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理論知識或可見事實，只是感到了強烈的違和感。
從不像一體，他或牠，彷彿任一方本不該存在。

頭上傳來頭皮被拉扯的刺痛。䇔䰠熟練地反手抓下頭頂作亂的布穀鳥，擱在腿上，恁精神嚮導不合理地攻擊本為一體的主人，視線依然在筆尖與作業的交接處流連，直至最後一個字寫滿。

紙張反射冷白的燈，些微刺目。他用力閉眼，再睜開時手中已沒有噪鵑的身形，餘下一個空落的洞，和洞旁深深淺淺的紅痕。

如果這是精神的反映，牠反映了甚麼部分？

空調運轉聲無阻哨兵聽見宿舍外幾個學生的笑語。

曾經覺得也許像他人用笑聲和淚水填滿時間，就能自然地朝前看。
可在每個紙張切口那麼小的時間空檔，他仍止不住停下凝視流血的空洞。

到頭來組成人的只是片片回憶。

可以回憶的太少。
他全然不知道卵是甚麼時候誕下，又是甚麼時候孵化的。

自然也不知道，牠殺死了誰，毁滅了甚麼，把多少東西推出窩外摔成了糨糊。

沒資格指正牠的對錯。

「這有點痛。」

因此他看著那個流血的洞，皺了眉，只就事論事地對圖景裡的布穀鳥說。

「真的有點痛。」

一聲刺耳難聽的尖叫自圖景迥響，蘊含無意識的慘烈。

如同布穀鳥的寄生父母看著長相迥異的孩子時，不期然的疑惑與厭惡。
聽見布穀鳥唱出狀若泣血的啼叫時，又只能無可奈何地餵養黑暗。

直至某天終能接受已成的定局。

◣ END



不管從何而來已化作骨血。

中/ 構圖出自Howl’s Moving Castle
毁掉大腦保存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