似的。「你也可以叫我杭特,輕鬆點就行。我喊你林昴,沒問題吧?或是林?」畢竟是全名。
⠀⠀⠀或許是不自在吧?她想,於是打開話題的同時也先給了個台階:「如果你等等乾杯完有事,可以先走。我不勉強你留下。」
「可以。」比起林,昴的發音相對困難些,為了省事有時他會以姓氏介紹自己,想來神無月先生的稱呼也是體貼了不擅日文發音的友人。
顯然發音對她而言算不上難事,那麼如何稱呼便無妨了。而男子則是很自然的直接以姓氏稱呼。
盛裝著橘紅果汁的杯子送了上來,與泛著綠的酒杯並列。八分滿。
也不是不能喝,只是搞壞了身體,胃撐不住過於快速的酒精攝取。喝得太慢倒是造成了誤會。
他將酒液倒入果汁杯裡,並向服務生要了根玻璃製吸管。
龍舌蘭與番茄汁,瑪格麗特,加點檸檬應該問題不大,但乾完它又是另一回事。善解人意的露易莎小姐給了他一個離開的機會,不過真難啊,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瞥見女子半舉的玻璃杯與穿過液體而勾起弧度的五官。
像在笑。
他也舉起杯子——那反舌鳥的玻璃空杯——擋在自己與神無月先生之間。
在玻璃杯的閃爍與交錯的晶瑩中,泛褐的黑眸似乎盈起愉悅的笑意,被他擱在手邊的面罩沒再遮掩其唇邊的微笑,看起來是覺得身旁二人的互動很是有趣,即使察覺到林昴將杯子擋於其中仍然若無其事地笑著。他繼續將混雜青檸味道的透明酒液送入嘴裡,等到冰塊輕響、杯中之物只餘半滿後方放下手上冒出水珠的杯子,緊接他瞥向掛在青年頸上的相機,試著打開話題。
「說起來,林先生喜歡攝影嗎?剛才遊行之地應該可以拍到不少珍貴的照片呢。」一直任由氣氛趨向沉默可不適合他的行事,「要是能在您的相機中留影會很高興啊,雖然只是個人而論、可能會顯得失禮,不過我覺得林先生充滿藝術氣質,照片映出的美感也必定是相當獨特吧。」
「啊,要是我的發言讓您感到不快的話,我先向您鄭重道歉。」他不忘再柔聲開口低頭致歉,頭上的貓耳也跟著垂了下來。
已經在裡面了,他想。黑色髮絲上的機械裝飾彷彿真實器官一般,與男性的言語出乎意料地同調,顯得那句道歉無比真誠,雖然根本沒必要。
理論上,貓垂下耳朵是警戒的表徵。
實在不曉得該如何應對男子的過度有禮,如果是為了保持距離,那麼顯然他倆行事上截然不同。果汁沖淡了酒精濃度,飲用不再需要過於小心翼翼,林昴捧著杯子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背袋裡摸出另一台相機。
樂園發派的呼叫器,就功能上比那人借給他的老骨董自然優秀許多,也能將相片直接傳送給同樣持有呼叫器的遊客。美感如何,交由青年自行判斷吧,攝影本就不是他的興趣,只是有誰喜歡罷了。
端起相機,鏡頭映出東方男性的面容,帶著淺笑。他頓了頓,將相機向女子偏了點。「一起?」
⠀⠀⠀見青年端起相機,本就要往旁邊拉開距離,忽然被問起也只是擺了擺手一笑置之。「我不適合拍照。」她挪動距離,站到林昴身旁,看著相機說道:「不是你的攝影問題,我可能拍起來會像證件照一樣沒有靈魂。」雖然對照相這件事本身並沒有意見。
⠀⠀⠀側過頭對上青年在呼叫器後的雙眼,聳肩。「那就這種一起吧?」
⠀⠀⠀「笑一個?」她放下啤酒杯,抬手同樣以鏡頭朝男子的方向比出空氣相機。
神無月 零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他耐心等待青年或有或無的回應,對方遲疑了一會後放下杯子、從背袋中摸索出此地各人共有的器械——「黑石呼叫器」,他當然知道呼叫器中也包含拍照、錄影等功能,應該是打算將照片發回到他手裡吧,神無月零思考到這個可能性,緊接和青年一起偏頭望向女子,她倒是乾脆的擺手婉拒了,爾後用手變成的空氣相機鏡頭也同時對準了自己,他不由得失笑,頭上的貓耳也跟著豎立起來。
「真的很感謝兩位願意聽取我那奇怪的發言。」帶著笑意的話結束後他就自然而然地揚起高興的笑靨。
喀擦。壓下操作鍵,腦中浮現老相機應有的快門聲,與需要等待成像的拍立得不同,現實在螢幕上停格,捕捉男人逝去中的三十分之一秒。
那張面孔過於清晰,視線直勾勾地從虛擬影像中投射出來。他按下傳送鍵,在彈出的視窗中鍵入男子姓名。
滴。傳送完成的訊息立即顯示於畫面上。
⠀⠀⠀「Cheese.」按下空氣相機的快門,非常敬業的索性演到底,手一轉像是能讓對方看見螢幕似的。「沒模糊,挺好。」能維持住那樣的笑容真是厲害。
⠀⠀⠀「你呢?」她退後兩步面向林昴,仍然維持著一樣的姿勢,把相機舉到自己胸前,面不改色認真的打算徵得青年同意後再拍照。「要不要?」
他等待一秒過去後的留影,褲袋裡的呼叫器發出細微的聲響,他將之拿出確認的同時對女子演到底的決心露出微笑回應「您拍得真不錯」,緊接也跟著舉起手中的呼叫器和女子問出相同的問題:
「林先生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也讓我拍一下呢?」
兩人默契的行動使他楞了楞,視線在那玩笑般的手指取景框與男子手中的呼叫器間徘徊,鏡頭上映著他的身影……
「不!」
聽見略顯尖銳的嗓音,林昴驚覺自己又失態了。何必呢,對兩個陌生人,離開這裡後就再也見不到的陌生人。想說點什麼,喉間一片熱辣,胃也翻騰了起來。
「……抱歉。失陪一會兒。」咬著牙,好不容易擠出字詞,他不敢看兩人的臉,低著頭逕自向洗手間走去。
拒絕之聲穿過腦海,他看著青年咬住牙、從齒舌間強擠出話句,細長髮絲因低頭的動作遮掩清秀臉龐也錯開了視線,對方就此快步走往洗手間,頓感失態的神無月零放下手上的呼叫器。
「是我失策了,明明知道應該要保持一點距離、好不驚動林先生的。」對自己的行事感到有些懊悔,他輕聲說完後望向女子,「真的很對不起,等他回來後我再向他鄭重致歉,現在還是先讓他稍微冷靜一下比較好。」
⠀⠀⠀在情緒突破界限打破青年平靜表面的瞬間,露易莎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犯錯了。有瞬間她以為她會追上去,拉住對方的手道歉、傾盡所有去解釋,希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沒有,實際上她只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也是,等他回來吧。
⠀⠀⠀有時候人需要的是空間與時間,而不是另一個人來礙事。這點她早該體認到。
⠀⠀⠀「……沒事,是我太不會抓界線。」
腦海飛快閃過許多片段,也迅速找回理應保持的平靜。表情一如往常木然,似乎毫無影響。回頭看著清俊男子,她頓了下,這才語調悠悠的開口:「我才是該跟他道歉的那個人,是我提的。」
⠀⠀⠀「抱歉了,Zero。跟原本你預計的不大一樣吧?酒約。」漂浮在麥金色中的點點氣泡與白沫已經消去不少。「或許我該賠償你一次更好的。」
⠀⠀⠀她想,果然能做好的事情不多呢。林昴是個溫柔細膩的孩子,可能會給他們致歉的機會,但也許回來對他才是二次傷害,他會尷尬,會因為他們看見了他的失態而感到不自在,或許不會想再見第二次面。這回是自己失誤斷了彼此之間一次緣分。
和預計不同,這是一句多久沒聽見的話,只是對他而言的「不同」始終會變成「順理成章」,因此他只是對露出平靜神色的女子揚起溫柔的微笑,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玻璃杯沿。
「並沒有與預計中不一樣,反過來說我很高興,因此您無須向我道歉,也不需要為我賠償,您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露易莎小姐。」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點放在二人間呼叫器示意,「實際上是因為這個鏡頭而令林先生緊張,所以理當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是我不夠細心而做錯了。」
語畢後他將之收回褲袋,彷彿要安撫對方般繼續柔聲續道:
「但如果露易莎小姐仍感到自責,那到時我們就一起道歉,好嗎?」儘管對方青年到底會否再度回來,他們都完全沒有確信。
⠀⠀⠀「你高興的點真神奇。」
⠀⠀⠀那抹微笑究竟是否真心誠意已經不是她所在意的重點,遙望著青年方才離去的方向,她說:「自責倒也還好,不是第一次。我只能盡我所能。」對於這點她沒什麼好推託的,無論有沒有人要一同承擔,該做的事情她就是必須面對。「反正我是要講的,看你吧。」
⠀⠀⠀「如果十五分鐘後他沒有回來,麻煩Zero你去男廁找他吧。」評估情況後她向男子提議,從口吻及神情來看都無比認真。「如果我硬闖可能會被服務員請出去。」模樣看起來是一旦對方拒絕接受這個請求,那麼她確實會冒著被服務員架離集會現場的可能性去實行。
十五分鐘後嗎?尚餘十四分鐘零四十二秒吧。
他依舊對人揚起笑容:「我明白了,那到時我就去找他看看。」
雖然有些擔心自己去找人會不會害人更加想逃跑,自己可不像親友那般通曉心理學,不過是略懂一二的程度,否則是不會出這種差錯。倒是看著對方覺得和預計中一樣,果真是相當直率的性情,真希望林先生可以早點回來了。
在想什麼呀。
鏡中人的眼眶泛紅,嘴唇也有些腫,不知情還以為是過敏發作或哭了一晚呢,儘管自己只覺得黏膜輕微酸澀,像是切過洋蔥。
多難看。
他轉開視線,生怕又得進廁所再吐一回。來來去去的顧客顯然相當習慣了,倒是沒有人多事。
他也沒料到站起來後,頭暈目眩之感變得強烈,不全然是酒精的錯,但是酒放大了問題。所謂醉了大抵就是這麼回事。冷靜下來後回想五分鐘前發生的種種,只覺得何不對著馬桶一頭撞死算了。
好的,那麼現在該怎麼辦?直接落跑嗎?可惜了那杯酒,不對,要是他足夠理智幹嘛管那杯酒?
但是相片夾掉了。可能是拿通訊器時落在那邊。相片、離開、相片、離開。
范一定會打死他。
頭真痛。想到得回去就覺得頭痛。
青年舉起右手,盯著那刺在中指上,洗不去的黑色指環看了一會兒。說實話他挺喜歡那兩人的,但他不是那麼喜歡拍照,不是那麼喜歡被誰記住自己的樣子。
拿完就走。在腦中下定決心,他走出洗手間。那兩人果然還在原地,不知是否交談著。
雙眼餘光一直留意著男廁出入口的情況,當青年的模樣映入視界時他就馬上拍拍身旁的女子轉身迎對,顯然對方在洗手間吐過,眉眼間的不適他看得很清楚,他先向服務員要了溫水,等到對方回來後他就將手裡的清水遞給青年,緊接馬上對人低頭鞠躬。
「林先生很對不起,不求您原諒我五分鐘前的無禮舉動,但請您讓我向您致上歉意,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是我太過失禮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擅長道歉的人。
⠀⠀⠀甚至現在可能就做了一個最糟糕的示範。
⠀⠀⠀「林昴、你還好嗎?」相較她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身旁男子的道歉才是適當舉止。有了個對照組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很有可能驚動到對方,正想鬆開,卻又不敢完全放手,生怕對方就毫不猶豫轉頭離開。「抱歉、我是說,對不起。」
⠀⠀⠀「我不過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與秘密。「雖然我彌補不了你。」即使你可能也不需要。
⠀⠀⠀該死。露易莎扼腕想著,剛才應該先在心裡打稿的,直接闖進去抓人的發展都比現在自己說話毫無頭緒來的好。
不要道歉,不需要道歉才是。
尤其是露易莎。有別於先前的優雅沉穩,她伸出手,零碎的斷句帶著些微驚慌。那模樣令他難受。
總會有人在其中受傷,卻不曉得該怎麼做才好。
「……我的問題。該道歉的是我,打擾兩位了。」
林昴鼓起勇氣,看進那雙眼睛裡——盡他所能的,像是看著人的方式——然後輕輕拂下對方的手。
「抱歉。」
那幾乎費盡所有力氣。
大約只堅持了兩秒鐘,便忍不住移開目光,轉向青年低頭表達歉意。面對男子時比較舒坦,或許是他始終保持距離的緣故,禮貌而不露真情。這樣挺好的。
為了一面之緣動了心神實在不值得。
那深色皮夾落在被高腳椅陰影遮蔽的一側,彎腰將之撿起並收進外套內袋裡。然後起身離去。落荒而逃,腦海裡浮現這個詞彙。
對不起。 他嘆了口氣。雖然那兩人也聽不見了。
⠀⠀⠀她想,就在那瞬間,他們彼此都盡了全力不要傷害到對方。
⠀⠀⠀再認真不過的神情裡有的是化不開的愧疚,她反應不過來,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怒火、嘲諷、鄙視與輕蔑,這些年來最不習慣的反而是歉意。總是惹火別人,又因不擅致歉而導致誤會連連,說實在從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何苦?時間會給出解答。
⠀⠀⠀正因此,有時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自己多管閒事導致的下場。
⠀⠀⠀短短兩秒內,露易莎腦海中閃過:我不生氣、我沒關係、不要道歉,諸如此類各種說法,最後卻是在青年彎腰拿完東西低頭離開的那刻,只脫口而出八個字:
⠀⠀⠀「之後再見、」她說,「路上小心。」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對林昴而言自己或許已經成為一個壓力了。給自己蓋上一枚處世待人依舊不夠成熟的印鑑,看來職場以外的生活方式還有待改進。她回頭對上一同致歉的男子,為剛才的言論做出澄清:「如果還有機會碰上,會碰上的。」
他很清楚第一次與人接觸時該保持怎樣的距離與立場才不會在意外或誤會中令雙方過份受傷,因此在迎對青年稍微舒坦的眼神時他也依然平靜,他張唇輕輕說出:
「您不用感到內疚的,我們沒關係的。若有機會,我們再會。」
再自然平常不過的告別語,儼如青年並非是急急離開——或逃跑,僅僅是一夜酒會終結後的溫和離別,能說的話、能做的事就只有這些,不需要多言和造作,目送青年走出這神秘而詭異的場所後,他對上女子直率的眼眸、緩緩地點頭。
「對,有緣份的話就會再碰見的。」柔聲說完後他轉身再度握住自己的酒杯,繼續輕呷幾口,「對了,稍後若您不介意的話我先送您回房吧?」
⠀⠀⠀「我是不介意,但我想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抬手又要求續杯,她仍往青年離去方向多看了眼。用上稍後兩字,或許對方無意消耗過多時間於此,也是,從他們進來後已經有段時間,只是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集會處,彷彿不曾注意到光陰流逝。
⠀⠀⠀「看來午夜有約?」她表情再正經不過,卻是調侃:「那麼得趕在那之前敬你酒了。」接過服務員不知第幾度遞上的玻璃杯,頷首致謝後,她微揚起頭,朝男子舉杯。
⠀⠀⠀「——敬相識,敬失誤,敬你我。」
⠀⠀⠀「Cheers。」
神無月 零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那沒關係,我也得回去。」
貓耳輕輕隨話揚了揚,從進來此處後粗略計算都過去半小時了,雖並不急著回去,但總不能讓女性在趨近深夜的陌生之地與自己相處過久,若是因此惹來不必要的非議或誤會就不好,縱使他知道這是杞人憂天,這是為了陪他的那位女性。
「午夜無約,目前在此與我最有緣的人只有您。」
他在「只有」和「是」兩者之間猶豫了好一陣子——約開口前的三秒——最後他選擇了一個更能直率表達出自己想法的用詞應對對方的調侃,聽起來一如既往的溫潤口吻也不清楚到底是否開玩笑,他等服務員為自己續杯並道謝後,跟著舉起滿是水珠的玻璃杯輕敲上女子手中的透明。
「Cheers。」一言剛落,他就直接仰首一飲而盡,對於胃袋會快速攝取酒精一事並不在意,本來敬杯就是乾了最好。
⠀⠀⠀「這點的話,彼此彼此。」
⠀⠀⠀來到樂園開始確實打過最多次照面的人就是這位法醫。在碰杯後與對方一同昂首乾掉整杯啤酒,因為容量不同耗了較多時間。隨後輕吐氣,用手背輕點擦拭唇邊殘留下的酒液。「雖然這是我的榮幸,不過要是佔著你過多的時間那也不大好。」
⠀⠀⠀她用眼神示意男子注意腕上的手錶。「那麼,你還打算待多久?」
「哈哈哈,那看來不是我的『一廂情願』真是太好了。」
他笑著回應的同時欣賞對方乾掉整杯啤酒的豪邁爽快,禁不住稱讚對方的同時他也跟著抬手瞥向手錶,自動調節成美國時區的錶面上映出碎星點綴的時間,他思索了下園內的關燈時間後開口:
「這邊也不好佔用您太多時間呢,或許再十分鐘就差不多要回去休息了。」畢竟從此處走回去還需要時間,想到這點的同時他笑問:「我們下次再約?」
⠀⠀⠀「下次吧。」
⠀⠀⠀露易莎點點頭,分明人就在隔壁,仍煞有其事的取出黑石呼叫器在對方面前撥通,聲音透過電子儀器傳出:「我們有呼叫器,對吧?」
⠀⠀⠀「那麼最後就再一小杯,」算算十幾分鐘也不多。她側過臉問道:「或者就現在告別?」
雖然不清楚下次會是在何時,或許會是明晚,又可能永遠都不會,誰知道呢。
從其拿出的電子儀器中傳遞而來、摻雜大氣電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假的感覺,他揚起笑臉跟著回應:「對啊,沒錯。」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另一邊的呼叫器中傳出,壓抑著隱隱的機械性、低沉而溫和。
「再一小杯就回去吧,很感謝您接受我的邀請,Ms.beer。」
⠀⠀⠀「Okay,」呼叫器傳出來自她不明顯的兩聲低笑,明白那個稱呼從何而來,看來對方確實等了好一陣子。「也很感謝您的賞臉,紳士的萬人迷先生。」
⠀⠀⠀抬手要求服務員上一杯Shot,雖然通常這麼喝都該是龍舌蘭及威士忌類型的烈酒,但顧及到已經夜深又即將是聚會收尾而非派對開端,她囑咐服務員兌可樂進去,意思到就行。
聞言,他低笑了一聲:「我才不是萬人迷,不可能的。」
聽不出是否夾帶謙虛,也許那僅僅是一個否定而不帶其他私人感情,他看著對方要下另一杯酒,思索了一下他也同樣換上一杯Shot,但平時少喝碳酸飲料的他則選擇了兌柳橙汁和檸檬汁進去,儘管這種酸性飲料會干擾消化道的神經,但起碼可以減緩一點疲勞感。
「Cheers。」他朝對方舉起酒杯微笑,頭上的貓耳又輕輕揚了一下。
⠀⠀⠀不可能。被對方果斷否決的她並不是很在意,沒有對此作出回應也只是因為這個話題不會有終點,就像自己永遠無法理解萬人迷的定義到底為何,人是怎麼判定討喜,又怎麼判定厭惡。
⠀⠀⠀「Cheers。」碰杯一口氣喝下,感受著不同於啤酒酒精濃烈程度的嗆辣,威士忌滾過喉嚨傳來些微燒灼刺痛感,那是自己所熟悉的。碳酸沖上鼻腔,她抿起唇,把玻璃杯應聲扣到吧檯上。瞇眼朝男子看去,因為那對動物耳朵不禁重疊起赴約前碰上那人的畫面,忍俊不住的勾起嘴角——今晚雖然搞砸不少事情,勉強還是有娛樂。
⠀⠀⠀畢竟不知道對方接下來的安排,在樂曲餘音中簡單擺手,示意這便是她所做出的告別。
喉結隨吞嚥的動作滑動了一下,再度稍仰首喝下的酒液和酸味一起灼燒食道,輕輕將手中杯子放回桌上,緊接而來的溫熱感在胃底打滾,但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貓耳依然高高豎立著,緩緩投向對方的視線中映入女子似是忍俊不禁的微笑,他本想要詢問,但先抬起的手掌結束了他的疑惑,因此他也果斷地向人輕輕揮手。
「下次再見。」語畢,他拿出鈔票為這次的小型聚會作結,並戴上面罩和關掉了呼叫器。
⠀⠀⠀服務員替男子在結帳完後,他便揚起溫和笑容離場,如同他來的時候悄然無聲。
⠀⠀⠀又點了兩杯酒,打算替這場混亂夜晚收尾。不知道艾力克這時候在做些什麼——或許有工作纏身也是騙人的,這不是第一次刻意欺瞞,就算得知真相也不會受傷,同樣不會感到意外。她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不會與人相處,好險天性上並不是那種很容易有強烈負罪感的人,否則大概過不下去這場人生。
⠀⠀⠀「小姐,您要的菸。」穿著寬鬆隨興,綁著民俗頭飾的長髮男人舉著打火機說道:「需要嗎?」
⠀⠀⠀她恍然伸手接過打火機,撥開鐵蓋,在點點火星中燃起菸。「謝謝你。」禮貌性微笑讓她雙眼微彎。居然下意識還是忍不住向其他顧客要了支菸,真是沒救。
⠀⠀⠀這與她期望的樂園之旅肯定有所不同。
⠀⠀⠀血跡、槍枝、菸酒、悲傷、偶遇。在遊行撞見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究竟在哪裡見過?又為什麼印象如此模糊,無論是聲音、面容、眼神、態度到所有的一切,分明熟悉,卻又幾分陌生。不是初遇,隨著相處時間愈長,她愈篤定這件事情。
⠀⠀⠀也是曾對自己憤然離去的人之一嗎?
⠀⠀⠀分明是記憶力不差的人,卻總是擅於遺忘,對於過多的事看得太輕,除非是想要掩埋的一切,否則重新從那些遺落片段中拾起過往並不困難。
⠀⠀⠀該走了呢。她透過朦朧白霧,注意到多數人們早已散去,只剩下零星幾位仍然在集會遊蕩,沉浸於不切實際的命運指示,任由文字與虛幻象徵揮霍光陰。
⠀⠀⠀「走吧。」她輕聲說道。
⠀⠀⠀在那鑲嵌著貓眼石的漆黑煙灰缸中,飄出成縷繚繞白煙,和殘存餘溫的灰燼。
—— DAY 1 TALEBELOW End.——
感謝美人中和林昴中答應交流,真的好開心,謝謝兩位神仙陪我玩
對不起昴哥真的很對不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美人中的結尾好好看……………(說不出其他感想
留言不該又變成道歉大會啦
美人中的結尾真的好好看……抱緊美人
(走開
三個對字數失控的中之們對文對到八十四樓。(不可置信(自己先槽了一番)我覺ㄉ看完ㄉ都是……都是……都是天使吧……????(幹)
然後我要給兩位大力送上愛心!!
謝謝你們都答應這場交流、也不介意這邊總是時間亂七八糟大脫序、而且都好用心我的天QQ……真的很開心……超級感謝……你們人好好……超級喜歡……(閉嘴喔)
然後我也要刪除線道歉昴哥大天使(幹
丟到字數統計裡看了一下,1w7字
文超長注意 幹真ㄉ是巨長我忍不住一定要標開頭
昴哥才要道歉啊啊啊啊這渾小子擅自搭訕美人害零帥在旁邊苦等
偷窺十分鐘又擅自逃走
可惡讓我來喝
(結果還是變成道歉大會)
天啊字好多好長wwwwwwwwwww沒事沒事昴哥不用道歉5555555您們都是可愛的天使
!!
Omega_:
lin_mao:
謝謝兩位喜歡這ㄍ結尾……真的4努力ㄌ……(到底多詞窮)美人都送給你們(WTF
真好奇在標了內文巨長這件事情後到底會不會出現勇者
可惡你們都ㄅ要道歉ㄌ!!全部讓偶抱緊處理(警察
好我將零分裂成兩個小朋友送給兩位(不需要
謝謝那麼在下就收下了
明白了(簽收)
夭壽有夠長的 一點開想說我是不是點錯了點開了小長文(x
你們對的超級長的好認真天ㄚ…昴哥好電波好可愛喔…我也想給昴哥占卜,零好帥…有禮貌帥度真的會加倍…幫忙付帳更是帥度用超過100%的氣勢在翻倍
(你太誇張
然後結尾的姊姊!!!讓我愛她!!!!!(衝過去(被踢開
三位真的都打得好漂亮喔…
看完一瞬間覺得我是誰我在哪裡(只剩下天ㄚ跟讚嘆詞可以說
Tansien0909:
勇者出現ㄌ!!!!!!他們都超棒…付帳的笑臉帥哥跟占卜的可愛電波無口小哥…我何德何能……但是不要愛那個女人來愛中之ㄅ(幹滾
Vang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emerald09:
你們都好棒…真的有夠長的…把角色描寫的好棒好吸引人!!!!我好好地看完了…謝謝三位招待
(哭出來
&我可以愛姐姐然後也愛你,這兩者不衝突喔!
(滾蛋
Tansien0909:
勇者出現ㄌ!!!讓我們一起當零帥和姐姐的盲粉
成熟大人的魅力
昴太電波ㄌ搞的中之對文前要先進行一些增加ㄎㄧㄤ值的儀式(????
神無月 零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Tansien0909:
勇者出現ㄌ!!!付帳什麼的都不在話下,有需要就叫他給錢吧
(喂
兩位小天使都很認真很可愛,中間看他們對文好快樂都不想回去了(幹)零在旁邊當偷窺狂而已一點都不帥(
lin_mao:
一秒被三位圈粉喔!各位的魅力都很大…不同的香味都是香 不過加ㄎㄧㄤ值儀式
wwwwwwwwwww沒有那個儀式昴哥電波值會不會驟降(不會
Omega_:
零帥!!!!!!!(看著人家錢包喊(ㄍ
其實覺得零戴貓耳好可愛而且戴全程!!!!全程喝酒都戴著!!!好想去偷窺ㄚ!!!!(被保全攔住
看完之後我覺得,很像兩隻大貓不小心把小老鼠玩殘之後的內疚(乾最失禮
真是辛苦你們三個了wwwwwwwwww
我還滿喜歡這個第二人退場加入第三人然後第二人又重新入場的安排wwwwww
是說昴中是真的會算命嗎我怎麼覺得感覺好強啊wwwwwwwww
我覺得這個交流還滿好的帶到三個角色的一些面相
居然字數不夠
像是姐姐對於人際困擾和她平常的交往模式、跟弟弟的更多相處細節,姐姐真的是滿溫柔的,否則也不會這麼在意他人的感受和自責了。
零先生就是很零先生(乾)一貫的從容和優雅,但就算稍微困擾卻也不會在他心底留下什麼wwwwww
然後昴哥感覺很像有某個無法跨過的經驗或記憶一直在影響著他(???
很喜歡那種他在自己心理一直反駁、低語或者想做些什麼卻還是沒辦法的牴觸感!!!
結尾的餘韻真的很棒!!!!!最喜歡那種像是散去的感覺的結尾了(????)
Tansien0909:
哎呀不好意思請不要愛我(靠
PetteriYoung:
是第二位勇者!!!!(吵)
把小老鼠玩殘聽起來超兇殘的啦好可怕wwwwwwww昴中超厲害的真ㄉ 經驗人(X)三人對起來同場時確實算是剛好個性交錯開的類型所以很有趣
然後就這樣爆炸ㄌ(乾),姐姐…大概有著她獨特的溫柔法XDDD、大概跟他相處需要花段時間才能理解吧(?)兩位就像是佩特里中說ㄉ一樣優秀嗚嗚!大家都好善於形容描寫角色啊u///u
&一樣大感謝喜歡結尾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