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門。』他聽見了費奇的聲音,與平時那種清冷的聲音有些不同,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同。
畢竟他喜歡的人就是那樣禁慾卻美麗的樣貌。
他感覺到自己走了上前,十分自然的在費奇的面前單腳跪了下來。
坐在椅子上的費奇,身上有著一股朦朧的光芒,看上去跟天使一般。
那為涼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臉上描繪著,冰藍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他看。
或許是錯覺的但他確實感覺到那專注中,帶著一絲深情的味道。
夢中的他無法忍受的撲了上去,將對方困在雙臂的範圍內,然後輕輕的烙下了吻......
然後......
賽門從床上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眼前仍是黑暗,但大腦已經一片混亂了。
他伸手摸摸臉,眼睛上仍是包裹著敷藥,這說明了剛剛那些只是普通的夢境。
帶著薄繭手指輕輕摸著剛剛在夢境中被撫摸的地方。
太過真實了......
賽門有些困窘的抓抓自己金髮,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欲求不滿到做了這麼.......該說是美好還是過於無禮的夢境,他居然能在夢境中親吻對方,居然能被費奇那樣深情的凝望甚麼的。
金髮的大狗臉微微的紅了起來,感覺到臉上的熱度,他反射性地搓揉著發紅的臉頰。
「賽門?」
略為低沉有磁性的清冷嗓音在深夜的昏暗裡響起,壁爐的火焰劈啪輕柔著燃燒著,儘管知道賽門現在視線所及是一片黑暗,但是費奇還是習慣性的在就寢的時分讓寢室保持著黑夜。
「你怎麼醒了?」
他問著,端著準備好的敷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欸?啊......這個......做夢了。」賽門摸摸自己的臉望向費奇聲音傳來的方向。
聽見對方的聲音讓他更加確定自己剛剛那些真的純粹只是夢境。
「是嗎?總之先躺下,我幫你換藥。」
費奇指示著,身旁漂浮著一只光球,替他照亮著昏暗的房間,他走到床畔後便動手將失去藥效的紗布取下,自從對方看不見之後已經換過好幾次藥了,因此動作相當的熟練。
「好。」賽門按照對方的話躺了下來。
臉上被取下的藥劑時他也再次感覺到對方的動作。
「老師……你有休息嗎?」賽門也不知道為什麼問出了有些蠢的問題。
「有,我有小憩一會。」
仔細地幫對方將新藥敷上,費奇低聲說著,在昏暗的房中顯得柔和不少,他擔任正氣師許久,也做過很多的調查案件,而這些通常都是極花時間的,因此他也學會該怎麼在短時間內有效率的休息,以免太過勞累。
「那就好。」賽門對著費奇笑了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啊?感覺我好像睡了很久。」剛剛的夢讓他已經睡意全無了,只想起來動一動。
看不到東西的情況讓他有些更想要活動活動身體來感覺自己還存在。
時間
「我過來的時候大約半夜兩點了。」
為了定時間敷藥,因此費奇一直有在記錄和留意時間。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雖然有治療方式傳下來,不過事實上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也不清楚。」
只能夠按著配方和手法來幫對方治療的。
「嗯……該怎麼形容呢?最初那個光明草的粉末敷起來有種清涼的感覺。」賽門開始仔細的描述起了被治療時每一種藥物給他的感覺。
「滴進眼睛裡的應該也是魔藥吧,感覺他包覆了整個眼睛,有些舒服,而現在這個藥就沒有特別的感覺了,大概就是藥膏有點涼這樣吧。」
「嗯,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也才頭一天,就繼續這麼處理下去吧,只要按著傳下的的治療方式,我想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聽著對方的形容,費奇將那些敘述記在心上,他也已經將賽門妹妹記過來的資料和信看過了,老實說不確定確切原因,要動手治療總是讓人感覺不是很安全。
費奇想著,伸手將紗布和膠帶貼上,固定好。
「謝謝。」賽門讓對方弄完臉上的紗布之後卻沒有躺回去的打算而是安靜的將臉朝向費奇的方向。
安靜了好一伙才有些不安的開口。
「老師你在嗎?」
「嗯?」
費奇應了一聲,他正將用完的物品放置在床頭櫃上,等著過兩個小時後再繼續使用,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些許不安,費奇頓了頓又道:「怎麼了?」
「恩......」賽門停頓了一下,卻沒有說出自己不安的原因。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後有些匆忙的轉移了話題。
「老師,我那副魔藥做得怎麼樣?」一時之間想不到該說甚麼的賽門最後問出了這個可能會害他在被訓一次話的話題。
「........半成品吧,但看起來做的還不錯,也虧是半成品,要不然就慘了。」
費奇思考著,老實說他並沒有熬製過這一帖魔藥,但就目前的成色跟狀態是跟書上說的一樣,大概算不錯吧?
「要熬製不能見光的魔藥還有其他更精準的方法,就算這一次看起來好像步錯,但還是別瞎摸了。」
賽門苦笑了幾聲。
「或許下次可以考慮買麻瓜們做實驗用的護目鏡吧。」賽門思索著自己製作魔藥的過程,想著那帖魔藥的特色。
雖然最後是爆炸收場,但他自認為要是沒有出那個意外,他可以成功地做出那副魔藥。
「老師你做過最困難的魔藥是甚麼呢?」
「這個嘛....基本上每一帖魔藥我都要將他當作最困難的魔藥來調配,儘管當初的確也有簡單的,但也真的有相當困難的..........」
費奇似乎在思考著,斟酌著,他當然也有熬煮過非常困難的魔藥了,但是那一帖魔藥是秘密,是他為以薩所熬製的.....「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最終辦是坦承半是避開。
「我知道了。」聽見對方的迴避,賽門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說起來,為什麼家裡沒有半幅肖像畫呢?」賽門問著,哪怕是他們家也有將祖父母的畫像給掛起來,偶爾和他們聊聊天什麼的。
但是在費奇家裡卻從沒見過任何一副人物畫。
「喔,我統一將他們掛在宅子一處。」
費奇淡淡地說著:「我不希望他們在宅子裡面到處走來走去,任意闖到每一幅畫裡面對住在這裡的人吱吱喳喳地說些過時又愚昧的純血發言--標準的史萊哲林。」雖然他自己也是蛇院出身,但他並不引以為傲,如果當初給他一點時間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去史萊哲林的。
「我記得老師你也是史萊哲林的,但感覺你更嚮往雷文克勞。」賽門聽著對方的解釋,他也可以理解,畢竟有時候祖母在關心他有沒有對象的時候他也會尷尬的不知道怎麼辦。
「是因為雷文克勞象徵智慧的關係嗎?」
「分類帽分得太快了,如果當初留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絕對會去雷文克勞的。」
哼出一聲鼻息,費奇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史萊哲林的排斥,「帶有濃厚蛇院純血的社會是相當使人厭惡的,傲慢自大而愚昧,血統的歧視,還有盤踞在那些所謂上流社會裡面光鮮亮麗之下的汙濁都讓人很厭惡--一切都是為了利益與目的,追求知識是為了地位與名聲。」
「相較之下雷文克勞在追求知識是為了真理--雖然不可否認的,也有些人是為了名聲和地位,但相較之下整體依然純粹許多,還有比起陰森森的地牢和水域,我更嚮往寬闊的星空吧。」
「啊,我記得雷文克勞的守門,只要能答出他的問題就誰都能去使用的圖書館。」聽著對方的話語他想起了過去在霍格華茲時的點點滴滴,雖然他也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蛇,但也是有些人能夠成為不錯的朋友。
「我還記得我弟弟進到雷文克勞的時候為了想找他而被擋在門外好多次呢!」毫不在意的說著自己糗事,那時候的他確實對於讀書毫無興趣,除了喜歡的科目都只是想辦法低空飛過而已。
「雷文克勞的交誼廳是很不錯,我很喜歡,包括守門的老鷹。」
費奇微微一笑,在他年輕的時候也在朋友的掩護下溜進去看過一次,也請他幫忙拍照下來,可以說的是,他老宅自己活動空間的布置都是依循著雷文克勞的風格,用色與布置,還有那些佈滿的星空。
「不過雖然我沒能夠進去雷文克勞,但以薩倒是進入了。」說實在話,他原本以為以薩那麼喜歡奇獸跟藥草學,應該會進入赫夫帕夫的。
「雷文克勞嗎?感覺能進去的都是些聰明……不,不能說是聰明。」賽門改變了一下自己的說法。
「是對知識很堅持,很認真,很努力的人。」若真的要他說,雷文克勞的人並不只是聰明。
「他們很純粹,很純粹的在追逐著知識,追逐著真理,就好像是孩子追逐著天邊的飛鳥,因為好奇、因為喜歡,所以才不會考慮追不追的上的問題,而是一無反顧的追逐。」或許是因為看不到費奇的關係,賽門反而很自在的將心裡的想法全說了出去。
「以薩雖然我只看到他的影像,但他也是這樣的孩子吧?」他記得那有些冷淡的表情,但眼睛很美,彷彿可以直接看到靈魂一樣。
「是你也可以直說雷文勞專門出些怪人。」
費奇不由微微一笑,「總有許多特立獨行之人。」含笑的嗓音帶著幾分對自家孩子和老友的寵溺--「以薩有自己一套邏輯,是個奇怪的孩子,不過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他最後會被選入雷文克勞裡吧,是他的本質。」
「哈哈,那我想我弟弟也可以算是個十足的怪人了。」賽門忍不住地笑著。
「他明明是我們家中對占卜預言天賦最強的人,但卻怎麼樣也不肯再碰占卜。」他聽著對方的聲音, 他能感覺到對方對於家人的那種愛護,雖然與他希望的不一樣,但他卻難以克制的羨慕起了對方的愛。
「我記得你說過以薩已經七年級了,你覺得他畢業以後會做甚麼呢?」
「儘管有預言的天賦,但並不總是準確的,可能他想要腳踏實地的掌握自己的未來吧,或許也並不想為他人的未來負責,一般人多少都很迷信的。」
況且在某種角度他認為所謂真正的預言不應該被展示在大眾之下的,「有的時候預言就只是預言,但聽見的人會被預言與影響而不自覺將事情望預言的方向前進,假如不知預言,或許這個預言就根本不會發生,聽來或許有些矛盾,但我是這想的。」
費奇溫聲道著:「以薩啊....大概畢業之後還不會做什麼吧,我想在他找到他想做的事之前會繼續跟著我學習,不管是熬製魔藥或是學習咒語他都很喜歡也很擅長,但也說不定會跟我的老朋友去看看龍或是學習更多藥草學的知識也不一定。」
「是嗎?」賽門咀嚼著對方的話語,但沒有繼續預言的話題,畢竟他記得費奇並沒有對占卜學有什麼興趣。
「我覺得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不好,畢竟人大多數的時間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正如過去的自己。
「不過要是能在人生的裡找到一兩件能夠全心全意投入的事情的話一定很幸福吧!」
「不過以薩倒是有研修占卜學就是了,但他只是單純覺得有趣,到底有沒有預言對他來說只是其次。」
嗓音裡帶著笑意,他還記得以薩剛開始學習茶葉占卜的時候給他看了很多茶葉渣,告訴自己他在茶葉裡面看到了什麼花樣,就算是交給教授的作業也都是要說那些茶葉渣的花樣,對於背後有什麼含意倒是完全不在乎。
「我對他未來想做什麼倒是不會干涉,事實上他過得還蠻充實的,那個孩子對自己手上在做的事情都很投入。」
反正他的家產很多,以薩就是不工作也不要緊--他只擔心加諸在以薩身上的詛咒。
「那真好……」賽門聽著對方說起孫子時那沒辦法隱藏的笑意,他感覺自己也開心了起來。
「老師當初是怎麼遇到以薩的呢?」他想知道更多這對祖孫的事情。
「......」
當然是不可能告訴對方自己在何種情況之下領養以薩的,在那一片血淋淋的地域裡將那個孩子帶回來--「撿到的,我去瑞典拜訪老朋友的時候在野外碰見這孩子的,想來也是有緣,所以我就將他帶回來扶養了。」
費奇給了他以往所使用的說詞,知道以薩真正出生的人只有他那三位老朋友。
「這樣啊……」賽門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相遇,他本來想像的是對方是孤兒院收養之類普通的故事。
「說不定以薩是妖精的孩子喔!」賽門開玩笑的說著,畢竟一個孩子被遺棄在野外實在是太過可惡的一個行為。
一個幼童怎麼可能一個人在野外活上太久,若是沒有遇上費奇,那妥妥就是一個悲劇了。
「很可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
費奇微微嘆道,只是不是那麼普通的普通就是,如果真的是半個妖精的混血兒可能還好一點--「不過也是因為那段經歷讓他吃了很多苦,讓他生病。」受到了詛咒,就因為他愚蠢的父親讓他的生命飽受威脅,也讓他花了很多年年的時間研究。
「會好起來的。」賽門沒來由的這麼覺得。
明明他也不知道以薩到底是生了什麼病,甚至不知道費奇能做到多少。
「雖然沒有根據,但我相信一定能治好的。」
「會治好的,不管花上多久的時間。」
費奇輕緩地說著,但他的語氣是肯定而且確切的--他已經花了將近十七的時間,關於解開詛咒的方雖然不快,但確實的有所進展,至少在他還活著的時間之內他絕對會將這件事情完成的。
「我會努力跟上老師的腳步的,希望到時候我也能為治療以薩的身體出一份力。」賽門摸摸自己的脖子。
「或是至少能分擔一些事情之類的。」
「嗯......你先照顧好自己就行了,至少他現在不會再更惡化。」
費奇低沉一笑,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他的頭,畢竟以薩他身上的詛咒可不是什麼想要學就知道該怎麼去學的事物,加上又是他最大的秘密,無法一知半解的就去碰觸。
或許,是暫時性的不行,未來他也不清楚。
「是!」被老師拍拍腦袋的笨狗一瞬間笑開了花。
「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啦!嗯……應該。」自己都有些心虛的說著。
「睡吧,距離換藥還有一點時間,我得再去準備一點東西。」
再一次拍拍對方在昏暗光線之中的金髮,費奇起身,將厚實的床幔拉了拉,便離開了賽門的寢室,一路能夠聽見那規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接著是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喀答。
「好的……」賽門乖乖的躺回床上,然後聽著對方離開的腳步聲。
「晚安。」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這麼說著。
爺爺好暖,爺爺怎麼這麼棒!
畢竟爺爺超級護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