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妄將雙手斂於袍袖，倚著牆面四處觀望。事件突發的驚恐之後，多數人都已逐漸冷靜，目中審視仍有驚怒之色。他在壓抑的氣氛中彎了彎眸。

事態與推測不同的感覺相當有趣，可在臆想發展時的空檔也該如常做些什麼。

此時，他發現了一張屬於男性的惆悵側臉，舉步行去。

「同學，」他並沒有貿然搭上對方肩膀，只是站在那人身側。「你好像很困擾的樣子呢。」

看見眼前人的奇裝異服，桓有些被眼前人嚇到。

「欸、沒有的事哦？」他的手上還拿著手機，雙手在自己胸前交叉擺了擺，他沒見過這個人，根本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跟他搭話。

「別這麼緊惕，」發現對方遮蔽手機的動作，青年不以為意。「只是太壓抑了，想找人聊天。」

「是在擔心外界的情況嗎？」這麼問著，他忽然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也許有可以幫到同學的東西哦。」

行為舉止看起來不像是學生，倒像走在路上會遇到的鬼祟推銷員。

「這個是……？」記得以前跟小咲去看電影的時候有在某些片裡看到過這種東西，但是這通常不是驅邪用的嗎？

「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看對方行為詭異，該不會是什麼剛好進到學校的倒楣鬼吧。

「托夢符！」見同學提問，居妄語調立刻變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現在沒有網路，根本無法知道外界訊息，但是可以用托夢符報平安！」

「無上天尊，我是三年級的居妄。同學怎麼稱呼？」頓了好幾秒之後，他又啟齒。「只要睡前壓在枕頭底下就可以使用了，同學要不要考慮一下？」

「托夢符……？」他記得托夢不是都是死人在做得嗎？桓完全不想相信眼前這個人。

「啊、我是二年級的，我叫做木野桓。」桓雖然認為眼前的人是怪人，但他還是保持著微笑。

這個人原來還是學長，這種環境下他到底為什麼還可以這樣推銷啊？

「原來是木野桓學弟，」他閉著雙眸、堅定地頷首。「一土雙木，半吉！雖然運氣不錯，但是常常會遇到讓自己苦惱的事情呢。」

看起來像是在掐算，實際上是在默背以前記起來的文本。

「沒錯，是托夢符！」像是在變魔術一樣，又從袖子裡抽出幾張不大一樣的符咒。「比平常賣的符便宜很多，一張只要五十元哦。」

完全不明白對方說得話，桓掛上了尷尬卻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沒有想要托夢的對象。」桓說道，雖然他的確很想和小咲對話，但是這種不確定功效的東西，他還是不要亂買好了。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木野桓學弟！」硬要叫全名。「如果對於產品效果有疑慮的話，也可以再半價賣給你！」

說到這裡，他企圖把符紙直接往對方手裡塞、掏出一本封面寫著《道德經》的書翻了老久。

「還會有售後服務哦。」居妄壓低了嗓音說著，但是除卻這句話沒有任何服務細節。

這種東西為什麼會有售後服務？這是此刻桓的心裡唯一的想法。

桓將符紙塞回對方手上：「居妄學長，我真的不需要這個東西。」他笑中帶了點無奈，對方似乎真的很希望自己買下這個符紙，但是他對這些東西向來都是不感興趣的。

「真的不需要啊⋯⋯」他面露苦惱，良久才道。「那我也不勉強木野桓學弟了。」

「不過，近來這血光之災⋯⋯」青年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才滿臉勉強地從被退回的紙張裡抽出其中一個。「辟邪符保平安哦？」

竟然還不想要放棄。

真、真是難纏的學長，桓暗自在心裡想著。

「這個我也不太需要。」桓笑了笑：「我自己有護身符了，有這個比其他東西都還重要。」桓說著還搖了搖手機，對他來說小咲的照片就是自己最棒的護身符了。

「自己的護身符嗎？原來是這樣呢，」在某些狀況下意外地好說服，他將符紙盡數放回不知是否有暗袋的袍袖。「原來如此。」

「能夠擁有獨屬自身的祝福真是太好了，」如此言語，他的神情驀地添了幾分恍惚。「信念啊⋯⋯福生太乙天尊，希望木野桓學弟一切順利。」

雖然聽不太懂對方在說什麼，不過應該是好話吧？桓心想。

「……學長你還好吧？」小心翼翼的詢問了對方的情況，畢竟突然發生這種事情，精神力達到極限也是有可能的事，更何況在說話時他的神情還帶著恍惚。

「還好？」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忽然關心自己，居妄先是眨了眨眼、才有所回應。「嗯⋯⋯除了沒外套時有些冷以外，並沒有大礙。」

「這麼說來——雖然符咒對你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不過還是想送一點東西給你，」一面說著，他從右耳流蘇撚下一縷紅繩、示意要綁在對方食指。「在這樣的時刻向學弟搭話了，應該要還一點什麼。」

「⋯⋯其實就是進階版的護身符哦！弄丟的話要花九百元才買得到，木野桓學弟千萬要小心！」語氣忽然又轉回最初推銷符紙時的高昂，他彎著眼眸拍拍那人肩頭。「學弟加油，慈悲！」

伸手接過學長遞過來的紅繩，並將它綁上自己的食指，聽見學長的話桓不禁也被逗得開懷。

「我知道了，這個我會好好留著的。」邊說著，桓邊撫摸著紅繩，其實除了行為舉止有些怪，這個學長人挺好的。

「Gott ist tot，剛才的投影是這麼寫的，」朝著布幕的方向揮了揮袖襬，青年倏忽又説起一個話題。「在這個地方，『上帝』與『死亡』的定義都不明確。」

「模糊的界線和找不清的共識所形成的，是一個非人的世界。」

「生命與人性⋯⋯現在想可能還太早了啊，」思索半晌，他最後只又說一句。「學弟，萬事小心。」

完全聽不懂學長說得話呢，怎麼辦？他講得是日文沒錯吧？桓的面上笑著，內心裡卻是暴風雨般的波瀾。

「知道了學長。」回應了唯一聽得懂的一句話，桓為自己的離開想了個藉口：「那個、學長，我想起來我們副班導好像有事情找我們，我就先回去啦！學長也是要小心周圍啊！」桓邊說著邊向居妄揮了揮手，接著便消失在了盡頭處。

「無上天尊。不用客氣哦，木野桓學弟。」略過了對方面上閃爍的困惑茫然，居妄輕輕點頭、目送那人離去。

「以這個狀況⋯⋯沒拿符是好事呢，」乾淨衣袍包覆後背漫延至潔白襯衫的赫赤，他將雙手放在袍袖之中、若有所思。「福生太乙渡厄天尊。煞氣濃重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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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吹時中 想女友想到一半被怪學長拉著講了一堆有的沒的，希望桓以後看到他不會繞道走⋯⋯（ㄜ

中/不會啦www桓可是小太陽呢！
學長如果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找他哦（？？

沒問題沒問題～學弟接招吧！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