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步行過去的途中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永真的寺門口，迎面而來的一眾僧人熱情圍來，讓燕紅蓼下意識退了一步，接著才理解他們想要做什麼的掏出袖子裡的布包，

本緣還來不及阻止紅蓼，就看到對方乾脆的打開布包，嘩啦啦的倒了一堆銅幣進公德箱內。

「......」

「......紅蓼施主，您身上帶的錢這樣還夠嗎？」

「嗯？啊，夠的夠的師父放心。」聽人這樣問才發現自己灑的太豪邁，笑笑的收起那包回答，反正是愛胡鬧恩客喝醉酒就塞他的東西，此舉算是臨時起意的小心懲罰，自己的財產可是好好收在袖袋深處。
「我們接著走吧？」

不愧是方城當紅戲子之一。

本緣摸摸下巴，方才離開匆忙，下次也把紅蓼帶到雞鳴閣的功德箱前吧。

只見紅蓼興致勃勃的往前加快腳步，不久後，兩人來到了一處攤位前，說唱人正道的戲碼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也讓本緣及紅蓼跟著佇足聆聽。

那說書人一提氣，聲音宏亮的開口：「咱們堂堂大慶，國土遼闊人民安樂，首都長安更處處是舉世無雙的繁華榮景，這其中啊，朝廷自當功不可沒。」

本緣暗自想著：『先對當朝拍馬屁一通，例行公事，不意外。』

「皇上福壽綿長，現今太子仁儒，各位聽眾自當略有耳聞。但是！」突然間，說書人「啪」的將摺扇合起於掌心，「除了太子以外，各位是否有注意過其他幾位皇子？」

「好比說......那位氣宇軒昂的宇王。」

「相較於溫和的太子，這宇王可是以做事果斷、賞罰分明出了名的。原則清楚，絕不言二，更不用說......」說書人一挑眉，善柄朝額頭一敲，「還是位儀表堂堂，相貌俊俏的美男子。那劍眉一簇，啊！多少姑娘芳心被籠絡。然而一片癡心送上前，卻被無情的棄之不顧，這又讓多少的姑娘因此暗自神傷？」

「......」本緣心裡無奈的笑了笑。果然正經沒兩句就開始談論風花雪月了。

「但咱大慶可不只有男兒出彩了少年郎們。」邊說邊以那扇向前排幾位看來是公子哥的看客指道：「聖上掌心第一也是唯一的明珠、全大慶心頭的珍寶。」

「昭華郡主，年方二三，風華正茂之際便與各大家交好，長袖善舞之姿深植人心，各位可曾聽說過有多少外族正是為了一覽郡主風貌而上朝進貢？」說書人用彷彿正看著自家孫女那般誇張的神情演繹，而燕紅蓼聽到自家主子的名號則沒有什麼想法，畢竟收錢辦事到現在也就從沒見過那位郡主。

「於戲！其數量就連皇上也為之驚訝……只能說是長安江水也容不下希望能見上郡主一面的船隻，可我等大慶公主豈能是他們說見就見？」結果根本也沒說出個數量，燕紅蓼篤定這說書人就是個瞎編故事的，後續對方講了什麼也沒在細聽，話題轉到瑾王身上就更沒興趣了，只是好奇的轉頭看看申屠杏是不是聽出了什麼所以然。

見紅蓼望向自己，本緣報以一笑的道：「幾位聽下來，哪位較得您的心？」

「欸？啊……昭華郡主的人脈感覺挺好。」因為沒想到會被問所以答的言不及意，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讚一下自家鑲金的主子。

「本緣師父又是怎麼想的呢？」

聽到紅蓼選了郡主，他暗自挑了下眉，手指則抵著下頷，道：「嗯......撇開佛家教誨，宇王聽來較有想法。不過，殺伐果斷也易構成無可挽回的局面，但願這皇子並非急躁之人。」

這個特質，本緣也確實仍在觀察中。賞罰分明是一回事，萬一成了暴君，那可是會賠上許多條命的。

「繼續走吧？」

「的確是，要是造成像上次醫館師兄那樣的事可就糟了。」燕紅蓼再也沒見他回來，八成是沒了。

兩人走到了甜點攤子前，蜜餞與麥芽糖的味道濃厚，燕紅蓼以往其實總被限制著嗜甜，但自從上臺的間隔拉長也就漸漸沒人管他。

停下腳步站了一會兒後才後知後覺的拿出自己的錢包，差點就慣性的等別人付錢了，「本緣師父要來一支畫糖嗎？」想著以往杏哥哥偶爾會給他帶來的畫糖，轉頭問到。

畫糖本緣許久沒吃了，雖然不嗜甜，但突然的懷念讓他決定掏出錢袋。轉念一想，小錢還是不與人特別爭了，因此最後本緣只是點點頭，道：「謝過施主。」

沒多久，一隻麥芽糖狐狸和一隻麥芽糖兔子被交到本緣和紅蓼手中，師傅手藝不錯，樣貌活靈活現，讓人一瞬間捨不得咬下。

「好可愛，我好久沒吃了。」看著手中躍起動作的兔子，舉起對著上頭燈籠透光轉著看了一會兒才邊走著邊舔著吃。

誰知道才剛享受沒多久天空就下起陣陣雨滴，一隻手擋著畫糖，燕紅蓼左右看著有哪裡可以暫時躲躲雨。

鑒於之前的經驗，本緣這次帶了油傘，卻在撐開那刻才意識到兩人躲在同傘下有些擁擠。

本緣道：「幸好雨不大，只是這油傘以兩人來說略小......要麻煩施主站近些，將就下了。」

「啊、好……」聽話的靠近了些，一邊顧慮手上的糖一邊也意識著兩人緊貼的肩，緩慢的在人群中移動，幸好很快的就路過處不大的頂棚屋簷，看著雨量漸增也只能暫時在此躲避，路上的人們漸漸稀少，雨聲瀝瀝。

頂棚下自成一個空間，分明下著雨，卻又特別靜。

「喀擦」一聲，狐狸的尾巴斷了。本緣一邊感受糖片在舌上化開的滋味，一邊問：「紅蓼施主平常不會來這種集市閒晃嗎？瞧您挺喜歡畫糖的。」

「平時少有這興致。」也咬著手上的糖，其實要說的話、論口感自己並沒有特別喜歡畫糖，只是因為對其有特別的回憶罷了，但之於燕紅蓼這才是最重要的。

「本緣師父倒像是常常到訪這些地方？」想起了對方房間那堆琳琅滿目的小物，勾起笑回問。

本緣笑道：「貧僧是挺常在市集上走動的。雖然去過不少地方，但確實只有長安能集結四面八方的新奇物品，每次逛都有新的發現。」

這時，一旁廣場的動靜吸引了兩人注意力。雨勢不知不覺間歇了，遊人再次聚集起來，隨著廣場上的絲竹聲和鼓聲擺動起身體，氣氛逐漸熱鬧。

「喔？上次造訪倒沒遇見這個活動。」本緣本來只是與紅蓼走到廣場邊上看人們歡快的跳舞，這時卻沒來由的感受到股視線。他左右瞧了下都沒見著人，直到把頭一低——

「......小施主，怎麼啦？」

只見一名頂多五歲的小女娃，梳著兩顆包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兩人看。

見人半天不說話，本緣蹲下身，溫和的笑問：「小施主，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你娘親呢？」

「那裡。」女娃總算開口了，她向後朝人群一指，稚嫩嗓音清脆：「和尚哥哥陪我跳。」

本緣怎樣都沒想到自己這樣的身高和身分會被人拉去跳舞，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這個嘛，和尚哥哥不太會跳舞，請旁邊這位好看哥哥陪你跳，行嗎？」

小女娃看看紅蓼，再看了看本緣。

「一起。」

語畢，小手一隻拉著本緣的袈裟，一隻拉著紅蓼的外袍，不容分說的把兩人往廣場裡帶。

本就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申屠杏與小姑娘搭話，沒想到不過一會那娃娃就把手搭了過來，小腳走的又急又快燕紅蓼只能跨步慢慢跟上免得害她跌倒。

「漂亮的小姑娘，你一個人跟我們玩不怕嗎？」站定後彎腰，輕捏了下她標緻的鼻子後伸手抱起孩子，「看你這小個頭，混在人群中不用兩三下就被人踩扁啦。」這小女孩不但不怕還在紅蓼臂膀上喬個位置坐好，小手一抬就朝申屠杏拍打，似乎在催促著。

「這樣怎麼跳？」見狀笑了出來，總不能兩個大男人把她圍起來繞圈圈，那樣多奇怪，思考了一下後讓女孩抱著自己的脖子靠好，換成他空下的左手朝僧人舉去。

「本緣師父，帶我們轉轉吧？」他清楚記得這人可不會跳舞，壞心的笑邀。

本緣望了一圈四周人，再看向紅蓼遞過來的手，最終只能硬著頭皮的牽住，露出無奈的笑。

「貧僧平日實在不怎麼跳舞的......等會兒倘若踩到您的腳了，還請施主見諒。」

事實證明，這不是客套之詞。絲竹齊奏，鼓聲咚咚，分明節奏清晰，本緣卻像是完全沒在在乎音樂本身般，逕自僵硬的移動腳步，在旁人轉圈片刻才後知後覺的也帶著紅蓼和小女娃轉圈，期間自然也踩了對方數次。

繞完廣場一回後，本緣抓緊機會道了聲「施主手痠了吧，換貧僧抱吧」，便把小女娃接了過來扛上肩頭，並單手扶穩對方。

「好高！」小女娃膽子果然不小，視野變得如此高，卻只是興奮的大聲叫，小手在本緣的光頭上拍好幾下，「哥哥繼續跳！」

還要繼續啊......

本緣搖搖頭的笑出來，看向紅蓼時，眉間一挑，右臂抬起並彎曲。

「領舞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紅蓼施主，麻煩您了。」

「哈哈，好。」雖然方才被踩到幾次，不過都很快的抽腳了所以並不痛，燕紅蓼看人窘迫的模樣心情很好似的握住申屠杏的手掌，帶著兩人步行在人群中。

顧慮孩子還在身上於是就讓人散步般的慢慢走，自己則在跟上的同時抽出懷中物，不顧身旁人們的獨自舞起紅扇，轉手投足十分熟練，就像早安排了這表演一樣的讓申屠杏身上的小娃娃不住拍手。

直到抓著了音樂的間隔才停下，見有空隙便拉住對方的大袖子把兩人帶往街邊靠，「你是不是該回去找娘親了？」停下後盤著手，看向那位終於開始左顧右盼尋找孩子的婦女說到。

「好玩嗎？這位哥哥跳舞好看嗎？」本緣抬頭笑著問。

小女娃興奮道：「好玩！好看！」

將女娃輕輕放到地上，本緣蹲下身，囑咐道：「不過啊，和尚哥哥要提醒下小施主。因為不知道眼前的哥哥姊姊是好人還是壞人，以後還是要小心些。」

小女娃眨眨眼。
「可是......你是和尚哥哥。娘說和尚是好人。所以和尚的朋友也是好人。」

「也可能是假和尚啊。」本緣笑著點一下女娃的鼻尖，「搞不好和尚哥哥是假的也說不定。」

聞言，小女娃睜大眼。「你是......假的？」

這時，那名婦女終於望向這個方向，喊了幾聲女娃的小名。女娃朝母親對方向走去，期間不斷用不確定的眼神轉頭望向本緣和紅蓼兩人，被婦女牽起手後走入人群中，從視線中消失。

「......」

感受到紅蓼投過來的視線，本緣轉頭與人對視，眸中帶上玩味。

「施主莫非也在思考貧僧是真是假？」

「紅蓼怎會懷疑如此心善的您呢。」帶著笑，對方教育小姑娘的說法或許會暫時使孩子困惑但絕對深刻，想起了前一陣子丟了朋友的小乞兒，這一點紅蓼十分認同申屠杏的作法。

再說了對自己來說這人是僧人與否也根本不重要。

本緣正想開口，誰知正巧又經過一群向四周民眾化緣的和尚，而且仔細一看，似乎跟一開始他們遇見的是同一批。

只見那群人徑直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本緣反射性把紅蓼往身後挪，本想攬著人繼續走，誰知下一秒就被喊住了。

「阿彌陀佛，二位晚上好。」為首的和尚臉上堆笑，功德箱捧的高高的。

本緣停頓片刻，隨後面帶微笑轉頭，跟著回禮，「阿彌陀佛，晚上好。法師還記得稍早的施主嗎？」
雙手搭在紅蓼肩上，本緣繼續微笑道：「方才他可是掏空錢包也想貢獻點什麼給永真寺的諸位，不知能否看在這份上，請法師和這位施主道幾句保佑的話語？」

那法師愣了下，然後才道：「哎呀，這是本分，不用這麼客氣。這位施主，只要存有善念並直面本心，福報自會降臨，迷惘自會減少。願您生活中處處有福有慧，阿彌陀佛。」

「？」沒搞清楚狀況就被帶著走，直到面前又出現了一批一樣的僧人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這樣搭著自己，白讓他緊張了一下。
而什麼話都還沒講的現在，申屠杏貌似又用他那一貫的能言善辯擋下麻煩，「感謝諸位師父……」燕紅蓼點點頭，面前一眾看是沒辦法再拿到錢便很快的轉移目標散去。
存有善念並直面本心，福報自會降臨，迷惘自會減少。
不知道怎麼的這話餘音殘留的特別久，差點都讓他忘了要道謝，「又讓您幫了一把，謝謝。」轉向申屠杏說道，雖然這次再被討的話本來就不會給，但能少一點麻煩還是好的。

明月高掛天際，夜色越濃，湧來的遊客越多。不知不覺，四周摩肩接踵，本緣與紅蓼二人幾次險些被沖散，於是本緣主動道：「不如紅蓼施主您抓著貧僧的袈裟吧？貧僧個頭高，開道方便些。」

「好。」好幾次一不留神對方就不在視線範圍內了，點點頭伸出手拉住走幾步才覺得彆扭的低下臉，還好幾次沒注意到對方因為人群停下的腳步而撞上申屠杏的背後。

現在想想方才怎麼就這麼順的和人牽上手？歡快氣氛的當下根本沒意識到這些小事，一旦開始考慮便感覺自己在意的有些奇怪。

終於來到了人們的分散地才不那麼壅擠，誦經聲不息，一尊十分莊嚴的大佛位於寬廣的地方上俯視眾生，燕紅蓼向前走到申屠杏的一旁抬頭瞻仰，夜中的金與紅在他眼中流轉。

「啊，有籤箱。」
看到旁邊的小木箱，本緣朝紅蓼道：「有了法師祝福的話語，紅蓼施主要不要試試看？」

「也好。」雖然平時都不怎麼會相信這些，不過既然來都來了抽一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行。

見人沉默了下，本緣笑道：「看來法師的話還沒那麼快靈驗。不然，貧僧代您也抽一個。」

「呵呵，我不介意的，不過還是謝謝您。」轉頭看見申屠杏抽出了一個吉字笑了出來，沒想到平時覺得毫無意義的行為會這麼有趣，取過那紙籤再道：「那我收下可以嗎？」

本緣笑道：「當然。願佛祖保佑紅蓼施主......方才那位說了什麼？啊，是了。只要存有善念並直面本心，福報自會降臨，迷惘自會減少。」
本緣重複一次那法師的話，嘴角勾笑，也向紅蓼舉掌作揖。
「願您生活中處處有福有慧，阿彌陀佛。」

「謝謝師父開示。」也做了樣子向對方雙掌合十的道謝後收起紙籤，本以為走到這裡就算結束了，沒想到羅列的彩燈在越過大佛後亮進兩人的眼中。

「太美了……」忍不住感嘆後走到鑲滿燈的牆面細看，紙燈上的花紋圖案全都是工匠一筆一畫的痕跡，精緻的渾然天成。

暖光透過半透明的紙燈，在四周印上斑斕流轉的影子。本緣的視線追隨著躍動的色彩來到牆旁柳樹，細看才發現綠葉間的多彩是一張張綁在上頭的彩紙。

「是祈福樹。」兩人來到樹下，本緣拿起桌上的紙籤和毛筆，遞給身旁人，「紅蓼施主，要寫一張嗎？」

「啊，好。」本來只想看看，但人都遞過來了便伸出手接了過來，拿在手上看了許久，果然想不出來要寫什麼，只好左顧右盼看看能不能激起什麼想法，最後看向了身旁的申屠杏，輝映的燈景下帶出些許虛幻，眼神忍不住在那人的臉龐停駐。

砰砰……

為什麼會再遇見呢，明明早就放棄了。

砰砰……

收回了視線，可能是太久沒和人這樣一起出來玩了，總覺得今天一直有點緊張。

思考半餉，最後在紙上落下墨字。

本緣並未跟著寫，僅是佇立在紅蓼身旁，視線落在那片浮於燈海中的彩紙們，望向當年的自己。

申屠杏以前曾寫過的。當時他想了許久，想到滴落的墨水在紙上暈出第三朵花了，才總算下筆，寫了個平凡的願望。

後來，那願望不僅沒實現，還以完全相反的方式，降臨申屠杏的人生——也造就了如今立於此地的本緣。

寫好放下筆墨才發現一旁的申屠杏只是看著燈，手上並沒有彩紙。

「本緣師父，您不寫嗎？」這次換成他再抽了張紙，連同剛才用的筆一起遞過去問。

本緣先是一頓，才接過彩紙，若有所思的盯著紙張看。

「貧僧一時想不到呢......紅蓼施主寫了什麼？」

「我方才也想不太到。」聽見對方的話後輕笑，看來不是只有自己有這個煩腦，「所以最後寫了這。」把紙條舉到了人前給他看。

『願在乎的人們安好。』

簡單的字句沒有其他奢望，只希望平平安安。

熟悉的幾個字入眼，本緣微微睜大眼，隨後笑道：「是個好願望。能被施主您在乎的人，很是幸運。」

本緣提筆思考片刻，隨後也在紙上落下幾個工整的字。

『願此生無憾。』

見紅蓼看過來，本緣勾起唇，「平時皆是替蒼生祈福，難得一次，許個俗世些的願望吧。」

「……」盯著那短短五字看上許久才回過神來再道：「就算俗世也真是簡明的願望，不愧是師父。」笑著回應接著轉身趕緊綁起繩子方便等等把彩紙繫上樹。

燕紅蓼曾經是看過申屠杏寫彩紙的，但時間久遠所以不記得對方寫過什麼了，本以為只要再讓對方寫一次就能順便想起來，沒想到卻看到了不同的答案。

依舊不記得當初看到的願望，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幾字，雖然好像只是稀鬆平常的願景，不過燕紅蓼不知道為什麼總會因為一些不明所以的小事感到不安。

深知人的執著性子，申屠杏是為什麼改變了願望？當初許得願實現了嗎……？

見人替彩紙綁好繩子了，本緣掃過面前枝葉，朝紅蓼道：「較矮的地方已經被綁滿了，貧僧替您綁在高一點的地方吧？」

「好的，謝謝您。」將紙交予給人，看著對方輕鬆的綁著的樣子總和兒時重疊，那時還覺得再過幾年就能追上對方的身高，現在一看又感嘆申屠杏實在是太高的過分了。

心口又是一陣鼓動，燕紅蓼拍了拍胸前試圖舒緩這份緊張，今天感覺結束的特別快，可惜的情緒慢慢湧現讓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本緣望著那一灰一黃的彩紙隨柳絮搖曳在夜風中，須臾才低頭看向釋出嘆息的身旁人。

「紅蓼施主，可有心事？」

「不，只是時間晚了所以有些累了。」抬眼一笑帶過，「今天很開心，謝謝您還特地抽時間帶我逛這逛那的。」想來今天打擾的時間不短，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本緣笑著拍了拍袈裟，「怎麼會？貧僧才是今晚有幸能看到紅蓼施主的表演。夜也深了，左右無事，貧僧和您走回方城吧？」

***
兩人並肩在月色下漫步，夜市歡快的人聲逐漸淡去，回歸夜晚的寧靜。

見紅蓼手中折扇搖曳，本緣道：「施主的扇舞定能給那孩子留下美好的回憶。雖說您想必早已習慣眾人目光了，但能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依然舞姿翩翩，實在厲害。」
想了下當時場景，本緣捏了捏額角，無奈道：「唉，倒是貧僧拙劣的步伐煞風景了。」

「呵呵、紅蓼倒覺得娛樂性較觀賞性重要。」悠慢的搧了幾下後笑出聲調侃，畢竟他就是知道對方跳不好才出這主意的。

「不過能讓您看得開心就好了。」瞇起因月色而散著銀光的雙眼，他人目光對燕紅蓼大概是空氣不如，雖然對方不知道，但能悄悄洗清一下小時候展現過蹩腳舞姿的印象也算是一件好事。

很快的兩人來到了接近方城的後巷，安靜無聲的此刻格外令人心跳加快。

「到這裡就行了，本緣師父也早點回去罷，時間挺晚了請您小心。」

一汪月色倒映在紅蓼的淺瞳中，裡頭似有未盡之語待傾訴。那雙灰眸讓本緣一時之間只是望著面前人，兩人皆未移動腳步。

過了如永恆般的剎那後，本緣率先移開目光看向四周。

「這裡是......那日施主帶貧僧走的後門道路吧？」

「是的。」眨眨眼看來對於剛才的寂靜有些後知後覺的疑惑，如實回答後才想起來那日還不知道對方就是申屠杏。

兒時玩樂的種種浮上心頭，曾經也像那天一樣帶著杏哥哥從後門偷溜進來再出去，小時候單單只是這樣便覺得是場冒險般的刺激有趣。

「真是緣分啊。」本緣似是懷念的又看了下周圍，轉頭看向紅蓼帶著一瞬間不明的意味深長，才改而微微欠身。

「那麼，貧僧就送到這裡了。紅蓼施主，祝好夢。」

祝好夢。

這句話喚起了燕紅蓼記憶中最鮮明的那晚，那時分開後他真的如對方所言，一夜好夢。

「好的，您也是。」颯颯的晚風在此刻停下，盈滿暖意的瞳眸直直看著申屠杏回應，就像當年一樣，真心祈禱他的哥哥也能作一個美夢，語畢他點了點頭悄聲走向方城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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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篇見此

謝謝兩位在半夜給了我滿滿的糖跟宵夜....
眼底發光的紅蓼、持扇起舞的紅蓼，
還有溫暖的本緣、溫聲許下願望的本緣。
整個夜市最美的景色就是兩位了

TurquoiseGold: 呀你也太會形容
謝謝三喜中 每次都這麼認真看完內容真ㄉ好讓人感動

TurquoiseGold: 謝謝三喜中居然看完了內容很長的交流wwww紅蓼扇舞的畫面太美了 真的是夜市最美景色 本緣能看到很幸運

大家的交流我都有看完喔！
何況本緣跟紅蓼中之都喜歡，一定會每篇都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