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軒宇時常作夢。
夢中的他,有時成為古羅馬時代的君王,有時是戰場上為國奮鬥的士兵,有時是為了國家而奮鬥的革命家,有時則是受人豢養的貓……。這些夢境的時代與角色各異,而共通的點是,他總是記得某人的笑與死亡。當他是君王的時候,為了愛人而傷神;當他是士兵的時候,和同梯夥伴一同犧牲;當他是革命家的時候,愛人在死前留下的信上有他的淚水;當他因車而死時,主人的溫暖讓他難忘。
每每從夢中驚醒,徒留下的都是跟那人有關的片段。不知怎地,他就是知道夢境與他並肩同行的是同一個人——那個人的身上,總是有梔子花的香氣。他從來沒聽過其他人能在夢中聞到氣味。可他就是清清楚楚地記得,記得那人身上的味道,是梔子花的香味。無論他們兩人的身分在夢境中輪轉幾回,最終最終,夢醒留下的只剩這抹殘香,清新而甜美。他曾經查過梔子花的花語,看到螢幕上出現「永恆的愛」這四個字,不知為何他只感受到哀傷。
永恆的愛……夢如果是現實的反射,那為什麼他會反覆墜入擁有梔子花香氣的夢?當中愛意與分離的哀傷,讓他想逃。而他對於他人氣味的敏感,更是像一種詛咒、一種說不清與道不明的情緒。因此,他戴上口罩,和世界拉開距離的同時,沉迷於電子遊戲的花花綠綠。那樣可以讓他忘記,卻避免不了作夢。每次入睡,於梁軒宇而言都是煎熬。
——新學期的一早,鬧鈴準時在七點半將他喚醒。
摸索關掉鬧鐘,梁軒宇睜開雙眼,腦中閃過的是不是遊戲的劇情,而是夢境的片段。又來了啊,他想。鼻尖依然殘留梔子花的香氣,他甩甩頭,將夢與香甩在腦後。稍作盥洗、戴上口罩,只隨便用手梳了梳挑染成墨綠色的蓬鬆短髮就踏出房間。口罩隔絕了世間的氣味,也隔絕了他和他人的距離。梁軒宇熟練地一邊走路一邊低頭使用手機,輕巧的閃過其他的學生。他的手指靈活的在螢幕上滑動,思考著下一步要做什麼的時候,其他學生的交談傳入他的耳中。
「欸,你有聽過嗎?那個都市傳說。」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午夜十二點時在搜尋引擎輸入自己名字的那個吧?真的有人試過喔。」
「我不知道欸,不過我才不會去試,誰想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噁。」
「口嫌體正直,嘖嘖嘖。」
「喂喂……」
這都市傳說還真無聊,梁軒宇心想。將注意力重新拉回螢幕上,眼見畫面上的角色生命力與限制時間只剩下一點點——可惡,這分心讓他差點老馬,他一邊想一邊將頹勢拉回優勢。
踏入三年A班的教室,他沒多和其他同學互動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遊戲終究還是比較重要,他想。
「軒宇你還真是規律欸,我觀察你觀察了兩年,你從宿舍到教室永遠都在解手遊的日任,這些日任解下來也需要不少時間欸……」熟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梁軒宇稍微分心瞥了一眼來搭話的男同學,看來他們今年又同班了——雖然他老是記不得這個同學的名字。輕輕地點頭當作招呼,隨後又將注意力轉回手機螢幕上。但同學像是沒注意到他回應一般,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說:「梁軒宇!」雖然聽到了,可是他懶得回應,只在心裡快速計算眼前的遊戲還有多少任務要完成。
「梁、軒、宇!欸我叫你叫了好久怎麼都不理我!」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動作導致他的操作失誤,對此他略感無奈。「……。」嘆了口氣,他終於抬頭看著那個同學,不情不願地說了聲:「早。」
「唉你還真是冷淡……。遊戲真有那麼好玩?」
「嗯。」
「新學期又同班,我們應該有緣吧。」
「嗯、嗯。」
「唉不跟你聊,老師來了喔。」
那個他記不得名字的同學快速回到座位上,他抬頭的同時將手機放到抽屜裡,同時一邊注意遊戲的狀況一邊注意班導的動向——除了老師以外,後頭還跟進了一個生面孔。那個生面孔跟他們一樣穿著象牙塔學園的制服,不知為何,梁軒宇對後面新走進來的人特別在意。
第一次,他完全忘記遊戲的進度,只想好好打量那個人。男同學的五官端正,面容姣好,黑色的短髮看來因為有自然捲的關係,所以特別的蓬鬆。細長的雙眼如狐狸一般,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梁軒宇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看的丹鳳眼,他想。新同學胸前的鍊墜在電燈的照射下閃爍光芒,而像是感應到他的視線一般,陌生人微微轉頭——在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他聞到了梔子花的香味。他以為沒戴口罩於是往臉上摸去,指尖傳來布料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確實有戴上……那是為什麼他能聞到味道?
梁軒宇並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而台上的同學不知何時轉移了視線,開始自我介紹了起來。
「各位好,我是橘 要,」橘的英文十分流利,黑板上的字跡十分娟秀,「我是日本來的交換生,這次很高興能跟各位成為同學,還請各位多指教了。」
「嗯,大家要好好跟橘同學相處喔!你的位置,嗯我看看——啊,梁軒宇旁邊還有空位,你就去那邊坐吧。」
「好的,謝謝老師。」
當橘要在他身旁坐下時,他更確定那人身上真的帶著梔子花的香氣。
第一次,他深深痛恨自己的夢,與心中這莫名的情感。
「那麼,就請多指教了……梁軒宇同學。」他聽見橘這麼說。
而他終究只能裝作不在意。
梔子花的香氣依舊,梁軒宇只默默地將手機轉成待機。
在這樣的煩躁當中,他沉沉睡去直到深夜。
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模模糊糊拿起手機看著時間,剛過十二點。
正當他準備將手機丟在一旁繼續睡時,手機的故障讓他清醒。
他看著手機在搜尋引擎上輸入了「梁軒宇」三字,正當他反射性地想把手機關上之前,一片強光與爆裂聲刺痛了他的感官。
當他再度取回意識,眼前的光景讓他瞠目結舌——無論是深藍色的天空還是漆黑的樹木,全都是8-bit的像素。他舉起手確認,看來他並沒有成為像素人物,對此他稍微感到安心。
「燈燈——燈燈燈燈♪」
8-bit的音樂聲響起,他往周遭看去,只見像素形成的黑影跟著音樂逐漸向他靠攏。
那些黑影的下方冒出了黑色對話框,像是在對他說話一般浮現了白色的文字。
「真是,梁軒宇總是那麼驕傲呢。」
「他好奇怪。」
「哈哈哈,要是我沒理他,那他可是沒朋友呢!」
惡毒的言語跟著音樂節奏快速刷新,雖然沒有聽見說話的聲音,像素的黑影咧開了嘴大笑。
對話框中的文字還在持續刷新著。吐露出來的黑色惡意濃稠的幾近窒息。
很早以前梁軒宇就知道了,人類就是這樣無藥可救的生物。只要是和周遭不一樣的存在,就要排除掉。
「他好噁心喔,明明就沒有過敏還硬要戴口罩,怎麼,是要覺得自己很特別嗎?」
「會玩遊戲了不起喔,根本就是廢物一個,哈哈,以後一定沒什麼成就!」
「他怎麼可能這麼會玩,一定是有人帶他啦!女生只要嗲一聲,什麼都有!」
「他的那些主機一定都是別人送的,一個高中生怎麼可能這麼有錢?」
DDY►瑪維爾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其實你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對吧。」
話語落下,他看著那些文字只覺得荒謬——「你們到底懂些甚麼?」他大聲回答,「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而來的!」
像是回應他的怒吼一般,對話框刷新的速度更快了,而梁軒宇對此只是取下項鍊往上一拋——只見一把輝麗非凡的黃金弓出現在他的手中,弓上綴著的紅寶石閃爍光輝。
「嘻嘻,終於覺醒了啊,不過你一直都在跟那些流言蜚語對抗嘛。」
一把清亮的男聲從他的心中傳出,在8-bit的世界當中,他們成了唯二特殊的存在。一名褐膚黑髮的男性盤坐在巨大的金剛鸚鵡之上,印度人的五官十分俊俏,眼睛反白,而整個人顯露出莊嚴肅穆的氣息。
「……卡瑪。」梁軒宇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雖然發音不太對,不過勉強也算是有關係了。」
卡瑪笑了。「來吧,將那些輿論、那些黑色的Shadow都燃燒殆盡吧!」
梁軒宇拉弓,破空的聲音連同金色的光芒將眼前的世界染上了火紅。
紅光褪去之後,一切灰飛湮滅。
「呵呵,我可是很好奇你的成長與未來的命運喔。」
梁軒宇似乎能聽見卡瑪如此低語。
DDY►瑪維爾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這篇開始寫的時間比較早,所以當任務發布時就結合梁軒宇的主線一同處理了。不過可能是因為不久前剛通關P5的關係,記憶上還是會比較偏五代一點,希望大家不要介意QQQQ
前面那個同學說「唉不跟你聊,老師來了喔。」<<<這邊我笑了一下
這樣也算聊天那同學還蠻樂觀的嘛
學姊果然好帥呀很快就很俐落地反擊了
然後好好奇轉學生!感覺就是學姊夢裡的人 好浪漫啊……!
Kirara0108: 其實我本來想要讓橘登場時說些會讓我感到尷尬的話,後來想想還是先簡單帶過去就好
希望我可以把坑好好寫完
每日任務的那位同學A好可愛w
在夢裡見過的那種Once upon a dream感也好棒!好期待後面!
xxxyun: 謝謝喜歡同學A
我很喜歡Once upon a dream的感覺
好喜歡這種夢境意外與現實有些接軌的感覺喔>////<!!!
那個橘要同學到底是不是夢中那個人呢!!!!!我好在意!!!!我好在意啊!!!!!!下一篇呢.....QQQQQQ
橘要的伏筆感覺超讓人好奇後續的!!
三年級有新同學了覺得開心!!
((走開
喊出卡瑪那邊好棒,總覺得好喜歡軒宇跟persona的關係
關於夢境的感覺好像一條纏綿的小溪,好喜歡跟現實產生連結的部分,也一樣忍不住開始期待後續///
軒宇學姐召喚卡碼的地方超級帥氣,真的好棒!
JADE1102: 謝謝維塔利中
敬請期待後續,因為我自己就很喜歡夢境和現實相連的哏所以這次的故事就這麼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