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
白髮蒼蒼而外貌年輕的女子一邊數數，一邊指著他。
「三、四……」
咽喉、頭、心臟、腹部……什麼意思？
「妳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女子似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的打算，然而荼蘼亦沒有想驅離對方的意識，興許是本性使然，他總是特別禮讓著女性。
「如果只是來賞花、聊天的話，我很歡迎……」話語未畢，只見女子雙手伸向他的脖頸，由頰側捧起他的臉。
「你還想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呢？」
「欺騙？」
「我從來不說謊的。」

「但是你並不知道，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真實吧？」
「你的這裡，是真的嗎？」
她指向荼蘼的胸口，意味著心臟。
不明確的異樣感湧起，一時反駁的話語全部哽在喉頭，他當然是真的，他活著，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當然，真真確確，還跳動著。」

不明白為何對方要突然開啟這樣的話題，但荼蘼向來不抗拒多變的話題，撒不了小謊頂多選擇沉默或轉移話題。
「你不曾想過……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你的想像？」
「一次、一次、又一次……」
「無論多想改變結局……」
「那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不是嗎？」

「我不懂妳想表達什麼。」雖然不懂，但他心底確實多少有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感到難受。
呼吸困難。
「真的不明白嗎？」她將臉湊上去，與荼蘼面對面，距離僅餘咫尺，「還是……你害怕面對一切？」

「你心裡不曾有過遺憾嗎？」
「不曾有過想要挽回卻莫可奈何的無力嗎？」

「那又如何？誰沒有遺憾？」依舊在強顏歡笑。
事實是沒有遺憾的人不會存在於此，做這場彷彿無止盡的夢，而身處於其中的，無人知曉這件事。

「果然真相對於可憐又可悲的靈魂而言，很沉重呢。」
「可憐又可悲？莫不是在形容吾？」順著對方的話頭，半開玩笑地問起，儘管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或者可悲。
「你渴望救贖嗎？」
「救贖？」
「一點也不。」毫不猶豫地給出否定解。

「那麼，你何苦拼死掙扎？」
「吾何曾掙扎？」他只是很平凡地生活在芳露街裡，何來的拼死掙扎？
「蝴蝶、凋零的花……你認為都是假的嗎？」

「什麼意思？」被關鍵詞觸動的神經，不明的怒火由是竄起。

「想起來了嗎？你試圖忘記的那些事。」
「並不是忘記，而是不願再回憶起吧？」
「這種暗示的語氣，讓人聽著很不愉快呢。」
「我，做過什麼需要被如此對待的事情嗎？」
不明白為何自己要被撬開心傷、像是被審問那般質問。

「沒有的事。」
「我只是，想讓你醒來。」

醒來？意思是他正在白日做夢嗎？太荒謬了，到底是誰在說謊。
「可憐又可悲的靈魂啊，沉浸在早已迷失的過往。」
「用疼痛以為麻痹，用遺忘粉飾憾恨。」
「永遠活在謊言裡，說著半真半假的話而信以為真。」
「最諷刺的是，連他的存在都是謊言。」

不知道對方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想要憐憫誰，他陷入茫然，神色依舊冷淡。
「說完了嗎？」
「五……」應是接續最初的數數，這次她指向荼蘼的左眼，「我們會再見面的。」
「直到你的靈魂得到救贖的那天。」

「那還真是遺憾，我本想說後會無期。」他的靈魂不需要被救贖。
他很好、他現在活得很平穩，誰都不能來打擾。
「可惜，命運不會在乎個人的意願。」
「此次相逢是命運？那可真是一場厄運。」笑著說出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厄運會持續下去的。」

大概是以為對方懂了自己的幽默，荼蘼心底的不快稍稍退去些許，然而那個人口中的厄運並非是針對他們兩人見面一事，而是荼蘼這個存在往後的命運。
「槍響之後，再見。」

一、二、三、四、五……
彷彿宣判終焉的鈴響。
荼蘼不以為然的命運，正是致使輪迴的遺憾。

那是經過一段時日後的，一個寧靜的午後。
一聲槍響迴盪於寬敞空蕩的房間。

被蝴蝶啃食的人偶部件散落一地，傢俱全數被砸毀，物品散落一地，狼狽一詞已不足以形容的混亂程度。
呆立於房間正中央的屍體，紋風不動，僵直而不癱軟，槍口指向左眼窩，雙手與槍枝都已染上斑駁的血色。
沾染赤紅的純白逐漸轉為腐敗那般的污濁，身上浮現幾處原本並不存在的傷痕。
頭、咽喉、胸口、腹部……
與曾經在幻覺裡出現的三個由西洋劍造成的瘡口一同浮現。

「又，見面了。」她輕輕攬住那具屍體。

火燄自荼蘼的腳下燃起，緩緩地將兩人一同包覆住，女子毫無畏懼地凝視著火光。
縱然他挾帶不黯世事的淡薄，也依然未能逃離人間的束縛。
五毒業火焚燒著他的軀體，然而他並未感到哪怕是一絲痛楚。

在火燄的包圍下，千瘡百孔的身軀恢復完整，彷彿鳳凰涅槃重生。
他的報應，便是輪迴。
反覆遺忘、喪失、涅槃、自欺……
「歡迎回來。」

永久地，在彼岸徘徊吧──

──先拉線──

可惡我寫得有點亂……細節劇情沒有補齊+新角出場性格未定是硬傷
荼蘼還有一段原定好的劇情沒寫……每次寫到他的劇情都無法快樂又很燒腦……

天啊荼蘼 一直困在這個無盡的輪迴裡
感覺新的那位NPC出現的時候就是荼蘼該重來的時候

FL_summer134:
看來她是人生遊戲的Reset & Start鍵呢 （不要亂比喻
其實他已經輪迴到親媽都對劇情感到不知所措了……只好加一些要素來開啟新路線（最混的那種親媽
也有點想開交流，但是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速和反應能力……還是暫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