旄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站起身來,迫使牠身上的Norbu站好。
「……那你說我能找誰問啊。」Norbu不滿的看著走到自己身後,緩慢卻用力推著他往門口走的精神體夥伴。
旄牛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尾巴,甩了甩。
「……里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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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問他還是很奇怪。」一邊持續的被自己的精神動物在走廊上推著走,Norbu一邊對他這總是操他心的旄牛說。
牛卻只是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再接再厲的把這個十分需要生活指導的哨兵一路推到了熟悉的嚮導門口。
「不對,我能怎麼跟里卡多解釋啊?心情這種複雜的東西,我的語言能力怎麼能成功表達出——」Norbu正想勸自己的精神動物再考慮考慮,旄牛已經用尾巴甩了門三下。
「嘎!」
順著渡鴉像手指般指向門口的翅膀望去,一條帶毛的尾巴正穿透門板甩來甩去。
如此超自然的畫面作為一個嚮導卻也已經見怪不怪,於是里卡多只是放下手邊的雜務去應門。看見那團尾巴毛第三次時就已經差不多猜出了來人,但在看到門外被精神動物推著一臉不甘願的友人時還是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
「嗨,Norbu。」
似笑非笑地衝著門外的人一揚嘴角,然後轉而揉揉旄牛厚重的頸部毛:「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旄牛溫和的側過頭讓R撫摸以示親近,隨後給了自己的哨兵一個眼神。
「呦、里卡多……」Norbu一臉尷尬的看著R,「其實也沒什麼事,你如果忙的話就算了,我改天再來找你聊天,今天就先——」一邊說著,Norbu一邊慢慢往後退,在話還沒說完前就被身旁的夥伴用牛角狠狠撞了一下。
「痛、你別撞了……」
你是希望我怎麼開口和另一個男人開始聊起心理狀態問題阿?!
雖然看上去還是散發著一股吊兒啷噹的氣質,但他從哨兵身上讀到的情緒既複雜又混亂,已經超出他認知中的Norbu這個人的範圍了。不管困擾著這傢伙的是什麼,肯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於是里卡多看了看旄牛又看了看Norbu,最後微微側身讓出一個足以讓旄牛推著他的哨兵進來的空間:「說出你的問題,不然我要開始擅自假設了。」
Norbu半放棄的任由旄牛推他進了R的房間。
這麼說來,自從他們不再有床伴關係後,Norbu都沒有再來過對方的寢室。
局促不安的拉張椅子坐下,Norbu焦躁的摩擦著相交的指尖,直到精神體夥伴又看不下去的撞了他一下,Norbu才看向雙手抱胸,等待他開口的R。
「里卡多…如果我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對方也不是對我做了什麼,我們也無怨無仇,可是我就是停不了的一直在想這個人,甚至還會因為這樣胸悶難受……」哨兵一開口說話便停不下來,誠懇的望向R,「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吧,他其實沒有預料到會是這種類型的煩惱,還以為是什麼仇家找上門呢——但那些糾結的像是毛線團似的情緒也一下子變得合理了。
里卡多微微瞇細眼睛盯著眼前的哨兵看了一陣子,神情凝重,配合Norbu的陳述緩緩點頭,試圖不要讓自己對於這個話題表現出太明顯的興趣,但天啊情況突然有趣起來了,如果對象是他想的那個人的話那這可真他媽可愛。
「無冤無仇的話就是你對那個人有意思吧。」
最後他試著以最平靜的口吻對眼前的哨兵說道,然後向後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等著對方的反應,嘴角終於微微上揚:「是哪個幸運兒?」
「我能有什麼意思……」並不是很懂R在說些什麼,Norbu咕噥著戳著渡鴉的腹部,果不其然的被狠狠啄了一下。
「是Sneg。」
既然都來找人談心事了,對方還是個嚮導,再遮遮掩掩也沒有什麼用,Norbu索性直接坦承。
「我前幾天跟著他們偷跑去慶功,你也知道哨兵不怎麼能喝酒,我就纏著他幫我建屏障來喝一些,後來可能是喝多了,就去旁邊休息一下。」他說著說著,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笑,「他真的很不擅長拒絕人。」
Norbu抬起頭望向R,「然後當我下一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他腿上。」
「然後我就呃……」Norbu露出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樣的臉,尷尬的別過頭。
覺得自己受到騷擾的渡鴉帶著尊嚴高傲地拍拍翅膀飛走了,坐在旄牛的背上形成一團黑色的麻糬。
里卡多分心看了精神動物一眼又繼續盯著眼前的哨兵看,還沒來得及欣慰於內心的假設得到證實就因為接下來的幾個關鍵字而皺起眉頭。
「……你對Sneg做了什麼?」
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問道,微微瞇細的雙眼逐漸流露出一絲危險的意味。
真的找人敘述發生了什麼事才發現自己這次大概是闖大禍了,Norbu不禁好奇起自己這些年來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怎麼還沒有被人拖到暗巷裏揍?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那麼呃、保守的人。」
嗯,里卡多肯定知道。
Norbu放棄似的靠到椅背上,「我看Sneg那麼好心的照顧喝醉的我,就起了玩心的親了他一下嘛。」
突然又想到那一瞬間全身肌肉僵住的嚮導,以及回過神來已經紅透了的臉頰,Norbu不禁又心頭一緊。
又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R方才到底在說些什麼。
「等等……里卡多……」在旄牛欣慰的注視下,Norbu伸手觸碰自己的胸口。
「我他媽這是戀愛了?!」
我他媽剛剛不就跟你說了嗎。
里卡多面無表情地在心裡想著,眼神死了一半,然後真的只有帶上一點點諷刺意味地拍拍手:「恭喜恭喜,開竅了。」
「不過該說真不愧是你嗎,有夠輕浮的作風。」回歸雙手環胸的姿勢,接著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微微皺眉。
「那Sneg呢?他的反應如何——等等、等等,你在幹完這些事之後才跑來找我談這些的意思是——不,算了,那些等等再說……Sneg怎麼說?」
他突然有股不妙的預感,但還是暫且壓下那股逼問的衝動,皺著眉頭等待Norbu的回答。
「原來、這是戀愛的感覺嗎?」喃喃自語著,Norbu抓著襟口,不可置信地感受這個陌生且與他想像裡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不論是接受他人的好感和與人單純抒發慾望的上床,在過去幾年裡對Norbu而言都是如此自然且稀鬆平常的事,他眼中的世界裡沒有這麼多複雜奇妙的感情,就連與部落裡的同伴去草原上看風景,偶爾伴隨點親暱舉動也不過是習俗使然。
Norbu心底這從未有過的悸動著實是嚇得他不輕,也許氂牛也是看出這點而強迫他來找R開導一番。
「Sneg他什麼都沒說……不、應該說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Norbu搔搔臉,心虛的說道。
他這會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單只是他這幾天獨自在房裡歇斯底里那麼簡單,「里卡多……我好像……幹了很糟糕的事情。」
「他羞紅了臉的模樣,呃、怎麼說……我也是被自己那種像是心臟要停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樣的感覺給嚇到了嘛……」Norbu越說越小聲。
「我就站起來,然後……逃走了。」
「所以你喝掛之後醒來親他一口看到他害羞你就逃走了。」你們還他媽喜歡著對方。
眼神徹底死亡的嚮導邊說邊深深嘆了口氣,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無奈的聲音隔著掌心模模糊糊的,聽著又多出幾分嫌棄:「……呃,天啊,Norbu。」
里卡多短暫地將手從臉上拿開,盯著哨兵看了一陣子後忍不住再次嘆息著捂住了臉。
「呃,天啊,Norbu,你這個蠢貨。」
「很高興你還有幹了糟糕事的自覺,但去你的。」他的口吻其實沒有特別兇惡,但光是滿溢的嫌棄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這種感覺就像你體驗完一場美好的性之後東西拔了就走,太糟也太傷人了,起碼該留下來善後啊。」
「我可以繼續嫌棄你兩到三個小時,但你最好盡快給他一個交代。」
「……你知道男人有分用下半身思考和用胯部以上思考的吧?」在短暫的沉默後稍微克制住語氣中的不滿,以相對冷靜的口吻繼續說道:「Sneg是第二種,他是個好人,值得好好對待的那種,別錯過他了。」
聽著R重述一次自己的罪行,又添上那麼有畫面的形容,Norbu也陷入了微妙的自我厭惡。
Sneg是個好人,太好了的那一種。
但說實在的Norbu從來沒將他放到自己『情慾上』的交友範圍內。那個嚮導給大家的距離感太過明顯,即使待人有禮又認真,他也很難想像自己去追求對方。
雖然Sneg的確長的很好看。
好吧,Norbu,你這樣只看臉可不行。
「先別說錯過不錯過,我沒追求過人啊里卡多……」這回換Norbu拿手掌摀著臉,悶聲哀號道。
當然,作為上床對象和情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Norbu雖自認為在性方面是很開放,可是真的扯到情感交流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來,Sneg臉紅搞不好也是喝了酒的原因,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也對我有一樣的,心臟泛疼的感覺啊。」
「……嗤,精神處男。」
看見渡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他也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語氣或多或少帶著點戲謔和嘲諷。里卡多隨後把頭靠上了椅背,像是陷入沉思似的沉默了一陣子。
他是知道Sneg對Norbu也有好感的,但他倒不急著就這麼說出來,一方面是顧及嚮導的感受,一方面也是感情的事有時候難免要繞點路——而那些路總得自己走過才踏實。
「你不試過怎麼會知道?」坐直了身,重新將注意力移向看著還是有點崩潰的Norbu,默默又在心裡感嘆了一聲精神處男:「追求人也沒那麼複雜,讓他感受到你的心意,不要犯罪、不要把自己搞得像變態。另外我也好奇你遲鈍成這樣是怎麼活到今天的,生命可真他媽不可思議。」
「里卡多……我把他丟在那裏真的超糟糕的……」最後,他又自我厭惡的摀著臉說,「可是他真的,臉紅的時候特別可愛……」悶在掌心裡的話不甚清楚,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臉頰也跟著燙了起來。
「我雖然那時候很醉,但我還是記得Sneg的表情。」Norbu沒有考慮起正在聽他撒一堆莫名其妙狗糧的R,自顧自的一直說著。「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在他臉上看到那副表情,好吧其實他的臉本來就很好看了……」他喃喃自語卻又像是想把這些都說給坐在對面的人聽。
「我覺得我是真的喜歡上Sneg了。」最後,他撈起旁邊的渡鴉,唉聲嘆氣卻又把微熱的臉埋上那蓬鬆的翅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活到今天才第一次感受到那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精神處男Norbu抱著明顯不樂意的渡鴉,抬頭望向天花板。
「追求Sneg嗎……」他仔細地坐在那思考,追求這件事情到底與在山谷間摘小花送給可愛的孩子們之間有什麼差異。
眼前的人渾身散發著股戀愛的酸臭味和粉紅泡泡,里卡多幾乎有點後悔放他進門了——算了,就當作看在旄牛的面子吧。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被充當抱枕滿臉不甘願的渡鴉,然後伸手摸了摸旄牛,觸感一如既往的好。
「至少現在開竅還不算太晚。」他聳了聳肩:「你會慢慢找到辦法的,大概。」
感受到R的撫觸,旄牛溫順的閉上眼坐臥在椅子旁。
牠喜歡總是以自己的方式在關心與幫助牠主人的里卡多,雖然有時候感覺是在罵Norbu,不過就算是真的在罵,那也是因為牠的主人欠教育。
旄牛這麼堅信著。
「謝謝你啊,里卡多。」Norbu小聲地說,看著R的眼神帶點如釋重負又有些忐忑不安。他很少在別人面前露出這樣不穩定的情緒,R興許是他所認識的嚮導裡,極少數能讓他如此展示自己軟弱一面的人。
「希望我別辦法找著找著,就直接把人嚇跑了。」他開著無心的玩笑說道。
完全就是有可能的。
里卡多默默地在心裡想著,不帶任何玩笑意味地再次強調:「……說真的,別把自己搞得像變態,朋友。」
「之後要是還想找我談也行,我不介意多見這傢伙幾次。」看著身旁的旄牛微微一笑,再抬眸望向哨兵時又恢復了危險的眼神:「……但如果你讓他傷心的話,我會閹割你的,Norbu。」
「你太不相信我了吧……」Norbu皺著眉看向R,手指力道不輕不重的給渡鴉的頭順順毛。
「而且你也未免太關心Sneg了?我以為你們兩個不是特別熟。」難道里卡多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和Sneg其實是很好的朋友?
「至少我是會收斂一點啦……」他可幹不來一邊追求人另一邊還持續與床伴們聯繫。
畢竟以他的習俗來說,追求伴侶可是十分嚴肅的事。
「一來我偏心嚮導,二來他很乖,三來……對,偶爾看到會講幾句話吧。」
聳聳肩,若無其事地說道:「別誤會,我還是會為你加油的——我當然希望你們能有好結果。」
能獲得祝福雖然是好事,可是Norbu卻覺得R可能隱瞞了些什麼,卻也不打算多問。
「那就承你吉言了。」他把渡鴉放到旄牛頭上,沉甸甸的大鳥幾乎佔據了大牛整個頭頂的位置,「首先還是從摘小花開始吧。」
話剛說完,渡鴉就一臉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Norbu就興致盎然的坐在那裏,讓大情聖渡鴉拿那寬大的翅膀摟著肩膀,嘎嘎叫著他完全聽不懂,只能靠R一臉平靜偶爾眼神死的轉述追求招數。
那可愛的雪人之所以兩頰紅潤可能只是酒精的緣故。
但不可否認,Norbu的確在那一瞬間感受到從未體驗過的悸動與想要下一秒就把他藏到自己房間裡好好保護著的衝動。
如果這就是戀愛的話,Norbu大概願意將這輩子唯一的『永遠』交給他。
感謝R中和里卡多來聽精神處男說話 (Norbu:喂
還讓我各種
調戲撫摸了渡鴉
戀愛Norbu超可愛但逃跑還是要打屁股
(咦)
很開心能來做戀愛相談雖然根本就單方面嫌棄超不好意思的,能摸旄牛也超開心他好可靠好可愛
我就是抱著希望R用力嫌棄他的準備來的
沒有揍他真是可惜了可能現在還活著是因為旄牛在(?
精神處男獲得N中S中一致好評
- S.
每次都覺得里卡多跟Norbu對話互動好有趣
(笑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