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今天也是這麼受歡迎啊。」
某天亞歷山大在團康後來到喊著熱的符身邊，以站姿垂視仰頭搧風的符，臉上一如往常地保持內斂文雅的笑容。
「謝謝你常來陪孩子們玩，我想對你付出的幫助回以謝意，不知道最近哪天你比較有空？」

他掏出長條的藍色紙片，撚在指間的紙面被手指擋住字樣，亞歷山大特地選在大家注意力不在符身上的時候，悄悄繞過來詢問對方。遠離其他人，在角落對符說出無意與其他人分享的話題。

「不知道我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去海生館避暑？」

他遞出的紙上映著某家海生館的名稱與門票字樣。

──────➤

自邀約後過了幾個禮拜，才碰上倆人都有時間可以出門一天休息的日子，亞歷山大準時依約出現在海生館門口。裝扮幾乎只是脫去神父袍留下襯衫與深色長褲，但他將平常向後梳理的瀏海垂放下來，讓樸素嚴謹的穿著配上天生儒雅的外貌，不至於顯得古板愚拙。
打扮雖然不起眼，但也適合他的氣質。

而令他意外的是，符出乎意料地守時出現。

「亞歷山大——！」
高大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樣興奮的揮著手，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也許是太過引人注目了，許多的遊客都看著他的方向，看著他在一個男人面前，笑得像個孩子。
符今天穿著淺色的T-Shirt跟牛仔長褲，輕薄的衣裝讓平時因穿衣而不顯眼的精壯身形稍微變得明顯，一向搶眼的頭髮今天只是稍微抓過造型，比起平時要輕鬆不少。

符平時並不是特別準時的人。
但這是他很期待的行程——當亞歷山大邀請他一起前往海生館，光是想到館內的涼爽、還有那麼多能看的魚，他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心情也特別的好。

「這時候來海生館真是好主意啊——肯定很涼，而且也有很多魚吧。」他笑得燦爛。

遠遠就聽到符的聲音，他的好心情和引人注目的存在感；隨著揚高的聲調朝亞歷山大奔來。而亞歷山大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他高調的動作與聲音，能以平靜的微笑面對符的各種反應，他站在原地迎接打扮輕鬆的符，看得出對方滿心的期待與好心情。

「是啊，我想這應該會是個好主意，看你的反應，我的想法應該沒有錯？」

他注意到符提起海生館不只有涼爽的感受，似乎也期待著看到魚類。雖然來到海生館本來就是欣賞海洋生物，但符的反應看似比一般人期待。

「會有魚跟其他海生動物吧，你喜歡魚嗎？」

「我很喜歡魚哦，尤其是牠們游的時候——我也有養魚的嘛。」
符在提及此事時，瞇起眼露出的笑容無意間溫柔了幾分，他也也常常看著自己養的螢光魚游動、看上許久，好像這樣看著，心就能平靜下來。

沒再繼續說自己的事，符逕自一手拉上亞歷山大的手，既然人已經到齊，今天他們也不是來這裡站著聊天的。
他笑著，牽著亞歷山大往館區前進。
「我們走吧！」

嗯？
亞歷山大不著痕跡瞄了眼握住自己的手，符的動作太單純，除了親近朋友的意思感覺不出別的念頭，非常直率地抓著同行的他跟上符興奮的腳步，直奔參觀路線開始今日的行程。

對此番舉動亞歷山大沒有表示什麼，只是也收手抓牢交握的手，他跟自己說只是為了防止興奮的符有什麼突然的動作，亞歷山大像擔心孩子跑掉的家長留心牽著對方的手，來到水母的展示窗前也分心在交疊的掌心上。

水母像水中飄浮的幽靈，在深藍的水中像游動的光點或氣泡，晃著身體或隨著水流浮動。他們觀賞迷幻的景色 一陣子，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才牽著符繼續往內部走去。

「水母也喜歡嗎？」他好奇地問。「還是只要是海生動物都喜歡？」

等注意到時才發現自己拉上了亞歷山大的手，符稍微想了下，覺得那也沒關係，反正亞歷山大沒甩開他，那就這樣牽著，也挺好的。

展示著水母的區域是一片漆黑，點著數多迷幻的燈，白色的身姿飄忽像是幽靈，不時隨著水波流動，符的髮色映著迷幻的燈光顏色，看著水母的著迷模樣像是也要變成水母一般。
他好好牽著握住的手。

「水母啊……也挺好的，我也喜歡。」他看著浮游的水母身姿回應，站在展示區前一下子才跟著亞歷山大繼續前進。
「海生生物啊……海生生物這麼多，搞不好也有不喜歡的吧？但沒有討厭的，至少我想不到啦。」

符一邊思考一邊開口，眼前迎接他們的是明亮的觸摸體驗區，池子邊都是年紀小的孩子，興奮地把小手往池子裡放。

符站在後頭，因為高大的關係，稍微伸手就能摸進池子，他空下的手一把摸到了軟乎乎的海參，奇妙的觸感讓他「哇」的叫了一聲，把手抽了出來。

「唔、奇妙的觸感……」他看著抽出的手，看著掌心像是在回憶剛剛的觸感。

「你喜歡的東西還挺多的嘛。」他也被剛才的水母吸引目光，但著迷程度絕對遠不及符，看來他真的很期待今日的水族館之行，從進門就期待能看見很多的魚。

除了水母，來到觸摸體驗區的符也跟旁邊興奮的孩子們一樣，毫不猶豫將手放入幾乎都是軟體動物的池子，然後亞歷山大看著他似乎嚇了一跳，倏地立刻把手抽回。

「哈哈，你是摸到了什麼？」被他副模樣稍微給逗樂，亞歷山大看了眼專注在自己掌心的符，笑著也伸手放進水池體驗看看。

哇，結果摸到軟軟的──小孩子的手？
一個短髮大眼睛，看不出第一性別的小朋友抬起頭看向他，上揚的眼角彰顯倔強的性格，氣勢像亞歷山大熟識的某人，睜著大眼彷彿在質問：幹什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已經習慣與孩子相處的亞歷山大用親切；但不失禮數的笑容對小朋友點了下頭，收回自己的手退開。沒有因為對方是小孩態度就變得隨便，通常這種性格的孩子反而得更表現尊重給他。

果然那孩子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又轉回注意力在池子裡。亞歷山大感嘆做神父後應付孩子的方法也跟著變精明，而認識某人後耐心也在逐漸磨得更厚。

「接下來要去哪？」他將視線放回那個“某人”身上詢問。

「不曉得是摸到什麼，軟軟的真奇怪啊……」

低頭看了看被亞歷山大碰到的小孩子，又抬頭看向亞歷山大，不論何時他對孩子都是這麼有禮，對符來說那也是厲害的事。

「接下來嗎？總之就往前走吧。」
符看向前方說道，行動的其他遊客們成為自然的動線指標，符也拉著亞歷山大的手，繼續前進。

然後就是高大的他，在準備踏步前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什麼，怎麼了？符左右張望，發現一部分遊客正騷動著，看著自己前面的方向……他低頭看去，竟然是一隻龍蝦，符還差點一腳踩到牠。
等等，這是哪來的，觸摸池跑出來的？

「……。」符低頭跟那隻龍蝦乾瞪眼。

「這是哪裡來的龍蝦？」

突然一隻龍蝦跑來擋住他們的去路，舉著前螯晃動細長的觸角和符對望，亞歷山大左右查看卻找不到水族館工作人員的身影，倒是有不少遊客將視線投來，不想受人注目的他牽起符，打算繞過這隻奇怪的動物。

「真是奇怪，不過我想應該會有人來抓牠回去吧，不用擔心。」

啪沙啪沙啪沙，龍蝦像是鎖定符似的跟了上來，結果倆人步行時身後還跟著一隻甲殼類反而更醒目，還有小孩指著龍蝦說：「媽媽，是龍蝦！那是他們的寵物嗎？」

再怎麼說都不會帶龍蝦出來散步，亞歷山大感到尷尬地回頭一看，起初以為只是錯覺故意不理會，但龍蝦跟得很緊，符停下就跟著停下，牢牢跟在腳邊。

「傷腦筋，你可真是受歡迎。」
他對符露出苦笑，等著看對方的想法與處理方法。

「跟的可真緊欸，快點回去啦……」
符也曾試著回頭對龍蝦揮揮手示意牠回到觸摸池那裡去，但牠當然無法明白，不曉得是被什麼給吸引，直直跟著符不放。

走走停停幾次後，符有些不耐煩的皺眉，停下腳步，回頭看看腳邊，那隻龍蝦還在。
「……我的魚缸養不下這傢伙啦，可惡——就等到別人來抓吧，我可不管這傢伙。」

嫌麻煩似的搖搖頭，不想管跟在後頭的小東西，要跟著自己、或是要給別人造成困擾都隨便牠吧，符不是很想抓著一隻龍蝦繼續接下來的行程。

於是兩人後頭跟著一隻龍蝦，繼續前進。

「就這樣不理牠嗎？」符試著催趕龍蝦離開，試過無用後，果斷放棄理睬跟緊他的龍蝦，亞歷山大瞥了眼跟上來的動物，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說什麼，他決定跟符一樣試著無視龍蝦，盡量不把目光轉向地上。

鍥而不捨的的龍蝦跟著他們看了海蛞蝓、小白鯨，走到戶外表演場看海豚秀的時候，倆人已經忽略掉剛才的龍蝦，實際上在走動的過程好像也把牠甩掉了。

亞歷山大跟符站在扇形、有坡度的觀眾席最後一排，遠看聰明的海豚聽從飼育員做出表演，舞台上放出歡樂的歌曲，海豚配合輕快的節奏靈活地在水中翻滾躍出水面，水花連帶飛濺而出，直射的陽光襯映在上閃爍亮光。

水花和音樂，還有興奮的人群，亞歷山大覺得今天深深感受到夏天的氛圍。

「……我不想帶著龍蝦逛海生館啦。」
再怎麼說都太過奇怪，放棄在意後便把專注力放在接下來看見的海蛞蝓跟小白鯨上，倒是不太注意龍蝦消失了沒有。

在扇形的觀眾席後頭，兩人一同看著舞台上的海豚表演，隨著歡快的樂曲跟飼育員的指示，海豚做出的表演讓符看得入神。

潑起的水花折射著光，確實讓人看來都覺得涼快，符直看著海豚的表演，覺得能夠做到這種表演真的很厲害，興奮的心情像孩子一樣。
「真厲害啊……」

「海豚是很聰明又可愛的動物，難怪海豚秀總是海生館的熱門項目。」他也跟符一樣享受由海豚帶來的表演，看了一會亞歷山大注意到一邊販賣冰淇淋的攤販。

「你要不要吃冰淇淋？」手指著冰淇淋攤轉頭詢問符，離他們站的地方只有一點距離，亞歷山大想可以由自己去買回來就行。「要的話我去買過來，有什麼喜歡的口味嗎？」

「冰淇淋？」符隨著亞歷山大的聲音轉頭看去，確實不遠處正好有攤位，他想邊吃冰邊看表演也是不錯的選擇，向著亞歷山大笑了笑。

「要幫我買嗎？亞歷山大你真好啊......那，我要口味的！」
他稍微從遠方看了下攤販上似乎有的冰淇淋口味後向亞歷山大開口。「要我陪你去也可以哦？把亞歷山大一個人丟著自己看表演，感覺也不太好啊。」

「沒關係，你在這邊佔位置吧，我很快就回來。」
婉拒符的好意，他獨自從觀眾席離開，到一旁販售小點心的攤商找剛才看見的冰淇淋攤，戶外表演場雖然有涼風吹拂，卻不比室內的冷氣沁涼，他想這時來點冰涼的甜品應該很適合。

看著土耳其冰淇淋店販賣的基本口味冰品，他選了 給自己。

「請給我兩份藍莓口味的冰淇淋，謝謝。」
剛好符也點了他喜歡的口味，亞歷山大雖不排斥甜食，但也不喜歡太膩的甜味，酸甜的口感正好適合夏日的氣息，鮮豔的紫色球體被堆疊在錐型的甜筒上，從老闆手中接過兩球紫色的甜品，顏色正巧讓他覺得和符相像。

回到位置上的亞歷山大將冰淇淋遞給符，對方接過拿在手上吃的時候，他一邊吃起手中的冰淇淋；一邊看著一頭粉紫的男人，想著：同色系啊⋯⋯

既然被說了『待著就好』，符也不再多問，轉回頭獨自站在觀眾席後，繼續看他的海豚表演。
不一會他等到亞歷山大回來，帶著兩個顏色一樣的冰淇淋甜筒。
鮮豔的紫色是充滿童趣夢想跟色素的藍莓口味。

「不過，居然買了一樣的口味，難不成是跟我挑了一樣的口味嗎？哈哈！」
符接過甜筒舔上一口又冰涼又酸甜的冰淇淋，轉頭向著笑打算調侃他的時候，發現亞歷山大也正看著自己。
「怎麼？這樣看著我，該不會是被我迷住了吧，亞歷山大？」

聽見這句充滿自信的調情先是讓亞歷山大愣怔了下，雖然符擅自誤解他的意思，但卻不會讓他感到討厭。他想可不是嗎？符的魅力的確足以讓人著迷地癡看，那張漂亮的臉蛋不知道曾席捲多少Omega 的芳心，亞歷山大看著他對自己揚起嘴角的臉龐，灰藍的笑眸盈著光采，閃閃發光彷彿點在亞歷山大心底某個角度，縱使剛才沒有那個意思，他也在這瞬間如符所說被他迷住了。

「或許吧。」
他勾起微笑轉頭直視前方的海豚秀，清淺的笑容與說的話一樣曖昧不明，亞歷山大深暗的眼珠轉動視線，輕輕落在身邊的符臉上，他維持淡雅的笑意續道：「我想跟你有過一次春宵經驗的人，很難不為你著迷吧？」

他看著亞歷山大笑著轉回頭去，曖昧的話語，符還以為亞歷山大會否認他迷上了自己……反而是亞歷山大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他一雙眼睛就直盯著亞歷山大，這時被吸引的人反而是他。

不會否認，確實在共度春宵後，會持續被他吸引的人還不算少。
那麼，亞歷山大也是嗎？
「那你也是跟我共度春宵後才迷上我的？」符開口問道，他的笑容不太正經。「我倒是在更早之前就對你感興趣了。」

說著跟海豚表演一點也不適合的話題，符轉回頭去看表演，正好看見海豚自水中一躍而起，折射陽光的水珠閃閃發光。
他的注意力馬上放到了表演上頭。

符看似沒有打算繼續進行話題的意思，所以儘管亞歷山大有些在意那「更早之前」指的是什麼時間點，也不好跟進追問。至於他有沒有與符共度春宵後就衝動迷上對方，這點就只有亞歷山大自己知道了。

海豚秀結束後他們又回到室內展示廳，從海底隧道沿著告示牌指向的《熱帶魚展示區》走進拱形的房間，圓頂的透明天花板罩著這塊寬敞的展區，色彩鮮豔的珊瑚礁環繞透明玻璃，五顏六色的魚群在水裡悠遊，亞歷山大和符一起走近觀賞多彩繽紛的熱帶魚。

清澈海藍的水與玻璃後悠遊的五彩熱帶魚，讓符一進入這個展區就興奮地跑著靠近玻璃旁，滿面笑容的看著小巧可愛的五彩魚群。

「——果然好漂亮，真可愛啊。」
貼在玻璃邊的符像是個大孩子一樣興奮。

他也覺得眼前絢麗的景色十分美麗，小型魚穿梭珊瑚礁之間的樣子也很可愛，但帶來的感動跟剛才看過的水母是同種程度，不過符興奮的樣子卻是比那時更加高興，亞歷山大的注意力被符高興的聲調吸引過去，他貼近玻璃牆專心欣賞魚在水中悠游，籠罩水中的室內打上暗沉的藍光，他們身上倒映水波潾潾的陰影線條，彷彿罩上一層人在水中的幻象。

符鮮豔的頭髮和亮麗的熱帶魚一樣顯眼，臉上堆起的笑容讓亞歷山大看著看著便露出柔和的微笑，胸口被充實的感覺填滿，符興致勃勃地看著魚群，亞歷山大欣賞如熱帶魚一般奪目的他。

小小的熱帶魚在珊瑚礁間自在的穿梭游動，符專注地看著這些小生命，沒注意亞歷山大的視線，在彷彿被水籠罩的暗室中。
他想起自己養的螢光魚，玻璃牆面上映著的臉龐露出稍微有些落寞的笑容。
……這些小傢伙的命不曉得長不長啊。

「要是這些傢伙能活得久一點就好啦。」
最後他瞇起眼笑著如此開口，乾脆的離開玻璃牆邊，似乎是已經看夠了。

「小型魚的壽命都比較短吧。」察覺到他心情上的轉換，亞歷山大不解地跟上符，不明白為何在轉瞬間能讓對方的表情產生兩極變化。

「是想到你養的寵物了嗎？」記得符在海生館門口說起自己很喜歡魚類的時候，也提到他有養魚。原來是會為了寵物逝世傷神的人嗎？意外地有點感性啊，亞歷山大邊暗忖邊觀察符的表情。

「……果然是那樣啊。」
即使在養了這麼久的螢光魚後，符多少也明白小型魚的壽命長度，但他還是希望海裡自由自在的傢伙可以更加長壽，即使只多一兩個星期也好。
但果然是一樣的啊，不管哪邊……想到這件事，他的笑容就落寞了點。

「大概也有想到牠們啦……不過，我已經太習慣那些傢伙死掉了，總是會去水族館再買幾條回來養。」
向人笑著聳聳肩表示對此已經習慣，自覺這並不是適合在出遊時談論的話題，符轉回頭去沒看亞歷山大，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頭的展區。

剛走進展區就被強烈的冷氣吹得縮起身子。

「好冷！……啊，是企鵝！」
溫度有些太過冰涼的展區，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前方的玻璃牆那側打著強烈的白光，數十隻企鵝或是搖搖晃晃的待在冰陸上，或是縱身滑進水中，俐落且可愛的姿態是遊客們的最愛。
符靠近了玻璃牆，觸摸在上頭的手都能感覺到涼快的低溫。
「真好啊，好涼……亞歷山大你也摸摸看嘛。」他笑瞇瞇的轉頭向人開口。

「真的⋯⋯好冰啊。」
跟著也伸手摸向玻璃牆，冰涼的感覺立刻從掌心傳開，企鵝館的低溫驅散夏日的感覺，手掌貼在牆上感受舒適的涼意，牆的另一面有隻左右擺動走近的企鵝，牠停在他們前面佇立原地，怔怔地發起呆，亞歷山大看見圓滾滾的企鵝笑了出來。「還真是可愛啊，毛茸茸的，感覺很好摸的樣子。」

企鵝的外觀在他看來很討人喜歡，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亞歷山大看著胖嘟嘟的企鵝說：「如果能摸摸看就好了。」
也不是特別渴望摸到，只是好奇圓潤蓬鬆的企鵝摸起來是什麼感覺。

「感覺就很好摸的樣子。」
他想像了下企鵝那短毛又胖嘟嘟的身體有何觸感，笑彎了眼，不過這個水族館似乎沒有開放觸摸企鵝的活動，也只能想想就算了。

一隻企鵝站在他們面前發呆起來，符跟牠對看了一下子，還真的是大概明白為什麼亞歷山大會有想摸的慾望……就這樣不曉得看著哪裡，呆呆的樣子真讓人想摸牠幾把。

過了一下子，企鵝看夠了，冷氣也吹得讓人有些發冷了，他們才繼續沿著動線往下一處前進。

往海生館下一層走入燈光更暗了些，為了配合深海魚能適應的環境這裡調適得更為幽暗，一片昏暗中只有黯淡的黃燈掛在各個展示櫃上頭，走近玻璃牆往內一看也不見得能看到生物，在這要看見深海魚類可得看運氣。

看過幾面展示櫃都沒瞧見魚類，亞歷山大看看四周也沒什麼遊客，看來是無法吸引人的展區，才這麼想的他一轉頭就撞見一隻圓扁的魚貼在玻璃牆上，牠嘴比一般的魚還要大。

「這是什麼魚？樣子還真特別。」
魚的兩邊有對寬大的魚鰭，像是牠的手在撥動滑水，亞歷山大看著沒見過的魚種發出疑惑。

一片黑漆漆的。
符在最低限度的微弱照明中注意著腳步，左顧右盼看著一個個黑漆漆的展示櫃，連條魚都沒見到……他知道這是開放的展區，但還是會讓人懷疑這到底是真的有魚養在裡面，或只是未開燈營業的空展箱。

周圍沒什麼人，看來都是不感興趣的快速離開了吧，符正如此想著，正好亞歷山大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拉回，一旁的展箱游著一隻長相奇特的魚，大大的嘴幾乎是他最搶眼的特徵。

「我看看……水滴魚？介紹上是這麼寫啦。」
符指了下展箱角落貼著的介紹文字，礙於光線昏暗，在這之下更小一點的介紹文字符實在提不起興趣看得仔細。
「長得真怪……海底的傢伙感覺好像都長的特別奇怪啊。」

「牠已經算是長得很好看的了。」
用印象中的深海魚做對比，亞歷山大說出自己對水滴魚的想法。他轉向旁邊的介紹欄大致閱過上面的文字，將水滴魚特徵的幾項重點記在腦子裡，對於新奇的事物他會慣性吸收知識而後再作整理。

「深海魚的外貌的確會比較奇特一點，因為深海的環境因素，沉重的壓力和黑暗的海底會讓牠們有較為畸形的身體，根本無用的眼睛則是呈現死灰的樣子。」

離開水滴魚的展示櫃去看其他的深海魚，大致上也跟符與亞歷山大說得一樣，都是長相奇特的魚類，逛了一輪後離開深海展區他們前往下個地點。

「是哦……」
符跟在亞歷山大身邊聽他說著，跟著又看了幾隻長相奇特的深海魚，果然都是怪傢伙，他想著，跟亞歷山大一同繼續前進。

經過了似乎不在電影播放時間內、人數寥寥無幾的電影區，還有很多小孩子跟男女聚集的冰海精靈展區，他們來到稍微有些巨大的展示缸前。
對裡頭的魚群來說，似乎是個過於寬廣的水缸，符站在水缸前看著裡頭的幾條魚，突然游來的魟魚以身體底盤面對符游了過去，正好那是個可愛的微笑。

「哇。」
符被無預警闖入視線的微笑稍微嚇了一跳，之後就轉頭看著裡頭那悠哉游動的傢伙。
……好想再看一次那張臉啊，快游過來。
符盯著那條魟魚看得出神。

寬敞的展示窗出現在眼前，亞歷山大看見裡面有幾隻魟魚拖著細長的尾巴拍動胸鰭，彷如在水中優雅地飛翔，牠們游動的方式跟其他魚類有所差別，扁平的身形也具有特色，貼著牆面滑過時露出腹部，嘴巴和鼻孔的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張笑臉，可愛又具有趣味性。

「像在對人微笑，還真是可愛啊。」
他跟身旁的符一樣對魟魚的笑臉頗感興趣，不過亞歷山大更喜歡看到魟魚揮擺胸鰭，在水中遨遊的愜意姿態，既然符專注地盯著水族箱裡的魟魚，亞歷山大也不催促對方，跟著符看著裡面的魟魚出神。

「哈哈，確實是可愛的表情。」
想起剛才看到的可愛微笑，符心情好的跟著笑彎了眼，他的視線追著裡頭那尾特定的魟魚看，在固定空間內洄游的習性讓魟魚在水缸裡轉了圈又回到符他們面前，這次符好好的看了牠，那個笑容果然非常可愛。

看到想看的東西後他滿足的笑著，從玻璃前退開一點，觀察著裡頭魚群拖著長尾巴悠游，好像很自在的樣子。
站在玻璃前的他們身上映著水色的光，淺淡的水波像是將他們也融入水色的風景。

直到兩人感覺都看得夠了，他們才繼續往下一處前進。

他們來到黃金藻的水缸前，從高聳的巨藻底部仰頭而上觀賞。底下有些裝飾做點綴的珊瑚礁、一些海生植物，長條的水藻往上伸直身子，從它們身邊游過的魚群帶動水波讓藻類輕輕晃動，頂部有個供陽光照射的天窗，明亮的光線由天頂灑進水缸，讓裡面海藍的景色有了漸層光影。

展示缸裡也有許多魚群穿梭水草間悠游，亞歷山大對水族箱裡的造景很感興趣，他認為這水缸的設計十分美麗，由上落下的光照給他與宗教畫呈現天光的手法相似的感覺。

「好漂亮啊。」站在黃金藻的水族缸，連觀賞的人都像身置其中一樣溶入眼前的水色。「好像在海底一樣。」

「真的……」超級壯觀。

符隨著人來到高大的黃金藻水缸，比符或是普通人類都要高上太多的黃金藻及數種藻類在水中隨波緩緩搖曳，最上頭開著能透入陽光的窗，灑下粼粼波光至展區底部，像是置身海底。

「確實像是在海底……真好啊，這種天氣泡在海底的話，大概就像這樣的感覺吧。」
符仰著頭開口，外頭是炎熱的天，他想這種天氣要是縱身躍入冰涼的海底，搞不好還挺舒服的。
趁著這種炎熱的天氣，以及玩水的衝動，他沒思考太多，自然的轉頭向一旁的人搭話。
「我說亞歷山大，乾脆找一天去海邊玩怎麼樣？」

「海邊？」對他突然提出的建議感到有些驚訝，亞歷山大看著符正在興頭上的臉龐，然後對心思飄至海境的他露出微笑。

「我們教會下禮拜與環保組織有合作活動，要帶孩子們去海邊做淨灘與生態學習，你如果有空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雖然有勞動時間，但之後會有食物跟遊憩時間開放。我想大家會很高興見到你一同參與。」

如果符也在場就多個人手帶小孩，還能讓他出力幫忙，亞歷山大打著這樣的主意。
然而他話才剛出又想，符原本的意思是想邀倆人獨自出遊嗎？亞歷山大自己也對今天只有他們的行程感到愉快。

「淨攤？」
聽到這話輪到符感到驚訝了，他覺得自己跟這種愛環境的公益活動根本就勾不上邊，但如果說是跟那些小孩子一起去海邊玩，他倒也覺得不錯。
雖然他剛剛想的是跟亞歷山大兩個人……
不，也不一定，整個教會都這麼帶到海邊大概也挺好的。

「……那能到海裡玩嗎？」他最後如此提問，真的只在意這件事。

他的發問像是特別為此在意，亞歷山大微偏過頭，嘴角輕輕帶起的笑意不自覺浮現寵溺心態。「可以啊，只要前幾個小時跟大家一起撿海灘上的垃圾，之後的時間都是自由的，還有飲料跟食物可以吃。」

「既然要跟教會的人一起出去玩，我就想也帶上你比較好，不只孩子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跟著我們一起行動的時候。」
他喜歡符在身邊的感覺，不論是今天只有倆人的時光，或是平常一起在教會消磨的時間。

「我也喜歡你哦，亞歷山大。」符向人露出笑容如此開口，態度自然，好像這樣的回答內容沒有問題一樣。
確實他也喜歡跟亞歷山大待在一起，總是把這個人看進眼裡，也對他抱有興趣。

「雖然前幾個小時的事聽起來很麻煩……但之後能玩的話就好啦，好久沒去游泳了！有食物跟飲料也挺不錯的。」
他擅自想像起玩樂的時光，笑瞇瞇的，好心情全寫在臉上，甚至是已經開始期待那天的到來。

符果然跟他不一樣，對人表示好感都是直言不諱地坦然脫口而出，儘管亞歷山大摸透這個人的「喜歡」可以只是簡單乾淨的友情，他仍是為符說的喜歡停頓思路。
說起要去海邊玩的話題，符臉上揚起亞歷山大喜歡的笑容，擅長以微笑偽裝的他能看出人們的笑容是否真心，符的總是真實而純粹，笑得那樣有自信；那樣奪目刺眼。

「喜歡嗎？」
沒有接下符談論下次出遊的話題，亞歷山大低垂視線低聲喃唸著，接著勾起淡笑，將視線重新放回符的臉上，手伸向他的肩頭，身子也湊近對方。像是有什麼話要說而拉近距離，在倆人嘴唇即將貼上時停滯不前。

「符，你所說的『喜歡』，會是哪種『喜歡』？」壓低了嗓對他用耳語提出詢問，卻沒給符回答的時間，瞬間拉近的身體又再次分開，亞歷山大仿若無事地邁出步伐。

「前面好像有禮品店，我們去看看再離開吧。」

喜歡不就是喜歡嗎？

符被亞歷山大拉近距離，停在稍微湊近就能親吻的距離，過於突然的問題讓符一時沒回過神，只能在那瞬間愣看著近在他眼前的人。

若是平時的話，符肯定早就摟過這麼做的人，在他耳邊盡情吐露蜜般的虛浮情話，將愛情與人心都咀嚼吞入腹中。
但他這次沒能這麼做。

喜歡不就是，喜歡嗎？
……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

沒有給符思考與回答的時間，亞歷山大從他身邊退開，向著一旁邁出步伐，而符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讓人丟下，這個問題他似乎一時也無法好好答出，只能擺出有些苦惱的表情邊搔抓著頭髮，暫且停止深思這件事，邁開步伐跟上亞歷山大。

自幽暗的展區走出，遊客動線的尾端是明亮的長廊與擺滿各種紀念品販售的禮品店，作為漫長動線的尾端，許多遊客都在這裡歇息談天，空間熱鬧且吵雜，而禮品店更是有許多的家長與孩子，以及其他遊客在把玩或是觀賞著商品。

裝著海船的玻璃瓶裝飾品、尺寸一應俱全的海洋生物布偶、色彩搶眼的玩具、誇張的造型文具……禮品店裡的商品種類讓人看的眼花撩亂。
符自然湊了過去開始看起商品來。

休假前有跟同事們提起這次是準備到海生館散心，亞歷山大隨處看看有沒有適合當禮物的小東西，他拿起這個海生館招牌的吉祥物掛飾，盯著做成卡通形象的海豚考慮買幾個回去，當作讀經班孩子們達成指定的背誦章節的獎品。

應該不會太幼稚吧？看著睜大雙眼又笑開懷的海豚，他最後挑了幾個不同動作的牠，正想禮品店的部份可以就此結束，亞歷山大的視線又被一個搶眼的物品奪去目光。

那是一顆散發朦朧光彩的水晶球，它會慢慢轉變內部照射的顏色，從淺淡的水藍加重成大海深沉的靛藍，然後又摻入一點炫目的艷紫。裡面用精巧的手工藝品造出仿效海底的景象，就像剛才巨大的黃金藻水缸的縮影，被人用魔法縮小放進巴掌大的玻璃球，裡頭還有幾隻可愛的玩具魚，在通電時氣泡從底部竄起便順著氣流在小小的球體裡起伏。

柔美的光暈映入亞歷山大黑亮的眼眸，他斂下的目光在水晶球的幻象中放柔。心中暗歎水晶球的造景做得太美麗反而失了真，不過那耀眼的光澤實在吸引人，水晶球像是構築一片被玻璃籠罩的夢境。

他伸手從展示球的旁邊拿起裝在盒子裡的商品，帶著水晶球與幾個吊飾到櫃檯結帳，再用兩個紙袋分開提在手上，亞歷山大回到符身邊時把裝著水晶球的袋子交給對方。

「這個給你，雖然只是個裝飾品，但是我覺得很適合放在你的房間。」很適合放在你身邊。

符在亞歷山大看禮品的期間自己逛著禮品店。
漫無目的的步伐踏過一個個貨架，對符來說這些商品大部分都像是給小孩子的，實在是不太能看上眼。

不曉得亞歷山大挑的怎麼樣了……符好奇的抬頭，越過貨架朝亞歷山大瞄了一眼，看見他拿了幾個可愛的吊飾，大概是給小朋友的吧。
他收回視線。

剛剛的問題還卡在腦袋裡讓他心頭不平靜，符搖搖頭試圖甩去煩心的感覺，一轉頭他正好跟架子上的絨毛娃娃對上眼，對他來說是小孩子才適合的東西。

「……。」
他沉默著思考了下，伸手拿下跟他對上視線的黑色虎鯨娃娃，儘管他剛剛根本沒在館內看見虎鯨……手掌大小的布偶有著觸感柔軟好摸的毛絨布料，同樣款式的布偶不曉得在多少孩子的床上陪伴他們度過夜晚的時光。

他想起亞歷山大那幾乎什麼也沒有的房間，想到亞歷山大說他總是跟神說話，儘管他聽不見神的聲音吧，想起這件太過寂寞的事。

……等回過神來，符已經把手裡的布偶結了帳，裝在牛皮色的紙袋裡。

他跟亞歷山大會合的時候，先從他手上接過了，說是很適合放在他房間的禮物。
「那，這個給你，是你晚上的床伴來著。」
他順手把裝著布偶的袋子塞給亞歷山大，才好奇地從亞歷山大給他的提袋中拿出他的禮物查看，夢幻美麗的水晶球被他從盒裡拿出，漂亮的色彩與造景一時奪去符的視線，他看得出神，過了一下子才把水晶球收回去。

「……這個真漂亮啊。」他看著手裡的東西出聲讚嘆，想到亞歷山大說很適合放在他的房間，他瞇起眼笑了。
「我會放在房裡的，哪天來我家看看吧。」

他雖然看見符提著紙袋，卻沒想到這是交給自己的禮物。亞歷山大看進袋子裡露出毛茸茸部份的玩偶，他感到意外地把開口拉開更多，看清楚是一隻虎鯨布偶時亞歷山大露出不解但又感到高興的微笑。

「你喜歡就好，感覺你真的很喜歡魚，我就想送這個給你剛好。」
一邊回答符的話，他邊把虎鯨從袋子裡抓出來細看，將毛絨布偶抓在掌中轉動把玩著。
「怎麼會想送我這個？不過是很可愛沒錯。」

儘管符說是給他當晚上床伴的東西，亞歷山大還是對得到布娃娃感到疑惑與意外，不過可愛的玩偶很難讓人不喜歡，他最後笑著欣然接受這項禮物。

「謝謝，我也會抱著這個新床伴睡覺的。」
他把娃娃單手抱在懷裡，另一隻手覆上虎鯨的頭頂用手指搔弄毛皮，彷彿將它當作新的寵物。

「我很喜歡！」他笑著回應亞歷山大。

「就是剛好看到……總覺得，這傢伙很適合你。」
符搔抓著頭髮開口，挑選禮物其實也沒多大理由，本來甚至沒想像過亞歷山大收禮後的反應……不過從他騷弄著虎鯨娃娃的樣子看來，這個禮物並不糟糕，不愧是符自己挑選的東西。

「你啊，房間裡沒什麼好東西，又老是在跟神說話吧？明明得不到回應……怎麼想都太寂寞了，所以給了你這個——抱著娃娃睡覺的亞歷山大，真可愛啊。」
符擅自想像著亞歷山大抱著娃娃睡覺的樣子，笑的溫柔。

老是在跟神說話？
亞歷山大聽了符的話頓住臉上掛著的笑容，他慢半拍想起自己曾說過的言論，沒想到符居然記得，還把它當真了。雖然這也代表了亞歷山大在外人眼中營造的形象很成功，不過被符這般理解倒也是有趣的誤會。

「有時候、有些話就是不希望得到回應才會跟上帝說的喔？」他斂目且抿著唇上揚，像在分享什麼秘密似的偷偷丟出這句，並將虎鯨放回袋子裡，用溫和的目光回望露出溫柔表情的符。

「寂寞啊──可能喔，也許難免會有這種時候。」以曖昧模糊的口氣說著話的同時，看向符的笑眸晃過複雜的情緒，不過很快地又被加深的笑意掩蓋，黑色的眼眸瞇成兩道細長彎月，變成一張親切和藹的笑臉。

「如果你送我的虎鯨也無法驅散我的寂寞，我能請送禮的本人來陪伴我嗎？」他眨了眨烏黑明亮的雙眼，語調柔得似水，眼稍彎起的弧度與嘴角的笑意卻變得另有意涵的深沉。

「你覺得我有抱著你睡覺的機會嗎？符？」

「是哦……」
符也不是很明白那樣的事，對他來說，不想得到回應的話就乾脆別開口，但既然是亞歷山大的話，也許他真的有什麼不想被真正回應的事吧……感覺就像，告解？

他把亞歷山大的表情變化看進眼裡，彷彿又回到剛剛被詢問喜歡時的氣氛——但這個問題比剛剛的要簡單的多，並不需要多加思考與考慮，亞歷山大的問句尾音剛落，符就向著他笑，如此回答。

「可以喔。」
不帶猶豫，他直率的目光正視眼前的亞歷山大。
向兩旁微張的雙手像是在歡迎亞歷山大投入他的懷抱。

「要是感到寂寞，就到我的身邊來吧——不管是讓你抱著睡，或是在這之上的事，我都能跟你做。」
「因為我喜歡你。」

真是具有他風格的回答，符的喜歡也很簡單，有達到某種程度的好感就能被歸類在「不討厭是喜歡」的範圍內吧。
亞歷山大對著擁有率真眼神和笑容的他笑了笑，伸出手握上符對自己張開的手掌， 牽起對方離開禮品店。

「謝謝。」他只淡淡地回應這句話，不過臉上的笑意明顯露出真心的開心。
與符的手親暱交握，在走出海生館時身後又傳出耳熟的啪噠啪噠聲，亞歷山大聞聲轉過頭，看到令他瞠目結舌的畫面。

「怎麼還在啊？」
是龍蝦。

「……就這麼喜歡我嗎？」
聽見亞歷山大開口他才回頭看去，本來以為已經甩掉的生物不知何時又跟上他們的腳步，該說是有靈性或是特別纏人？符都不曉得自己有這麼讓動物著迷。

反正已經要回去了吧，海生館的工作人員似乎也沒有來找它，符思考了下，蹲下身將龍蝦抓起，雙螯被他用單手握在一起避免被夾傷，站起身他跟眼前的生物眼對眼，畫面實在太過奇特。

「乾脆帶回去好了，雖然我的魚缸真的養不了這傢伙……」他心愛的螢光魚搞不好會被吃掉，符真不想冒那種風險。

還真是糾纏不清的龍蝦，也不知道是在海生館一路跟了多久，想到他與符在館內移動時身後其實都跟著一隻不起眼的小動物，亞歷山大頓時覺得那個畫面太過可笑，他無奈地笑著也走近符手上的龍蝦查看。

「真是麻煩啊。」他的視線在龍蝦身上游移打量，順著目光的軌跡在腦海想像料理龍蝦的方式。

「既然牠喜歡跟著你，就讓他能一輩子跟著你吧。」亞歷山大笑著提議。「把牠吃進肚子就好了，正好可以煮份龍蝦大餐。」

「可以借用你家的廚房嗎？我能為我們兩個煮一份簡單的晚餐。」

「哦，要做飯給我吃嗎？」符聽著這番話愉快的笑了。

「可以啊，雖然我很久沒做飯了，不曉得還有沒有食材……但亞歷山大要給我做飯的話，我很期待你的手藝。」他邊說邊想像著龍蝦料理的形狀。
已經不曉得有多久沒用住處的廚房了，也就是偶爾拿來處理簡單宵夜跟存放酒類的場所，想想冰箱裡大概有比食材更多的酒，連符自己也突然覺得有些荒唐。

「回去前去買點食材怎麼樣？我不確定我冰箱還有多少能煮的東西。」他隨口向人提問。

「那就買些方便料理的菜吧。」
在符爽快地答應後，亞歷山大與他一同前往符的住家方向，從附近的生鮮超市買了一點食材回到符家，借用他的廚房做了幾道家常菜，符的屋子的確如他所說沒什麼可用食材，明顯是單身漢生活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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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將料理端出放置桌面時亞歷山大這麼對符說，在屋主的同意之下開了酒倒入倆人面前的杯子，而晚餐的主菜──蒸熟的龍蝦變成紅通通的料理放置磁白的餐盤上，那隻一路跟隨符與亞歷山大、走過海生館各種景點，可能在他們向彼此流露心聲時也相伴在一旁的龍蝦，現在被蒸熟做成鮮美料理，用刀叉切開鮮甜的蝦肉送入口中。

「啊、真好吃。」不愧是新鮮的海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