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能夠回去了。」還是一如往常的面帶微笑，亞特伍德看著車隊離開的方向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按照任務簡報，我們要從另一邊搭車回去。」

聞言的當下立即蹦直雙腿，鞋跟交碰，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沾滿著剛剛任務中弄上的污泥和血液，一手背到後背，另一手攤展開來，比向林中的一條小徑，極其紳士又浮誇的動作。

「請，我的領路人(Guide)。」

如此誇張的動作讓亞特伍德噴笑出來，他搖了搖頭，「你喔、真是的。」雖然這麼說，他還是引導著忒修斯進入森林，小路只有一個人能通過的大小，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在小路上。

「今天的森林有點快樂，也許快要下雨了，我們最好快點。」仰頭看著翠綠茂密的枝椏，亞特伍德對森林的連結對忒修斯而言早已不是秘密。

用鼻腔發出個音節應了對方的提醒，腳下落葉被兩人踩出細碎聲響，此起彼落。

和亞特伍德一道出任務已經不是頭一回的事了，雖不到無話不談的知己，他卻能感受到對方在森林裡格外自在，甚至有種和許久不見的老友重逢的感覺。

即使落葉下藏著數不盡的錯節樹根，一雙長腿卻仿早已知道該怎麼走出這機關重重的樹林，沒有半分猶豫地向前行進。

身前人扎起的低馬尾隨著動作擺動，引起棕金色的浪潮。

「就像精靈似的，」不禁脫口而出，「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它們在說什麼你都聽得懂。」

「噢……我想我會回答你，是的。」忒修斯的句子讓他臉上泛起笑意，像是隨意的往旁伸出了手，卻準確地抓住一片凋零枯葉，彷彿已經預知它即將掉落於此。

「我與自然、與森林生來關係緊密，有時候我自己都會懷疑，我是不是本該出生為一棵樹。」那番話帶著玩笑和一絲認真，掌心傾斜讓葉片從中滑落回歸大地，「在覺醒成嚮導以前，我懂森林比懂人更多一點，現在的話、一半一半吧。」

「不過倒也不是真的能聽見森林之間的言語，那更像是一種感覺，我無法用耳朵傾聽，卻能用心去體會自然想告訴我的事情。」

聽見對方的話，視線掠過對方看著眼前的景象，樹叢林立，每一株盡可能地開枝散葉，拔高拔壯。

「聽起來和我們很像，」雖然能夠透過語言對話，人類卻能感受到超越文字音節以外的更多情緒，「說不定人和樹之間差異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

「但相較之下，森林單純多了。」人類與任何生物相比都是複雜的，不論是語言、思考、行為模式，很多時候就連人類也無法理解另一個人類真正的想法，那些猜疑揣測的心機。

「不過信者恆信，現在流行的動物溝通都有人提出質疑了，說能跟植物對話的我顯然更奇怪不是？畢竟在任何人眼中、即便是我們嚮導或是哨兵，都覺得不可能跟無法發聲的植物溝通。」

走著走著，亞特伍德偏離了小路走進茂密的樹林之中，直到停在一個洞窟前，他才開口到：「雨要來了，我想我們暫歇一會無妨，任務已經完成、晚歸應該也沒關係。」

「我沒有異議。」雙手舉到頭部兩旁表示無妨，任務比預期中的還要早完成，他們現在可以有些自己的時間。

從褲袋裡掏出手電筒，摁亮燈光往裏頭一照，洞窟位處高處，就算雨下大了淹起水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裏頭看上去稱不上享受、但也足夠舒適，是個非常理想的避雨地點。

一邊看著洞窟內的狀況，嘴角邊勾起一道弧度：「我想那些不相信的人肯定是因為沒見過你。」

「眼見不一定為憑啊，不相信的人就是不相信。」他們並沒有進入的很深，找了個適當的位置便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天空落下了幾顆雨珠，隨即變成滂沱大雨。

「不會太久的，這場雨。」看著洞口外雨水沖刷著樹林，亞特伍德的微笑看起來很享受這場雨，即使他滴水未沾。

雨水打到林葉，與其他雨水落在同一片葉上，匯聚成更大的水滴，再流到另一片葉子，不斷匯聚、反覆累積，傾瀉而下，在洞窟前形成一片水幕，落下的水把埋藏在土裡的森林氣息逼了出來，一時間整片樹林霧氣瀰漫。

瞥了眼坐在身邊的伙伴，一雙淡藍色的眼裡滿是笑意，又看了眼洞窟外的景色，逕自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倚在牆上應道：「真好，真好。」

「這雨聲聽得真讓人舒服。」

「自然的聲音是最動人的音樂。」即便是感官靈敏的哨兵也無法抵抗白噪音的魅力，許多哨兵還得在白噪音的環境下才能安穩入眠，對亞特伍德而言、雨是自然洗滌人們身心的方式。
如果自然沒有憤怒而豪雨成災的話。

「想到今天的任務，如果人質有被好好照顧就好了，雖然已經不是我們能管轄的範圍，但還是不禁擔心跟好奇。」

深知自己的夥伴是個十足善良的人，藉著外頭透進來的微弱陽光、在朦朧裡給對方一個教人放心的笑容，「放心吧，他們會受到妥善的照料，回到家人身邊，過他們想過的生活。」

「那再好不過。」回應後空間僅剩雨水落下的聲響，兩人無聲的享受此刻只屬於他們的靜默，如此清閒。

如果說有什麼跟隱居生活一樣的話，那就是現在了吧。

雨如亞特伍德所說的並沒有下太久，滂沱間歇轉停，雨後的空氣更加清新舒適，帶著一股泥土與自然的清香，「走吧，多虧這些樹木的根，土壤才沒有因為雨水變成泥巴，但還是小心別滑倒了。」

「放心吧，小時候我可是衝浪冠軍呢、要跌倒沒那麼容易。」毫無邏輯地丟出這麼一句鑽出洞口，整個森林被雨水鋪上一層光澤。雨後的森林氣息撞入鼻腔裡，令人精神抖擻。

「這雨下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

「它們並沒有停止，而是到別的地方去了。」仰頭看著被茂密林葉遮蔽的天空，亞特伍德應該是看不到的，卻能隱約感覺到雲朵的動向，好一會才低下頭繼續往前，「人要追逐天是不可能的，就如人總想著能夠征服自然，卻往往被自然的反攻打的措手不及。」

撥開一條橫擋在面前的樹枝，自己彎下身體繞過其中一棵大樹，對著面領路人的背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這句話很有道理，不過怎麼聽起來背後有不少故事。」

「很多很多。」回過頭來給予一笑，他們就快接近撤退車輛等待他們的地方了，亞特伍德的聲音放的很輕，彷彿下一秒就會在忒修斯眼前消失，他知道那是亞特伍德在隱藏事情的習慣，「多到、連我也沒辦法告訴你。」

忽然間自己很想伸手捉住面前的人影，可又不確定伸出手的時候到底是能準確無誤地碰到對方，還是這個人就會如煙一般地消散。

他知道對方試圖隱瞞著什麼，而他也知道只要是自己好友不願意道出口的事、不管是誰也沒法從對方嘴裡撬出來。

忒修斯回予他那孰悉森林的朋友一個笑容，道出的話語如海風吹拂，輕柔卻充滿份量：「那就讓那些事同著這些雨雲，到其他地方去吧。」

「是啊、就讓它去吧。」他們已從林中回到了原本行走的小路，車輛正在路的出口等待著他們，「嘛……時機適當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或許、下一次任務的途中，又或者是明天的早餐時段，誰知道呢？機會總是來的突然。」

腳下踏的路面平坦許多，走起路來也平順不少，可他總覺得亞特伍德在森林裡前行的速度和在平地上無異。

忒修斯一邊著琢磨對方的話一面走近車子，先一步替人打開車門，說道：「那要不明早一起吃頓早餐吧？」

「當然。」對著替自己開門的人笑著，亞特伍德接受了忒修斯的好意，直到他也進入車內才繼續：「明天早上見了？」

接應自己的車子在後頭，他只能趁這個時候把握機會。

聽見對方答應自己的邀約，低身垂著頭朝車內的人笑了笑，最後才關上門。

「明天見。」

「明天見。」他輕輕頷首，而在門關上後車子發動了，亞特伍德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任務已經完成，讓他回去兵營以前稍微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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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亞特和亞特中忍受這麼緩慢的交流！！！亞特真的又美麗又讓人心疼啊我的天

我才要感謝交流，亞特森林系雖然包容大愛卻又神秘

NMLadies: 好好奇亞特背後的故事喔

cstheseus: 主線都有提到ㄛ

NMLadies: （趕緊用力吸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