ファムルソローネ
4 years ago @Edit 4 years ago

即將入冬後的都市溫度明顯降低,自白日轉入夜晚的所需時間也縮短許多。
即使成為從者後時間的流逝與否已與他們無關,但當沉浸在自身世界的醫生回過神發現窗外夜色已比先前深邃、現代用以計算時間的工具指針亦於無意識間轉動數圈時,也出現不小的表情變化。近於「已經是這個時間了?」的感嘆。
Only plurker's friends can resp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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謄滿文字的筆記本與白紙亂中有序地散於桌面,又或是堆成小山似地堆在書桌旁的架子上;把字跡潦草到彷彿塗鴉的大量紀錄依照紀載內容分別放入因塞飽紙張而脹起的各份檔案簿,醫生深吸口氣後深陷於椅中。
歐菲莉亞.法姆索羅涅,擁有殘破魔眼的魔術師少女。
猶如遭受撕裂後勉強拼湊成型塞入軀殼的靈魂,於他近日的調整下逐漸趨於平穩,至少遠比先前那彷彿隨時會崩潰的狀況要好多了。
然而醫生相當清楚,自己的行為不過是在破洞的窯燒水瓶上持續填入水與黏土,若是放任她的身體持續性敗壞,那麼要不了多久,這個病患就會從活生生的人命變為冰冷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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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手法也不行。
每次嘗試後都像這樣的拿起鋼筆劃掉一種可能性,已然劃掉近四張短期拔除手段、半張長期調理的方法,醫生神色不快地用著源自他們時代的語言碎念對神祇的不敬。
以往的惡言針對著他們時代的神,現在的話,則是對把病患弄得千瘡百孔的病根。
那個東西崩毀歐菲莉亞的手法就像將火種埋入易燃物中點燃,使她的靈魂從內而外地飽受摧殘且依然持續延燒,單靠外力難以根除,簡直比叢林雜草還難纏……無論何種時代還是位置只要是神都是這種樣子?都跟那隻擅自入住的白羊沒兩樣?真是噩夢。
把手頭上的文件全數整理完畢並歸檔使桌面恢復整潔,坐回椅上的醫生面無表情地將椅子轉過方向,冷漠地面向此處的唯一入口。
「你遲到了。」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話語結束的那一刻,門把轉動,從門縫間探出半個身體的駿足英雄穿著快遞的制服,一臉莫可奈何地道歉。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抱歉抱歉。老闆剛剛才放人。」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那師兄怎麼樣?你會自己喊我進來還真少見,有什麼事要談?」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早上出門上班前難得被自家師兄喊住的青年還很印象深刻,他走進來。
帶上門板的同時感受到一抹白色的細長身影迅速鑽了出去;那八成是跟在對方身邊的那條白蛇,青年想。
盯著一身打工裝束的師弟片刻,白髮青年無表情地環視周圍。
為了不驚擾無關人士並未使用技能強化空間,然而最高級別的防範竊聽與監視的魔術正常運轉,警戒用的魔術也確實佈下,再加上他的使魔進行警戒與對所有疑似準備接近此處的人予以干涉。確認完畢的醫生重新將視線放到俊足英雄身上,以視線無聲地陳訴要人坐下這一指令。
「你被召喚過來時看見了甚麼,還有從被召喚過來到現在為止有發現過甚麼異狀,有任何覺得可疑、又或是不尋常的東西都說出來。」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喔。是要講這個。」他順著師兄的眼神拉了張椅子坐下。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如果是要問第一眼看到什麼,我什麼都沒看到。」青年乾脆地回答,當時自己面前空無一人。沒有召喚自己的御主,魔力卻確實而且充沛地填滿身體。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不過。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才怪吧。到這裡來前我四處晃過,怪的地方還有,從者留下的痕跡多到不行。師兄是想聽這類情報?」這陣子他到處跑來跑去工作也算是驗證了這件事情。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像商店街的花店就經常有兩道強大得不像一般從者的魔力盤旋,比較特異的還有上次的廟會。到處都是從者的情況實在詭異。
「那種事情上次早就發現了,你是把我的眼睛當成裝飾品,還是把我的身分當成是裝飾品?」對於俊足英雄的提問回以白眼,醫生隔著黑袖撐起額側,混以異色的冷綠瞳孔漠然地劃過青年的面孔,像是冷血動物的注目。
「除了這裡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從者外,你難道沒發現除了人類外還有別種東西混在他們之間──在外面跑了那麼久難道沒有意識嗎,大英雄阿基里斯?」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啊?喔,是問那個?那沒有。」直接回應。坦然接受了對方的冷眼。沒發現就是沒發現。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有從者氣息的奇怪的建築物不少、有一些又像神靈又像從者的那些都不是師兄要講的東西的話,倒是整個城市跑了一大圈有看到很大棵的櫻花樹?」生長季節明顯對不上,所以他頗有印象。
醫生用以回應英雄的,是明顯壓低聲線的沉重吐氣。
「有發現櫻花樹?算你眼睛還有運作。」開口的同時調整姿勢,側身朝桌面伸手一勾取過平日放在抽屜中的墨綠筆記,醫生拿著鋼筆在上方簡單草畫幾筆。
「這個世界除去數量異常的從者和人類外,還有一種模擬成人類的東西存在。我不確定他們在這裡是否有專屬的稱呼,不過,至少我能確定他們是這裡的神用來控制世界的工具之一。」即使不是,也必定有著某種程度的關係。
即使明面上確實有醫生在活動,但那只是幌子。
神若是樹幹,那他們就是從樹幹身上延伸出的分支,是神掌握並阻礙此處的醫療進步的核心之一,祂從人身上奪走了使醫術進步的可能性,將一切的職責交給不是人的某種東西控管與使用。這點從社會中沒有醫學方面的研討組織、沒有想成為醫生的普通人,以及新的醫療情報及技術的頒布就能察覺。
假若生病就前往醫院付錢得到相應治療,但前提為那是這個世界掌握醫術的組織能夠醫治的疾病;如果求診者的痊癒機率低落,更甚是被判斷為不治之症──特別是後者,即便是私人診所也不會回應他們的求生意志。這是醫生自召喚初期潛伏至今後收穫的確切情報。
這個世界就像個大型的溫室,人是被控管在裡面的植物。
判定成壞的枝枒就剪落,判斷為還有救的就暫且保留。
是甚麼原因促使人將反抗神的力量(醫學)拱手相讓?然後,又是這個世界的誰把他召進神的玩具箱?白癡嗎?想自滅嗎?想到這件事的醫生彷彿再次燃起當初察覺時的怒意,瞳孔中的夕紅也如同隨此變得紅豔。
「我預估,那裡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奧林帕斯山。」當然,除去這位置外也有其他選項,然而那棵巨大櫻花樹看著實在太過古怪,因此可能性較於其他選項要來得高──管理並限制此界的神明究竟隱藏在哪,興許在他親身探路完畢以前都無法確認。
「下一個問題,你來到這個世界後有什麼想做的?別回我打工送外賣。」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沒什麼特別想做的,我對聖杯也沒多大執著。像生前一樣活著就行。」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像生前一樣遵照英雄的方式而活。這是青年唯一的願望。
至於其他的新體驗,遇見了就嘗試看看也很有趣。
「是嗎。」
「那麼,接下來的話給我好好聽完,擅自插嘴的話我就讓你說不出話來,只能閉嘴聽完話後被我扔出去躺在地上一整夜。」對他而言,製造出讓人意識清醒的麻痺藥並非難事,更何況他確實早已備好這類藥物準備進行加工。沒有看向用來藏放藥物的小提箱,醫生啪地將筆記闔上扔到師弟手中。
「在她身上的疾病成功根治後,我打算去會會那群神明。」因為無法確定這裡究竟有幾柱神明,先估算與他們時代相似為多神柱。雖然嘴上說著只是見一見,但從表情來看明顯滿溢著『是要去找麻煩』的氣勢。
「在那之後你看是要跟愚患──歐菲莉亞簽約還是怎樣,只要能保全她的安危就行了。」看這傢伙也不討厭她的樣子,若是出了什麼狀況交給他應該沒問題,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作為英雄以及凱隆老師的弟子……已經合格了。
比起不適合戰鬥且性質偏向輔助的自身,遭遇襲擊時阿基里斯能發揮的功效更加實際,對那個不時擔心東擔心西的御主來說,也是鎮定劑等級的上上之選吧。至少在這段時間的觀察下,醫生認為俊足英雄的心性與其相性算是不錯,未來就算有狀況適應期也長不到哪去。
一面說話一面自位置上起身,轉回面向桌子的黑袍醫生繼續翻找著準備交接給對方的物件。
「做為報酬,我在離開之前會給你們準備足夠的高品質藥物──包括仿品的復活藥。目前除去仿藥尚未湊齊材料外,其餘藥物的製作都已經排在行程上,如果平時如果要甚麼藥也能跟我提出,我會找個時間盡快做出來。」
「還有,從現在開始到我離開為止,只要你不是死到連仿藥都無法生效的狀況下我都會保你靈基無慮,後續的調整與修復自然也不會跟你收費……哼,如果有與藥物或治療無關的要求也行,我會斟酌考慮。」
「──你的回答呢,師弟。」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他揚手接下筆記本,消化著對方突如其來扔來的大量訊息,剛毅面龐上的燦爛金眸輕眨幾下。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師兄,報酬就不必了。但我也還沒有要答應──你打算丟下歐菲莉亞?」
「醫生待在痊癒的患者面前有甚麼意義?還有,不要預設我不會回來。這只是以防萬一。」神明大多是不講理且愚蠢的存在,這種事情醫生早有體悟。
「這推測不是很簡單嗎?我如果確實按此行動,除去普通的結束與歸來外,還有因為惹惱了神暫時回不來的選項;在我被捕或受到限制之後,那群神明有機會來這裡找麻煩,你到時就帶著歐菲莉亞先藏著……哼,就算我真死之後讓她重新召喚就是了,只要她還活著就不會有大問題。」
如果她確實有再召喚自己的想法,那麼在他留有遺物的狀況下進行再召喚並非不可能。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他同樣不情願度過被神擺弄的人生。
那是如何,這世上不存在其他比青年更清楚箇中滋味的人。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迎來的第二人生,都是一樣,該由自己來奔馳闖蕩。
因此。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行。我可以答應,因為你是我的師兄。不過有個前提。」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要行動的時候告訴我一聲,看不下去我會插手。」他並非是反對對方反抗,而是拒絕其單人行動;但是另一方面,青年也想信任恩師凱隆所教授出來的英雄。
這是被擅自冠上神名的醫生對異教神掀起的反旗,如果有點腦袋應該都能意識到這件事的成功機率低得可憐。在神明一方情報不明的狀況下做出行動,他必須寄望這個世界的神是能夠溝通的,否則像當年被一道雷劈死都是算是好的結局。

也許他會被榨乾價值後抹殺,也許他會被神抓住後付諸控制,成為他們控制這一世界的零件,不過就算真遭遇這種情形他也早有準備,只要抓到機會能夠自立脫困。
從做下決定開始,他所有的行動規劃的分針主軸是以「若行動後神降下災厄,承受者只會是自己一人」為主,然而與這件事毫無關係可言的俊足英雄卻強調「當他看不下去時會插手」?這人是傻瓜嗎?
停下搜索動作的醫生重新轉向俊足英雄,直言時甚至主動拉近與對方的距離朝對方胸口戳下數次。
「在我見過的英雄裡,你也是數一數二的笨蛋。難道你們這群英雄的腦袋都是出自同個模具的量產品?」道出完全就是數落的句子,醫生的語氣和表情變化卻更像在笑。
「好吧,你非要插手的話也行,但是別把不是你該做的東西也攬到身上,每次狀況不對就會不分主次的把責任搶到自己身上是你們的壞毛病。如果發現狀況不對就按照原計畫先把我的事情放下,之後無論我被殺了又或是被他們控制,你都給我在失去理智暴衝前冷靜下來。沒有後援的戰士除了送死外派不上用場,那是戰力浪費。」

這種死腦袋的英雄越是禁止越要去做,那還不如一開始就納入計畫內。即使不是真正的軍師,與英雄們冒險旅行過的醫生也多少能從經驗中做出相近的戰術判斷。
「你可以在小範圍內刺探搜索消息,也可以在發生戰鬥時稍微出手,但是你必須遵守的首要條件是『不要輕易暴露你的存在』和『保持靈基的完整性在最後帶著歐菲莉亞離開』,別到最後在我執行之前你就先因為暴露被那群神抓走了,知道嗎?」
「……還有,一旦我開始行動後那頭羊還沒離開,你就馬上帶著歐菲莉亞離開,離那傢伙越遠越好。」
只差沒在臉上用筆寫出對白羊神明大字的不信,醫生的視線自門徘徊到窗邊,像是在警戒那頭白羊的突發襲擊;直到現在還是無法釐清那柱愚蠢的神為何而來,所以還是將祂列為須防範的對象較為妥當。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哈,瞭解瞭解。師兄忘了我生前是怎麼死的?自然會帶著歐菲莉亞離開,別擔心。」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對方分明正在數落自己,青年卻露出爽朗的笑容以對。
分明講著自己生前的死,他卻像講著一條好笑的笑話一樣一筆帶過。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我也帶過兵,會看情況的。」雖然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前鋒就把敵人清了一大半,但多少還是有點常識。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帶著歐菲莉亞保護她」,那意味著什麼,並不是不清楚——被師兄託付了使命與信賴,沒有背叛的理由,必須遵守到最後;而且,他也不討厭那個其實更像一般女孩的魔術師少女。
希望如此。
與對方並非同個時代的醫生無法確認後輩師弟能做到什麼程度,現在只能先暫且觀察,如果未來有發現不足的地方再提醒幾句就夠了吧?如果他真是凱隆老師的得意門生之一,不會需要太多廢話。
「……哼。」
「好了,那接下來沒你的事,之後我要繼續實驗沒事的話別來干擾我。」重新將面罩戴回原處的醫生擺動手部做出驅趕的動作,之後直接背過身回到桌邊,不再對師弟予以理會。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欸。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那可不行,師兄我們出去走走吃宵夜吧,歐菲莉亞可交代我沒事別讓你一直窩在房間裡啊。」青年一把扛起自家師兄。
アキレウス
4 years ago
「走囉走囉——」
──被後輩一把挾持扛起的剎那,自醫生口中爆出近似咆嘯的異國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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