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提摩西·德雷克·韋恩在自家辦公室被一群持械歹徒綁架了。
被衝鋒槍指著臉的年輕執行長很乾脆地放下鋼筆,將雙手高舉過頭,語氣緊張地請他們不要傷害自己,等待他們把自己給五花大綁。可幸的是,他們沒有把提姆綁在柱子上或是一些奇怪的地方,反而就地綁在他舒服、柔軟且觸感極佳的辦公椅上,當雙手和雙腳都沒法動彈時,提姆向後一靠,陷進要價不斐的人體工學辦公椅中,舒服地嘆息,「感謝上帝。」
「你說什麼?」歹徒兇惡地拿槍指著他。提姆立刻端正自己的表情——無辜又害怕,像極他無能的養父——然後可憐巴巴地說:「沒什麼?」
歹徒哼了一聲,讓一個人接手他看管提姆的工作後,他便到一旁去架設錄影裝置。被叫來的歹徒也蒙面著,身材甚至比方才那位更高大,提姆見著他卻下意識認為這人應當沒什麼威脅性——雖然他手裡拿的是霰彈槍——但他深知自己看人的準頭一向精確。
那人靠過來時,有點無措地看著提姆,過了半晌才從嘴巴裡擠出兩個音節,「呃,嗨?」
提姆在心裡挑起眉頭,這是認真的?跟人質打招呼?這人怕不是來代班的。但他依舊擺出害怕的姿態,說道:「你好,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怎麼稱呼,所以......」
「我不能跟你說我的名字,但你可以叫我傑克。」
噢,真是個好名字,就像紅頭罩一百零一個假名中會出現的一個,但提姆肯定這夥人不是來自於紅頭罩麾下,如果是大紅的人,提姆現在肯定已經被吊起來了,他那易怒的二哥從來不懂和善為何物。
這夥人就友善多了,提姆放軟聲音,提問道:「你們需要什麼,錢嗎?」
「恐怕需要更多除了錢以外的,但相信我,布魯斯·韋恩肯定拿得出來。」裝設好錄影機的歹徒笑了一聲,然後對著提姆說:「來,笑一個。」
2.
看見提姆出現在直播上時,放假的迪克和自主放假的布魯斯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阿爾弗雷德為他們端上一壺錫蘭高地紅茶,並帶著責難的語氣對布魯斯說:「老爺,這就是您的錯了。」
「為什麼是我?」布魯斯更加困惑了。
阿爾弗雷德淡淡地說:「如果您今天不翹班,他們綁的人會是您,而不是提姆少爺。」
話音剛落,阿爾弗雷德便將布魯斯面前的小甜餅收走,而布魯斯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3.
達米安被教學主任叫出班級時臉上充滿困惑,一路上那個女人不停地安撫達米安,要他不要緊張,放輕鬆,一切都會沒事的,達米安對此更加困惑——什麼事會讓他這麼緊張?他的父親被綁在炸藥堆上了嗎?
然後他在校長的辦公室看見直播畫面,主旨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但主角跟主角的狀態有些出入,達米安對此奉獻出自己的白眼。拜託,這些人眼睛都瞎了嗎?只要是擁有正常眼角膜的人都看得出來提姆·德雷克臉上舒服到有點昏昏欲睡的神情,他恨不得沒人救他,讓他在那張椅子好好睡上一覺。
他的導師沒看見他的白眼,她以為達米安嚇傻了,才會沒有反應。於是導師用力擁抱他,低聲說著一切都會沒事的。
沒事才是最讓他不爽的部分,達米安又翻了個白眼,如果提姆出事,他還會比較開心一點。
4.
歹徒要求完自己需要的東西後就將直播畫面關閉了。提姆又重新把自己放進皮革中,調整好姿勢就想閉眼補眠,但他桌上的相框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照到一半,不停以一種規律的頻率閃爍刺眼的光芒。
提姆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這是摩斯密碼,而且是改良過的——除了紅羅賓跟紅頭罩,沒人能解出來這些頻率是什麼意思——所以,對面大樓的狙擊手是無聊到來圍觀綁架的紅頭罩。
提姆趁著歹徒們在尋找能蓋住落地窗的黑布,一面偷偷轉著椅子,讓自己能斜斜地坐著,而使透過狙擊鏡看熱鬧的紅頭罩能看見自己的皮鞋——他輕輕抬起腳尖又放下,打出一連串密碼,藉此跟紅頭罩先生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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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大紅。」
「嘿,小紅。」
「沒想到你會是第一個到場的,黑幫頭子這工作這麼輕鬆?」
「黑幫活動都在夜晚,誰知道我只是出來買個食材,就能遇上你被綁架這麼有趣的事。」
「你的句子聽起來就像在觀看出了新奇劇情的肥皂劇。」
「正是如此,你的比喻很貼切。」
「認真的?你的好夥伴、情報提供者兼弟弟被綁架了。」
「領養的。而且我相信你會沒事的。」
看起來,紅頭罩是沒打算出手了。提姆瞇起眼睛,彷彿在那些閃光中看見頭罩下傑森帶著嘲弄的笑容,於是他再次輕點腳尖,「你剛剛說你去採買食材?晚上見,大紅,睡醒後我要吃到燉肉。」
「操你的,小紅——」
提姆沒再理瘋狂閃爍的亮光,他閉上眼睛,不到幾秒便深深睡去。
5.
布魯斯作為提姆的養父與韋恩企業負責人趕到現場,他衣領凌亂,頭髮也沒有梳理整齊,臉上充滿焦急的神色,卻被擋在封鎖線外。
「韋恩先生,請不要衝動!」
「那是我兒子!」布魯斯故作焦急地說道:「警官,如果你有兒女,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是的,我能理解。」警官將手臂橫在布魯斯胸前,不讓他越過封鎖線,「目前歹徒已經提出要求了,我們需要討——」
「不用討論對策了,只花一架直升機跟五十萬美金就能換回我的兒子,這場交易再划算不過了。」布魯斯招了招手,他身後年邁的管家走向前,將黑色手提箱面朝上打開,裡頭滿滿的富蘭克林人像讓警官嚥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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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已經在路上了,會停在公司頂樓的停機坪,如果我兒子沒事,他們可以如願得到所有東西。」布魯斯說到這兒,停頓了下,而臉色也沉了三分,「但若是他們敢動提姆一根汗毛——我保證,哪怕是一點擦傷——我都會讓他們付出百倍......不,千倍的代價。」
6.
迪克在蝙蝠洞中穿戴好蝙蝠裝,一旁被校方逼迫早退的達米安也穿上羅賓裝,準備去營救提姆。
他們當然知道提姆會沒事。在直播中,提姆沒有嘗試給他們什麼特殊的暗號,這就是沒事的最佳指標,但家人被好幾把槍指著腦袋時,無論做過多少訓練,心臟還是會不由自主多跳幾下,不管是早早趕到現場照看提姆現況的紅頭罩,還是滿臉不屑卻依然穿上羅賓裝的達米安,都是因為這種不安才打算親自出手。
迪克在坐上蝙蝠戰機前又看了眼螢幕上的布魯斯,那種焦急的樣子又有幾成是假的呢?
7.
一顆煙霧彈從通風口掉進執行長辦公室時,原本沉沉睡去的提姆馬上睜開眼睛,搖晃身體讓自己連帶椅子倒在辦公桌後面,煙霧彈炸開時,歹徒全都朝著提姆的方向開槍,所幸在資深人質布魯斯·韋恩的堅持下,韋恩企業高層主管的辦公桌全都是防彈的,而且緊密貼合地板,只要待在辦公桌後,哪怕是被扔手榴彈都可以安然無恙。
感謝盧修斯,回頭給他發獎金。
提姆忍受著室內開槍的巨大聲響,用藏在袖口的小刀割開綁住雙手的繩子,此時,他眼前蓋上黑布的單面防彈落地窗經受不住歹徒的掃射,在他們的子彈用光之際破碎成塊,室內的情形一下落入陽光之下。一名持槍歹徒將衝鋒槍扔在地上,拿著手槍就想把執行長再次掌握在手裡,順帶讓他斷幾根手指,讓警方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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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繞過辦公桌,看見縮在辦公桌下的韋恩執行長,並打算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胸前,說時遲那時快,歹徒的手甚至還沒碰到提姆,他的腕骨就被一發.416巴雷特打穿了。
這是一發連死射都會嘖嘖稱奇的精準射擊,手腕比頭難瞄多了,還得搭配一些預判才能準確射中面積小又隨時都在移動的目標,但提姆很高興傑森沒有瞄準頭部,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看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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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鬆了口氣的同時,耳鳴混著刺耳的尖叫聲讓提姆忍不住瞇起眼睛,他還沒來得及坐起身,辦公室門板處便傳來爆炸的聲音,在眾人全都往被炸開的門看去時,咬著簡易呼吸器的蝙蝠俠和羅賓無聲無息從碎裂的落地窗盪進辦公室,蝙蝠俠將同款呼吸器放在提姆嘴巴前讓他咬住後,羅賓便將一罐拉開插銷的催淚瓦斯扔在辦公室中間。
在蝙蝠俠與羅賓跳入戰場後,不到三分鐘辦公室便回歸安靜。提姆眨眨眼睛,把已經握在手上的伸縮棍悄悄放入西裝褲後的口袋,並在配有攝影機和記者的直升機拍到他之前把自己的雙手再次綁住,這樣他就不用解釋為什麼他能靠自己把繩子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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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歹徒們制服並綁在原地後,蝙蝠俠和羅賓便搭上蝙蝠戰機離開韋恩大樓。不留任何一點接受採訪和做筆錄的時間,他們離開後,GCPD的警員也趕到現場,同時布魯斯也在警員確認內部無危險因素,並準備拉起封鎖線前繞過警員到辦公室內,一把抱住剛被警員鬆綁的提姆。
現場的警員默契地沒人打擾這十幾秒的溫馨時刻。
8.
因為身上稱得上受傷的只有跌下地面造成的幾處瘀青,所以提姆本想婉拒醫療人員抬上樓的擔架,但在布魯斯帶了點笑意的堅持下,提姆還是被壓在擔架上固定,在他被抬下樓時,大樓門外早已經堆滿許多記者,就算警員已經努力清出一條直通救護車的道路,仍然擋不住幾名仗著身材嬌小而越過警員,擋在擔架前面的記者。
「韋恩先生,請問裡面有幾名歹徒?」
「總共有幾名嫌犯持槍?」
「你在被當作人質的期間有沒有遭受歹徒不人道的對待?」
面對記者的提問,首先面露不悅的是布魯斯,他扮演著極度關心寶貝兒子卻不了解兒子傷勢的父親,揮手想趕走記者讓他的養子儘速送醫,「記者們,關於這次事件我們會招開記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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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布魯斯。他們只不過是出來討口飯吃,我們不必這麼苛薄,好嗎?況且我也沒事。」提姆淡淡地看了一眼布魯斯,對外人而言,這一眼可能是對父親的安撫,但在布魯斯眼中,這個眼神可沒有這麼簡單。
無論接下來提姆說了什麼,布魯斯一定會因為把他按上擔架,又或者他今天的翹班而後悔。
他曾經的搭檔,世界最佳偵探名號的繼承人,頂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記者說:「但很不幸的,你們的問題我都沒辦法回答,因為我剛剛在被當作人質時不小心睡著了。」
在記者的一片靜默下,提姆又笑著補上一句,「畢竟韋恩企業執行長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
9.
當晚,韋恩企業入室綁架案便登上各大媒體頭條,而其中佔了最大篇幅的不是歹徒與警方的攻防,不是蝙蝠俠與羅賓,更不是那發不知來自何處的狙擊槍子彈,而是年輕的執行長在韋恩企業遭受不公平的對待。
他們特地將提姆的照片放大,讓大家看清楚青年眼睛下方的青色,更是文情並茂地指責布魯斯·韋恩應該更注意養子的過勞情況,對此,韋恩企業公關處不得不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擬新聞稿,布魯斯也不得不讓迪克替他夜巡一個晚上,並熬夜跟公關處的人開會。
半夜一點,活力雙雄的夜巡尚未結束,布魯斯正在開會,紅頭罩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一邊守護未成年人的安全,一邊在蝙蝠家共享頻道中揶揄布魯斯,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窩在柔軟的床鋪中,享受他得來不易的安眠之夜。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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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德雷克被放了三天假,但紅羅賓是無假可放的。隔日,他到泰坦塔值班時,超級小子靠了過來,「聽說你昨天被綁了?」
十分稀奇的,手上沒有拿著咖啡的紅羅賓回想昨天被綁在辦公椅上補眠的感覺和下午被放在韋恩宅冰箱裡紅頭罩私廚出廠的燉肉,由衷說道:「被綁的感覺挺好的,如果可以,我樂意每週都被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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