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因怠惰而導致快樂少女為了洗個澡而扭扭捏捏的狀況出現,不如趁現在能自由操控身體的時候做一做吧。他想。
在檢查好東西之後,他拿了毛巾等物,朝本館二樓更衣室走去。
在許多目光的注視下走進2樓男湯,未綁起的水藍長髮飄蕩,個頭不高高身影游走在在更衣室,找尋空櫃子時也有不少人朝他這瞧,已經習慣忽略其他人目光的鈴藤,唰的一下,颯爽脫了上衣,周圍傳來一些抽氣聲隨機有不少失望的碎念傳出。
不忍說這樣其實挺好玩的。鈴藤暗暗竊喜。
低頭正準備解開牛仔褲的褲頭,讓他們瞧瞧甚麼叫做男人才穿的酷炫四角褲!
在下到二樓之後,按照印象中地圖上的位置找到更衣室,開門進去。
進門的時機相當碰巧,才剛踏進去,奈伊便聽見一片抽氣聲以及失望的聲音,他注意到人群的視線不時集中朝某個方向上望去,眼神充斥錯愕和戲謔。
愛關注又愛擅自因不符合自己的妄想而不滿,顯得不乾不脆。這群恐懼彰顯自我的孩子們,面對一下別人的實情啊。
他勾起嘴角,也轉頭瞧向眾人視線集中處。
水藍色的長髮下是可愛又稍顯童稚的臉龐,同時下身穿著以龍稍作點綴、寫有字的淺黃四角褲。
奈伊總覺得這張臉、這體型有些眼熟。
除了執行任務時,會好好記住目標人物的樣子以外,平時的他不怎麼會認真記,記憶有些模糊不清。
走過去對方面前,望見聖旨兩字,奈伊才想起:是上次那個囂張的幼稚孩子啊?
「喲。褲子還不錯看。你也來溫泉啊。」他把視線轉移到對方臉上,與之目光交集。
「啥!」退後一步,抬頭看著幾個小時前惹自己不滿的怪人,本來看似不爽的鈴藤,下秒立刻展開喜悅的笑容,甚至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臂膀,「嘿!你這傢伙眼光不錯嘛!懂得欣賞甚麼叫做真男人才穿的四角褲!」
與之前態度相差甚多的他,用平時的口氣回話,「來溫泉旅館不泡湯還能幹嘛?」
「不要亂碰。」見到忽熱情起來的鈴藤,奈伊既不為此稱讚感到開心也非感到不悅,他輕拍掉鈴藤伸來的手。
樣子疑惑:「我不曉得?怎樣的言行舉止才是男人女人,這種定義模糊的事情。」
定義這種東西,不過就是人訂下的未來可能被打破的規矩罷了。邊說邊想這麼想。
下一刻他又露出滿意的笑,「哈哈!雖然那樣,寫有聖旨兩字仍舊不賴……!有自我風格啊!對吧!」語調瞬間稍有激動的他,邊說邊放毛巾入櫃子裡,再脫下紅色的長外套、上衣,放入自己選定的櫃中。
這人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
現在看很好,但也可能只是想凸顯自己的男子氣概……這麼一想真是好玩,真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堅強啊。同時又暗自在心裡判斷道。
脫完上衣的他開始脫長褲,一面又平淡地說:
「對了,原來你不只是想要暫住,還想要泡湯。看來我也是吧。」
也許快樂少女那孩子,是來泡湯的。這麼想著的奈伊又想起來,自己所見到的快樂少女對此趟旅行所呈現的熱情。
就算被拍掉手也不生氣,對方突然轉變話題語氣似乎隱約間也有注意到,不過沒必要甚麼都計較,那樣活著會很累。
「你這不是廢話嗎?又不是會來經期的女孩,不會有不能泡湯的理由吧?」
雖然很喜歡這件聖旨,但是洗澡終究得脫下,毫不遮掩的鈴藤直接脫了四角褲,甚至一直到把衣物摺疊好才在腰間綁上毛巾稍微遮掩。
奈伊點點頭。才像是想起什麼似地,不悅地沉下臉。
打算回頭再回去問問快樂少女。
他脫下長褲後,將長褲捲起,放到櫃子內,再脫下鮮紅色的四角褲。
「嘿!我記得這間旅館,能打桌球啊。那麼泡完溫泉之後,來比個賽吧?」突然提了個主意,卻又不掩飾自己臉上那抱有意圖的笑,彷彿自己不會輸似的,叉起腰來。
「打個賭,輸者答應贏者一個要求。如何要求都可以。」
看著對方鮮紅顯眼的紅色內褲,鈴藤腦中一瞬間冒出:他是救生員嗎?的吐槽。
「蛤?」目光還停留再對方脫下的內褲,一時間被問問題,有些反應不過來抬頭望著對方,「怎麼?要比賽阿?來啊!賭就賭!怕你啊?到時候輸的就是你。」
「喔,不會啊,我怎麼可能輸。輸了頂多再比直到贏為止啊。」對於這像是挑釁的話,眼神變得有些冷冽,雖若有所思,但奈伊臉上的笑意沒有消失,還相當自然地立刻回覆。
哎呀?我只是想看看你輸了會有甚麼反應啊。他想。
「只要輸了的聽贏者的話就行。那麼,你先提要求?」望向剛才對方關注著的自己的紅色四角褲,又看看洗漱區,走向那。
也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上的傷痕被其他人注意,打算之後再用毛巾。
「比到你贏就不是比賽了,根本不服輸!」邊吐槽邊跟著走去準備沖澡,一直都東西在分心,還沒去注意對方身上的任何痕跡,現在又被賭約吸引,用手指捏了捏下巴,偏頭思索,「給我幾分鐘,等等在跟你講,不然你先講也行。」
「呵呵呵呵──」被對方逗笑的奈伊直接大笑,腳步亦稍緩了些。他捂起嘴繼續笑了幾聲。笑聲並不爽朗,冰冷又幾乎像是譏笑。
笑完之後,他才向對方擺出淺笑:「對!沒錯!我就是不服輸啊,我是個以勝利來滿足自己的人。所以才迫切想取勝,這又怎樣?我會遵守自己所做的約定,因為啊,若不遵守,就不刺激有趣了。」並表明自己的好勝,因為不是在笑對方,而積極地同意了對方這發言。
不到一會,他又表情陰森地笑著說:「我若贏了,你講話就給我有禮貌些吧?為了不浪費你那美好的坦誠性格。我若輸了啊──啊啊,真是不想想。我就隨你處置一天。只要我還意識清醒。」
要是由切換過來的其他人格來接受這種比賽結果,那可不行。
說著的時候,奈伊走到掛著蓮蓬頭的淋浴設備前,轉到適當的溫度時打開開關,仰望著天花板,替自己沖濕頭髮以及身子。
「說的真好聽,不服輸講白點就是孩子性,幼稚行為。」沒管他後面說的解釋,光是這句不服輸對於行為豪爽的鈴藤就是有點看不過去。
「這啥爛賭約?我現在哪沒禮貌?」現在的他談吐方式可是最正常不過!沒有裝女性、沒有爆粗口,他講話本來就這樣。
......那個意識清醒又是怎麼回事?
「對啊。我沒差,總比硬說自己成熟好吧,呵呵。」
奈伊又乾脆同意了,雖他心裡對對方的直接帶有不爽,可是要是不這麼直接承認的話,自己就得多忍受隱藏著事情的感覺。
要是前些日子的自己,恐怕會生氣。
但是現在,真想要把所有藏著的事情打碎、讓它露出原形啊。
這是我不隨便砍人的補償行為。
「說的是別再像上一次那樣子了。還有,適時示弱不是壞事,那可以保護自己,也不要隨便用粗話,在公司職場這樣子可不能這樣罵失禮的客戶?欸,你既然性格這麼坦蕩,那麼就好好貫徹它啊?看了也清爽。」語畢,奈伊開始擠洗髮精,準備洗頭髮,但這時他注意到鈴藤似乎仍未動作,所以手停在半空中,盯著他瞧。
「你不洗?」
........好多想吐槽反駁的部分,可是他話題也她媽跳太快了吧?已經不知道要從哪裡回話了。
一直抬頭看著對方,鈴藤感覺脖子有點痠,稍微低頭揉揉後頸,此時此刻他才看到男子身上各種歲月的痕跡。
鈴藤瞪大眼似乎很訝異的上下掃視對方身上的傷痕,訝異之餘又加上慣用詞,「幹,這些是三小?」
「……你怎麼馬上罵粗話了。」嘴上說著,但順著鈴藤的目光望去,奈伊自認猜得出來一些對方的思緒。他瞇起雙眼,緊盯著他那紫色的眼。
這情緒實在太明顯。因此他很期待,期待見到別人暴露出各種情緒。
對奈伊來說,見到別人的各種明顯的喜怒哀樂情緒,能算作一種娛樂。
這種時候的情緒通常都是自然流露出來的真實,毫無掩飾,所以他感覺爽快。
「啊啊啊,你的情緒太明顯了啊。這樣子要是我脆弱點,會哭給你看的啊。這個時候掩飾一下吧。」他忍不住皺起眉頭,用左手稍擋了下。
老實說,被這樣的目光看待,他有一種自己失職的感覺。
我有好好保護所有的我嗎、能夠再努力些嗎?他暗想。
然後放下手,仍直視著鈴藤的雙眼,繼續打量對方的眼神。
「唉!你好厲害!超酷的耶!」詫異之後的面容改為崇拜,莫名上心頭的機動使鈴藤更靠近對方幾部,似乎想看清楚那些榮譽的痕跡,甚至直接伸手摸了上去,「這些是多久之前的傷?看起來應該不是近期的,你是特種行業嗎?還是不能說的那種?阿、不說也沒關係!好多傷你都挺過來了,果然是真男人!唉唉,可以跟我說經過嗎?我想聽!」
「……哈?」換他嚇一跳,睜大那藏青的眼望著鈴藤那滿是盼望的眼神,並退了兩步後還打算繼續閃開,但淋浴間有水,他不想滑倒,無法移動太快。
所以右手放到身前作戒備的動作。
接下來,奈伊明顯感覺到自己腦袋頓時充斥著許多雜音。
於是他以左手粗暴地大力捂住自己的左耳,握著它,神色充滿戒備跟不悅,瞪視著對方,右手仍握緊拳放在身前。
「……你怎麼能夠?」
似被觸及不想表示的事情。
我不想經歷那些事情。誰都不會想要經歷。我只是贏了因此活下來。
是我的話,能說。但是要是在此說了,現在的狀態就不能維持平衡。
又沉默了一會,奈伊突然放下左手,爆出大吼,情緒似乎不穩定:「……啊啊啊啊啊啊對了!我告訴你啊!最好不要崇拜這種事情?你根本不需要去證明自己是不是男人、有沒有男子氣概啊?證明已經存在的事情根本沒屁用啊?」激烈揮動著右手臂說話的他,於說到一半時,沖掉手中的洗髮精,粗魯地掛上蓮蓬頭並關掉它。
這人!眼神太刺眼了。像個小孩一般,讓人忌妒。
看來他是個想凸顯自己男子氣概的孩子。奈伊心想。
在坐到板凳上後,「不要打著讓自己受傷的主意!那根本沒辦法再挽回了!」他又繼續說,這次平靜了些,手也沒再揮動。
煩死了。他想。因此開口:「等我一下。」同時左手掌擋住自己的臉,試圖使自己再冷靜些。
見對方十分激動的狀態,鈴藤稍微收起了崇拜,退後兩步等他發洩完,傻楞楞的在原地,總覺得對方似乎有情緒控制的問題,還是應該說他其實有非物理上的疾病?
如果是一般正常人,身上受很多傷,一定都是有過非凡的經歷,而,那些絕對不會是多愉快的回憶。
思考著要怎麼解釋剛剛自己說的話,又不要觸動到對方似乎不想回憶起的事故,用了簡單比較不會被誤會的詞語解釋,「我說......恩......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崇拜能受傷、能夠有這些痕跡,而是崇拜可以挺過這些傷口的你,光是看疤就知道很痛,所以才說你很厲害,因為一定是很努力才能存活下來,不是平常人能夠忍受的,絕對是個超級煎熬的過程,辛苦過來的你,值得被人敬佩。」
雖然他的確是有想過身上有疤痕絕對很酷,但是自己又沒有M傾向,不可能無緣無故要再弄傷自己,媽媽知道也會很難過的。
方才自己捂住耳朵的力道大到像是被狠揍了一拳,奈伊在這時才意識到頭有點痛,且聽見的雜音仍不斷持續著。
有的是快樂少女的聲音、有些則彷彿如真實存在的聲音一般,與周遭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聽不清楚。
再來則是,話講得過快、情緒過於激烈以致呼吸加速而感到喘,四周景物看上去扭曲,略有不真實感。
……哈哈!我自作自受啊。
觀察到自己身上的狀況後,後悔起自己的衝動的奈伊:「哈哈。」臉上顯露諷刺某事的笑,仍捂著臉,嘗試深呼吸令自己恢復平靜。
他知道自己的情緒易激烈起伏。處於激憤狀態的他現在超級想砍人,誰都可以作為被他毀掉的目標物,總之他覺得自己需要看到誰痛苦的模樣才能平靜下來。近似錯覺。
他亦同時覺得,必須讓這次的旅行無事度過才行,必須藉此保護和泉。
他認為這就是之所以自己現在清醒著的意義。
因此不能隨意攻擊別人。
這時,鈴藤開口打斷他那略為雜亂的思緒,他轉移了對自己情緒狀態、不對勁感知的注意力。
雖然自己並非善良到需要被尊敬的人,那些事情仍舊是事實。
我有好好盡到保護自己的責任、因此才有我。
這個人也並非只想凸顯自己男子氣概、彰顯自我而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孩子。
這樣的說詞、這種心態簡直正向到刺眼了啊。
正是因此,讓人忌妒啊。因此我才喜歡孩子、喜歡年少者。奈伊心想。
「……你沒有崇拜受傷、沒有只想凸顯自己男子氣概,那很好啊。」他點點頭,難得向人呈現略為溫和的微笑,輕笑幾聲:「看來我才是幼稚的那方啊。」
然後才打開蓮蓬頭,坐著打算再次開始洗頭、沖澡。
但在擠洗髮精的時候奈伊又說:「謝謝你啊,之前我誤會你了。對了?你叫做……?」他神態稍嚴肅了些,打算聽清楚對方說話。
由於不是下一秒就能平復的狀態,現在奈伊耳裡、腦袋中聽見的聲音依然吵雜,充斥著各式不在現場的人的說話聲、以及周遭的聲音,但思考沒有中斷、意識仍算清晰、僅有周遭略為扭曲浮動的景色,而沒有更多的混亂現象。
還維持著一定程度的理智,能與人交談。
他記得溫泉亦有鎮靜作用,而洗澡的時間也能令自己稍微冷靜些。
稍晚看看狀態,再去泡溫泉吧。
除剛才的思考判斷外,這麼想著的他沒有離場,一副剛才的激動不曾存在過的模樣等待對方回話。
你他媽現在才知道自己幼稚?從說出要比賽到贏這句話,就十分彰顯自己的不成熟了吧?
這傢伙又誤會自己甚麼了啊.......
鈴藤覺得對方說的話,十句有五句聽不懂,話題跳躍還會出現意義不明的感想,所幸忽略過去。
「鈴藤。」講完自己的名字,他做到男子旁邊的空位也開始清洗自己起來。
「……我是和泉。」沒觀察出對方的想法、打著隱藏自己身份的奈伊報出了登記在旅館裡的原始人格的名字。
思及自己本名的漢字部份特殊,覺得很容易就能查到,亦不是很確定這家旅館會不會輕易給出旅客名,奈伊又說:「雖然我不是日本出身……應該沒什麼問題。全名是佐村和泉。不要叫我的姓,我有些狀況。」並以防萬一先開口,以免原始人格有反應。
「要是發現我跟平時不一樣,不需要理我,跑掉也無所謂。」
鈴藤這種強勢性格,佐村看見了想必誤會更大吧。奈伊暗想,不自覺竊笑,然後洗頭。
低頭搓揉著水藍長髮,白色泡沫覆蓋髮絲,閉上眼不讓洗髮精刺眼,鈴藤思考著要不要說出那句,不過個性直爽的他,通常就是想甚麼便做甚麼的人,「你要不要乾脆把其他人的名字講一講,個性說一下,我好辨別『你們』?」
雖然說出這句話,對於普通人大概反而會被問自己有沒有事,不過他覺得如果對這位和泉來說,或許可以受用?
當然不是的話就算了。
以自己搓泡沫的聲音混著耳邊響起的話語雜音,以及貌似是周遭環境內的聲音,奈伊感覺自己總算冷靜下來。就像聽雨聲能令他取回理智一樣。
接下來對鈴藤的話思考了半晌後,奈伊才答:「……打桌球時候再細講吧。」
邊說又邊想,在這裡最常出現的想必是快樂少女和自己。
低著頭時,水容易隨著臉頰流下,加上接近藏青色的長髮這時遮住了臉,上頭還有洗髮精產生的泡泡,奈伊暫時不再說話,專心在洗頭上。
打桌球是要怎麼講?藉機分心讓他輸嗎?等等泡溫泉的時候不就很適合講?鈴藤忍不住吐槽。
不過對方會這樣回答,看來自己沒猜錯呢,有時候直覺這種東西挺好用的。
不過現在說話的確有些困難,而且要時時提防吃到泡泡,於是兩人沉默到洗完澡,互相都沒有再多聊一句。
鈴藤將長髮用毛巾包住,腰間也圍上一條,沒裡對方的他直接走去泡溫泉,感受熱水從腳尖蔓延至腰部,溫熱的舒適令他嘆口氣,找了沒人的角落坐了下來。
像個老頭子嘴巴開合吧咂吧咂兩下,閉起眼享受泡熱水的放鬆。
洗頭洗澡完畢後,稍微回想一下自己有沒有漏洗的部位過後,奈伊才走往溫泉處,把大半的身子都浸於熱水當中,且坐到鈴藤旁邊,背靠到牆上。
「啊──冷靜下來了。」雖說沒太大意義,他仍突兀地蹦出一句話。
在方才走過來的時候,奈伊已左顧右盼了一小會,見這位置現在還沒什麼人,於是他在自言自語之後,湊到鈴藤耳邊低聲試探:「欸欸,你如何判斷『我』是『我們』啊?當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我便不是平時的我,性格表現也許就不同啊呵呵呵?」將易造成混亂的訊息混進話中,他輕笑起來,為防止鈴藤覺得很吵,而在說下一句話前,他先行拉開了間隔約一個人的距離。
「就跟剛才很像喔?你能夠確定我不是演戲?或者嗑藥?」他那語調與神情彷彿對此覺得有趣,已不覺得此時環繞於耳邊的幻聽吵鬧,反而享受起來。
等等泡熱水泡一泡又發狂起來......鈴藤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感受的水流波動,已經人影靠近的感覺,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誰過來了。
「如果是第一次保險套那邊我會覺得你是在故意裝,第二次......也就剛剛,我覺得不像,你也沒有嗑藥的生理反應,從很多小動作可以看到出來線索,我家裡有個需要時時刻刻注意的人,你的反應真不真從回答上多少看得出來。」
沒有嗑藥但是可能有需要吃藥之類的話,他沒有跟著說出來。
「欸,我想好賭約了!要是我贏的話你請我喝咖啡牛奶!」
喜愛喝咖啡牛奶的鈴藤,雖然還在發育期卻已經維持好幾年沒有長高,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媽媽明明比自己還高,照理來說他應該至少比家人高一點吧?
反正只要多喝,絕對會長高的!鈴藤如此堅信著。
那次太激動了。不過真的很好笑啊──
那是一個矛盾的下午。
由一個……
奈伊忽然在心裡描述起來給自己聽,好像在編故事一樣,還一面聽著鈴藤所說、同時又聽著自己的幻聽說話,擺出興致十足的神情,對鈴藤點點頭。
在理解了話語意思之後,奈伊才發出爽朗的大笑:「哈哈──!你觀察力很好啊!我開始佩服你啦!」
他友善又熱情地邊笑著邊輕拍了幾下對方肩膀,續道,「欸欸欸,不過啊……」後又顧及自己而降低聲量:「我有吃藥,所以若你喜歡喝酒抽煙,不能夠陪你喝,美味的調酒也不行。」話中偷偷推薦一下調酒的美妙之處。
然後因一瞬的熱情發揮完畢,奈伊平靜下來,他嘆口氣,靠到牆上:「……喔,對了,第二次……」想了想怎樣說更真實,也因開始覺得耳邊聲音吵雜起來而捂住雙耳。
「我那時候有些受傷。我剛才甚至是沒有辦法面對你的眼神啊。我羨慕你眼神裡有的情感,非常非常。」他閉上眼睛,顯得想休息。
「我擔心你誤以為讓自己受傷就能夠是真男人,而主動傷害自己,又或者以身犯險。」講到這,奈伊停頓了會,「那些全部都是會令人上癮、或是沒辦法再挽回的痛苦的事情。我不想要經歷那些。」繼續誠實地說,話音平靜。
把想說的話幾乎說完的奈伊這時換話題,並放下雙手,把手浸入泉水中:「我猜猜,第二次的我看來十分激動啊?非常像情緒有問題的人士吧?啊啊啊,我不否認。我連自己的思考都有障礙。」
然後在這時才睜開眼睛回答咖啡牛奶的事情,樣子帶有疑惑:「喔,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你喝咖啡牛奶?就這樣子?欸,還能夠要求我更多喔?這個可是賭約。」
默默等著對方把話說完,一邊取捨要回答哪些問題。
果然這傢伙有在吃藥阿.......雖然並不意外。
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自己未成年,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煙?
「如果沒有特殊愛好,我想,沒人會想在身上留下傷口吧?我說的男子漢、真男人只是個形容詞,不用想太多。」鈴藤有跟別人打架過,卻不會喜歡揍人或被揍的感覺,應該不會有上癮的問題。
「剛剛你看起來像是腦袋有人在跟你爭執,讓你覺得煩躁很吵之類的吧?會大聲吼叫可能是因為聽到更吵的聲音,所以不得已只能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壓過去,因而動作上也顯得激動,腦袋無法運轉只能用最基本的肢體來反應。」他知道有類似案例的病症,不過也只是自己亂猜的。
稍微挑了幾個話題回覆,最後回到賭約的部分,「不然你希望我要求甚麼更多?傾家蕩產?嗯.....要不然,兩瓶咖啡牛奶?」
「特殊愛好。為何如此。」聽到這話的奈伊思緒飄到別處,雖然有聽見鈴藤繼續說話的聲音,但他僅是喃喃自語,並無回覆。
分心之後又被對方的話拉回注意力,他轉頭向著鈴藤,卻回憶起來:「……那個時候,不如說,雜音太多,攻擊性的言詞和談話都有啊。其他人的聲音和我真正聽到的聲音混在一起了。據說是叫做幻聽啊?聲音混在一起,或許也有腦裡面別的聲音。」又把頭轉回去。
才繼續述說自己的狀態:「因為又煩又覺得受傷啊──沒有辦法冷靜才大吼大叫。當時非常想要揍人,不對,是砍人,我還有帶刀子,當然,我不會真那麼做。因此啊,揍了自己試試能不能清醒。」這時候奈伊的神色又變得灰暗,但帶著笑容,還顯得得意。
「……說起來,你這麼喜歡咖啡牛奶。怎麼,重要回憶啊?哈哈。」他表情又變成微笑,似只是想問,可是又自己說起來:「很好很好,我說真的。」
「嘿嘿嘿──以前啊,我也有非常執著的食物,現在也還是喜歡吃。」敘述起自己心懷想念的食物。
「我覺得你要因為那些幻聽,而傷害別人、或是自己都是中了他的招,要是你能不理那些雜音,說不定就代表你贏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這樣說著,自己也不是他,不曉得對方怎麼難受,可是有這種想法。
「沒有重要回憶啊,喜歡就是喜歡,有時候喜歡一些東西是不需要特別理由。」只是在他喝過的所有牛奶當中,最喜歡的就是咖啡味,可是他又不喜歡純牛奶或純咖啡,如果是拿鐵那種半牛奶半咖啡的倒是可以接受,純咖啡太苦了,就算加糖也是很苦,「所以你也有喜歡的東西嘛!」
原先還在想這種話聽到爛了,想說點什麼反駁或同意、或延伸話題,但奈伊正於思考途中卻被最後一句你也有喜歡的東西吸走注意力,馬上了選擇率先回答這個。
「……等、等一下,等等我,我聽見什麼?你說──」他將手放到面前,「當然有喜歡的東西,我活了那麼久啊,若是沒有喜歡的東西──也說不過去啊。」自己說著說著發覺還是沒有講到自己的喜好物,於是奈伊先說到這裡,沒有繼續表示自己又不是怪人等話。
「我喜歡三明治、還喜歡甜食啊。哈哈,當然最喜歡的是紅色,呵呵呵呵。」他先是鎮定地說,然後發出笑聲,自信滿滿表示:「當然!現在就是不理會雜音的狀態啊。晚點或許能等它們消失。」心裡則考慮起回去房間吃藥再回來妥不妥當。
「算了,有沒有喜歡的理由無所謂了。」順帶表示自己剛才放棄了喜歡的理由這事。
「紅色、甜食又三明治......你喜歡草莓果醬三明治啊?」將對方說的話全部串連起來,結果統合成同一個東西,雖然隱約知道對方並不是在說同一個。
「啊啊?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啊?你的思維是三個東西都連在一起的啊?甜食裡面包含沙拉醬三明治、我喜歡紅色。是這樣子。」於是奈伊有點激動地以右手掌拍了下牆壁。
「……草莓果醬三明治也沒有什麼不好。那也是可以當作零食的參考、正餐也不賴。你還喜歡什麼啊?」他轉頭瞧了下周遭,心想現在看上去沒什麼人。
「對了對了──接下來所言,保密一下吧。」原本正等鈴藤說話的奈伊想起剛才說過的關於人格的事情,所以繼續說。
「等一下,整理一下。」即使剛才他就一直在想著講法,但要開口時卻忘記,以致於又要再整理思緒。
誰叫你把三個東西連載一起。鈴藤沒有把所有吐槽都說出來,沒必要,也可能造成對方的反感,尤其是對於思緒複雜的人來說,隨口說的話都可能被他曲解。
他問的喜歡甚麼?是指食物還是興趣?鈴藤在聽對方說話同時反問著,可是他後來又要說些甚麼,於是又沉默下來。
鈴藤也沒有急著回答問題,對方似乎在思考要怎麼說話,於是她也就沒開口,閉上眼享受溫泉,可是似乎泡了一段時間,體溫與溫泉溫度慢慢接近,沒有最初進來時的溫差,或許也泡了有些暈,臉頰些微泛紅,可能要先出去休息一下。
考慮著要不要出去休息,喝瓶咖啡牛奶?
奈伊覺得自己是難得深思熟慮過,才發言的,全數想好講法之後他神態浮出驕傲,最後忍不住輕笑。
「……哈哈哈!在這間旅館中最常出現的是個女孩子,現在搶走了我的主導權,他既單純又活潑任性,善良。」
在閉上眼刻意停頓過後,奈伊續說:「名字是快樂少女。」轉頭瞧了一眼鈴藤,才發覺對方的臉色,於是他緩緩從溫泉中站起身,樣子亦變得陰沉,嘴角下垂。
「先出去吧。去安靜陰涼些的地方說話。」邊說邊爬到岸上。
女孩子阿.......雖然依這種令他羨慕的身高,出現少女的行為舉止可能很突兀,不過他有提前說明,要是真的遇到,自己大概會裝女生的陪對方說話吧?或許會想要聊聊打扮化妝的話題?
快樂少女?沒有特別取名的意思?不過用來稱呼人格的話,直白一點也不錯,或者之後如果有聊天可以討論看看有沒有想被稱呼的暱稱吧。
「.......嗯?你還沒說完吧?我有在聽。」鈴藤疑問的睜眼看著已經跨出腳步的男子。
應該不會只有他跟那名少女兩個人吧?名字都叫和泉,照理說會有那個名字的人格還沒說?她自己也還沒說到他的叫法?怎麼突然就要上岸?
「什麼?」貌似在上岸時聽見什麼聲音,上岸後的奈伊愣了一下,回頭看看鈴藤右邊的牆壁,又望向鈴藤,一臉疑惑。
「為何要去坐飛機?什麼意思……啊。」隔了一陣子,似乎在想什麼的他臉上呈現些微驚訝。
奈伊感覺突然間無法思考了,他覺得困惑,剛剛自己想到哪裡?自己剛剛有思考嗎?
「我……」天空。廁所。鍵盤。雨聲。
不對勁啊。
奈伊感覺自己尋不到想要說出的正確詞彙了。彷彿自己的思考得追著詞彙跑。
「等等……」索性爬上岸先坐在岸邊的奈伊作掩面狀。
八級地震英格蘭比馬龍效應。
本來奈伊想講,等我一下,我不大正常。
但只想到這些。只說了等等兩字。
彷彿腦袋被抽空一般。
最後他選擇的是原地放空,等待。
閉上眼,過了不知道幾分鐘,他腦袋中的東西才又回來。
你去死啦!
你不值得存在。
「什……哈?」聽到這些幻聽,正處於重新理解現況的奈伊,環顧起四周,只看見鈴藤在場,這時他才理解到剛才耳邊傳來的吼聲,又是幻聽。
他以不悅的神色盯著鈴藤看。
「……沒事,方才稍微狀態失常。說了什麼奇怪的話語吧?當作聽錯吧。」他攤手,因這狀況而語帶歉意。
「你……喔,不是。我是說,目前只有你在和我講話是吧?剛才說到……」奈伊又沉默了,貌似陷入思索。
剛剛說到快樂少女。
他總算想起來要說什麼了,稍顯平靜道:「……接下來所說也保密吧。第二常出現的是我,奈伊。但叫我和泉就行。性格想必不需介紹?」
看著似乎發作起來的男子,鈴藤心境意外的平靜,反而有種再觀察對方行為動作的專注。
之後聽到像是回神過來的話,鈴藤直接當作沒發生過的,復誦一開始的那句,「剛才說到,介紹完快樂少女,還說要去找去安靜陰涼些的地方繼續講。你也介紹一下『奈伊』吧?」
鈴藤故意連接再一起說,就像剛剛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介紹完快樂少女,接著要介紹奈伊,幫忙把話題延續下來。
「……啊。」
經由鈴藤的提醒,奈伊才想起自己究竟由於什麼原因打算要離開溫泉的事情。
老實說他現在總覺得思考速度在被抽離過後減緩了許多。
你也介紹下自己吧!他還覺得,忽然又被插入了這樣的想法。
「剛才你也身體不舒服啊?啊啊啊,對啊,自我介紹?」於是奈伊講話變得有些不經思考且語氣略有激動,皺著眉頭,然後猛烈搖頭,似想藉此找回什麼。
「呼──我想行了!」然後他露出愉悅的笑容這麼喊道,同時緩緩站起來,到鈴藤耳邊說起悄悄話,且在自我介紹時刻意壓低音量:「你剛才說自我介紹是吧?我是奈伊。是個非常不服輸的人啊──而且我喜歡刺激。是這個身體的主要人格。我喜歡三明治……講過了。」
說到這,發現這句話已說過,奈伊才回頭講自己敘述到一半的事情:「主要是負責保護這個身體,這個是我存在的理由。我跟和泉那個膽小鬼暴力狂兼精神潔癖者可不一樣啊,和泉是原始人格。」
「完──全就是個弱小的現實逃避者!哈哈──!」從此處,他聲音不自覺大聲起來,肆意表現出那嘲笑的情感,還雙手叉腰。
「那個膽小鬼啊,你或許會覺得他很溫柔?和善?易欺負?千萬不要被他給騙了啊,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觀察力應該沒有差到那個地步。」
「他可比我失去常理許多啊!簡直就是個怪人,喜歡的東西倒多數都挺常見……」奈伊繼續以抱持惡意的模樣竊笑,好像對和泉抱持著大量的不滿。
而最後一個頭腦中存在的人格埃倫,奈伊對此人印象則是彷彿文質彬彬的音樂家一般,雖相當可靠又沉穩,但他不是很能理解此人。
且由奈伊看上去,那人就像所謂的內在自助者(Inner Self-Helper)──也就是知道全部人格的那個人格。
因為這樣,反而不願意暴露對方的存在給認識不到幾小時的鈴藤聽。
因為,奈伊自認是所有人格中、尤其是原始人格和泉的保護者。
為了盡到保護者的責任,他不想將這樣影響到整體的關鍵人物說出口。
需要被保護者(和泉)、保護者(奈伊)、外向的享受快樂(少女)......只有三個嗎?鈴藤帶了一絲疑惑。
感覺缺少了一個負責動腦思考的人?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他們只有三個,如果有這個人格存在,可能是奈伊不認識那個人格,或者其他原因?
但是他沒有主動說,也沒必要追問。
目前看的出來奈伊對和泉似乎不被認同?至少對於在描述少女時多了不少形容。
「嗯,有點熱暈,上去休息一下。」臉頰泛紅的鈴藤感覺有些暈眩,緩慢撐起身子,動作比起剛開始遲緩不少,「我請你喝咖啡牛奶吧?」
「呵呵呵……」
隱約察覺到鈴藤的不解、也聽到了他的回答及詢問。
但仍對於和泉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罵人罵得來勁了的奈伊沒有續問,他僅點點頭,發出些許心懷惡意的怪笑聲,踏著前往更衣室的步伐。
在笑完後,奈伊還眉飛色舞地繼續說:「跟你說啊,那個孩子!真的超──級會騙人啊!你知道為何說他是膽小鬼嗎?他連自己的所犯下的過錯都不願承認、還整天稱自己是正義使者!正義?那麼想辦法轉行如何?以為自己是刑警啊?真是想要搖醒他,叫他別傻了!自欺欺人不曉得是要到何時──」
這對於批評的熱情簡直可用滔滔不絕來形容。
何時,佐村才能面對現實?又是何時,我自己才能夠接受事實?奈伊在心底這麼嘆道、怨道。
實際上,連奈伊自己也是在逃避自我。
只是他避著的是,那個對於坦承會說出「不」的自己。
他厭惡著,不願意說出真實的那個自己,總想著批評。
他感覺自己言行幼稚,半斤八兩。
「怎麼啦,改主意啦?剛才不是說,我請你喝?在想什麼啊?」
覺得自己對鈴藤訴苦訴得差不多了之後,奈伊才將話題轉回來,並重新考慮起該不該先暫時回房間拿藥,他皺著眉頭明白表現出疑惑。
奈伊看不慣和泉的作風?雖然從他的貶抑話中大概可以擬出類似的性格,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遇過,不會隨便下定論。
鈴藤腳步有些漂浮但不影響行走,走到更衣室套上旅館提供的浴衣,前往外頭販賣部準備購買冰涼的咖啡牛奶。
暫時放下和泉人品的問題,只提咖啡牛奶的事情,「那是打桌球的賭約,現在是單純個人請客,不同事情。」
在發言時自然將視線移往對方的奈伊,觀察到鈴藤臉頰些微泛紅、走路不是太穩,揣測對方因泡湯或身體原因感到不適而打算稍作休息,並似乎對於自己方才所言無太過訝異或厭惡的反應。
雖然奈伊自認自己並非不開口關心人就會倍感焦慮的性格,偶爾為之說些什麼關心他人的話語也不錯,可在剛抱怨完和泉的此時就做出親切的言行,他有些排斥。再說觀看他人的不適是他的樂趣之一,雖然一開始他因為不想惹麻煩而率先從溫泉上岸了。
既然在意識到這人不舒服時感覺到愉悅,那就繼續看下去吧。就算他很快就能緩解。奈伊這麼覺得。
他轉而繼續考慮起,現在自己的狀況是否該暫時回房間拿應急用藥、請鈴藤在哪裡等待比較合適、自己的衣物與私人物品是不是先帶走較好等。
奈伊邊想邊在鈴藤之後套上浴衣,「那麼,我不要咖啡牛奶,那可不甜,要別的飲料。」直接說自己不要咖啡牛奶。
「好,那你要喝甚麼?」因為自己喜歡所以才這樣問,當然沒有強迫對方要跟著喝,自然直接反問他想挑選的飲品。
突然想到還沒帶錢,於是先回到置衣物的置物櫃拿出手機和錢包,才走到販賣部拿出一瓶肖想已久的冰涼品,似乎已經感受到咖啡牛奶的甘甜,露出喜悅的神情。
「頭腦中只有酒類跟水啊。」一瞬間想不出來究竟要怎樣的飲料,於是奈伊他隨著鈴藤的步伐走到置物櫃處,順手拿了自己的毛巾,也打量了一下更衣室與沿途的環境與路人。
意識清晰,思考無法順暢的症狀沒再出現、而在他看來,幻聽的症狀似乎也減少了些許頻率,認識到自己目前沒有嚴重失常情況發生的奈伊燃起了興奮之情,神色轉為自信輕鬆的笑。
他的想法亦逐漸朝向了是不是該晚些回去,依照平時習慣一樣,定時吃藥就好。
只是,若晚些還不減退這些吵死人的聲音,若是又失常該如何是好?再等一陣子仍沒全部消退,再去拿藥吧。奈伊心想。
最後他沒有帶走衣服等物,暫留於置物櫃中。回程到販賣部時,他才想到:「蘋果汁。」
雖然他也想喝個草莓牛奶、水蜜桃汁、蜂蜜綠茶、柳橙汁,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一個想到的飲料,蘋果汁。
「嘿嘿,你真的很喜歡咖啡牛奶啊。」直到說完自己想喝的飲料後,奈伊才對鈴藤拿到咖啡牛奶時的神情直說了簡短的感想,他望向鈴藤的紫眼看,似乎想看他的反應。
看出些什麼吧!起來更多的情緒吧!說點什麼吧!讓我看看你的反應如何。
他忍不住惡趣味地這樣想。
聽著他點的飲料,抬頭掃視了冷飲櫃,才從琳瑯滿目的飲品中拿出對方想喝的蘋果汁。
「嘿,是啊!咖啡牛奶是全世界最好喝的東西!」毫不遮掩的表達出自己的喜愛,裂嘴一笑,拿起牛奶罐給對方瞧,彷彿在拍攝宣傳廣告般地比出動作與推廣神情,不過剛剛奈伊也說他不要喝,所以也才笑了兩秒便回復平常的樣子,走去櫃台結帳,付完錢走回將蘋果汁拿給對方。
「呵。」回想起對方認真找東西拿給自己、且不僅坦率表達了對咖啡牛奶的喜愛之情,還笑著擺出姿勢以推廣喜歡的飲料的這些模樣,奈伊在兩秒之間笑了一下,跟在鈴藤後面等他結帳完,樣子愉快地接過蘋果汁。
「其實你人真的不賴啊。」他沒頭沒尾地開口稱讚,腦海裡又浮現出鈴藤罵粗話的場景,他真心覺得如果是口頭禪,那樣對對方而言會招來厄運。
但隨後,奈伊的思考內容又從對方飄回要不要去拿藥的事情上面,畢竟罵粗話會不會招來厄運,也是因人運勢而定,再說他自己也只是想到才說一下,不抱有希望對方一定得改掉這習慣的想法。
雖然他還是更認同相應的東西,就會招來相應的後果。
攻擊性會招來攻擊性。恐懼亦招來殺戮,反之亦然。
「欸,對了對了,你也是住在本館吧?為何來這裡,度假嗎?」接著又以略帶好奇的聲音開口。
對他來說最後返回房間都是要用藥的,他便以將對方的答覆作為某種判斷標準而詢問。
若鈴藤答是……又於低樓層,那麼我就回去拿藥。
若鈴藤答否……或者於高樓層,那麼我暫不拿藥。
帶有一絲以玩樂、尋求刺激為目的的冒險心態,奈伊暗想,一副不是很認真的模樣。
「你這樣稱讚我,我也不會多請你的。」像奈伊打趣的一笑,立刻打開瓶蓋豪邁的插腰仰頭,將滿滿的咖啡牛奶一口氣灌了半瓶,休息的瞬間大大哈出一口氣,就像老頭子一樣讚美著,「哈阿──超好喝!
」
「對阿,住本館。」鈴藤簡單明瞭的回答,伸出食指往上指,表示住在樓上,「我媽擅自報名,而錢都繳了,不來白不來,所以就參加了。」
「不?我不是要你多請啊。」望著鈴藤仰頭喝飲料,似乎感到舒暢、又再次讚美起咖啡牛奶的樣子,奈伊面上對多請的話題浮現出不解,再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來。
心裡則想:啊──你這個情緒真棒啊鈴藤、一點都沒有隱藏自我之意。
但是為何聯想到多請?
多請也不賴,只是我不需要。我可沒有這麼貪婪、此刻的我沒有。
然後對樓層的事表現出一定得問出某種答案的態度:「樓上,十樓以上啊?」看樣子他明顯執著於此,依舊緊盯著鈴藤的眼睛看,有如欲藉由直視給予壓迫感似的。
「對了,我是因為少女自己報名來的。她許久沒有出來玩玩,總要讓她開心些,那孩子或許也能獲得些什麼。當然這只是──」
但不到幾秒,奈伊又對鈴藤所說的來這間旅館的原因做出僅有一半的回應,還露出淺笑。
「我自己期望她能夠經歷些好的、甚至刺激的經驗挑戰自己獨立旅行。」
剛編的理由啊。哈哈哈哈!
奈伊覺得這個理由看來相當普通,在心裡暗笑,卻掩飾不住喜悅而不禁讓笑容加深了,更遮不了那不帶純粹善意的雙眼。
「好玩吧,呼呼呼──」他語調平淡道。
此時的奈伊滿腦子都是快樂少女獨自旅遊卻遭遇危難的場景,他很愉快。
只是,若快樂少女能藉由遭受危險而成長,那麼也再好不過。
對於和泉來說。
奈伊又想道,這時他才將視線從鈴藤的眼睛移至蘋果汁上面,打開它。
順口微苦的甜牛乳順著喉舌滑落腹中,鈴藤此時此刻的心情正處於愉快與喜悅,臉上洋溢的笑容與奈伊相視並且清楚的回應,「嗯,我住12樓 房號04,怎麼了嗎?」
奈伊對少女似乎挺好的?
至少比起和泉態度真的差異頗大,還會替對方著想,不過這也只是聽著對方說詞,並不是真的自己遇到,所以有大方向卻不能斷定對方就是真的如此。
不過想想就算了,沒遇到就當沒緣分,遇到了.......就再說吧!
「你倒是挺關心少女的,你也知道和泉,所以其實你們可以互相溝通嗎?」好奇的一問,隨即說出下一句,「不過你沒義務要跟我說,所以不想說或不方便說也沒關係,我只是好奇而已。」
「沒有啊。問問罷了,我住十樓。」奈伊笑著並朝鈴藤點點頭,這即時反應相當不誠實,一方面他覺得於此細節沒有誠實的必要,另一方面他只是在玩。
那麼就暫不回房間。他心裡決定。
停下準備開喝的右手動作,打算對鈴藤好奇的問話做回應的奈伊皺眉,認真思考起該從哪裡、如何說明才好又能避掉一些句子。
共存意識啊。
「……一開始不行啊。那時我雖然知道和泉跟少女,也無法感覺他們的存在、做不到溝通啊。最後漸漸能夠在腦海互相對話,但是啊,並非隨時,因此我使用筆記本。」
維持『和泉』的表象。演他也十分得心應手啊。
快樂少女就無法配合這點了。
奈伊指指自己,還是嘴角下垂著但專注的神色:「現在出現的我是身體的掌控者。若你剛才說的『共存意識』不出現,其他人格是不清楚我做過什麼,除非我想告訴他們。若你剛才所說『共存意識』出現,甦醒的那一人就能夠感覺到我的存在和此刻情形,並能夠掌控部份身體部位。」
對於有將近兩棟旅館和數十層樓來看,他們是住的滿相近。這事鈴藤聽到樓層後的想法,但是沒有說出來,反正沒必要的話也不會主動去找他。
聽著彷彿特殊的人生經歷的訴說,連最喜愛的咖啡牛奶都忘了喝完。
果然是用寫下來的啊?看多劇情也都跟她這差不多,不過之後可以互相對話,感覺像是他們彼此知道了對方,因為希望所以才慢慢開始溝通這條路,不然他一開始也說不行,好像認同對方存在所以才能溝通那樣。
"共存意識"?感覺很學術的名詞呢。
「你這樣說好像在操控機器人的樣子,小時候卡通裡都會有主角們來控制很大台的機器人,然後由不同人來駕駛。」把奈伊的身體譬喻成機器人,這事他能想到的說法都是淺顯易懂,沒辦法說出太深奧的用語,「你們是隨時想交換就能換?還是需要契機或某個條件嗎?」
一下就將蘋果汁飲盡的奈伊在捏扁罐子之後才繼續說:「只是啊,這是一種保護機制。『我們』是被區隔開來身份,而非……」
我是奈伊。我不是和泉、不是快樂少女也不是埃倫。
幼時的『我們』──也就是和泉。
『我們』並不是真的由不同人組合而成的團隊,只是人格狀態能以系統的方式合作罷了。
這樣的說法還是很危險。我得保護和泉,換個用詞吧。
察覺到即使是這些用詞,依舊會勾起自己記憶中的什麼、有可能影響到其他人格,於是奈伊才說了一半就又陷入沉默,轉而思考起其他說詞,瞇起雙眼。
過一會,奈伊謹慎地省略部分關鍵字,以就他看來適當又精確的用詞,「……沒有錯,『我』的各種面向,還沒有被整合成一個完整的人。『我們』是每個意識狀態。」他用緩慢的語速及堅定的語調進行說明,神色依然很嚴肅,可提到最後一句又冷笑道:「欸,所以我真的不是和泉。」
在強調過自己不是別人後,對待鈴藤關於人格交換的好奇問題,奈伊則顯得輕鬆自然,立刻就回話,「交換需要契機。交換的時候會有頭痛等現象,我會感覺自己不在這裡,意識模糊啊──自己錄影起來倒是一直眨眼。你若打我或我感到危險就能切換了啊?當然,受到威脅第一個出來的肯定是奈伊我!啊哈哈哈哈!」並從平靜至大笑。
他相當有自信地指著自己的右手:「我可是保護者,擅長打架的那種啊,哈哈!又不是像那些柔弱只擅長交談的孩子!」聲音仍伴隨著笑意。
說完的他即刻想到,在鈴藤看來也許是顯得囂張、跩?
此刻的他不介意,他非常樂意被這麼看待。
感覺好像說到了對方會介意的部分?
看著又出現思考、沉默和謹慎用詞,鈴藤覺得有時候這些似乎不要問會比較好,尤其自己和對方可以說只是兩面之緣的人,這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如果敵人或不懷好意的人,利用奈伊的思考障礙逕行哄騙之類的,似乎會造成不少影響。
「你現在就是奈伊,就算打你也不會切換吧?」對方說的大概是非奈伊活動的時間下所說的譬喻,對方可以說是狂妄的話語,在他聽起來可是沒有半點懷疑,身上的傷大概都是由他在的時候受的,不可能讓少女來承擔,而對方說的膽小鬼可能也不太行,所以鈴藤覺得這些痕跡或許都是奈伊在場時發生的事情。
毫無懷疑地露出稱讚的神情,笑著附和對方,「是,你很厲害,保護著"其他人",超厲害超帥氣!」
在此時與鈴藤對視的奈伊眼中,對方不僅只有臉部表情傳達出了仰慕之情,連眼中都彷彿僅有讚賞、幾無其他情緒存在的餘地一般。
奈伊感覺不管自己如何想從對方眼底看出些什麼,好像結果都一樣。
他本來笑著的臉上神情有點恍惚,往鈴藤身後瞧去,卻沒有在看什麼東西,接著目光變得森冷。
「……嘿,當然不會切換。我真的非常忌妒,你能夠用這麼純粹的模樣來表示欣賞啊。你竟然能夠不抱著摧毀對方的心思、也不覺得沒有刺激即無聊無感、一點也不懷疑我啊?啊?啊?哈?所以我才對孩子跟少年年紀的人又愛又恨又喜歡看孩子啊!」
就是這樣!這是我所沒有的。為何?到底為什麼你做得到?他想,反覆想了好幾次同樣的問題,邊思索邊開口,也沒掩飾那股混有忌妒與嚮往的情緒跟語調。
「煩死了!真──的煩死了啊啊啊啊啊!」死死盯住對方的奈伊,忽焦躁起來而大叫著把罐子往地上丟,使勁踩了幾下罐子。
大概踩了有一分鐘過去了,奈伊平靜下來,撿起罐子繼續說,明顯放鬆許多,「我明白是我的問題。你這種話對於我的職責可是很鼓舞人心的讚美啊,很謝謝你這麼對我說。那麼讓我們用欣賞遊戲的眼光來打桌球吧?不再深究『我們』。走吧!」他還笑著以右手指指桌球區的方向:「在我改變心意之前若我輸了,下回再來比賽就行了。」
嘴上說是在改變心意前,可他自己清楚得不得了,自己壓根沒說是何時才會改變心意、再說這種事本來就難以預判,更何況自己肯定不到幾小時就改變心意了。
奈伊又補充起剛才說到一半的話語,「我沒有你所想那麼厲害、也不善良、沒有你那成熟不崇拜受傷的一面與純粹羨慕讚賞他人的一面。但是,今天非常謝謝你啊。」並逕自說些意義不明的話:「聽著我都想試試看了啊──哈哈。」
我有些信心試著純粹坦然、不強制讓自己坦承了啊。
這樣才是真實的事情的原貌。即使是不隨意砍人見血的補償行為。
他在心裡加上這句,笑嘻嘻的臉上難得笑得不帶陰釐。
為什麼平白無故要摧毀對方?要摧毀當然要用自己的拳頭,心理戰還是言語傷害不是他的風格──男子漢就要用拳頭講話!
望著似乎又發作的奈伊,鈴藤已經可以淡定的繼續喝咖啡牛奶,等待對方回覆狀態再繼續講話。
將空瓶丟置回收桶,突然就轉移話題的要開始來打桌球,然而在移動腳步的同時對方又說了些話。
「我從來都沒說你善良阿~」鈴藤笑了笑,沒有半點譏諷但又是他真實的想法,「而且我一直說的厲害不是指『你這個人』,是再說『奈伊這人格』,至於要說甚麼厲害嗎......很直接的表達出想法和情緒、很努力的再繼續和我說話、很盡責的保護他們、很有毅力的遞過一切難關,大概是指這些吧?」
語畢,拿起在桌球桌上的球拍,稍微練習的試輝了幾下。
專注於把罐子當成沙包對待的奈伊完全沒留意到鈴藤毫無反應,僅在發洩完畢過後把注意力稍移些到自己想說的話語跟思緒上頭。
在前進桌球區時也說著話的他,聽了鈴藤的回覆反而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語氣又較上一秒的感嘆調平穩、斷斷續續一些:「鈴藤你……我再說第二次……我是真心感謝著你。感謝你看的是奈伊我,而非和泉。」
到達桌球前,奈伊看著對方試揮球拍,自己打算到時再找手感,不試揮。
大概是找回勇氣了,他邊看邊繼續直說剛剛未說完的:「你也是個直率的孩子,誠實、與看上去粗心大意的假象完全不同,注意了不少細節啊?你是個細膩的人吧。猜個拳吧。」他伸出右手來等待對方也伸手,準備猜拳。
「我數,三、二、一!」
我又不認識和泉、少女還是其他人,當然也只能說奈伊了阿。鈴藤暗暗的回了一句,不過這樣又好像自己想認識其他人,所以沒有把它說出口。
「老子這叫不拘小節!」露出自信一笑,用沒握拍的手跟著對方猜拳。
「唉,平手了,再一次。」猜拳平手是很常見的事情,於是這次換鈴藤數,「那我唸囉,剪刀、石頭、布!」
出好剪刀之後奈伊見平手就轉頭巡視起周圍,細聽附近有沒有些與現場似乎違和的聲音,確定沒有才回頭,沒注意到鈴藤好像欲言又止的模樣。
「不拘小節,這沒問題啊!」他隨口回覆,隨對方唸出的詞彙重新猜拳。
啊!小奈?在跟朋友玩猜拳嘛!我也要玩啦!好像很好玩──!
快樂少女撒嬌般的聲調忽然在腦中響起,奈伊嚇了一跳,用驚訝的眼神瞧著拳頭。
「你……等一等,又是平手,再來一次吧。」
為什麼換我在裡面啊?小奈──!告訴我嘛──讓人家出來嘛──人家還想玩!看到平手,快樂少女繼續說,好似說久了就是他的了。
奈伊眼神飄移,「……繼續猜拳吧。」略顯心神不定。
「三、二、一!」
「也運氣也神了......」連續平手了兩次,鈴藤也沒多說甚麼繼續跟著猜。
見到自己勝利,奈伊便表情得意地開始使用球拍發球,還大聲邊擊出球邊喊:
「啊哈哈──!看我的第一球!」動作大得有些誇張。
見到比賽開始,快樂少女暫時安靜下來,打算專注觀看桌球賽。
補上*
揮拍的同時,浴衣的袖子也適時地來搗亂,結果球被袖子阻礙導致接球失敗,「靠!」
眼睜睜看著球掉落,鈴藤說不出的哀怨。
因為鈴藤擊球失敗,奈伊臉上神情相當愉快,笑了幾聲,他在把忘記丟的罐子丟入資源回收桶過後走回原位,「來吧,再繼續吧!」邊說邊以拿著球拍的那手拍著桌球桌的桌面。
「來啊,怕你啊?換我發球!」先撿起兵乓球,鈴藤學乖的把袖子捲起來,才不會讓袖子礙事呢!擺好發球姿勢,「看球!」
比數:奈伊 1 / 鈴藤 0
雖然是現在的自己不會去實行的事,他還是想像得頗開心。
雖然有成功回擊回去,但是沒有殺球的威力,有點像是虛張聲勢的感覺。
這次沒有事先給心理預期,但是成功也完美的打出了強而有力的殺球,因為成功而露出滿意的笑容。
然後就沒有接到球了。
他收斂笑意,撿起乒乓球,盯著鈴藤看。
注意到鈴藤的笑,奈伊略有疑惑:「怎麼?喔,開心啦?」明明自己前幾秒還在不爽中。
他又嘗試拍回鈴藤擊來的球。
可惜這次跟剛剛的完美殺球成了對比,似乎用力過猛的直接打成了高飛球,「媽的!」
看著球飛得老遠,自己明白理虧的跑去撿球,經過對方身邊時把球拿給他。
比數:奈伊 2 / 鈴藤 1
「喔──你也失敗啦!」望著鈴藤前去撿回球,奈伊笑嘻嘻的。
沒有錯,若是失敗只需再次努力直到成功為止。他在心裡附和。
下次再努力吧。
不小心漏接,所以奈伊走到非出去的球那,撿起球來。
開始,有一些對於勝負狂熱了啊。呵呵呵!
他想。覺得自己有點興奮。
雖然接到了球,不過因為力道與速度,結果打回去的時候沒碰到對方的桌子,簡單說就是出界。
「你要這樣玩?好,來啊!」鈴藤也激起了鬥志,從發球就開始嘗試殺球。
比數:奈伊 3 / 鈴藤 2
接球成功之後,他臉上依然是得意的笑容,就這麼看著鈴藤的表情。
「嘿嘿嘿──」奈伊彷彿想跟鈴藤比拚耐心,又好似就只是沒打算殺球,所以他普通地接球,僅發出低沉詭異的笑聲,又沒說話了。
很努力啊。看你能努力到何時吧?他心想。
才期待對方能哭出來,結果還沒成立,自己已經先失手了,「幹!」
比數:奈伊 4 / 鈴藤 2
「啊?啊──輸掉了、輸掉了!哈哈哈!」發覺對方說完後立刻漏接,奈伊繼續發出笑聲。
「真是不錯啊──?輸了便很懊悔罵了髒話啊。」一副欣賞對方表情的樣子。
他是真的欣賞得很愉快。
「來吧!換你發球吧……噢不是、是換我發球吧。」沉迷於對方的模樣,因此奈伊差點忘了這回換自己發球。
他走過去撿起乒乓球。
一時搞不清楚對於「趣味」、「不良」這兩個詞彙的排列順序及用詞本身是否正確,但是奈伊還是就這麼說出口了。
「不只輸,就算我贏也罵。」在對方撿球時順便回嘴。
「你有啥興趣?」在對方發球動作的時候順便問,甚麼興趣惡劣的,他根本沒看到對方所謂的興趣何在。
結果顧著笑的鈴藤,不意外又漏接了球。
但是這次沒另外說啥,撿球回來就接著發球。
比數:奈伊 5 / 鈴藤 2
同時,奈伊也正為了上一刻對方沒接到球而暗自高興,但來不及表達出來。
見對方懊惱反而換鈴藤笑著更開懷,總歸一句,因為不是自己吃鱉,自然看奈伊得意的模樣不爽,沒辦法在他身上找到樂子有反將一軍的得意。
笑容有些欠揍的回擊快速飛來的殺球。
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得意,這次他又漏接,不過已經有些不在意輸贏的鈴藤,心情反而在玩遊戲般輕鬆,剛才的鬥志稍微消散了不少。
比數:奈伊 6 / 鈴藤 2
鈴藤連續漏接了,所以奈伊輕笑一聲後,帶著淺笑走過去撿起那乒乓球,返回位置上。
「喔,我很喜歡畫畫啊──故事,有故事的那種,叫做漫畫吧?也很喜歡獲得新知與吃甜食。你怎麼樣啊?平時喜歡做什麼?」並於擊出球之前,保持著微笑閒聊道。
在聽完對方回應,奈伊才進行發球:「……嘿!接球!」
「你自己喜歡畫畫?」這倒是挺意外的,不過基本上有圖畫的都有故事,不管是童話書、漫畫都是故事吧?
「滿普通的,打籃球、去遊樂場玩、縫娃娃、布偶類的吧。」鈴藤說出他覺得普通但是其實有兩中方向的興趣,因為有時裝女孩,所以興趣也是一半靜一半動。
「我喜歡畫畫啊。這樣反問看來你難以接受是吧?」奈伊表情不解地點點頭。
「喔,是裁縫?」
應該是說他以為奈伊是說她喜歡圖畫,像是漫畫的那種,可是好像是她說自己喜歡畫畫的樣子?有點小誤會才反問。
「沒有,是好奇。」好奇對方畫出來的是怎樣的風格,揮拍打回去才回後面那個,「類似,其他相似的也有興趣,編織、手作類。」
媽媽本身就是很會刺繡,為了配合,鈴藤也從沒興趣到有興趣,意外發現自己手滿巧的,只是技術還沒有媽媽的厲害,至少製作起來跟樣品沒差別吧?
「你也是閒暇時候接觸啊?」興趣跟和泉可真是相似啊。要是沒有和泉在,我可不擅長這個了。奈伊暗想,看著對方接球。
說真的,沒有和泉的經驗在,自己不怎麼擅長這些,至少說不上擅長。
成功殺球後,才回後半段的話題,「家人影響的,就跟著學意外有天分,結果就成興趣了。」
然後漏接球。
「煩死了!又沒接到了!」雖在奈伊記憶中,有一小段時間沒漏接球了,但這次漏接他還是很不爽,發現沒接到之後隨即回頭,快步走過去撿球。
他撿起乒乓球,扔給鈴藤:「……跟家人學習技藝,還不賴啊──聽上去有些溫馨?我也想要看你的作品。」雖然對剛才漏接他還是不大高興。
「哈哈~」看著奈伊生氣鈴藤反倒笑起來,彷彿剛才的角色顛倒過來。
「可是你現在沒帶著作品吧?我也沒帶娃娃,如果你要,我去附近買材料,晚上回去做明天再拿給你,如何?」
接過兵乓球,一直等對方說完話才發球。
被鈴藤笑了的奈伊仍一臉火大,他就這樣沉著臉回應、再回應,也一面思索。
明天是旅館之行結束的日子,就算還不必去接委託,也得回去。
「……喔,明天啊?」他先再度殺球。
在球打回去後,才想好該怎麼跟鈴藤討論隔天早上會合的問題、並決定好要畫什麼了的奈伊,「好!那麼我也畫個吧!」在擊出的球飛回自己這裡時,繼續說剛才說到一半的話。(zzz)
也繼續進行殺球。
*
見漏接,奈伊又回復成那飽含怒意的眼神,臉色差。他緩步走到落地的乒乓球處,撿回它,再在返回桌球桌的期間,把剛才想好的說法敘述出來:「……若是早上,見到樣子像是我、又跟在維托──偏橘髮的高大異色眼男人身旁的人就是了,交給他吧!我會轉告他。」在說話的同時,還用桌球拍輕拍了幾下自己手掌,似乎在重新熟悉握起來的手感。
語畢發球。
「嘿!再接再接!接啊!」奈伊這次揮起桌球拍的力道,稍比不久前大力了些許。
似乎是由於兩人分數差距越來越小之故,他還大聲喊了起來,明顯略為激動。
「激動個鬼啊。」自己都沒那麼激動了,也可以說因為不管輸還是贏都對她沒差。
嘗試回擊之後,才說,「你想要怎樣的娃娃?」
要製作總得有個人物或者動物,自己才好發揮,不然甚麼都沒有有點難下手,是說等等結束後要去購買材料才行,希望外面的商店街還沒關。
看著球飛過去,奈伊繼續答:「……讓我思考一下。」這時他發覺自己太激動有些難以冷靜。態度帶著猶豫。
亦隨之大意,自己錯過了打回球的機會,所以奈伊靜靜地撿回球、將乒乓球扔給鈴藤。
「什麼?不激動些竟然就漏接?啊──」雖然他不高興,但也不能做什麼。
「我是不是說過若我輸了,下回再來比賽?下回吧。」自言自語起來。
「好!很好!發球吧!」逕自打起精神的奈伊用桌球拍又敲打了桌面幾下,笑著等待鈴藤發球。
「……就接給你看!」
他想起,剛才自己可是說過,要用欣賞遊戲的眼光來打桌球。
卻還是抵不過求勝心、覺得做不到從頭到尾都用遊玩的心態打桌球,結果最後這麼說,裝做自己心胸相當寬大的樣子在自我挑戰『用欣賞的眼光』打桌球。
接住乒乓球同時聽到對方給的素材,真的是意料之外,以為會給人物或動物的方向,結果卻是蔬菜嗎......
雖然吐槽了下,但是腦中也冒出想做的東西,於是也沒反駁,避免說到最後他又開始煩惱。
「喔,接球吧!」等對方說完話自己也思考差不多,才丟起橘色的空心球並打出去。
說到娃娃,奈伊認真思索起來,其實對於和泉究竟是說了喜歡娃娃,或是更喜歡製作娃娃印象逐漸模糊了。
他只確定和泉是喜歡、並擅長縫製娃娃這類針線活的。對方究竟喜不喜歡娃娃?
但既然已經先暫定了要用欣賞的眼光來接球,他便將注意力移回鈴藤以球拍擊出的乒乓球上頭,嘗試接球。
「Shit!」儘管如此,仍舊分心了的奈伊手一滑,球是接到了,卻往自己的左下方打去了,根本沒回擊到。
他只好一臉忿恨不平地蹲下,撿起球來,盯著鈴藤:「……給我個畫圖主題吧?娃娃的大小不指定。」
「這下平手了!那麼!換我發球啦……?」奈伊依然望著對面的鈴藤繼續說。
「換我發球吧?換我發球。對,來接!」
我當然想要贏、我當然想要贏、我當然想要贏──想獲得勝利。
他在心中不斷默唸起來。
不能用打球以外的方式,必須遵守規則,不破壞規則。
隨後他這麼想道。
「呵呵。」沉浸於自己的念頭當中的奈伊意義不明地冷笑起來,回球。
在球打回去之後,他才疑道:「……溫泉裡頭的最難忘的事情啊?」
沒有接到。
「……啊啊啊啊啊!」發現未接到球之後他大叫起來,果然還是由於此時又漏接球了而不太高興。
在將球丟給鈴藤的時候,他開始考慮起,晚點找個沙包打。
默默地決定將稍早在房裡見到的某些娃娃當作自己的沙包。
雖然他感覺想抓狂找個沙包打幾下。
但是真的,跟比到幾分算是結束沒有關聯。
至少他自己想當做沒關聯。
畢竟這是無視當下得分所做的決定。
「不讓你贏!」
打算不讓比賽就此結束的奈伊回應,一邊回擊。
儘管再怎麼不願打輸乒乓球比賽,還是因大意,漏接飛來的球而敗北,於是奈伊就繼續擺出那副不快的神情,撿起球並把球拍與球置於桌球桌上頭,嘆氣。
「……啊,是嗎,你真贏了!」不能就因輸掉比賽而做出些什麼的奈伊語調遺憾,假裝自己是裁判,舉起右手宣布道。
「此次的勝者是鈴藤。」奈伊走到鈴藤面前,伸出右手,雖表情彷彿別人欠他什麼一樣。
「真是想揍人啊……但是我這次就是輸了!賭約是咖啡牛奶對吧?請你喝。」他又說。
明明是作勢要握手,可他一下就改變了主意而收起手,「怎麼樣?有什麼想法啊?贏了之後。」隨口問了一句。
鈴藤露出一開始喝咖啡牛奶的喜悅笑顏,伸出食指與中指形成V字型,並不是在炫耀而是再說數量,「又有咖啡牛奶可以喝了!感謝請客啊!剛剛你說的喔,要請兩瓶!
」
見了對方那快樂的神態後的奈伊,想起不久前對方也擺過類似的表情。
既欣喜又坦率的情緒表現,反而使他又注意起那依然無法不對單純的喜愛之情感到絲毫羨慕忌妒的自己。
但這次奈伊想到,既然以他人為鏡時能認得出這份情感,自己應該也有相似的一面。
因此過了兩秒後,奈伊一改陰沉神情,淡然道:「……欸,走吧,請你兩瓶。」
揍娃娃是必要的、但是嘗試接觸新事物,看能否不要糾結於敗北、感覺舒服些吧。
因隨這念頭而起的躁動感覺,他語調振奮,「嘿嘿嘿──我也喝個咖啡牛奶吧?嗯?」好像真覺得這打算很有意思似的挑起眉頭、還稍抬自己下巴,朝鈴藤續道。
「……沒辦法非常坦然接受比賽結果,若有機會還想再次比賽。但是啊,我想要仔細品嘗別人喜歡的飲料是什麼口感。還有先在更衣室等等我,我換完衣服上去拿錢包吧。」
他也一如往常般,不顧話中邏輯跟情境適合與否、不管自己話中有沒有前後矛盾,只管將想表達的事情敘述出。
他才正想著,對方不是說過要比賽比較他贏為止嗎?不過當然不會說出口,要是被他接話可能就真的要打第二場了。
「你不喝果汁啦?」挑了飲品的話題回復,「我是很愛啦,但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你要是喝不下去,那杯給我也可以喔!這樣我就有三杯了~」
所以他現在是要去更衣室等他拿錢囉?聽完句子,大概猜測他的想法說詞,簡單扼要的挑出重點來聽。
奈伊對喝什麼的話題先是刻意態度平淡:「之後再喝果汁吧。」過後又表現出剛剛的振奮,這時他還聲音帶點驕傲,並向對方宣言:「欸,還沒有嘗試啊!可不知道會不會喜歡吧?我就喝完給你看!連帶在下次有機會相遇時贏給你看!我會好好練習桌球。」語畢,他低聲輕笑起來。
「你想喝到三杯,再買給你一杯也無妨啊。先去更衣室吧嘿嘿嘿嘿……」在前往更衣區時,奈伊邊發出細微的笑聲邊回道。
應該沒有下次了吧?我想。
在溫泉遇到也是兩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明天再打一場桌球,之後在外頭相遇的機會可說是微乎其微,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跟著對方前往更衣室,彷彿可以再賺一杯飲品的預告,讓他眼神又發亮了起來,「你這麼大方,要在多請一罐嗎?
」
奈伊一方面由於心裡不甘願,輸了就想傷害他人、想比賽直到勝利為止,另一方面則想坦然接受比賽結果,他因此試著只拿玩偶來發洩破壞欲、並試喝鮮少選擇的他人喜愛的飲料以達嘗鮮的目的、強調求勝心與自己會持續練習桌球的事,看這些連串舉動能不能令自己感覺好點,達到坦然接受敗北結果的效果。
甚至在鈴藤再次發問時,奈伊也仍隨著剛才的心思,一臉堅定地邊前進邊答非所問,「我絕對會贏給你看!」接著才反問:「沒有問題。你想喝啊?」
很快就到了更衣室前方。
「嗯嗯!咖啡牛奶幾罐我都喝!
」果斷忽略上一句發言,閃亮眼訴說著自己喜愛的飲品,雖然這種舉動看起來十分孩子氣,卻又很單純直接的反應出來。
「啊,你……」
好幾次了。
轉頭而又一次看到那閃閃發亮純粹的神色時,雖然奈伊習慣性地在第一時間感到羨慕,可隨後他因不久前覺得自己可能也有相似一面的念頭而擺脫此情。
他指指鈴藤,像是想選定對話目標般,「你,等等我啊!」換起衣服來。
「喔。」
找了旁邊的長椅,大刺刺地收起雙腿,盤坐在應該要給兩三人休息的椅子上頭,一邊把尚未乾燥的頭髮從新整理了一下,但是因為濕濕的毛髮不意整理,反正也沒有要再打桌球,於是乾脆任由他們散落,不再刻意束縛。
更換完衣物,簡單確認了下自己身上物品有無被竊,奈伊就上樓拿錢包了。
拿好錢包並把錢包收入口袋,他回到更衣室,藍色系的雙眼捕捉到對方水藍色的長髮,走到面前與對方會合,雙手叉腰:「嘿,我來囉?走吧。」
捏著下巴研究旁邊投幣式按摩椅的鈴藤,考慮要不要嘗試看看時,奈伊已經回來,於是暫時打消坐上去的念頭。
「喔!」轉頭看著男子,面對即將品嘗到的獎品,忍不住又露出那副閃亮樣朝對方裂齒一笑,站起身跟著對方前往販賣部。
因為要畫圖,所以奈伊此時更仔細觀察起鈴藤的神情與模樣,以專注的神情盯著,連閃亮的笑容也盡收眼底。
「給你,一瓶還我。」
在販賣部拿了四瓶咖啡牛奶結帳後,奈伊把袋子遞給他,示意對方自己拿三瓶。
同時在心裡盤算著塑膠袋要收起來拿來裝快樂少女買的土產用。
往袋子裡面一瞧,彷彿孩童看到喜愛的超人模型有好幾款般,那笑容比之前都還要閃耀,「喔喔喔!有三瓶耶!
哇~~~謝啦!你真的是超級大好人!
」
興奮的小跳躍幾下,本來想勾住對方頸項的鈴藤,由於身高差距大,只好伸直雙臂想給奈伊一個感激的擁抱,然而對方矯健的迴避,可正處於興奮狀態的鈴藤想表達出自己的歡喜於是發動第二波攻擊,依然落空之後便是三四五次被激起好勝心的他一直嘗試想抱到,「哎呦躲甚麼!只是感謝性的抱一下又不會少快肉!不要躲阿!」
發現這樣可以激起別人的激動,於是奈伊擺出壞笑繼續避掉對方的擁抱,一避再避。
「你這樣說,我就是要躲?」
說話與避開的同時間他也持續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與樣子有哪些特徵。
直到對方改了動作,他才停下閃避,顯得自信地表示:「嘿,明天9點會合吧,在本館二樓怎麼樣。」
「那就讓我碰一下!」已經放棄用抱的方式,改成單手在追奈伊,似乎只要碰到對方一下就滿意的幼稚行為。
沒有抱沒關係,那就拍拍他也好,肩膀應該很困難,那就背部、腰部、腹部或者退求其次的手臂也好!
還在努力碰奈伊的鈴藤一邊回答,「可以啊,我要去買紀念品。」
「怎麼如此堅持不放棄?」奈伊還是不斷躲開鈴藤的接觸。雖然這對奈伊來說已經快不屬於偷襲的範圍了。
他開始覺得這該不會是什麼異國風情?他印象中的東方國家貌似沒有這樣的習慣。然後聽到紀念品時,則開始去想是不是自己也在回程時看些紀念品好,對紀念品不是很感興趣的他因塑膠袋內還能裝東西,朝塑膠袋內瞥了一眼,也才注意到裡頭的咖啡牛奶。
「嘿,不拿咖啡牛奶?」奈伊停下動作並伸出雙手,把袋子遞向對方,疑惑地盯著。
「當然要!呼......渴死我了......」停下要抓人家的行為,一手拉住塑膠袋另一手彷彿要伸進去拿牛奶,突然一個漂移,握住奈伊提著袋子的手背。
鈴藤沒有用力抓住,只是隨意握著,奈伊隨時可以收手,「嘿!抓到你了!!
」
見鈴藤好像是放棄了,而把注意力轉移到咖啡牛奶上,於是奈伊稍稍放鬆戒備,結果對方居然輕握了下自己的手背。
他不太著急地抽開左手,沒朝後退,略感對方這樣的舉動略有好玩的同時又訓斥道:「嘿──說過了不要亂碰!我不曉得你這是東方儀式或者何種原因如此執著碰觸?」表情仍顯疑惑不解,隨後再次輕聲發笑,笑完後帶著淺笑喃喃自語,「對,碰不碰有什麼差別?……但你是個熱情的孩子。」話說完,奈伊才把左手也伸入袋中,拿起裡面的一瓶咖啡牛奶打算飲用。
結合前因後果他雖不是猜不出原因,因那看似是與自己對勝利的執著相似的心態,但他還是對此點略感困惑。
「哪有什麼儀式?我只是想要表達我的喜悅而已阿!」終於摸著對方,鈴藤沒執著要一直碰,立刻鬆開碰觸的手。
「三瓶!
有三瓶耶~
」達到目的後滿足的拿出咖啡牛奶,開開心心的飲用起來。
奈伊仍一臉無法理解的樣子,他在左手拿起一瓶咖啡牛奶後,右手穿過塑膠袋用來提的地方,把塑膠袋上的帶子勾到右手手腕上,再打開飲料罐,喝起不常飲用的咖啡牛奶。
想必真的與儀式或文化沒關聯,僅為個人習慣而已。他想。
一下就喝完了的奈伊把空罐拿在手中,欣賞起對方喝飲料時滿溢的喜悅之情,雖然更主要是打著記住長相以畫圖的主意。
「我還是更喜歡蘋果汁啊。你看起來可高興了!對,就別人的口味來講很棒──欸,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我很快就該走了,打算回去。」他貌似隨意地用罐子指向天花板,示意樓上。
「當然高興阿!
」一口氣喝了半瓶,大大呼口氣,滿臉充斥幸福洋溢的笑靨。
「你要回房間?我還想要再泡一次,剛活動後有滿身汗,泡溫泉舒緩筋骨。」
然後泡完再去商店街找布料,應該可以多買一點然後製作髮圈之類的小東西。鈴藤偏頭思考著。
「沒錯,我要先走了。能夠好好去觀察人純粹的笑臉,還不賴。」被這麼問的奈伊一邊隨口答了句以自己視角為出發點的話,一邊轉頭找起資源回收桶。
「不管如何,短時間我不會再泡溫泉啊──喔!耶!中啦!」找到以後,不甚在意他人眼光的他把手中的空瓶朝那邊扔去,像在玩射飛鏢一樣。
就奈伊而言,心裡還是想對對方的表情做出些什麼反應,但由於想法稍微改變了、且需要準備隔天的交換禮物,他便很努力地持續欣賞兼觀察那愉快表情散發出來的感覺,以免忘記對方臉部特徵。
至於溫泉,自己都洗過澡了,他心想沒那麼稀奇,有時間再泡。
甚麼?其實他不太懂奈伊講得觀察的部分,不過聽起來似乎不關自己的事情,所以都沒甚麼去搭那部分的話題。
「喔,那你東西記得拿,咖啡牛奶留下來蛤!那是我的!」飲料還在人家手裡,就算要走也不忘記跟對方討獎品。
因為只是講講而已,話說出口後奈伊就不在意對方有沒有回應自己那段話語了,只對丟中垃圾的事歡呼,同時收回扔東西的那隻手。
他在鈴藤開口時就回過頭來觀賞對方表情,「我東西也都有拿。咖啡牛奶原本(在比賽輸掉後)就是要給你,不必擔心啊,呵呵……倒是你喝飲料可別過量啊。」聽完時神情逐漸變得理所當然,並以那明顯似有所想又含有笑聲的聲音,一面說一面從袋中把剩下兩瓶拿出,遞給鈴藤。
啊──喜歡飲料不是壞事。他想。
「咖啡牛奶才不會過量!
照三餐喝都沒問題!
喝多了就多運動阿!」接過牛奶鈴藤歡喜的笑了笑,一手提著兩瓶,另一手拿著喝一半的飲品,等等把這兩瓶放到櫃子裡然後在回去泡溫泉!
「嘿?問題是任何東西過量都對身體不好。」奈伊疑惑地望著鈴藤,接著居然就順著叮嚀起來:「知道吧?要珍惜自己的身體。身體若不好,先困擾的可是你自己啊,不只多運動,多喝些水吧──」
他是看得出來鈴藤很開心,但還是忍不住這麼說。
「你困擾我也管不著,或者你想看見我為你的困擾而開心?哈!」然後又笑起來。
「你困擾我幹嘛開心?當然希望你是因為高興才笑的啊!就像這樣,吶!」鈴藤咧嘴一笑,雖然不像看到咖啡牛奶的那般燦爛,那笑容卻也是真誠無比。
看了那反應,奈伊收起不懷好意的笑容,相當專注地對鈴藤點點頭:「不是那個意思,但沒有錯啊。」之後他整個人轉過身,往樓梯方向前行。
「我走了。記得保持身心健康。」
本來他是想繼續說下去,但對方似乎沒有要繼續話題的意思,他也就此打住。
看著奈伊離開,鈴藤開心的喝完手上的半瓶,拿著另外兩瓶咖啡牛奶走回更衣室,準備泡第二回溫泉。
還是想表示一下,謝謝陪交流這麼久
雖然之後還有約好要短交流
我接過很多交流都是幾個月或半年以上的
這不算久//
謝謝奈中原因等很慢的我QQ
你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1
也不知道怎樣可以回得又長又快又有品質又沒崩角,但最後就選擇了稍微放低標準、快一點、不要崩角就好……XDDDD
崩角就在修改回來//
這邊在還有交流前都不會放下
所以不用擔心//
說得也是呢
還能再修改……
這邊也是,交流到一半的基本上不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