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晚總是不寧静的,一個少年在彎月下奔跑著。
他身上遍佈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嚴重的深可見骨。
漂亮的白髮已被塵土和血染污,長時間的奔跑使骨骼發出悲鳴。肺部像是要燃燒一樣,每一口呼吸都令肺泡刺痛。視線被血和汗水弄得模糊不清。
非常的痛苦,非常的疼痛。
不過不可以停下,少年明白只要慢一步就是死。
少年的腳步已經變得倉促,體力已經開始撐不住了。
他還不想放棄的,但是已經到了懸崖邊緣。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身後。
腳下的沙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來啊...」他的嗓音很啞,剛說完就撕心裂肺地起來。
吞下混著血泡的唾液,他露出困獸被逼到絕景的獰笑。
「火之鳥!」他手中的權嘴發出銀色的光芒,接下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猩紅。
火炎中一隻火鳥衝向沙堆中,墨藍色天空也被染成了一瞬間的白。
伴著怪物的嘶吼,少年掉下了懸崖。
像被風吹走的蒲公英。
張新杰是被門外巨響吵醒的——看了一眼時鐘,凌晨三時許。
他皺著眉頭披上衣服出門去查看。
倒卧在門前的少年已經失去意識,看外貌估計也就不到二十,臉色蒼白、一身血跡,呼吸近乎衰竭。
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張新杰費了好些力氣把人搬到工作台上,進行了檢查跟治療。
腹部與胸口傷口三個。頸部傷口一個。後背傷口四個。四肢傷口共二十三個。
全身骨折七處、擦傷與瘀青省略不數。後腦有碰撞傷痕。
張新杰幾乎沒有見過這麼慘的傷者。
好在他的命還算硬,雖然花了相當多時間,但一直忙到天亮後張新杰總算把所有傷口都處理好,並把人安置到簡易病床上。
鈍痛,無可忽視的鈍痛。
怎麼說呢,應該是鈍刀割肉?不知道,沒有感受過。要是肚子開了個口,掉了些東西出來還試給我,嗯。
不過身上好像沒之前那麼痛,被處理過了?
不知道,眼睛張不開。不如説,身上沒有地方能動。
所以,是我死了嗎?
嗯,死了呢,真可惜。
不過死後的世界有軟軟的床...真好啊...舒服,好困。
睡吧。
少年被包得像個木乃伊,靜靜躺在床上。
「天國」,「地獄」這樣的概念對他來説並不存在。聽是聽過的,「下地獄吧!」「你進不了天國!」這樣的咒罵倒是很熟悉。不過對少年來説,這都沒所謂。正當他陷入半夢半醒之間時,聽到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少年的耳朵抖了一下。
腳步聲平穩,步幅相距一樣,身高1米75至1米85,衣著繁複。
大概是有良好教養的成年男性吧,種族未知。
少年暗地裡繃緊了身體,已經止住了的傷口開始滲血。
牧師的住所是位於邊境的小教堂。
雖然每週一日的休憩被打斷,但張新杰顯然更擔心傷者的情況。
何況生理時鐘讓他在天亮後再沒有辦法入睡。閲讀了半刻鐘後張新杰又耐不住,踱步往那床邊挪動。
在重重純白的繃帶與繃帶之間,血跡正在緩慢的暈開。
又開始流血了。難道傷口比自己所確認的更嚴重?
張新杰輕嘆一口氣。「......還是得多採點藥才能止血。」
脱下外套充當少年的被子,便預備去門外不遠處摘些草藥來用在他身上。
理論上,安息日不可工作,包括加工藥草。
但作為牧師也好,醫者亦然,張新杰絕不會把眼前傷者放任不理,更不會讓人陷入有生命危險的狀態。
只是規定,又如何能左右一條人命呢?
少年沒動。
在男人把衣服放在他身上時他腦子裡有十幾種殺死他的方法,但是他沒動。
在他離開後才張開雙眼,看著掛滿草藥的屋樑發呆。
千辛萬苦活下來,拼死帶著武器逃了出來,得到了自由...卻不知應做什麼,可以做什麼。
於是張新杰抱著一捆草藥回屋時,就看到少年正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張新杰眨了眨眼,又開始皺眉頭。
「別亂動,傷口會裂開的。...你怎麼會傷成那樣?」
或是想得太入神、或是安逸的環境麻痹了他的神經,他沒有留意到有人進入房間。
聽見男人的聲音後少年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高高彈起,雙眼仍未看向來者已翻身作出進攻的姿勢。
蓋在他身上的衣服掉落,繃帶上溢出的血滴染紅潔白的聖衣。
翠綠的眸子死死盯著男人,那是與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不同,沉甸甸的、盛滿對「生」的渴望的顔色。
可他下一秒就脫力跌下,重重摔在床上。
手上尚捧著草藥的張新杰反應慢了一拍,直到少年摔落地板時才匆忙彎身去扶他——身為普通聖職者,本就體力不如何,何況單手尚拿著東西。
愣是花了一會兒才讓人躺回去,又伸手去拆他被血沾濕的繃帶,一如以往給他人治療般皺著眉頭嘴上念叨幾句。
「你受的是重傷,必須止血。不想傷口再開裂的話就躺下,別掙扎,我建議你在傷口癒合前不要再下地,你要是又失血過多的話......」
少年露出不高興的樣子,像小獸一樣低哼幾聲。
然後一小寸一小寸住角落挪去,然後扭頭看著對方。沒太多機會説話的他口齒不清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沒有下、地,別碰我...!」
這時,他們仍未知道,這名只有代號的少年將由他賦予名字,也...終於有了自己的人生。
好的,殺手先生
(笑笑笑笑笑)
沒有,我沒有說什麼很可愛的我只是發自內心的認為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