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托盤在桌上放下,艾凡拿起茶葉罐、舀出兩瓢茶葉倒進壺裡,忍受著濃郁到彷彿會令自己喘不過氣的茶葉香味中泡好了紅茶,再將請廚房準備的茶點在桌上擺好後,湊到埃爾文的床邊低聲呼喚。
「埃爾文……埃爾文?你現在感覺怎樣?要喝點茶嗎……?」
「⋯⋯我要。」埃爾文從鬆軟的被窩中爬出來,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對於那股香氣的渴望已經不管會不會因為喝了而更難入睡:「我上次睡著是什麼時候?」
茶香帶有一點柑橘的味道,應該是某種能安定心神的茶,隨手扒了扒壓亂了的髮,等等大概得去沖個澡。
「……上一次熟睡是四天前。」艾凡笑得有些苦澀。這些天以來埃爾文飽受戒斷反應的折磨身心俱疲,而他能做的不過是盡可能的幫埃爾文處理好各種小細節、讓對方已經紊亂不堪的心緒不會更加糟糕。
把桔子醬加了少許在茶湯內,攪拌著混合均勻的過程中艾凡也簡短的和對方說些事情:「……你之前說想看的書我去向圖書館借回來了;威斯曼聽說你不舒服,建議我弄點乾燥的香草包吊在床頭……萊姆餅乾好嗎?太妃糖夾心?還是你想要別的?」
「雖然累了一點,好像也沒有比覺醒後還難受嘛……」睡不好頭也會痛就是了,至少不會能力失控有的沒有的都竄進腦子裡。
「嗯嗯……謝啦,斯康……沒有斯康嗎?」
接過書本先放在一旁等比較能集中精神時再來看,喝口茶叨念著沒有斯康依然朝其他點心出手:「香草對艾凡來說太刺激了吧?不好。」
「如果那能讓你舒服一點,香味不那麼濃厚的我想可以試試看……?」或許再怎麼香味寡淡的種類對自己來說都像是在密閉的室內打翻了香水瓶,但只要埃爾文能夠不那麼難受,白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能一試。
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鬍渣哨兵好意推薦的一瓶精油,悄悄屏住呼吸、分別在兩手姆指上滴了幾滴,接著摁上埃爾文兩側的太陽穴畫著圓輕輕按壓。
沒有漏掉弟弟憋氣的動作,精油的香氣讓他開始有點昏昏沉沉的同時也伸出手輕輕捧住艾凡的臉:「……再憋下去你要怎麼呼吸啊?我想想,溫妮佛女士之前是怎麼做的——」
「唔嗯……」從精神延伸出的細小觸手密密麻麻織成一片網輕輕落在艾凡頭頂,儘管看不見卻感受得到有好好包住了……第一次嘗試的感覺很奇妙,埃爾文實在不太能確定是不是這樣做:「這樣?有用嗎?」
嘗試性質的稍微大口地吸氣,不再過度強烈地刺激嗅覺的香味讓艾凡睜大了眼睛,口氣也有些不可思議:「好神奇,完全不會嗆鼻了,就像……還沒覺醒的時候一樣。」
「太好了,如果沒用的話我還打算申請先把你送去單人房呢。」埃爾文鬆了口氣,終於這幾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還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繼續嗎?那個力道剛剛好。」手捧又盛滿的紅茶杯盤放心地把身體埋進椅子,也許等等真的可以睡個好覺?
「就算你申請了我也不會去的,明明說好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是嗎?」皺起眉頭露出不樂意的表情,艾凡停頓了片刻才又繼續說下去:「……如果之後埃爾文想要自己一間房間的話……但是,在戒掉之前我不會妥協哦。」
談話之間手指的按摩始終沒有停下,看到埃爾文展現出放鬆的姿勢也暗自開心ーー埃爾文終於能夠好好入睡的話就太好了。「啊、如果開始有睡意的話杯子先給我吧?我把它放好。」
「我之後沒這個打算喔⋯⋯除非你想。」聽著艾凡的話不自覺皺了下眉。
又喝了一小口茶湯,這才把尚有些許高溫的茶杯遞出去,距離感失常以為艾凡已經接穩茶杯提前鬆了手——
因為距離差而落下的茶杯在艾凡的手腕潑濺上茶水,依然殘留高溫的液體瞬間讓白子的皮膚泛起一片紅腫,與之同時超乎經驗預想的疼痛再次直刺入艾凡的腦海、並且同樣讓埃爾文捕捉到了那份痛楚。
「嗚!」
白子猛地站起、踉踉蹌蹌的衝進廁所,隨即傳來水龍頭被轉開、水流傾洩而下的聲音,伴隨艾凡斷斷續續的抽氣和喘呼。
「——唔!」他怎麼那麼不小心——道歉都沒來得及說,直接從椅子上蹦起跟在艾凡的後頭。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剛剛不是已經成功了嗎?怎麼會……但看起來也不是失效,嗅覺的部分似乎有壓下來。
一下下輕拍艾凡的背,盡可能的用他能做到的方法給予安撫:「為什麼沒有用……」
為什麼偏偏是痛覺?是他哪裡做錯了嗎?要是連這點都無法給予艾凡幫助的話——豈不是連補償都做不到了?
「呼……噫、嗚,哈……哈……嗚、」
不斷流淌過手腕的冷水壓抑住疼痛不再那樣刺骨,再度開口時艾凡的聲音雖然還有些顫抖,卻不再顯得虛弱。
「……沒事的,埃爾文……我沒事的。而且……我覺得、好像,並不是沒有用……可以幫我試試看嗎?把『壓抑』、收回去……」
「⋯⋯你說什麼?」
直到開口埃爾文才發現自己在顫抖,之前在急診室最後發生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淒厲的哀嚎與感受到的震盪,他知道那有多疼。
「——不要、我不要!艾凡死掉了怎麼辦?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埃爾文、埃爾文!冷靜些……你冷靜些……」
右手還伸出著在水龍頭下被冰水沖刷,艾凡用空著的左手將埃爾文拉靠近自己環住,額頭相碰--從什麼時候開始,當白子想要傳達自己的決心給埃爾文時,總是會採用這樣的肢體碰觸。
「這不是之前那個傷口……我不會死的,你在我身邊不是嗎?而且……看,埃爾文,我們已經必須用這樣的體質活下去了,所以……我、必須弄清楚,我的身體是怎麼變化的……可以嗎,埃爾文?拜託了……」
面對弟弟再一次的要求埃爾文依然搖頭拒絕,艾凡已經顯示了那樣的決心,但他真的辦不到,無法忍受艾凡遭遇任何一丁點疼痛的可能性,就算這次只是輕微燙傷,下次呢?
——或是以後該怎麼辦?
「——還是會很痛……明明有機會不讓你覺醒的……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又開始消極的自責,多虧艾凡提出這什麼見鬼的要求,埃爾文現在除了無用的給對方靠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道歉,埃爾文--那不是你的錯。」同樣搖了搖頭,從埃爾文的反應中查覺到,或許對方這樣抗拒嘗試和自己在急診室那一次表現出的反應脫不了關係。
「埃爾文,你還記得嗎?溫妮佛說過當時她想幫我梳理的時候,我的精神域直接拒絕了她……」雖然後來是藉著埃爾文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了……但這是否也代表,「或許……現在只有埃爾文能幫我『壓制』這些感官了吧?」
「埃爾文,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可能太過痛苦……但只有你能幫我壓制、控制這些感覺,沒有其他人了……幫我,好嗎?幫助我,知道究竟我的痛覺能被影響多少……」
「不要。」
埃爾文又一次搖頭拒絕,他還是不想要艾凡做出這種近乎自殘的舉動,就算那個理由光看的確有一試的價值——
「至少不要現在……好不好?明明身上就還有傷啊——你怎麼會覺得我有辦法看你不斷受苦啊?」
再講下去絕對會控制不住情緒,埃爾文嘴一癟直接轉身離開,牙也不刷鑽進被窩。
等冷水沖了半個鐘頭過去、被燙到的地方也只剩隱約的微痛後關掉水龍頭、走出廁所,艾凡看著床上鑽進被窩似乎正在生悶氣的埃爾文露出苦笑,重新轉開精油瓶沾了點在手上,坐在床邊繼續替埃爾文按摩。
「對不起、埃爾文,對不起……我太心急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剛剛的事情之後再說……對不起……」
隱約聞到精油的味道,相信艾凡不會再提,任由艾凡掀開被子幫自己按摩。
「……嗯,手……還好嗎?」
如果精油碰到被燙傷的地方會痛吧?埃爾文昏昏沉沉地想。隨著按壓在頭皮上的力道輕晃,意識開始朦朧。
「嗯,我還好、沒問題的,你先睡吧。」一邊按摩一邊回答埃爾文,直到棉被裡的人呼吸聲已經完全轉為安眠的平穩,艾凡這才停下了動作。
「……我希望你也好……希望你一直都好,埃爾文。」
低聲說完祈願之後,艾凡拉過一張矮凳、趴在了床邊,注視著幾天以來好不容易能夠好好睡一覺的埃爾文就這麼睡去。
進入熟睡後又過了一小段時間,埃爾文咬著牙關開始顫抖,寒冷的體感認知令他下意識將被子拉扯過來緊緊包裹縮成一團。
明明表現出來是畏冷,臉上卻能清楚看見不自然的出汗,但房內的空調其實一直讓溫度維持在適溫。
一聽到埃爾文牙齒互相撞擊的聲音時,艾凡便立刻清醒了過來,看著哥哥表現出既畏冷又盜汗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時也慌了起來,連忙湊上去觀察埃爾文的狀況。
「埃爾文、埃爾文?你很冷嗎?很熱?聽得到我嗎,埃爾文!」
叫喚了幾聲後都沒能得到回應,看著表情十足難受、彷彿身處冰窟的埃爾文,艾凡咬了咬牙,也爬上床鋪、脫去了上衣鑽進棉被中,將埃爾文抱在懷裡。
感覺像是從冰水中被打撈起在溫暖的被窩中……不對,好像本來就在睡覺,暖暖的很舒服,很像以前感冒時艾凡會過來跟自己窩著一起睡,那種令人安心的陪伴。
下意識地想翻身,因為被抱住無法動作,身子一震緩緩轉醒,馬上察覺觸感不太一樣,倚靠著的是平穩的呼吸起伏。
「……?」——艾凡?怎麼跟自己擠在同一張床上?
埃爾文回想睡夢中覺得冷,還有半濕的衣服,大概是症狀又出現了,只是這樣繼續睡連艾凡也會感冒的。頭輕輕靠著艾凡,小心避開他臉上的傷思考怎樣才能不吵醒看起來熟睡的弟弟離開被窩。
「嗯……埃爾、文……」
睡夢中的白子發出一聲囈語,眼簾輕顫了幾下,環抱住埃爾文的手腳又收得更緊了些。
「……嗯、啊……哈啊……」
像是夢囈的哼聲開始變調,太過柔軟又太過黏膩,呼吸變成了喘息、吐出灼熱的溫度拂落在埃爾文的頸間。比起腰間所感受到的、讓人渾身僵硬的硬腫,更無法忽視的是白子在睡夢中用嘶啞的嗓音呼喊的名字--那是埃爾文的名字。
「……吵醒你了嗎?」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埃爾文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驚擾到人了,抬眼一看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艾凡眼睛還閉著沒有轉醒的跡象,同時加重的動作讓他更難不動聲色的離開被窩。
「——艾凡?我在這裡?」好奇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艾凡蹭在頸子上的感覺,比起以往的接觸那更像是——
在被這莫名甜膩的感官包圍,在快飛出的思緒中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時才意識到下身異樣的觸感,線暫時接不上的腦子一片空白。
艾凡,過來--
得到了允許的白子順服的在哥哥身前半跪,執起對方的手掌從指尖開始親吻、一路上行--
「嗯……埃爾文、埃爾文……」
依然處於睡夢中的艾凡又叫了幾聲哥哥的名字,埋在埃爾文頸窩的臉孔開始微微鑽動,卻讓埃爾文已經當機的思緒更加混亂:頸間先是傳來柔軟又輕淺、或許是親吻的觸感,接著那觸感變得軟熱且濕滑、在皮膚上留下水漬--那是……舌頭?艾凡在舔他嗎?
不知道對方是睡迷糊了或是在做夢,但那一點都不重要,這種親密舉動他很肯定不是一般兄弟會做的——卻莫名地、不對此感到反感。
「艾凡⋯⋯唔、」頸間一路往上的舔吻,伴隨著酥麻又有點癢,令人難耐的觸感埃爾文差點喊出聲,他咬著下唇不洩漏一點,卻很快在濕黏的吻蔓延至耳朵、溫熱的鼻息與呼喊自己的低啞嗓音零距離入侵時破了功。
「⋯⋯呼、嗚嗯——!」沒想過自己能夠發出這種陌生的呻吟,加上打從一開始的慌張無措都不見和緩,埃爾文反射動作想抓著什麼,雙手攀上艾凡的背。
似乎是被攀住背脊的動作給刺激到了,艾凡的喘息聲變得更加粗重、本來緩慢且輕柔的吻也開始變得急躁又充滿欲求,同時斷斷續續的叫喚著都是埃爾文。
「埃爾文……埃爾文、埃爾文……埃爾文…………」
--而後,在埃爾文查覺到下一個不對勁時,屬於白子的灼熱的堅硬正貼著自己股間,幅度不明顯地前後擺動著。
當艾凡粗暴胡亂親吻一通的唇貼上他的、下半身被磨蹭的頻率,埃爾文第一次知道在腦中一片空白後還能有更高層次的炸裂狀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全身僵直一聲也不敢吭——
這種感覺好可怕,陌生的氣氛、陌生的感官、陌生的慾望,還有陌生的艾凡——埃爾文直覺再這樣下去一定會連自己都變得奇怪。
終於壓抑到極限,脹紅著臉眼眶還有些濕潤,略為拔高嗓音的哭腔又更大聲喊了一次:「——夠了沒有、停下來!」
——並且同時用力把人推開。
實際上還處在睡夢中而毫無防備,艾凡就這麼被推得跌下了床,摔落地面時放大的痛覺讓白子瞬間清醒到不能再醒。
「啊噢!咦?我、我怎麼……我剛剛…………」
一時混亂的腦袋很快想起了自己剛剛夢到了什麼,再看到床上埃爾文那又羞又驚的表情時,艾凡可說是整張臉發青。
「喔--天啊、我到底……噢!」
「……呼、呼……」彷彿剛才憋氣憋了整個世紀,埃爾文重獲自由後大口吞吐著新鮮空氣。
眼睜睜看著艾凡被自己推落床下——應該很痛吧?
下意識想上前關心,手才剛抬起就想起艾凡被自己推開的原因,氣得腮幫子一鼓,一聲不吭捲起棉被又把自己綑成繭。
「埃……」想伸出手去碰觸,但埃爾文那帶著怒意的表情比任何禁令都還嚴峻,讓艾凡終究沒能鼓起勇氣行動。
在原地傻站了片刻,白子咬牙、抬手狠狠甩了自己兩耳光,以幾乎可說是落荒而逃的模樣離開了房內。
心境從『弟弟你是鬼ㄇ』→→→→『啊哈哈UCCU』
不可質疑你的思春少年……(ㄍ
老司機發車啦!!!!!! ((大聲造謠
後面的發展太棒了
不過最喜歡的是用精油揉太陽穴那段,好溫馨好甜
Chisz: 後面真的,很優秀
不愧是老司機,然而還是被推下去ㄌ幫QQ精油按摩大概是目前過去線中最溫馨和平的
是說那時候看敘述都想去找人幫按摩舒壓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