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身分,自己體內所流的血液,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讓懷裡的這個人傷的這麼重。
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過了好幾刀,疼痛卻連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他只希望時間可以靜止,讓他有時間把他救回來。
沿著記憶中,穆宇川曾講過的那處桃花源前行,在雪白的地上除了馬匹踏過的腳印,還有一朵朵嫣紅的血花。
走了許久,舒訣影終於看見了遠處有一座寺廟。
他依稀記得,前些日子穆宇川和他說,去完舒家要帶他來的地方,這裡有個住持是個好人想帶他認識認識。
「策墨……放我、我下來吧……」在舒訣影懷裡的穆宇川突然地開口,他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先別說話,你說的地方要到了,我不會讓你死的。」舒訣影的聲音顯得比以往都還要急切,但只有穆宇川聽得出他的聲音裡參雜著幾分顫抖。
「你也受傷了……再不止血連你也會有事的,聽話,先放我下來……」穆宇川抬起有些無力的手伸向了還拉扯韁繩的舒訣影的手,「算我……拜託你行嗎?」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盡頭了,且不說身上太多刀傷一路逃到這裡,體力已經耗了大半,身上又中了毒,還是舒夫人自己煉製的毒。
那是根本沒有解藥的毒。
「……」
本還想再往前走,但因為穆宇川的觸碰,他還是妥協於對方的請求,帶著他從馬背上下了地面。
「策墨,你真乖……」他抬起手撫摸著舒訣影的臉頰,但卻在漾起笑容的一瞬,吐了一口血,「咳……到這裡夠了。」
「你閉嘴,我說我不會讓你死,聽見沒有!」舒訣影忍不住出聲吼道,他按上了對方的脈搏,剛才走得急只來得及用金針護住了穆宇川的心脈,所以這才發現對方的脈象紊亂,這的毒他知道,但他卻沒有時間,也沒有工具甚至連藥材也沒有,「該死,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為什麼明明你也救了我一命的……」
「我不怪、怪他們……我只要你好好的……」穆宇川望著舒訣影,那微涼的手掌輕輕地蹭著對方的臉頰,「只要你好,我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穆羽澤,你傻嗎。」舒訣影伸出手覆上了穆宇川的手,緊緊地貼著不忍放開,「我一個人能好嗎……混蛋!」
「帶著這個,去找霍安恆……」穆宇川用另外一隻手,抓起了一直繫在腰間的玉笛,推到舒訣影的面前,「那裏可以暫時躲躲……」
「你這是在幹什麼?交代遺言嗎?」舒訣影一時覺得惱怒,他抓起玉笛摔在雪地上,「我告訴你,我--!」
舒訣影惱怒的話語,被隱沒在穆宇川的吻裡,他耗盡了力氣抬手按住還愣著的舒訣影的後腦,睜著眼睛想好好記住他的樣子,他知道這個吻是最後一次了,在離開之前還能這麼擁有他,也是足夠了。
口腔裡血腥的氣味,刺激著舒訣影本就憤怒的神經,但他也清楚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他這麼想著態度也就軟了下來,在他們相處的這些時日,穆宇川向來很少主動,要求自己什麼,可是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又更痛了,比起背上已經麻痺的傷口還要更痛。
「冷靜了嗎……」穆宇川放開了舒訣影,依舊面帶著微笑看著對方,他把被摔到旁邊的玉笛又拿了回來,塞入了舒訣影的手中,但胸膛劇烈的起伏卻宣告著他身體的狀況已經快要不行了,「我和你說過……我有要調查的事情……你會幫我的吧?」
「你們每個人都一樣,都說為我好……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擅自幫我決定一切,有問過我想要什麼嗎?」舒訣影仿若沒聽見穆宇川的話,自顧自地說著一直以來積壓在心頭的話,「我要的始終只有你一人,可為什麼……連這個都不許!」
「呆頭鵝……能這樣看這你,我已經、已經很滿足了……」穆宇川再度伸出手,觸碰著舒訣影冰冷的臉頰,「我很……幸福,有你這麼愛我……夠了……」
話語剛落下,舒訣影便感覺到本來停在自己頰邊的手失去了重量,再仔細一看懷中的穆宇川已經閉上了眼睛。
「穆宇川?穆宇川?醒醒啊!你別嚇我?」舒訣影晃著懷裡的人,心裡的恐懼感瞬間竄了上來,「起來說句話呀……起來啊,穆羽澤!」
不行,不能待在這裡,要找個地方,把他喚醒,他一定只是累了想要歇會。
他抱起穆宇川,朝著剛才看見的寺廟前行,即便身體上的傷已疼到麻痺,他也不在乎,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把懷裡的這個人給喚醒。
「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啊?」好不容易在風雪中抵達了寺廟,卻四周遍尋不著人影,「有人受傷了,我需要一間廂房替他治療……」
緣悲正從逐鹿城裡捎了些熱騰騰的素包子回寺,看見通往萬重寺台階上佈滿血跡,登時心頭一凜。
縱使他輕功不算上等,但有總比沒有好。
「……」然後在看見那堪堪背負著人,自身也快跟著倒下的人影時,徹底的沉下臉。
「調整呼吸,話少說,那人給我。」現下已管不著包子在這天寒地凍中會冷的多快,緣悲一放下盒子,便衝上前搶過對方手中那人,背到自己肩上。
……這人怎麼好生面熟?
在緣悲要抱走懷裡的穆宇川的時候,舒訣影差點反射性地用手上被託付的玉笛打向對方。
「您是、這裡的住持嗎……?」他用自己的佩劍撐著身體,虛弱地詢問著旁邊將穆宇川揹好的緣悲,「快,帶我去裡面,我要……快點為他施針……」
他得跟時間賽跑,不能在這裡倒下,不可以。
「……」他最討厭應對這種場面了。
那把笛子很眼熟,至少近期之內他還有看過——
緣悲扳起臉,「施主要做什麼貧僧不會阻止,但至少請施主量力而為。」
他背著背上那人轉過身,徑直往正殿旁隱蔽的小廂房走,心中被壓的沉,吸入肺部的冷寒刺的呼吸喘不過來。
他想起來了。
不算熟人,但下次見面便是這種場景。惱人啊。
「你先顧好你自己再說。」這就是那吹笛人的選擇麼?好,他緣悲懂了。
「我沒關係……」
身體上的傷與痛他還可以忍耐,但穆宇川的身體可不能再等,再不快點為他做點什麼……那後果可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在走向廂房的路上,舒訣影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不聽使喚,可他還是靠著可怕的意志力撐著向前行走,沿途走過之處,留下了斑斑的血跡。
他看著前面的住持推開了廂房的房間,把穆宇川安置在床上之後,他扔開了自己的佩劍,他快步地跑向穆宇川的位置。
「穆宇川……睜開眼睛看看我……」他把玉笛擱在對方身旁,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指尖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令他皺了皺眉頭,就在他剛拿出金針要替對方開始施針的時候,他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趴在了床邊,原本抓在手上的金針滾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就說量力而為了。
不過現下這個時候,這人大概也聽不進去吧,能夠自行體力不支倒地,那他就可以安置他倆了。
而在把那全身重創的男子抱進另外一間廂房前,他又幽幽的看了眼笛子的主人。
他真的最討厭應對這種場面了。
在睜開眼睛之前,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美得令他不想醒來,可夢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現實始終是殘酷的。
他聽著緣悲第一段誦經結束。
儘管舒訣影再怎麼不捨,也不得不接受穆宇川離開的事實,只是他在將穆宇川下葬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身上取走了一些東西,並且收攏於懷中。
他親手將著一丕又一丕的黃土覆上棺木,一點一點地將他所愛之人給掩埋,他很難過卻還是一樣流不出半滴眼淚。
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那些曾在話本裡看過的橋段,原來真正的難過真的會讓人一滴淚也掉不出來。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們在客棧留宿了一宿,那時他對穆宇川的喃喃自語,那時的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永遠,竟然如此的短暫。
在石碑落下的時候,他親手在上頭刻下了他的名字,而後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把自己的名字也刻了上去。
完成一切之後,他聽著住持在一旁誦經,他則是跪坐在墓前一直等到對方誦經結束之後,才拿起擱在一旁的酒罈。
「緣悲住持,他喜歡跟人喝,您要一起嗎?」舒訣影先是將酒撒在一旁的空地,自己才拿起酒罈猛灌。
緣悲並非拘泥於出家規矩的僧人,而且身邊沒有弟子需要他以身作則,於是他慢條斯理的拿起酒杯,讓人斟滿。
接著一飲而盡而面不改色。
不發一語的姿態儼然就是隨對方想講什麼就講什麼,他洗耳恭聽。
「在出發之前,他說過這裡很好,要帶我過來看看……」舒訣影替對方斟滿酒,自己又大口的灌酒。
他忽然想起以前,和穆宇川喝酒的時候,自己總是很快就醉了,現在跟別人喝根本喝不醉。
「這裡真的很好,他會喜歡這裡的。」他伸手抹過嘴角,似乎思考了一會後才將酒罈給放下,他拿起繫在腰間還沾有血痕的玉笛恆於嘴邊,緩緩地吹起了對方最愛的曲子,當作替對方的送行。
在樂曲行進的當中,舒訣影仿佛又看見了穆宇川,近在咫尺卻又無法觸及,但他在恍惚之間似乎瞧見了那人溫文儒雅的面容,朝他揚起了如冬日暖陽般地笑容。
結果聽見的就是這曲子麼。
幾杯黃湯下肚,神智反而更加清明,緣悲攏著袖口,也跟著坐在對方身邊。
生死離別之事常有。
悲哀啊。
「那麼施主常來,貧僧會備著茶或酒的。」此處清淨,無論何時來訪,大概都像個杳無人煙的桃花源。
我只是來插花的
(好喔)
感恩緣哥
我要來準備
了(快點)
我剛看了一下歌詞發現癲狂怎麼在裡面(結果原來他的主題曲在這(不
Shu_chueh_ying: 他在我趴摟世界出道了沒錯(滾)要推我私下來好了,當初渣劍三fo超多歌還跟小伙伴在rc開歌會wwwww
噢......別提了我喜歡他啊(烏鴉)給我便當
虐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