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地盯著燒焦成粉末的烤吐司，不就是個烤麵包機嘛哪有什麼難，不、她錯了，她這個精神離子研究所小有成就的研究員竟然輸給了烤麵包機，就不能有幾個按鍵點一點然後套入公式最終變成一桌美味無比的早餐嗎？

反正還有剛剛煎好的荷包蛋跟德式香腸，沒事的，她安慰自己，眼神卻像做錯事的孩子偷偷瞄向餐桌上的餐盤。

盾走出房間的時候，艾蘿正插起宛若萬國旗的香腸放進嘴裡，還是灑很多鹽巴的萬國旗，她想，不過男人沒有將注意力放太多在那之上，很快便撇開眼睛去冰箱拿出牛奶喝，而後坐到艾蘿對面。

她是幾點回來？幾百天了原來還知道要回家啊，自己竟然睡死了沒聽到她開鎖的聲音，為什麼要準備早餐，還有那個是彈簧嗎？桌上這坨黑漆漆的還算是蛋嗎？她有休息嗎？還有......

思緒亂成一團，想知道的答案太多了，他最後用沙啞的嗓子開口道。

「我很像夢見我媽了。」

該死。艾蘿的心臟漏跳一拍，但仍不疾不徐地切開黑色的荷包蛋，她露出慈母的笑容。

「夢見什麼了？」為了不讓握刀的那隻手繼續微微發顫，艾蘿選擇放棄手裡的那顆蛋，起身去拿廚櫃裡的餐巾紙。

「她在笑，呼喚我過去，好像有叫我的名字。」

盾用手抹抹臉，那是他想不出來時的習慣動作，「但我聽不清楚，不過我有看見她......」穿著白袍，對了，就是艾蘿平時在研究所穿的那件。盾選擇性語塞，因為艾蘿從不把袍子穿回家，他可不希望自己失言而被抓包。「忘了。」

「好可惜。」在發言前深深吸了口氣。「不過你想想至少她在夢裡是笑的呀。」

「說不定她也正在思念著你。」艾蘿拿著餐巾紙回到餐桌旁，盯著他還朦朧的眼神如是說道。

長久以來，她已經學會如何用堅定的眼神說著滿嘴的謊話，左半的瞳孔甚至不會滲透出絲毫膽怯，右邊的那只她確實不敢保證，不過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人看得見眼底興起的任何波瀾。

左眸眨得很沉重，她看著盾手裡的叉子，彷彿看到那年幼小的他把手中那隻鋼筆朝自己的右眼刺了下去，瞬間被痛覺衝擊以致於全身動彈不得，像是要當場死去的感覺，這段記憶至今仍會午夜夢迴時縈繞心頭。

艾蘿語畢，盾久久沒有回應。
他手癢了想點根菸，卻苦於同居人討厭那個味道所以不曾在家抽過。

「還是──」「走了。」盾打斷艾蘿的發言，他吞下最後一口蛋，離開前還不忘記拿背包。

其實他面對艾蘿很少這個樣子，其一是不禮貌，其二是他不敢也不想惹她生氣。
每次提到親生母親的時候，艾蘿往往反應都有些許僵硬，盾反射性認為她是覺得沒盡到母親的責任，自己才會拼命的尋找生母，但這也不能怪我嘛，是那女人擅自跑進夢裡的。

他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邊抽著菸，邊單手點著螢幕上的字，傳送。

『嗶。』艾蘿下意識點開彈出來的視窗，這是職業病，總有人急著要使喚她。

『放心吧，除妳以外我不認其他人。』

冷冷的把視窗滑走，她知道那孩子只是想安慰自己，但這段文字看在她眼中像是把利刃，劃破藏在心中最深處的秘密。
把使用過的鍋碗瓢盆全部扔到洗碗槽內，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簡單行囊，她設定好家中的防盜系統。

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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