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今天已經睡了好一段時間，居伊難得的直接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發了下呆。
「克利弗德先生……？」他揉著眼睛，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睡醒作了白日夢。

「醒了？真難得。」既然對方都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了，應該是清醒了吧。
叫醒對方後就去拿了抑制劑和止痛藥，還有些外傷用的棉布、紗布和優碘等等的東西來結帳。

昏頭昏腦一陣子以後總算清醒了，其實這位熟客偶爾也會自己取走商品以後把錢放好，像這樣把自己叫醒的舉動也讓他有些意外。
「今天也是老樣子嗎？」對方來添購的東西其實挺固定的，居伊甚至會固定進貨克利弗德常買的幾樣東西。

他不趕時間，就站在櫃檯前等居伊完全清醒。雖然自己放了錢拿走東西可能更快一點，但順勢叫一下對方也不費力，不然看著居伊無法好好的醒著顧店的樣子也是怪可憐的。
「嗯。」簡潔的回答對方的問題，順便也想了一下有沒有什麼漏的，然後就付了錢完成交易。

「沒什麼事真是太好了呢，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克利弗德先生才把我叫醒……」居伊清點著櫃檯上的幾樣常備藥和對方慣用的抑制劑，不自覺有些傻笑起來：「不如說我本來就不該睡著的……好像把立場搞反了。」
「最近還會頭痛嗎？」像是慣例，他詢問著對方的身體狀況。

「……其實我每次都會叫你的，只是你只有這次醒了。」他無奈的笑了，覺得這小子的狀況真的很慘烈。前幾次叫不醒是就乾脆的離開去別間藥局，後來清楚居伊的狀況後才因為圖方便就自動自發的完成交易。

「只要晚睡就會。」有時候因為工作，有時候因為貪玩。無法熬夜也是滿困擾的。

「這種頭痛藥一天最好不要吃超過兩顆，畢竟傷肝……」他將物品都裝進袋子中，收到抑制劑的時候，他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克利弗德先生……覺得這款抑制劑功能如何呢？」

「試過幾種之後覺得這些都滿好用的。」服用型、注射型和吸入型他都會買，看當下的狀況如何就用哪個。
「怎麼了嗎？」他看了眼對方手上拿著的那款抑制劑後又看向對方。

「因為這款抑制劑幾乎只有克利弗德先生在購買，我沒有用過，其他客人也不太買這款，所以有點好奇。」居伊將抑制劑裝入袋子中：「是習慣用的老牌子嗎？」

「是嗎？」偏著頭想了下，不過他平常不太會看到別人使用的畫面，自己的戀人也不怎麼習慣使用抑制劑，沒什麼能參考的對象。「嗯，我覺得不錯。」意外的不太有人用，要是停產了會很困擾的，也許要再試試別種了吧。
「那麼居伊先生都是用哪一種呢？」

「我的話是自己調配的，雖然是口服，但是很快就能見效，畢竟有時候剛好醒來就是發情期……」居伊從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中取出一個類似眼藥水的小瓶子：「雖然是口服，不過是滴在舌下吸收的類型，市面上應該沒怎麼看過。」
「缺點就是味道不怎麼好……」

「這樣啊。」不愧是藥劑師，規格不一樣啊。「畢竟是藥呢。」他輕笑，會特別被提出來到底是多難吃？

等居伊把他買的東西都收入袋中後伸手接下，「沒事的話我就先走囉？」

「好的，路上小心……」這位客人一直以來都是話不多，做事情很切入重點，而且幾次的談話間，他總覺得克利弗德是個男友力十分強的人，照顧自己的伴侶無微不至，談到伴侶時總是會不經意露出很溫柔的表情。
總覺得，他的伴侶一定被寵得很幸福。
「隨時再來唷。」他揮揮手。

「啊，對了，你店裡是不是沒有裝監視器？」還沒跨出藥局外就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便回過頭主動提問。居伊這樣如此嚴重的嗜睡狀況，怎麼看都覺得危險，為何不裝監視器呢？

也許是照顧人習慣了，像這樣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明明是不需要管的吧，但還是順勢就問了。

「沒有……」居伊搖了搖頭，笑容中有些無奈：「其實我這邊的支出大多都只能應付店租和進貨的價格，實在沒有能力去安裝其他設備。」
這句話真假半參，其實很多時候店租是不夠的，不過居伊有自己的解決方式，勉強過到了現在。
「巴倫街的客人大家人都很好的，也有些人會像克利弗德先生一樣把錢放在桌上，所以應該……沒問題的吧？」

「這樣啊。」聽起來真慘。「啊？」聽了對方說大家都很好，他差點笑出聲，「居伊先生應該不是真的不知道這裡很多小混混吧？」不管是愚人還是郊狼，他認為底層的小成員就跟流氓差不多，甚至某些幹部也是下三濫，這種人哪有這麼高尚？

「太善良會吃虧的，居伊先生。」

「唔、可能是我自己的期望吧，如果能夠讓他人的生活好過一點，吃一點虧也沒關係的。」
「雖然我也不算是什麼崇高或善良的人，可是論性別或者體能，我基本上等於是該被這個世界淘汰掉的。但是我不但考到了藥劑師執照，自己開了間藥局，偶爾還可以這樣跟客人聊天……」
「其實我已經很高興了。」
即便在他人眼中，自己的生活簡直一蹋糊塗。

「該被淘汰？性別和疾病都沒阻攔你開藥局，現在你卻沒有想更積極的保護你努力得來的東西，是覺得自己不配嗎？」他笑得不像平常那樣溫和客氣，反而像是在發怒。

尤其是提到這個性別，要是不奮力向前就會被世界遺棄，他完全認同。如果只是因為善良那就算了，他討厭這種服輸的念頭，所以連說出這類話的人都反感，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一樣。

「好吧……你高興就好了。」只是不滿對方的理由，也沒必要發怒的，但他也打消了替對方叫人裝個監視器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明確的發現到，自己的發言讓對方不高興了。
確實，自己的這種近乎卑賤的思維模式讓許多人看不起，甚至同為Omega的人聽到這種話也會感到不悅。
他猜測到了自己也許不該這樣打開話匣子的。
「對不起。」居伊低下了頭：「我並沒有要貶低Omega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觀意識，我應該多注意不該失言的。」
一反先前開朗談天的模樣，尊敬的用詞和鞠躬的身子，無不透漏著一股「下人」的卑微。
「真的非常對不起。」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跟我道歉幹嘛？你是瞧不起自己，又不是瞧不起我。」他連保持笑容都懶了，沒興趣對甘願卑微的人尊敬。

「沒志氣就算了還東扯西扯的，真正讓你這麼沒用的不是性別或疾病吧。」都能取得證照且開業了，那些明明就是能克服的東西吧。

「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誰，多講也只是煩而已吧，我走了。」說更多也是讓自己更不爽而已，他說完就轉身準備要離開了。

「……」他抓住了對方的手，但僅一瞬間就鬆開。
「……因為我低視了自己，還牽拖給性別，克利弗德先生才會生氣的，是嗎？」他抬起雙眸，用自己亮藍色的雙眸直視對方。
「我很高興，也很榮幸，您會這樣生氣，一定程度上也是希望我積極的保護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要搞得像卑微的自暴自棄似的，對吧？」
他恢復了笑容，看著那對深色的雙眸。
「但是，有一件事情克利弗德先生說錯了唷。」
「不是我的誰這一句，這是不對的。克利弗德先生是我的熟客，除此之外，我自己還認為……」
「我們是朋友。」

「什麼啊，突然太噁心了吧？」他皺起眉頭，好像很嫌棄似的摸了摸自己只被拉了一下的手臂。「莫名其妙，我才不在意你要不要自暴自棄，我只是聽到你扯性別就很不爽而已，就因為有你這種沒事就散發歧視性想法的人，這個世界才會這麼爛。」一鼓作氣的把真實性格暴露了出來，得理不饒人。

「笑什麼啊？別自稱是我的朋友，我討厭自以為是認命但實際上就是擺爛的Omega攀上來。」說到這時語氣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暴躁了，但嫌棄與厭世的感覺還是很重。

「提到性別是我不好，畢竟Omega……」他停頓了下，隨後意味深長的開口：「Omega太容易懷孕了。」
記憶中閃爍著廁所掉落一個摻著血的胚胎，在馬桶中浮浮沉沉，肚臍上的小小臍帶與自己的下深連接著。
然而他馬上刪去了這些片段記憶。
「才不會擺爛呢，現在的我，每一刻都在努力的活著，每一天結束都慶幸今天又平安的過去了。」
「我很羨慕克利弗德先生，是一個堅強又溫暖的Omega，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如果我也像克利弗德先生那樣，可以讓伴侶依靠自己，能夠完全包容與保護伴侶……」
「唔，只是想想而已，光是身高我就輸光了。」

他聽懂了對方突然提容易懷孕是什麼意思，一時也因為基本的同理心而安靜了下來，雖然還是臭著一張臉。

「有什麼好羨慕的？也沒什麼可以不可以的問題，跟身高也沒什麼關係吧？所以說就是因為你這樣想做什麼又說只是想想而已的態度很討人厭啊，想就去做啊。」

「是干身高屁事啊。」想想覺得太蠢了就笑了出來，而且覺得對方似乎誤會自己的性格了。「想著要跟誰一樣就是最沒用的那種，看著別人幹嘛啊，管好自己就好了吧。」

「想做就去做嗎……」束縛在自己身上的事物太多了，不論是自己的病症，還是自己的不自信。
以及，自己完全不足夠的勇氣。
「那，我希望得到克利弗德先生的原諒，以及……」
「很謝謝你，對我說這些。」

「謝我幹嘛，你喜歡被罵啊？」他覺得自己好像又認識了一個笨蛋，眼裡都沒壞人的樂天笨蛋，戀人都沒這麼笨。……應該吧。

「說得太多了，我要回去了。」嘆了口氣，不想回答原不原諒的話題，他平常是不會這麼多話的，大概是因為認為對方沒有威脅性所以才會這樣。

他對懦弱的人反感，可是又對這種真摯的眼神很沒輒，跟他的戀人和貓咪很像。

他看著對方的身影，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其實沒必要說什麼。
因為明白自己的想法，才會生氣的吧。
「下次再來哦，克利弗德先生。」他只是笑著揮了揮手。

===拉個線===

感謝溫柔的阿克交流 阿克真的很暖！！

OM_Guy: 哇啊好快樂！！居伊是天使吧……嗚嗚……嗚嗚……還以為關係馬上要破裂了（…）他真的沒有很暖啦……是居伊……真的很好……（真的好心虛

wwplay05: 不會的！居伊很珍惜每個人的他也一定覺得阿克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