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約定的日子。
這一天舒訣影早早讓舒念川睡下,並且囑咐羅澈與唐霜守在他的房門口以防萬一,自己帶上了一些可能會用上的東西後,便前往了決戰地附近觀看。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沈非然和他人比拚,但離得這麼近卻是頭一遭。
那一位打起架來十分的狠辣,每出一招便是招招致命,目前和他對戰的人除了伏滄的大弟子外,還有蘆竹會的頭兒,這現場看起來還是他們教主佔了上風。
直到那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出現之前,舒訣影是這麼認為的。
當視野中失去那位的身影後,舒訣影知道自己該工作了,畢竟在那身影消失之前,他隱隱約約看到他似乎受傷了。
他循著記憶中教主可能前去的方位,才剛拐過一個暗巷正想確認有沒有人在,忽感後頭有人襲來,他反射性地抬手想下手為強但對方快了他一步掐住了他的後頸。
「我是來替您療傷的。」舒訣影透過對方掐住自己後頸的手掌以及對方的氣味認出了人,而對方也在他開口之後認出了他來,「嗯?你是……」
沈非然鬆手後,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的人,似乎勾起了一些陳年往事。
「哦,我算是想起了,你不就是那個舒家的大少爺嗎。」他勾起嘴角望向舒訣影,言語嘲諷地道,「你的大仇報了嗎?」
他依稀記得當年,舒訣影帶著屬於穆宇川的信物來到他面前,那在絕望之中挾帶著憤恨的眼神,至今仍讓他印象深刻。他記得他說著今後要與正道不兩立,他欣賞著對方的眼神與氣魄,也不是很介意對方是頂替人而來,況且對方會的東西還比前人多著呢。
「我的那些破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聽見沈非然提及往事,舒訣影一瞬有股火氣上來,但他知道眼下的形式也不容他做些什麼,所以他忍了下來,只是在鬆了鬆自己的脖頸之後,來到沈非然跟前,細細地替對方檢查了一下身上所受的傷。
所幸並無大礙,就是側腹這道口子深了一些,得好生修養個幾日。
「您這幾日切莫要再有大動作了。」舒訣影拿出乾淨的帕子替沈非然擦去了眼瞼上的血跡,而後又蹲下身來扯開傷口那處的衣料,簡單地做了些清潔的動作,隨後熟練地上了藥,再以乾淨的布料覆蓋,拿了乾淨的布條加以固定,「請好生修養。」
「那你代我去取吧,今日子時芙渠門外向南十五步,別留後患。」沈非然看處理得差不多之後就吩咐道,隨後便踩著步伐準備先一步離開。
「等等,這個帶著吧,待我取回您要的東西,我再回來替您詳細診治。」看著對方就要離開,舒訣影快步跟上,將手上的小藥瓶交給了對方,並且向對方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成,那到時候老地方見。」沈非然並沒有未拒絕對方的好意,只是接下了那只小藥瓶,便快步地離開了。
望著沈非然離去的背影,舒訣影不禁想起某個在無名閣裡的傢伙。
也難怪,他總是沒有好臉色看呢。
悄悄地回了家一趟,舒訣影換上了夜行衣,在捎上自己的家當,又匆匆地離開了。
順著沈非然說著的話走了十五步,他看見了那棵老槐樹,那上頭的痕跡令他想起先前那塊讓他們揹上鍋的牌子。
才正望著槐樹思考起事情,舒訣影便感覺到一陣動靜,好似有人朝他的方向靠了過來。
定睛一看那人身著的服飾和自家娘親出身的地方一樣,看來那個人是來自那處的,只是那女子的氣勢看著就不一般。
「怪了,莫非是城牆上那場比試受了內傷……也罷。」在女子喃喃自語之時,他伸手取了半本殘破的冊子交給了舒訣影,接著又說,「告訴你們教主,我替他取來此物已是兩清,要他莫再惹我恩公心煩。」
女子雖蒙著面紗,但看上長得倒也挺不錯的,不像是尋常的暮梨女子,又提及了恩公一詞,莫非指的人便是那日日夜夜在無名閣內為那賊驢操碎了心的霍安恆,那這女子難道是--。
才正在思考對方到底是誰,他便注意到對方便玉足一點離開了現場,舒訣影本想也就此離去,卻沒有想到女子才剛走不久,就有三個面露凶光的人出現在了林子裡。
想必應是為了這半本冊子而來吧。
舒訣影將這半本冊子收好,悄悄地抽出了自己的策墨劍,他瞇起眼睛觀察着面前三人,那身形看去雖都是男子,但年紀看上去很輕,應該可以全數殲滅才對。
畢竟教主都說了,別留後患。
三名男子瞧見舒訣影還佇立在原地沒有動作,其中一名最沉不住氣的率先朝他攻去,舒訣影見狀抬手擋去了一擊,回手送了對方一掌打在人的胸口上,又朝人的腹部刺了一劍,霎時血花噴濺在他的身上,那人伴隨著自己的悲鳴應聲倒地。
看見同伴被殺了,其中一名憤怒地朝舒訣影的背部砍去,他本以為可以輕鬆的手,豈料卻在即將砍到他時,舒訣影在轉身後抬起左手擦過了他的劍刃,在對方驚訝的同時,他右手持劍捅進了他的胸口,在對方倒地的時候,他又朝人的腹部刺了一劍,確定對方沒了氣息之後,他轉身看向最後一名男子。
月光映著舒訣影的身影,讓他臉上及身上的血跡看上去更加地怵目驚心,他緩緩地朝那名男子走去,而對方則是抖著身子朝著舒訣影投了幾枚暗器,有得沒丟中落到了地上,有些則擦破了舒訣影的衣袖留下了些痕跡,但並未造成多大的傷害。
「求……求你別——」
「這可由不得你。」
男子並未有機會說出完成求饒的句子,就被舒訣影一劍封喉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他甩掉了劍上的血跡,準備收劍回鞘時,隱隱約約似乎又聽見了其他的腳步聲,好像往他這個方向過來了。
應該是跟著他們的人吧?
但現在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要是再多來幾個他可撐不住,還是先閃為妙吧。
抱著這般心思,舒訣影立刻用著輕功遠離了現場,但飛了一會卻發現好像甩不開對方,正在盤算自己應該做些反擊的時候,他卻發現對方似乎沒有再繼續靠過來,他暗自地鬆了一口氣,但並未對此鬆了警戒之心。
他稍微又走了一段路之後,卻忽然聽見了熟悉的嗓音。
「舒哥哥,跟我來--」
接著,對方不等他回答便拉著他離開了現場。
事件過後,舒訣影依約前往和教主約定的地方,那是在逐鹿城外一處小村莊。
「這是您要的東西。」舒訣影放下了藥箱,取出藏在夾層裡的半本冊子,「那姑娘請教主莫要再讓閣裡那位擔心。」
沈非然接過半本冊子,對於舒訣影的話並未多說什麼。
「先讓我替您看看吧。」舒訣影見沈非然並未吭聲,便開始替沈非然做了詳細的檢查,確定對方身子並無大礙,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只需再養傷幾日方可痊癒。」
「舒大少爺。」眼見某舒大夫替自己看好傷,他又開始調侃起對方,「你這雙手可真巧,既能醫人又能殺人,和你走的近的那位知道嗎?」
沈非然的挑釁意味十足,但舒訣影面無表情地帶開了話題。
「您莫要尋我開心了,我另有要事向您報告。」他稍微頓了一下之後才開口說道,「這一路上雖遇追兵,但都只是些烏合之眾,這不免讓人有些起疑……近幾日教主還是小心為上。」
「這事我自有主張,做好你該做的。」沈非然起身拍了一下舒訣影的肩膀,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人呢。
也難怪霍安恆霍總管總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既然教主人都走了,自己也該回城了,還有些事情該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