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最近真的很常睡不好…)
沒有要特別去哪的他腦袋完全放空的靠直覺前進。

淺眠已經成為了日常，然而糟糕的身體與精神狀態讓他又不能如以往一樣的把時間花費在每日的固定晨練上。

明明很清楚如今這一切都不一定是代表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然而那樣的想法一在腦海中出現，就有如燎原大火一樣的焚燒不休。

把自己給隱藏在了某個從內部看不見的視線死角，
他珍重的扭開了被他帶出來的金屬瓶，
讓有如鮮血一樣的暗紅色液體從瓶身沿著喉嚨滑落。

晃了一陣子後在某處聽到了微小的聲音。
頓了一下，決定往聲音的方向一探究竟。

「…萊安哥？」走近後看到的是熟悉的人，在心裡默默鬆了一口氣。
「你整晚沒睡？」

他已經差不多有三年沒有碰過酒了，雖然說壺中的藏品在他印象中確實不算烈酒——但那也只是與其他類型相比之下的結果。

微醺的狀態讓他在聽到了招呼聲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才做出反應：
「是——狄綸哪。」略為遲鈍的神經壓抑不住從幼時就印刻在骨髓裡的貴族語態，萊安沙啞的聲音慵懶的在喉間顫動：「今天挺早，睡不好？」

如此一邊說著自己大概也沒什麼立場問的話，他一邊挪動身體，稍微讓出一個空間來。

「嗯，最近很容易失眠。」看對方挪出了一點空間，也就順從對方的意思坐下來。

「你在喝什麼？」是他從來沒有聞過的氣味，不知道是什麼但也沒特別想喝的意思，純粹好奇的詢問。

「有些難得，狄綸認床？」聽到了狄綸的解釋，他只是不期待答覆地過問了一句。

爾後在聽到那句對於手中物品的問話時，過往一貫嚴肅到甚至可以說有點兒陰沉的萊安嘴角噙著明顯的笑意：「噓。」在迷離之間不再是那樣彷彿刻意壓抑的語調，儘管絕對稱不上動聽，但高揚而繾綣的語尾顯示出了聲音主人的歡快。

「Kalimna Block 42 Cabernet Sauvignon——別讓其他人聽見了。」萊安空著的左手優雅地在嘴唇前面豎起了食指示意他噤聲；「已經是最後的一點殘留，可得小心一些。」

「……？」花了好幾秒才把這個很長的名稱消化完。

他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外型看起來…

「是……酒嗎？」總不可能用這種瓶子裝飲料之類的吧？照理說應該不是他們這個年紀可以喝的東西，但他沒有說出口。

「真聰明。」回答狄綸的是純粹而不帶他意的讚賞：

「但——很遺憾的沒有給你的份。」大約是被某種程度上的腐蝕了防備心，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然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震動胸臆，爾後迴盪在這個空間之中：「可不能讓『他』抓到什麼把柄才行。」

儘管現在看起來頗無害，不過在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仍然可以注意到萊安似乎對於某個傢伙很有意見——但只要綜合近況，狄綸肯定可以很快的推斷出那個代指的目標就是自稱船長的馬可西莫斯。

「你可以盡量喝？」他並沒有特別想喝。
「你……怎麼看待船長的？」聽到對方特別提起，就直接的問了。

對於那樣的提議，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在狄綸的注視之下又小心的喝下了一小口：

「刻意隱瞞，如果不是別有所圖——」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話語停頓了幾秒，彷彿是在斟酌著用詞一樣。爾後，他才繼續用著舒緩的語調回答：「就是心懷不軌，但仔細想想，被隱瞞的事情也不只一兩件了；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在那之後，他才似乎想起什麼似的；
紫色的眼略為瞇起，他的視線從虛空中的某處轉向了狄綸：「從剛剛起——你就沒表態過什麼，你的想法呢？」

「……我並沒有對船長有什麼特別的偏見。」思考了一下，老實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幾天觀察下來除了沒有告訴我們導師的去向外，我看不出他對我們有什麼敵意。但也沒有完全地相信他，現在對他說的話就是半信半疑。」
「我也能理解大家對他的不信任，畢竟現在船上我們除了彼此外最熟的大人只有導師。」

「該怎麼說呢......」半倚在背後的支撐物上面，萊安稍微沉吟了一會兒：「在我看來——隱瞞比任何一種敵意都要危險。」

「在無知中走向滅亡大概是最可悲的結局了。」他聳了聳肩，也沒什麼特別想說服面前人的意思，當然，他也知道這通常都是沒什麼意義的行為：

「也罷。」重新的將視線轉回海面，他放遠了目光眺望遠在思維之外的陸地，聲量都因此而輕的與氣音差不多：「只是關於這次的事情——你是怎麼看的？」

「你是說上船的事嗎？」
「被發現什麼的一直都是遲早的事，只是我沒有想過會這麼快發生……而且也有想到會直接搭船出海，我以前猜的頂多是被安排逃到其他地方，應該也不會離黑色高塔太遠？」
「我一開始問船長的時候他也沒有馬上告訴我的意思，害我差點以為我們是要被抓去賣，幸好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船長是哪來的？跟導師是什麼關係？他身上的確充滿了各種謎團，我也還在觀察。」很直接地把上船至今的想法都說出來。

先是聽到了狄綸提到以為會被抓去賣的事情。他與以往不同，毫無掩飾的笑聲輕輕的響起，直到過了數秒之後才半抬起手，像是表達歉意似的揮了揮。

「我一直覺得『他們』不簡單，但其實連我也沒想過——他們連『這種東西』都有。」
並不對狄綸的想法做直接評價，萊安只是用著指關節輕輕敲著甲板，岔開話題似的提起了好像無關的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還以為這東西如今已經只存在於歷史中。」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迴避了狄綸話語裡有關黑塔的敘述。

「我也覺得教團是個充滿謎團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造這艘船。」也許是習慣了，沒有很在意對方的笑聲。
「但今天把我養大的也是他們，我也確實在這裡活了下來，我還是相信他們的安排。」黑塔的話題被忽略也無妨，反正這些都不是討論的重點，他也只是單純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而已。

「『他們的安排』......是嗎？」他在口中細細的咀嚼著狄綸的說法，最終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他沒有再對這艘船的來歷做出什麼猜測，畢竟這幾日閒暇時搜索的過程中，他確實是還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此時的他們，尚未見證那些由遊魂所展現的過往——儘管對萊安而言就算看見了也不能作為證明。

「但這麼說起來——你曾經了解過、或者被告知過他們究竟想做什麼嗎？」
雖然使用的話語有些尖銳，但看著萊安比起以往都要平靜的神情，就能清楚的認識到那並非質問，就只是很單純的提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迷惑而已。

「……沒有。」
「就算在庇護所生活了這麼久，我還是對很多事情感到無法理解跟陌生。」基本上那裡就是他的家，他會乖乖的遵守規定，疑惑歸疑惑但也不會有過多的臆測，先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重要的事。

「從沒想過向『他們』提問嗎？」他這麼的隨口說著，也沒有期待會被回答的便繼續自故自說了下去：

「但說起來......也挺奇怪。」他自嘲的笑了笑：「遇到這種狀況我居然有些——興奮，但我真的有點等不下去了。」萊安嘆息著，說出了自己如果還維持清醒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語。

「……興奮？」
「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的不安跟躁動，對方不但不在意，甚至感到興奮？
他不太能理解，雖然對對方的思維感到困惑也不是第一次了。

「因為『改變』啊，狄綸，你懂嗎？『改變』。」
用著特有的、彷彿詠嘆調似的語氣，萊安的指尖遙遙的朝著狄綸身上印記的位置敲了敲，笑嘆著：

「已經等待了三年的『改變』——這次如果還不是他們所講的『那個時候』的話，這艘囚牢還得再漂流多久呢？」儘管他甚至不能確認自己已經準備好迎接所謂的高塔毀滅，但萊安不願去想。

於是最終他神情莊嚴狂熱猶若宣講者，抑揚頓挫的向聽眾雕琢著屬於自己的願景。

「……改變？」摸向了脖子上的印記，對方的這些話讓他感到更加地迷茫。
「……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存在的……？」他們的存在對世界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

他們究竟能為自己、為彼此，為這個世界做什麼？

到底要到哪裡，才能換來自由且無憂的日子呢？

「新世界的柱礎、煽動群眾的象徵、又或者是某種犧牲品——」

「誰會曉得呢？」除去了剛入庇護所那段時間以外，過往就算表現得有些陰沉，但還稱的上平和的萊安在講述這段話時卻流露出有些過度冷漠的表情：「清楚這件事的人也不願說明——而顯然我們並沒有拒絕的權利。」

「但無論是什麼，有些舊日的恩怨總要被清算的，不是嗎？」在這句話之後，他才稍稍回緩神色，用著沙啞的嗓音講述著自己的見解：「那麼就只需要在這一切開始前顧好自己、做好準備就好了。」

oO（糟了……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
太過深奧的用詞讓他的大腦反應不過來，總之就後半段的話來說，是要他把自己顧好並且做心理準備？是這樣吧？
「……謝謝你，我會再想辦法調適自己的心情的。」說比做容易就是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會調適得這麼快。

「這種事情也不必太著急。」並沒有特別注意到狄綸對於前半段話語的迷茫，他視線注視著遠處升起的朝陽：「反正天就算塌下來——也總有高的人頂著不是嗎？」

深深的吐出了積壓在胸中的鬱氣後，萊安伸出了空著的左手壓到了狄綸柔軟的黑髮上，然後就這樣隨手揉了揉。

「……」被摸頭也沒說什麼，同樣看向遠方從海平面升起的太陽，閃耀又有些刺眼卻又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這樣看日出應該是第一次吧，以後還能看到更多像這樣的景色嗎？

摸頭讓他感受到莫名的安心，開始有了睏意。

「……萊安哥不去睡嗎？」揉著眼睛，還打了個哈欠。

「習慣啦。」水晶體中的暗沉被朝陽掃清，他扭上了瓶蓋，隨著手腕的運動讓酒液在裡頭晃動、發出宛若海潮的聲響：「以往最晚這時候也得醒了。」

「想睡了就回去睡吧，如果醒來還有事情就到這裡或者最下層找我。」他聽見了身旁發出的小小呵欠聲，於是彷彿貪戀柔軟毛髮手感的用著手掌揉了最後一下後，隨著輕緩的話語留下了過往的時光殘存在這個十四歲身軀上的最後印記。

「萊安哥一直熬夜會長不高喔。」疲憊的打了個哈欠，他緩緩起身伸懶腰。

「……那我再回去睡一下，還有……」說也奇怪，明明一直覺得跟對方是不同世界的人，還能這樣對談與和平相處也是很神奇。
平常都是自己扮演照顧人的那方，他真的覺得偶爾被照顧的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謝謝你。」離去之前回頭看了下對方，露出了上船以來第一個微笑。

淡淡又疲憊的笑容，表達了數不盡的感激。

「呵，等你長得比我高再來說這句話吧。」無視了兩人事實上也差距不多的身高，少年笑了起來，任由海風輕柔的掀起了他的髮梢；萊安並沒有對狄綸的道謝做出回應，只是繼續維持著眺望的動作擺了擺手趕人：「去吧、去吧，趕緊回去。」

晨曦的微光照耀在他的面頰上，本只白皙的肌膚此刻彷彿失去了血色，就好像面前的人將如朝露消逝。

只是當再次定睛一看時，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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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送著狄綸離開了此處，他舒展了自己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體；
少年斜斜的靠著雜物而坐在船舷上瞭望遠方：

他輕聲地哼著，淺吟低唱著屬於蒼鷹的歌。

他唱的是舊時代時遼闊草原上的牧歌；
那是隨著生長與凋零交替的季風而迴盪的、僅屬於人類的歌謠：

鷹翔於空、牛羊成群。

草原的生靈在此處休養生息

蒼鷹的子民在此處歡慶

季風啊，請帶來豐收的冬季

請看顧我們自由的魂靈——

===========真．拉線===========

真的是太感謝萊安中很有耐心跟烏龜速度的狄綸中對交流...!!
還寫這麼精美的歌詞我真的是......讚嘆萊安中........
萊安怎麼對狄綸這麼好...好喜歡摸頭那段.....

.........這個紫眼神經病.....一邊酗酒還去摸人家腦袋.......過這麼爽是真的沒有問題的嗎........

一邊慢慢討論劇情一邊精細雕琢修飾這種事情中之的腦袋裡面已經想像不到更好的享受了......
狄綸願意陪神經病酒鬼玩真的是太感謝了.......

RyanRaynott: 萊安中怎麼人這麼好.......真的很謝謝願意交流還有跟狄綸玩......!!!!以後也請多關照了.....

os_dylan: 也謝謝狄綸中這麼爽快的就答應冒昧的私噗邀約......中之暴風哭泣......狄綸好棒好可愛he is real......（）
之後也請多多指教

p.s.
雖然主旋律有點歪，但是填詞的作業BGM 是這首......有興趣的人......可以聽聽看（？）

RyanRaynott: !!!!!????
原來有BGM!!!! (馬上點來聽

os_dylan: 萊安中......是一個沒有BGM就會喪失靈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