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春曦站在書桌面前,他打開了右邊的第二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把老舊的波士頓刀。
他沒有猶豫地往自己右手手腕劃上一刀,深紅色的鮮血瞬間流出,看著傷口他笑彎了眼,興奮著。
就跟過去一樣。
然而這副身體卻無法再像以往。
他拔腿跑出了住處,不顧手上的傷口依舊留著紅色血液,他些微喘著氣,克制著自己的理智,手扶在走廊牆壁上,現在是早上七點多左右,對於一個總是中午過後才出門的人,根本不曉得這時候會有誰在。
幸虧此刻看見前方有道黑影,他踏著步伐踉蹌走去。
「早安啊修,沒想到這時會遇到你,還真是巧。」他些許面有難色的跟人打著招呼,儘管情況有點不妙,卻仍舊是平時那樣的輕浮態度。
修隨著哨兵走來的方向看去,沿路的滴點腥紅,以及哨兵看起來就不太妙的右手腕同時也躍入他的視野中。
尚還沒來得及思考哨兵是如何傷及至此,修下意識地就跨步上前扶住了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春曦。
「是很巧。」修說著。
現在是早上七時過一點,站在他面前的哨兵平時並不會如此早出沒。
是以,確實巧了。
修瞧了瞧哨兵蒼白的臉色,「我陪你去醫護室,你需要包紮。」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又道:「……需要我替你豎立精神屏障嗎?」
面對有些緊急的狀況,修不再似平時那般少語,徹底展現出了身為嚮導的特質。
聽到這不禁對自己哼笑了一番,現在除了任務之外,沒想到還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的確是很需要,麻煩了。」
面對這時候他的態度也客氣了些。
未將那聲輕微的哼聲放在心上,修直覺地認為那並不是針對自己發出的,他的手依然扶在哨兵身側,專注於精神力的發出與構築上——
細密的、看不見的絲線一縷一縷織成,如同一道無形的壁壘,將面前的哨兵緩慢而輕柔的包裹起來。
這對修而言並不難,他並未花費過多的時間就完成了這項動作。
「走吧,失血過多就不好了。」修伸出手在哨兵右手掌側,約拇指下方的位置反覆地用力摁壓,邊解釋道:「止血的穴位。」
只希望是有點用的,嚮導在內心想著。
感受屏障一絲一縷的逐漸形成,那一絲輕柔那一絲溫暖,貌似有讓這男人好一些些,他調節呼吸讓自己不再這麼凌亂。
「那真是多謝了。」任憑對方在他手上按壓,雖然他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畢竟他根本不怕死亡。
紀春曦低頭看著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弄髒的地板,他淺笑道,「其他人看到會不會以為是被襲擊?」
或許還會想是哪個傢伙把整條走廊都弄得腥氣沖天——修發現自己在此時竟還有餘心想,經過這條走廊的哨兵鼻子恐怕是都不能好了。
「之後再回來處理。」
修捏著哨兵手上的穴位,與對方一起往醫護室的方向行進。幸而,記憶中的止血穴位是有效的,雖無法完全止住,但流勢與先前相比確實慢了。
……
或許是因為時間過早了,平時輪守在醫護室的醫者都還未上崗。
修將哨兵扶至柔軟的椅子上坐下,頓時犯起了難。緊急止血他是會,但術業有專攻……哨兵右腕上的那道割裂傷,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是該先清洗傷口消毒?然後……?跟一般傷口的處理方式一樣嗎?
修拿起架上的生理食鹽水,思維彷彿陷入了宇宙的洪流中。
坐在椅子上看著人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掩嘴輕聲笑出,啊啊──真是有趣。
「先拿生理食鹽水清洗傷口,洗淨後擦乾,再拿優碘由內往外擦,靜待三十秒,最後再拿生理食鹽水一樣由內往外把優碘擦拭乾淨。」很順地把過程完整說出,看來是已經很習慣怎麼處理這類傷口。
「雖然通常只要用生理食鹽水消毒再包紮就夠了。」他瞇眼笑道,看著因為腥紅而弄髒的衣袖,這件衣服得作廢了。
嚮導一時間有如獲得大赦。
他晃至一旁的櫃中拿出了兩條消毒過後的乾淨毛巾——修對醫護室的配置並不陌生——拿著手中的生理食鹽水仔細地替哨兵清洗傷口,再用毛巾擦拭,按照著哨兵剛才說的步驟準確又穩妥的執行。
他的結合哨兵是一個對痛覺非常敏銳的人,修對如何利用屏障調降哨兵的疼痛感十分有心得。
順利地處理完畢,修使用繃帶將哨兵的傷處細細地包紮起來。「好了。」
當你幫他清理傷口時,能看見他手腕上有幾條非常淡的傷疤。
雖然出任務偶爾也會出點意外,甚至以前常常這樣傷害自己,但在處理傷口時,還是會因為疼痛而忍不住皺眉。
「謝了。」他看著手腕上的繃帶並輕微動了動,「幸虧有遇到你,不然不曉得我會做出什麼事。」
他仍然虛弱,但神色可以說是比稍早好多了。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歧意,修忍不住想。
但他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將使用過後的毛巾和藥品收拾整理一番,又從一旁的儲物間裡拿出了抹布,蹲下身,將地上沿路滴下的血擦去。
想起他們一路走來,嚮導覺得這地還有得擦。
暫且將醫護室的地板處理乾淨,修去洗了手,回過來,見到哨兵仍透著虛弱的臉色,嚮導想了想,便問道:「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看著人蹲著身擦拭地上的斑斑血跡,紀春曦只是坐著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他吐著氣,想著一路上那鮮紅,待會有得清理了。
「不了。」他搖了搖頭,瞇眼笑道,「不好奇我這傷口如何而來嗎?」
雖然知道對方並不是那種會隨意過問的人,然而他也只是隨口問問。
「好奇。」修既直白又坦白地回答,「但不問。」
嚮導最初只是好奇在這幢充滿哨嚮的公寓中,哨兵是如何受得傷,而在看見哨兵的各種反應後,修已經基本上將所有的意外或強襲因素排除。
他對於挖掘他人內心的深處毫無想法,也並不想這麼做。
在他面前的哨兵也並不需要。
氣氛一度沉寂下來,但修豪不介意這因他而來的短暫的冷場,只是道:「趁著還沒有太多人的時候,把走廊處理好吧。」說著,他將暫且掛在一旁的抹布拿起,就準備要離開醫護室。
嚮導並未有讓哨兵幫忙的想法,此番對話僅只為一句告知。
「你可以多休息一會,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嚮導沉靜的芽綠色雙眼定定地瞧著哨兵,冷清的語氣中仍帶著溫暖的關心:「補個眠,睡醒後吃頓早午餐——聽起來是很棒的選擇。」
聽人這樣說變頓時笑出了聲,「這的確是個好選擇呢,但現在還無法。」
隨後他緩緩站起身,雖然虛弱但目前身體狀況仍然是可以的,「我也去把走廊處理乾淨。」走去一旁也拿了一塊抹布,想著這好像會擦很久,等等去找拖把好了。
對於修的不過問他其實也沒有特別想法,說是感謝他也不曉得,但他的確也不想多說什麼。
修並未阻止哨兵,他用放在儲物間的水桶裝了半桶水,提著便走出了醫護間。此時已經是七點半鐘,公寓稍顯人氣,但人仍舊不多。
「盡量在九點前結束吧,再晚點,人都醒得差不多了。」
放下水桶,修扯起袖管,蹲下身,對著地上的血跡就是一連串的擦拭。
「我從這頭擦,你從另一頭擦,這樣會快些,如何?」
「大家可真是早起。」佩服。
已經很久沒在這時間點清醒著,熟悉的走廊卻不是平時所看見的景色。
「了解。」他點點頭,便直接走去另一端,走到自家門前,腥紅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他盯著地上已乾的深紅,隨後進到家裡接著拿出拖把和水桶出來,勤奮地擦拭髒汙。
有著奇怪潔癖的他頓時這麼想著,拖把要換過一隻了,他可不想帶回家裡繼續用。
比起有著更便利道具的哨兵,嚮導的速度竟一點也沒落下。兩人一起,很快地就將沿路的血跡處理完畢了。
地板光亮如新,就是不曉得哨兵們敏銳的鼻子還能不能聞見腥味。
將使用過後的抹布和水桶放回儲物間,修重新洗了手,瞧了眼時間,正巧接近八點,比他原本預計的時間還要快得多。
他朝拎著拖把的哨兵走去,「要吃早餐嗎?」
「一起去、我幫你帶。」嚮導提出了兩個選項,不過想了想後,又補充上第三個:「或是你更想補眠。」
對於他眼裡的污穢,便直接把拖把和桶子丟到回收場裡。
看著走廊上的乾淨整潔,心中頓時有種舒適感。
「……」他看看四周,人比稍早還要多了些,這時間點不管做什麼總是讓他很有新鮮感,儘管以前也每天早起過,但那感覺早已不記得,「一起去。」他對人瞇眼笑道。
嚮導點了點頭,等哨兵扔完掃具後(並且也不問扔掉的原因),兩人一起往餐廳的方向緩緩步行過去。
為了迎合哨兵特殊的體質,餐廳除了嚮導食用的一般餐點之外,還有專門為哨兵敏感的味蕾而設置的專餐。先去一旁的洗手台洗了手,才向平時往日取餐的地方去領了一份簡單卻又不缺少營養的早飯。
尋了個位置坐下,修並沒有馬上用餐,而是等著同行的哨兵也取餐坐下。
CS☂紀 春曦
5 years ago @Edit 5 years ago
紀春曦站在看板面前看著菜單,彷彿孩子般,猶豫不決地思考要吃哪一道,好久沒在這時間吃東西,覺得特別新鮮,而且早餐菜單跟平時午晚不一樣,難得機會實在很想都試試。
霎時三線鼠鑽出,興奮的不停在紀春曦身上跑著,完全看不出這人稍早是如此虛弱,覺得三線鼠太吵便直接一把抓住塞回口袋裡,只是吃個早餐別把他的情緒給反應出來好嗎,他無奈地想著。
約幾分鐘過去,哨兵可終於拿著他的早餐回到修的面前,最後仍選擇了簡單的沙拉、歐姆蛋等基本的西式早餐。
「久等了。」
修搖了搖頭,見哨兵已經取餐坐下,便食用起自己今日的早飯。
雖一直以來都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不過嚮導的確是一位不怎麼會自己開啟話題的類型,他安靜地喝著碗中的米粥,心無旁鶩。
直到用餐完畢,修放下手中的碗筷,用取來的紙巾擦了擦嘴。
「你要多留意傷口,我擔心處理得不好,它會發炎。」畢竟這本就不是他擅長的範圍,雖說在哨兵的指導下暫時處理好了,但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哨兵願意之後去醫護室再讓軍醫看一下就更好了,他想。
他明白對方是個不多話的人,很難得的便也不主動去搭任何話,現在就來好好享用這鮮少機會吃到的早餐。
正當把最後一口沙拉放進嘴巴時,聽著人突然開口,他沒有立刻回話,而是等到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後才開口,「沒事的,這只是小傷。」
「對於這種傷口我已經很習慣了,其實就算沒去特別處理也是沒關係的。」
「……」儘管不明白哨兵怎麼會對這樣的傷口感到習慣,修抿了抿唇,靜默了一會兒後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嚮導相信哨兵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有絕對的認知,因此也並不堅持。
「不過你的臉色還是有點差,等會可以的話,還是先好好休息。」給出最後的建議之後,嚮導端起面前已空的餐盤,垂首對哨兵道:「我交班當值巡邏的時間快到了,我得先離開去準備了,晚點見。」
CS☂紀 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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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當班辛苦了。」順著人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對方,「」語畢後停頓了會,才又緩緩開起口,「謝謝你的幫忙。」對於稍早發生一事。
與修道別後,春曦直接回到住處,他整個人往沙發上跌去,都已經十年有了,卻還是夢起過往,還有自己的蠢態,他不禁嗤之以鼻。
「我們可真是蠢……」
謝謝交流
JC真可愛....雖然我一度被吃噗結果好幾天都沒回(...
JC真可愛....三線鼠也可愛....
(好
謝謝修中的交流...讓我圓了一個小小的願望,修混亂那裡真的是太可愛了,我也想被他疏導,嗚嗚溫暖的陽光...
夭壽喔你太快了,我快緊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