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瞇著眼睛、有時又半張開,看著上頭的光、流動的雲和湛藍色,青色的髮從他額上滑下,露出他好看的眉宇,他的雙眸呈不一樣的顏色。
他也沒想幹嘛,就是在這放鬆,也不管人經過與否。
憐穹同那人望著一片湛青片刻,又同對方行了單手禮,微一頷首勾唇道:「貧僧憐穹,阡陌居集眾靈之象著實令人敬畏,敢問閣下大名?」
對方和他搭話,料想內的事,不過他本想瞇著眼就當沒看見。
他翻身呈現趴著的姿勢,手托腮,微微歪斜著頭,青色的髮絲剛好擋住他的左眼,他勾出一個不符合他年紀的笑,「秋舜。」
與對方僅剩的那只眼對視,面前人笑得滿面天真無邪,自己卻不覺這人同外表這般稚嫩。
「秋舜,可是好名字。」
「我如果說我叫阿醜你也會是說名字嗎?」他笑了出來,彷彿對方說著笑話。
他從漂浮的石頭上面翻下來,抓住對方的肩膀,就要對方背他,身高不高,身體也小,所以很輕鬆。
「字詞不過化名。」對方驀地跳到自己身上,細小腿兒往自己腰邊一纏,和尚雙手往後一背,拖住對方下盤,擔了那人重量,像個小包袱似的。
「人好心好,名兒便好。」憐穹背著對方瞧了眼手搭在自己肩上的人,道出的話合著笑意:「要去哪兒。」
「你又知道我人好心好?」他挑眉。
抓著對方問,呵呵笑了起來,雙腳晃啊晃「都好,叔叔你決定啊。」
「你可知我是說你人好心好?」同對方一般挑眉笑道。
一雙小腳在腰邊晃,自己背著小包袱沿著風景行了一段路。
「啊,你在誇自己嗎?」
他又笑著說,也沒覺得有什麼,「叔叔你剛到這裡啊?」
「不過五日,」未嘗否認對方近似肯定的問句,打照面起自己便知背上人兒不若其面相看來得年幼,對方喊自己叔叔,自己倒順著對方的話應了:「舜兒到這兒多久了?」
「比你早幾天囉。」
他搭著他的肩膀,聽見對方喊自己舜兒,他又笑了:「你為什麼來,叔叔?」
「不為什麼,飄搖世間,走著走著便到這兒了。」現下也背著對方,一雙清瘦大掌出奇有力地捧住對方腿根,帶著人四處晃悠,「許是還能碰上些緣故。」
「哦。」他沒說什麼,原本就是隨便問問而已。
他腿勾著對方挪了位置,肘撐在對方背上托著下巴,「碰上什麼?」
「緣故。」少年小巧身體貼在自己身上蹭了個好姿勢,憐穹止了下步伐,解釋道:「緣起之識,說老朋友亦不為過。」
「那--你的朋友很多嗎?叔叔。」
他下巴靠在對方寬大的肩膀上,手指點著對方的脖子。
「何謂多、何謂少,」細數對方細小手指點在自己頸邊,如滴水落石,「你想要很多朋友嗎,舜兒?」
他笑了,彎著桃花眼眸,嘴角上揚,好似聽見春暖花開。
他湊近對方耳朵,手放在嘴邊,「偷偷告訴你,我沒有朋友。」
對方湊近時和尚垂下眸子,面上神情恭敬肅穆,恍若聽取佛說。
對方一語道罷,似也聽見春天來了,唇邊勾出一道淺弧。
「唯有參透心法方能清明眼界。」
「太難了,叔叔。」他說,笑著說。
「我聽不懂,也沒學過。」
「那你為什麼而來?」
和尚嗓音若暮鼓晨鐘,在空氣裡沉沉地盪,他低聲反問道。
「來渡假的。」他說,很簡單的理由,他開心的說,「因為罷工了。」
憐穹揹著對方,聽見鈴鐺似的笑聲,當即挑起眉毛似是十足替人打抱不平,諧陰陽怪氣地問道:「哪個地方雇用童工啊?」
「地府。」
他湊著他的耳朵,笑了幾聲。
「看我好可憐啊。」
「真是辛苦了。」自己笑呵呵地應,一舜又似成了癲狂老叟,「來放假得好、放假得好。」
「我要放到高興為止,連用具我都抵押了。」他比劃著,「他也找不來的。」
「你在這兒,量誰也抓不走你了。」眼角餘光見小小手臂在空中飛舞,辛勞的蝶兒終是能放下重擔為自己而飛。
「是啊,抓到你了。」沒有否認對方玩笑性的指控,揹著對方的手頂了頂,把小娃兒整個人往上撐了幾下,和尚笑著應道:「這該怎麼辦,要逃走麼?」
「天地雖大,可逃也逃不走的。」他輕輕說了句,又笑著對對方說,
「不走。你也不能對我怎麼樣。」
「誰告訴你我不能怎麼樣了,」和尚嘴角一勾,背著對方再度邁開步伐,邊走邊道:「時候不早,一道去食堂用膳,餵飽你這肚子可好?」
背上人不從,這和尚臉上也未見怒意,直往食堂的方向緩步而行,「不逃不餓也得去,有勞。」
快樂尬療
超級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