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個平安夜。
至少在一名不速之客潛入暖色宿舍前，一切都相當平靜。

基維爾踏過所有不顯眼的陰影，逕直朝著目的地而去，腳步毫無聲響，當微弱的風揚起他的斗篷時，縹緲的姿態就如同夏夜傳說中的幽靈。

他晃過那片經常光顧的花園，沒有多分神看一眼，這回攀上了一旁的窗台，毫不猶豫拉開沒有防護的玻璃窗戶，輕鬆自然地將腳踩了上去，往室內探出頭。

「老師，我來了。」他穿得比平時更多，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裡，目光一如既往毫無波瀾，所以試圖拉起微笑一點意義也沒有，但他還是嘗試這麼做了。

「要吃火鍋嗎？」應該是與人對上視線後幾秒，他才再度開口，語氣好像早就和對方約好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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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平時一樣在宿舍改著考卷及出題，也就是正在工作的時候，突然窗外傳來細微的聲響，原本以為只是花園外有小動物經過之類的，直到下一秒窗戶被唰地一聲拉開，外頭赫然是裹得像小偷的可疑人士踏著窗沿翻入。

嚇得連坐著的椅子都向後拉出一段距離，手中的筆在卷子上拉出紅痕，「幹、幹什麼啊！……基維爾同學？」看見來人是基維爾，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嚥下。

他太過自然的語氣跟態度，讓人不禁認真思考起他們是不是有約，但自己卻忘了。

思考秒後，覺得應該沒有約吧……大概吧，至少能肯定他們沒有約好要翻窗。
「火鍋？好啊。」看他都提著食材送上門了沒有拒絕的道理。

很乾脆地放下手邊的工作，翻出宿舍中壓在箱底，自從搬來這裡後完全沒用過的電磁爐，挪了一個空間出來擺在中間的桌子。

應該不會爆炸吧。

在腳尖落地的那一刻，他就順帶拉下了臉上的圍巾，同時將自己暫時放在窗外的大鍋和湯勺拿了進來，可謂是準備充分，就是為了夜襲煮火鍋。

將所有東西都擺到中央的桌上後，他也沒急著煮，只是當自己家一樣地隨便找個地方坐，悠哉悠哉地又把圍巾圍了一圈，雖然他臉上看不出覺得冷的反應。

「我還以為您會至少念我兩句呢。」畢竟對方是個師長的身份，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才突然過來的。

ChangH_0522:
「然後、和先前一樣，我帶了禮物過來，您想知道是什麼嗎？」

他將手伸進斗篷，先是拔出了支細長的單手拐杖，似乎這個東西一直被他帶在腰側，只是平時不怎麼明顯。

準備得太充分了吧……原本還想說沒有鍋子跟勺子還得去餐廳偷偷借來。
「很冷嗎？」看他進來後又把圍巾圍得更緊，把空調調高了幾度。

「翻老師宿舍的窗戶的行為不可取，而且這邊還是暖色宿舍。」只是剛才被嚇到還沒來得及說教，身為教師怎麼可能唸個兩句就放過人。

看他隨意坐著，也跟著坐下繼續講。
「這樣是違反校規，知道嗎？還有翻牆很危險、爬窗也很危險，甚至暖色宿舍的溫度也不適合你。」要不是看基維爾穿得多恐怕還能再講個幾百字。

「總之，下次不要再這樣了，要吃火鍋可以直接約我啊。」爬窗這件事就揭過，是要隱瞞下來的意思。

「哦？這次又準備了什麼？」說教結束後有些好奇地看他拿出拐杖。

調高溫度確實感覺好很多，但他不說也不會表現出來。

「要是老師跟之前一樣離我近點，我就不會冷了？」他彎彎眉眼，似乎稍微調侃了上次喝酒時的情況。

隨後他安靜地聽著人說教，但沒有出現任何不耐煩的模樣，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人臉看，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麼。並在對方念了一圈，卻明顯不打算追究的態度下，默默又拉起嘴角。

ChangH_0522:
「我知道了，謝謝您關心。」然而他只是相當乖學生般地回應而已，彷彿將所有想法或理由都藏到了水面之下，最終化為沉默的泡沫。

「那麼，請您先看一下窗戶的位置。」
接著他舉起拐杖，將泛著銀光的那一端指向窗台的方向，上頭赫然有隻半手掌大小的蟑螂趴在那裡。

「之前……呃，這次沒喝酒不會了。」對上次喝完酒後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其實並不確定在清醒的狀況下會不會採取同樣的行動，畢竟他所講的事令人想安慰他、擁抱他，也是人之常情吧。

「什麼？」順著他的話以及拐杖指的方向看了眼，當見到一坨黑黑的東西黏在那邊時，根據生活多年的經驗判斷，那個形體、光亮程度……

「！＄％︿＠＃（＊Ｕ）」幾乎是用速度 從地上彈起，等衝到門口手都按在門把上的時候，才想起屋內還有另一個人。

「基維爾……幹幹幹快、快殺掉牠，不然我要出去了。」整個人背部貼門板上，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間屋子，也顧不得在學生面前的形象，胡言亂語跟髒話都講出來了。

本來看到昆蟲要跟自己一起爬進房間時，是可以阻止的，但他就是突然有了這個嚇人的靈感。

至少現在看起來反應就很不錯。他很有興趣地將視線停留在對方臉上，似乎沒想到會這麼發展，甚至聽到自己的名字才反應過來。

「嗯，知道了。」

ChangH_0522:
將拐杖扳開，他一把從裡頭抽出了長刀，刀身泛著清冷的銀光，還有一抹藍色光芒似的煙霧裊裊纏繞，彷彿盯著看就有凍傷他人的能力。

他的眸中倒映著那隻可怕生物，在頃刻間出手揮刀，隨著圍巾的尾端以微小的幅度飄起，落下的瞬間，黑亮的身軀也同時被砍成了兩半，連躲進角落裡的機會都沒有。

「……沒事了老師，有更喜歡我一點嗎？」順手將窗台上的屍體掃出窗外，然後從斗篷抽出手帕，優雅地順著刀身擦拭。

看他俐落的斬殺動作目瞪口呆心動 ，好會殺蟑螂。

只心動了一秒鐘，才回過神來尷尬地乾咳幾聲：「咳咳、嗯，謝謝。」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去，用道謝迴避了關於喜歡的問題——真的要說的話是超喜歡，希望他每次都可以來殺蟑螂，但把學生當工具人太爛了。

「對了，那個刀是……能源武器吧？」看刀上似乎有類似energy的煙霧，忍不住開口詢問。

「平時不要用能源武器殺蟑螂……唔，老師在的話可以用。」在沒有老師監督的情況下用能源武器是違反校規的。

「來煮火鍋吧。」把稍微發散的思緒拉回，想起本來的目的。

雖然他有感覺到老師語氣中微妙的氛圍，但只聽到謝謝就是忍不住有些可惜。

「如果能被您說喜歡，我會很開心的。」沉靜地將刀收回，他在重新扣好拐杖後，用難得略為遺憾的語氣回應，但似乎也沒有太糾纏的樣子，只是重新將目光放到鍋子上頭。

「嗯，是能源武器沒錯。」他一邊將剛才塑膠袋中的礦泉水拿出來，倒入鍋中後打開電磁爐的電源，一邊回應了對方詢問的問題，「因為您看著我才拿出來的。」

ChangH_0522:
「等待會水滾了就可以放食材，這些東西您可以隨便挑。」他提起另外一個袋子給對方看，裡頭有一半都是莫名其妙甜的東西，不知道跟火鍋有什麼關係。

看著袋子裡的東西有點困惑。自己不喜歡甜食，所以根本不可能拿甜食過來，那麼這袋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羅生門歸羅生門，他沒有打算讓老師看到自己也很疑惑的樣子，所以保持著面無表情。

…… 「……滿喜歡你的。」聽他語氣裡似乎有點遺憾，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如果他會因此高興說了也無妨，而且是真的喜歡。

「知道就好，能源武器要小心使用啊。」看他倒入礦泉水加熱，接過袋子翻看了一下。

……？「沒有湯底嗎？」震驚地發現裡面沒有高湯或是調味之類的東西。

「你確定這些是要放進火鍋裡的東西？」然後又看看其他食材，突然覺得自己平常是不是哪裡得罪基維爾了，想對老師下毒手之類的。

糖果、蛋糕、甜甜圈？這難道是讓人處理蟑螂的代價……？

「我也喜歡老師。」聽到對方說了自己想聽的話，他點一下頭，很快地回了一句，不過倒看不出來他有多開心，只是多眨了兩下眼睛，是個會讓人沒有成就感的反應。

邊回答的同時，他還顧著摸摸身上有沒有帶著別的東西。

「……我有這個調味料。」
拿出了之前從墨里老師辦公室撈過來的神秘藥水，漂亮的瓶子裡不知道裝著些什麼。之前他稍微聞了一下，是某種柴魚昆布的味道，所以效果應該是醬油之類的東西。

ChangH_0522:
「然後這些東西……我是找您吃黑暗火鍋。」有偶像包袱的學生默默的找了藉口，不知道這個回答是不存在的。

被學生說喜歡還是滿高興的。

「哦，那就加進去吧。」嗅了嗅似乎是柴魚昆布的味道，日式火鍋感覺不錯，只是瓶子外觀看起來更像香水而不是調味料，長年吃奇怪食物生活下來的人，覺得這罐東西大概是吃不死。

但加入那些奇奇怪怪的食材後就不好說了。

「黑暗火鍋是什麼現在流行的東西嗎……」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虐待自己又浪費食物，「我冰箱裡還有一點吃的，加進去吧……」有點無力地增添幾樣食材，感覺這一桌東西勉強稱得上豐盛。

「說不定煮出來會好吃。」雖然有這麼多甜食，他覺得自己肯定不會感到好吃。

既然得到了同意，他就把奇怪藥水倒進滾水裡，至少顏色看起來還蠻正常的，畢竟老師辦公室裡的東西，應該也不會是什麼怪東西。

「……老師冰箱的食物看起來好正常。」看到冰箱中拿出來的食物，他做出了正常的感嘆，但好像是在偷嗆老師。

ChangH_0522:
「那麼，不介意的話，我就開始丟下去煮了。」他看著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鬼東西想了一下，就先把仙草之類軟趴趴的東西先掃進去鍋子裡了。

「我覺得應該不會好吃。」直接講。但想想這些好歹是正常的食物，能吃的東西加能吃的東西，大概不會變成不能吃的食物。

雖然是煮奇怪的火鍋，但其實覺得還蠻有意思的，大概就是喜歡這種未知感又像遊戲的東西吧。

「因為冰箱裡的東西都是外面買的，為什麼我有種又被你偷嘴的感覺。」稍微解釋了一下，並且覺得他話中有話。

「煮吧煮吧，要努力吃完喔。」看他把很多東西丟進去，乾脆也推波助瀾一下，把剩餘的食材全丟進鍋裡了。
完全沒有食材誰先熟後熟的概念，反正時候到了它們都會熟。

「我怎麼會嘴您，是錯覺。」他平淡地回應，好像真的沒有在嘴一樣。

看著被掃進鍋子裡的食材，逐漸煮出一股甜膩混雜鹹香的氣味，顏色也從清澈的黃褐色煮成暗色，還有幾片不明的油脂漂浮在上頭，光看就足以引人不適。

他又盯著看了 秒。

ChangH_0522:
「……總之我會盡力的。」看似很乖地點了頭。想想反正對方為人師表應該也不會讓自己帶這些東西回去，所以沒吃完大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紀念性的第一口就交給您吧。」

拿起筷子看著鍋裡因為沸騰而翻起的食材，心一橫往裡頭夾了 起來。

「味道不錯，吃吧。」還好夾到的是豬肉片，撇除掉火鍋的樣貌，肉有點老但其實味道還行。
火鍋剩餘：
「話說回來，你帶來的東西都是你喜歡吃的東西嗎？」不追究到底有沒有偷嘴的事。

既然老師夾到的東西很正常，那代表鍋裡不正常的機率又提升了。

「……任何事我都可以相信您，但口味很難。」味道不錯這個評價實在太誇張了，他覺得可信度好像很低，但還是往火鍋裡隨便夾了 。

ChangH_0522:
「……嗯，不是，隨便拿的。」他吃掉了夾雜著怪味的草莓，至少它只是味道怪了點，吃不出食物的原味，所以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老師喜歡在火鍋裡加什麼？下次我帶過來。」還想有下次啊。
火鍋：

「相信我啊，我還是吃得出來自己做菜很難吃的。」但這鍋他只做了丟食材的動作，要說難吃也是食材跟湯底的問題。

看他夾出已經有點煮爛又被染色的草莓，忍不住升起一點同情，跟著繼續往鍋裡夾 。

「豆皮跟芋頭都不錯，在裡面了。」用筷子指指那鍋東西，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就包含在剛才掃進去的食材中，「喜歡豆類製品吧，其他就一般的火鍋料。」

說著說著就從鍋裡撈出了一塊塊煮成咖啡色的碎屑，原本以為是豆腐但吃起來的味道非常奇怪，鹹裡混著一點甜跟鹼。

豆花……味道好噁，即使是自己喜歡吃的豆製品也不能掩蓋過去。
火鍋：

「那你喜歡吃什麼？下次吃正常一點的啊。」可以有下次，但希望不是這種火鍋了。

完全不知道老師夾出來的是什麼東西，現在已經無法單從外觀進行判斷了，但總之一定是某種很難吃的東西。

「我突然對您做出來難吃的菜很感興趣。」就連老師也覺得難吃的菜，那到底底會是什麼樣的東西……他不由得有點好奇。

ChangH_0522:
「我喜歡蕈類……」他正要回答喜歡的食物時，手中夾到的就正好是吸飽湯汁的香菇，聞起來有股甜膩膩的氣味，瞬間沉默地做了點心理準備，他才稍微咬了一下。

突然感覺吃黑暗火鍋其實是在懲罰自己。

雖然是非常不喜歡的東西，但他瞥了老師一眼後，就還是默默把香菇一口氣吃掉了。

「是比我烤的肉還要難吃的東西。」如果全部都由自己完成的話，就是從調味到烹調手法都慘不忍睹的東西了。

「下次做給你吃啊，不用客氣喔？」雖然也很好奇基維爾吃下去的反應，但他大概是不會煮的，還是會怕學生吃了進醫院。

也回看一眼，「香菇……是蕈類啊。」為什麼還要停一會，難道夾到喜歡的食物不值得開心嗎。

沒夾到不知道，吸到甜味湯汁的香菇根本是慘劇， 。

怎麼又是豆花……默默夾起吃掉。

「對了，上次謝謝你帶我回來。」一邊吃自然提起了喝酒的事，「抱歉啊當時喝得太醉了。」不管是麻煩他送自己回來，或是喝醉後動手動腳都滿抱歉的。

「不了，我相信老師。」相信老師能把料理變得無法直視。因為相信所以拒絕。

「我做的可能好一些，有機會再帶給您。」雖然對自己的廚藝也沒什麼信心，但如果是要和對方比較的話……他覺得自己做的應該算在好吃的範圍裡面。

「……喜歡的東西也是要看口味的。」看著對方又夾一樣的東西，突然懷疑老師是不是其實喜歡吃。

他感覺嘴裡還是充斥著甜膩，不想回想那個可怕的香菇味道，就趕緊又夾了什麼東西出來。

/怎麼一直重色

ChangH_0522:
「嗯，沒什麼，老師很溫暖，我也希望多了解您。」見人提起喝酒的事，他的腦海中同時浮現了當時的畫面，還有意外得知的事，因此有意無意地就往右手瞄了一眼。

他一邊平淡地回應著，一邊夾起那塊軟趴趴的豆皮，雖然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之一，但還是湊過去往邊邊角角咬上一口，味道其實不差甚至有點好吃，但本能的就是不太喜歡。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對方剛才才提過的，喜歡的食物中包含豆皮的事情。

「對了、您喜歡這個吧？來，張開嘴。」他將被咬了一口的豆皮夾到對方嘴邊，好像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謝謝你的信任喔……」這部分真的不用這麼信任他。

「那太好了，這附近的外賣吃得好膩，自己煮的又不能吃。」在這裡任教也有一段時間了，周遭的食物也就那樣。同樣很相信對方的廚藝會好上許多，一口就答應下來甚至滿期待的。

「哦，海邊很冷吧……」想到當初約的時候就想說冷色會不會很難過。
「這樣啊，但我除了之前的事以外，似乎沒什麼特別好說的了。」正在思考還有什麼事好分享的，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習慣用左手持筷了，右手只是端著碗。

對突然湊到嘴邊的豆皮，原本遲疑了一會想請他放碗裡就好，但快要滴到桌面的湯汁讓人沒辦法多想，連忙湊過去就著對方的筷子吃掉。

「很好吃……果然豆皮加在哪都好吃。」有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因為豆皮太好吃讓人忘記要計較剛才的行為。

「嗯－－你家裡現在是什麼狀況？之後可能需要去做家庭訪問……」講到多了解倒是想起了其他事，之前喝酒的時候都講過了，這時候似乎也沒什麼好忌諱的。

珍珠煮在火鍋裡意外的不錯，可能因為珍珠本身就只是澱粉吧，鹹的或甜的都不難吃，口感像是比較黏的蒟蒻而已。

對方喜歡的豆皮或芋頭都讓他想到了某些料理的元素，感覺朝這個方向做應該還可以，一時間腦中閃過了一些食譜。

「我記下了。」既然老師不介意，他也不是在客套而已，當下就點了下頭簡短回答。

「……我沒說過自己很冷吧。」
他不怎麼打算承認覺得海邊很冷的部分，老實地將弱點暴露給別人知道，這點他還需要考慮。儘管覺得這裡說會冷，或許就可以獲得對方溫暖的關心也說不定。

「不要緊，就算只是枝微末節的小事，我都會覺得很特別，您可以想到再告訴我。」

而後見到豆皮被吃掉，他似乎挺滿意地收回手，然後低眸像貓一般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筷子尖，彷彿只是將上頭的湯水舐去，卻又有種模糊曖昧的刻意感。

然而不論他是不是故意的，他都很自然地接下了話題。

「……家裡只有我媽在，是正常和樂的單親家庭。」雖然之前脫口而出的是姓名，但這時候還是改口喊正確的稱呼。他撐著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要來的話，您可以排在最後一週才過來嗎？」

看了一下要夾什麼吃。

ChangH_0522:
感覺自己夾到的這個是彩虹糖，但因為被煮了一陣子都已經褪色扭曲了，而或許是因為變得很小塊，所以基本上吃不出什麼味道，反而令人可以接受。

「不冷嗎？那大概是我誤會了吧。」去海邊都戴圍巾了，連來暖色宿舍都要包成這樣，其實怕冷這件事很明顯。

沒有戳破，只是接著話題：「我家是普通的核心家庭。」既然基維爾好像對自己滿感興趣的，也就順便提了家裡狀況。

媽媽……是之前喊的名字嗎？在心裡暗自猜測。
注意到基維爾的動作 。

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是沒想到間接接吻之類的事情，而且都是同性別沒什麼好想歪的。

「可以啊，你家在哪呢？」有家庭訪問的念頭大概是從上次喝酒後，他的狀況實在令人放心不下，總覺得該去好好了解一下。

嗯……也可以順便去其他人家裡，當作旅遊也不錯。想著想著就把黃金周假期的行程排定了，吃 。

草莓……都煮爛了，鹹鹹的好難吃。但在可接受範圍內，好好吃掉了。

面對誤會的說法，他也沒打算特別探究真假，畢竟能揭過這個問題就好。

「是嗎。」他聽著家庭是用普通來形容，就稍稍彎了眸笑，像是為對方開心，彷彿可以透過對方的個性感受到背後的教育方式。「既然您要來我家，也可以邀請我去玩嗎？」

「地址在在法國的里克威爾，應該短時間內不會變。」他仍然在思考著對方來時的規劃，考慮片刻後，才又開口問，「為了保險，我想知道您來的時候打算問些什麼？」

「還有，那裡稍微遠了點，您會開車嗎？可能要幾個小時。」他邊說邊往鍋子裡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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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又夾到湯汁飽滿的香菇，他安靜了一下，就又把食物遞到對方嘴邊。

「老師，您不是好奇我為什麼吃到香菇不開心嗎？」很明顯是想丟給別人吃。

「當然，歡迎你來。」稍微在腦內安排了一下行程，「不然最後一週的時候我先去你家，之後帶你來我家，再一起回學校？」法國挺遠的，好像有滿多同學住在歐洲……

「我家在台灣南部，如果你來的話我家人會準備很多蕈類料理的。」對自己母親的手藝很有信心。

「短時間不會變是什麼意思？」覺得他的說法有點微妙。

「嗯……問問你們的家庭狀況吧，相處上、經濟上、學習上等等，還有你平常在家裡的狀況。」基本上會有這些問題，其他的要再看當時情況發問了。

「我會開車，應該沒問題。」幾個小時好遠……在台灣待習慣了聽到開車幾小時不免感慨。

都夾過來了，這次還是乖順地吃掉。
不僅是香菇奇怪的味道幾乎吃不出原本的味道了，讓人面色糾結，基維爾的行為也同樣令人糾結。

「好難吃……我能理解了。」這種東西真的是無法接受。

「下次把東西放我碗裡吧，不要用餵的。」都這個年紀了還被人餵食，感覺有些尷尬，「啊，難吃的請你自己吃掉。」繼續夾 。

甜的……白菜……吃下去後在心底嘆了口氣。

「……」考慮了一下關於最後一週沒在家待完就離開的事情，但沒想兩下就決定沒良心地拋開另一邊，反正總會有方法的。

「嗯。我會很期待亞洲料理的。」他曾經有閱讀到臺灣相關的新聞，所以知道大概的位置，「您的父母一定是和您一樣可愛的人吧。」

「以前她在巴黎有套公寓，現在比較像在里克威爾渡假。」他稍微簡單解釋了一下，好像沒有特別說什麼。

「家庭狀況……這樣啊。」大概知道了要準備的方向，應該至少可以回答出正常和樂的標準答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我的家人也會很歡迎您的，不過吃飯可能就得出去吃了。」家裡兩個人都不太會煮飯的悲劇。

「啊、您很討厭我這麼做嗎……對不起……」被糾正不要做出餵食的行為，他低垂下頭倒了歉，貌似很沮喪地移開筷子，然後依然很沮喪地看著火鍋滾動的水面。

似乎這件事被他刻意扭曲，成了非常嚴重打擊的事件一樣。

隨後他安靜地往湯裡夾了 。

ChangH_0522:
沉默地吃掉了爛成泥的草莓，一句話也沒打算說，臉上也沒有表情，只是低頭拿筷子戳戳碗底的食物碎屑。

「可愛……應該沒有吧。」怎麼是跟我比。

「不過我父母人都很好，媽媽是暖色……滿活潑的；爸爸是冷色，雖然有點嚴肅但是是好人。」講到家人表情柔和了許多，忍不住多講了許多。

「……沒關係，我對食物接受度很高的。」聽他解釋家庭經濟似乎不差，便沒有再追問，反正到時候去就知道了吧。

「啊啊……不是、呃……不用道歉啦。」他突然沮喪的樣子讓人不知所措，但是餵食……

「太難吃的……不可以。」還是妥協了。

接著像是報復又像是表示友好地從鍋裡夾出 ，湊到他嘴邊要餵食的意思，「吃啦，我沒有討厭……」難道餵食在是法國示好的方式？好糾結。

還特別夾了自己覺得超讚的芋頭，很有誠意。

「……謝謝老師，我好開心。」沒想到還真的就達到了目的，畢竟自己演悲情戲碼總是很不上手，能起到效用挺意外的……雖然這應該代表著，常虹老師的確很在意學生的情緒。

思及此，他就像個煩惱被解決的學生，抿起了笑容。

隨後他望著自己嘴邊的芋頭，倒是不怎麼尷尬的樣子，先是抬手稍微按住了對方的手腕，才湊過去咬了一小口。

「您喜歡芋頭吧，就不和您搶了。」感受一下被人餵的感覺就行。

「我很想見見您的家人，到時候我會帶禮物過去。」正常的伴手禮。

「畢竟是扶養老師長大的人，和您大概率有相似的價值觀……而您是個很好的人。」他一邊說話，一邊盯著火鍋的泡沫看，語氣永遠聽上去平靜無波，好像未曾被打亂似的，「您和家人經常會一起做什麼嗎？」

隨便往鍋子裡夾了 。

光用看的就覺得夾起來的東西很不妙，像是一塊濕漉漉的咖啡色海綿，他小心的咬了一口，奇妙詭異的味道就在舌尖散開，油膩混合香甜，鹹味與苦味幾乎是分開翻湧，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咳……」他掩著臉本能地咳了兩下，雖然想努力保持平穩，但還是覺得有點反胃，眉頭就難得蹙了起來，看上去不是很舒服，而剩下的就被他扔在碗裡不動了。

手好涼……接觸到的第一個想法是這樣，但冷色似乎都是如此，只覺得那個溫度讓人感到舒適。

「這樣就開心了喔。」看著被咬了一口的芋頭，調轉筷尖乾脆地吃掉了。
也有點意外對方滿好哄的。

「不用帶禮物也沒關係啦，他們不會在意的，而且你還是學生……帶禮物來我才會被罵。」怎麼可以讓學生破費，而且講到禮物就想到一開始他所說的「禮物」。
……還是不要吧。露出些許微妙的神色。

「謝謝……？我父母的想法的確是和我滿相似的。」基維爾多次講了自己是很好的人，不免讓人有些羞赧跟心虛，覺得自己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好。

「平常也沒什麼，聊聊彼此最近發生的事，偶爾也會一起出去旅遊逛街——不過大多時候是我父母去過兩人世界。」

「太難吃就不要吃了，反正有剩我會處理掉的。」分辨不出來他吃的是什麼，只見他表情難看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台灣人對奇奇怪怪的食物抗性很強，為了表示自己可以繼續吃又夾了 。

裡面到底有多少香菇……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讓我開心的，老師。」
他提了提嘴角，特意拐彎抹角地表示對方是特別的，反正亂槍打鳥總有一個老師會誤會的。

「我會帶正常的禮物。」雖然他有點分辨不出太微小的情緒變化，但還是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微妙的氛圍，「送禮物實際上是我的興趣，不會花太多錢的。」

聽著對方提及平時的事情，他稍微想像了一下，不過有點難以建構那個畫面。

「看來您的父母感情的感情很好。但這樣您不是很常一個人待著嗎？」 既然兩個人常自己跑去玩的話，他不由地就考慮到這一點。

ChangH_0522:
「……那我就不吃了。」既然老師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在客氣的，可能是火鍋口味蛋糕帶來的衝擊太大，直接就擱下了筷子不打算動，明明東西是自己帶來的。

「如果您想的話，我可以繼續幫您夾菜？」

……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眼神亂飄了一會沒有對此回覆，話裡似乎暗示了自己是特殊的。
特殊的……是嗎？止住思緒不敢再隨意揣測了。

「興趣是送禮物？」回想第一次和他見面到現在，的確每次都會有不同的驚喜，「好吧，那隨意吧。」既然如此也不多勸阻了。

「算是吧，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沒什麼不好的，而且我也樂見他們感情好。」滿習慣自己一個人在家了，除了食物的部分有點難辦，其他部分倒也就那樣過。

「那你不要夾太難吃的東西，像你碗裡那種就算了。」看火鍋剩的還滿多，也不好浪費這麼多食物，只好多吃一點 。

「你看我吃不無聊嗎？這個時間了不回宿舍？」天色不早了，但還待在暖色宿舍似乎不妥。

彩虹糖嗎……意外的不難吃。

「請您好好期待吧。」雖然離家訪的時間恐怕還有很久。

「我就不喜歡一個人待著。」他將手靠在桌邊撐著臉頰，把眼睛瞇成一條縫，用細長的餘光望著對方的方向，「您不會感到寂寞嗎？」

他又看了對方一會，才又捉起筷子往火鍋夾。

ChangH_0522:
這個火鍋裡面到底有多少香菇？
他把出現了好多次的香菇跟蛋糕堆在一起，奉行夾到難吃的東西就不吃主義。

「我喜歡和您待在一起，晚一點我也能回去。」沒有打算問對方是不是不歡迎自己，反正就算不歡迎，他也會繼續待在這裡。

「多少會寂寞吧，但習慣了也還好。」把他的前後文連上後想了一會。

「那你是因為寂寞才跑來找我的嗎？」自己為他找了合理的理由，不然又是喜歡又是……讓人有些坐立難安。

「又要翻牆？到時候我送你回去吧，有老師擔保沒問題的。」

看他又夾出香菇但幸好沒再餵食了，那個味道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

默默吃掉自己夾出的豆花，大概是散在裡面了常常夾到。

「寂寞這種感情，請您不要覺得習慣比較好。」他稍微偏過頭，雖然眸中映著對方的臉，視線卻搖搖晃晃的無法對焦。

隨後他半垂下眼皮，掩住了眼裡稀少的光芒，「如果我說『是』的話，您願意陪著我嗎？」

「不用了老師，我自己可以。」都已經來回過那麼多次了（花圃），他不覺得需要有人同行的必要。

看著對方又夾同樣的東西，他突然很好奇豆花到底是什麼味道。

所以香菇到底要出現幾次呢？他覺得這個火鍋有很大的問題，如果不是在甜膩火鍋的場合一直夾到，他倒是會感到挺開心的。

把香菇扔到香菇和蛋糕混雜的墳墓裡了，犧牲半塊蛋糕覆蓋兩朵香菇。

「不習慣又能怎麼辦呢？」難得說得有些重了，但事實如此。
「……如果你說是，我就陪你啊。」現場雙標仔，自己可以習慣寂寞，但看不得學生寂寞。
也發覺基維爾雖然雙眸是望著自己的方向，但似乎沒有對焦，想到他所說的無法辨認人臉，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升起了一些擔憂。

「不可以，我送你回去。」上次喝酒就沒把人送回宿舍了，這次再沒好好送回去感覺有失教師的身分。

「啊……上次是不是有賭注？」想起了什麼。
看著他又夾出一顆香菇，想說他大概是故意把難吃的東西挑出來吧，夾。

檸檬片？配上鹹甜怪異的湯頭倒是中和了酸味，意外的好吃。

「……相信自己能夠遇到，當想到時就不會感到寂寞的人。」回應的語氣中不帶任何情緒，溫柔的話語被他說的像是教科書上的台詞，

隨後他只是輕輕地揚起微笑，像是替平板的話語添上缺失的色彩，彷彿他的氛圍才柔軟了不少。

「也許您對我來說就是那個人吧，老師。」

ChangH_0522:
沒打算理會老師的反對，他只是默默移開目光，一副沒有打算聽從的樣子，並很快地開口，制止老師會開始念自己的可能性。

「嗯，原來您還記得賭注嗎。」他的指尖抵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但這段時間並不長。

「那麼，希望您現在先放下筷子，面對我不動。」在說話的同時，他也稍微朝對方的方向正坐了些。

「現在沒有遇到這種人，或許之後會遇到。」可以認同他的話，但目前是沒有這樣的存在，「如果真的有這種人……」

那我大概是愛著他吧？
原本要講出來的話嚥了回去——假如接在基維爾的話後頭，這似乎會讓事情變得曖昧。

又是這種話……雖然憑自己的感覺，不覺得基維爾有抱持著不同的情感，但卻頻繁講著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而且自己還很受用，這就更尷尬了。
沒有人不喜歡被重視。
他是講真的？開玩笑的吧。

「然後呢？」心裡動搖的同時話也不自覺變少了，照他說的將筷子放下後，面對他沒有其他動作了。

「別擔心，賭注是您辦得到的事。」

他前進一步，稍稍彎下腰，抬起雙手繞過對方的肩頭，輕輕地攬過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溫柔地一下一下撫著後頸，安撫的意味相當明顯。

「什麼也不用做，老師，您已經太辛苦了。」他的聲音就和動作一樣輕巧，彷彿飄在空氣中，跟隨著一種和緩的頻率，儘管他有開口說話，空氣仍顯得寧靜柔和，「覺得寂寞也沒關係，您不需要時刻都展現出堅強的樣子。」

與柔軟的舉動不同，他的神情卻相對淡漠。

似乎沒有被對方看到的部分就不付出過多的心思，刻意掩飾著自己過於尖利的一面，他所做的一切帶著某種目的性，卻被隱藏在水面之下。

他不想思考自己的關心中究竟放了多少真心在裡頭，畢竟實在太危險了。

被抱住時有些不明所以，被撫著後頸甚至先瑟縮了一下，隨後才慢慢放鬆，順從地靠在他肩頭，嗅著衣物一絲的味道，連同他的語調似乎都營造了一種安寧的氛圍。

聽著他的話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只是目光有些迷離，呼吸也因緊張不自覺急促了些。

「什麼也不用做？」複述了一遍。

感覺鼻頭有點發酸，慌亂之下伸手回擁了對方，怕他現在若是抽離了，自己眼眶泛紅的狀態會被看見。

整張臉幾乎是埋在他的衣物間，悶聲說道：「白癡嗎……安慰我幹嘛，我又沒怎樣。」

「你才是需要被關懷的人吧……認不出來也沒關係，至少我是不會丟下你的。」反倒是也輕拍起基維爾的背。
不想再多談論自己的事情，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卻搞得好矯情。

感覺老師的反應有些小慌張，但他就當作沒發現似的，貼心地沒接著問些什麼，只是依然輕擁著對方，緩緩停下了手上的舉動，聲音依然很柔和地開了口。

「……只是那天沒來得及做而已。」如果那天很清醒，他想自己就不會只是執拗的抓住對方的手，並用空泛的話語安慰對方了。

ChangH_0522:
事實上他完全不相信常虹所說的，關於不會丟下自己的話。

對方可以承擔這麼說的後果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否定。他想著，隨便說出這種承諾的人很滑稽，甚至有點本能地讓人厭惡，就像街訪那些偽裝著善良的人們。

不過，只是本來應該要這麼想而已。

他默默地閉上眼，一時無法捨棄那份溫暖的感受，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像是有些許的無奈，又有那麼些放任的意思，「您別反過來安慰我，老師。」

「……謝謝你的安慰。」壓下剛才有點想哭的衝動後鬆開了手，但基維爾倒是沒放手，他的體溫微涼，感覺滿舒服的也就隨著去了。

「我講事實而已。」似乎是好好穩定了情緒，又變回起初正經冷靜的樣子，「我倒是也想好好安慰你……」但找不到什麼辦法而已，畢竟與家人分離這種事……感覺講什麼都很蒼白。

「你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到時候就是你丟下我了吧？」頭靠在他肩上依舊維持著擁抱的姿勢，小聲地講著，「這樣想想還真感傷。」

「至少你還是我學生的時候，我是不可能丟下你的。」又再說了一遍——只不過是時限一年。

「好了，不要安慰來安慰去的。」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放手了。

「賭注是讓我抱著您，您很暖和。」雖然被提醒要記得放手，但他依然勾著人不放，短時間都不打算遠離的樣子。言下之意可能是請對方什麼都不用做，當個稱職的暖爐就好。

「老師，因為我是學生，所以您才關心我的嗎？」他又稍微摟住了對方，好像想讓兩個人更靠近一些。

ChangH_0522:
「先告訴您，說對的話我會難過，請好好考慮。」
他開口問了問題後，沒隔太長時間就又補充說明，直接限制了對方的發言，讓人很難確認他究竟想知道什麼。

「既然是賭注……好吧。」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接觸，被抱得相當不自在，感受到緊了幾分的擁抱，目光又飄忽起來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聽到他的提問不免糾結起來，雖然說對基維爾的關心是比一般同學要多得多，但終歸是因為學生的身份，至於其他的……有嗎……？

不可否認他的確有期待基維爾給予的「回饋」，大約是因為被重視、被安慰的感覺令人眷戀，但這實在是難以啟齒，只能把真實的想法悄悄藏起來。

即便想回答僅是因為學生的關係，卻又因為看不得對方難過打退堂鼓。

「沒有……是因為喜歡你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含糊地說道，想著先前講過了類似的話，這樣答應該不會令人失望。

「哈？」聽到對方說的回答，他詫異地發出了短促的單音，但很快地收了聲，好像他出現驚訝的反應只是個天大的誤會。

雖然他原本的確沒有料想到常虹會這麼回答，不過仔細想起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畢竟自己是特別針對性地做了些事，要是無動於衷的話，他恐怕會懷疑對方的精神狀況。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眼前的人特別；還有聽到喜歡時，會感到有點開心究竟是怎麼回事而已。

ChangH_0522:
他鬆開了擁抱的力道，直起身向後退了半步，只剩雙手依然掛在脖子上。

低垂著臉望向對方的臉，他的目光依然飄忽不定，彷彿不知道在注視著哪裡，但大半都被陰影掩蓋住了。

「老師，是看到我會單純開心的喜歡？」他緩緩移動右手，順著指尖曖昧地劃過耳際，再順著下顎的骨頭向下摸，最後輕輕挑高人的下巴，強迫著人注視自己，「還是……稍微別有用心的那種？」

「回答正確答案的話，會給您特別的驚喜唷？」在他臉上輕輕揚起的微笑中，似乎埋著絲詭譎的危險。

聽到對方疑惑驚訝的樣子，即便只有一瞬也令人尷尬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很顯然這個答案大概是過於唐突了，但一開始不是也要求說……怎麼回事……陷入有點混亂的狀態。

還故作鎮定地維持著距離過近的姿勢。

隨後基維爾的問句跟行為讓人完全繃不住了，幾乎是目瞪口呆地任由他的手指劃過自己耳畔及半張臉，直到被迫抬起臉與他對視時才回過神來。

「不是、啊？就只是一般的喜歡！一般的開心！」超出預期的狀態，讓人已經顧不及他的情緒了，只是將身體後仰並伸手想將人推開，好拉開目前的距離。

「沒有其他用意！不用驚喜！」不知道該怎麼辦。

「……」被對方的反應逗的，他一時間也忘記抵抗力道，直接被往後推得後退了一步，但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模樣，依然有閒情逸致輕拂自己的斗篷，姿態顯得優雅愜意。

偶爾撩個這麼一下，他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老師，別那麼緊張，會顯得很可疑唷？」掃去了那副故作神秘的模樣，他只是垂著目光笑。

ChangH_0522:
「不是學生的喜歡不就是別有用心？啊、我知道了，您剛才想歪了什麼嗎？」他挑畔似的勾著句尾，好像打算讓這把火燒得更猛烈。

「閉嘴啦……」這個人真的很機車！現在很明顯感受到基維爾方才是在開玩笑的，讓人忍不住惱怒地撇開頭，也懶得維持老師應有的（可能很早就不存在的）禮貌，直接叫人閉嘴。

張嘴後卻不知道該怎麼辯解，畢竟自己的行為真的很可疑，而且也的確很緊張。

「什麼都沒想歪啦！」比起面對他的疑問，還寧可回去吃那鍋奇奇怪怪的食物。

怎樣都好現在能不能出點其他的意外，讓他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有點自暴自棄地想著，結果還真的突然感覺到身體有些異樣。
望出去視野的高度似乎……不太對勁。

「您已經放棄思考了嗎？」完全沒有要閉嘴的意思，他悠哉地輕輕甩兩下白色的尾巴。

……尾巴。

他沉默下來，側頭看向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尾巴，明顯陷入了思考，沒多久想到墨里老師藥水的事情，不由地考慮起怎麼解決，就稍微偏過頭，頭上毛茸的耳朵也同時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自己的尾巴晃來晃去，他有種想捉會動的東西的衝動，就默默地伸出手要抓，但最後還是停在空中，克制了自己想做怪事的慾望。

應該不會完全變成動物吧？怎麼辦有點慌但不能說。他依然面色平靜，但悄悄望向了常虹的方向。

ChangH_0522:
然而在那裡的也不是什麼尋常的景象，他感覺好像只是恍神一會，就什麼都不一樣了一樣。

「老師？」他蹲下身，確認似的喊了一聲。

沉默地將自己鬆垮的衣物向上拉一點，完全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一晃神就變成了小孩體型，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等聽到基維爾喊了才抬頭看向對方。
然後眼神直接黏在他頭頂上白色毛絨的三角耳朵。

「……怎麼變成這樣？」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湊過去先捏捏對方的耳朵。

毛絨絨的……而且還會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型變小，連智商有點降低了。

ChangH_0522:
看著想諮詢的對象直接縮成小小一隻的模樣，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就安靜地盯著對方的臉看，直到孩子上前來捏自己的耳朵。

他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對方推開，然後在向後倒的瞬間又撈過那小小的身軀，讓人好好地重新站直。

「這是報您剛才推開我的仇。」尾巴在地上掃了兩三下，好像稍微欺負了小孩讓他很開心。

被推得踉蹌，如果基維爾沒扶一把恐怕是真的會摔倒在地。

「謝……」反射性地想道謝，猛地一頓想起就是他推的，面色不悅地扁扁嘴不跟他說話了。

只是捏他耳朵的力道增加了 。

「啊，現在是什麼狀況？」又過了一下才想起來，衣服幾乎拖在地上、身材變成大約七八歲，種種因素都讓人覺得困擾。

「你在火鍋裡加了什麼奇怪東西嗎？」他並不知道自己同事搞出來的東西，但想想也就只有火鍋很可疑了，尤其是當湯底的那個精緻小瓶，就很可疑。

感覺到對方往自己耳朵捏的力道稍微大了些，很明顯是在生氣的樣子，但他只是低著眸笑，無意識地舔了兩下自己剛剛推人的手，似乎在幫自己理毛，像隻優雅的暹羅貓，但手背僅僅被倒刺刮出了些肉眼不可見的痕跡。

「這個嘛……是為什麼呢？」在又舔了一下後他好像滿意了，就抬起臉反問，沒有打算把資訊共享，豎著的眸子中倒映著對方的臉。

ChangH_0522:
看了一會，他就伸出手將人連同鬆垮的衣物一起抱高起來，小孩子的體重比想像中輕得多，但渾身也是暖洋洋的，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將臉蹭上去。

「老師，您喜歡貓嗎？」他倒沒有什麼對方現在是孩子的意識，只是瞇起了眼睛像在撒嬌。

因為很喜歡動物，對方此刻的姿態倒是真的滿像貓，連他將問題蒙混過去都讓人很難生起氣。
只是憂鬱自己的不爭氣，抵擋不了毛茸茸的誘惑。

原本還想去摸他的尾巴，雙腳卻突然懸空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摟住他的脖頸。

「……喜歡，動物都蠻喜歡的。」晃蕩著有點短的雙腳，他蹭過來也方便自己搓揉耳朵的行為，所以沒有做出掙扎。
但因為身形變化的關係，只剩上衣還勉強掛在身上，空蕩蕩的感覺有點怪。

「多久之後會變回來啊？衣服……」覺得不會一直維持這種狀態，於是現在就開始擔心變回來之後該怎麼辦。

「是喜歡我的意思？」對方是說喜歡動物，他愣是硬扯上了原本的話題，畢竟自己應該現在也算半隻貓？而且看看對方這樣子也推不開自己。

耳朵在對方手下微微動了動，他側著頭乖乖地讓人捏，意外地感覺很舒服，所以他不怎麼排斥，只是沒說出口而已。

「不變回來有什麼關係，您這樣很可愛，我很喜歡。」他好像很喜歡對方這種隨便能捉起來的樣子，雖然十之八九是因為很好抓的原因。

ChangH_0522:
「還有您全裸我也不會介意，放心。」他甩著尾巴又稍微補充了一句，是實打實的不介意，但他就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在意這件事了。

然後他蹭著人半天，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決定把人當作小孩子一樣逗著玩，不然以後可能沒機會了，就一口氣又抱高一些轉半圈。

「老師您看，好高好高。」語氣很機車。

「我喜歡動物，你是動物嗎？」覺得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了，而且經過這個插曲剛才怪異的氛圍也恰好被打破，沒有再混亂地講出容易被曲解的話。
他大概不會為了一句喜歡，承認自己是動物吧……大概……

「我不要一直這樣啊——」這種模樣被喜歡沒什麼好高興的，只是忿恨地又捏捏他的耳朵。

對一個直男來說不是很介意同性坦誠相見，但只有自己脫感覺就莫名的不爽，但也不能叫基維爾脫衣服吧超怪的。

「你很欠揍欸！機車！幼稚！」被抱起來轉雖然滿有趣的，但是被當成小孩逗同樣讓人不爽，原本扯耳朵的動作改為直接揉他的頭腦，偏白的髮絲頓時被弄得凌亂。

「我現在不是動物嗎？喵喵。 」他學著貓咪一樣發出了狀聲詞，也就真的只是狀聲詞，聲音很平板不可愛，但隨著他耳朵尾巴小幅度動啊動的，感覺還是挺有底氣。

又被捏了好幾下耳朵，他也不覺得有什麼討厭的，而且小孩子的手勁一點也不大，他就任著對方捏。

ChangH_0522:
「嗯，是嗎。」雖然被嗆了，但他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瞇起眼睛被揉了頭髮，原本就顯得不那麼整齊的頭髮就更亂了。

等一陣亂揉攻擊結束後，他才稍微抬眸看看對方的臉。

「請您溫柔一點，我會受傷的？」他一邊像是提醒對方，一邊把人又捧高了一點，避免自己的頭髮繼續被攻擊。

沒想到他這麼乾脆承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放我下來。」高度再次上升，這次伸長手也碰不到對方了，用腳踹又顯得幼稚，決定消極抵抗說不定他會覺得無聊就放人。

「你對小孩也很不溫柔。」還懸在半空中，覺得基維爾沒有資格控訴自己的不溫柔。

ChangH_0522:
「我又不喜歡小孩，不像您能無私奉獻。」所以不溫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雖然是這個意思，但平常對喜歡的東西大概也沒有溫柔到哪裡去。

見對方不抵抗的樣子，這個姿勢也不怎麼愜意，他就鬆下了手，將人放到地面上，自己則是又蹲著看人，尾巴再次在地上掃地。

「您以前這麼小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這麼小的時候……「大概是到處玩吧？」一被放下來就去抓了自己的褲子，寧願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也不要變回來的時候光屁股。

「嗯……跟朋友玩、跟父母出去玩，沒有什麼壓力過得很開心。」印象裡自己的童年是很美好的，跟普通的小孩一樣打打鬧鬧。

「你呢？你的童年……那之後怎麼了？」眼神低垂落在地面上掃來掃去的尾巴。

見著對方那立刻就捉起褲子的樣子，忍不住覺得可愛就彎了彎眉眼，像是在笑。

「我和您一樣都很開心，老師。」他毫不避諱地表現出就是不想說的樣子，將掌心靠在自己的下巴上，遮住了下半部分的臉，至少上半部分看起來挺開心的。

他覺得自己大部分都很誠實，也不覺得把過去說出來有什麼問題，但聽著對方的語氣，就一點也不想說了。

ChangH_0522:
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也只會徒增擔心，他向來很任性的，現在就想看著人開心而已。

「要是您變回來我就抱不起來了，要不要再轉個兩圈？或玩什麼遊戲？說不定您可以回憶一下童年。」他朝著人的方向再次伸出雙手。

發生那些事之後，童年是快樂的嗎？不是太相信，但也許後來的家庭對他很好？在心裡暗自猜測而已，並沒有要窮追不捨問到底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真實情況，不論是快樂還是悲傷，聽完基維爾的過去，面對這個人時難免盡可能地想對他好。

真的很機車……上一秒還想對他好一點，下一秒說的話立刻讓人打消了念頭。

朝他走過去幾步，因為對方是蹲著高度剛好能面對面，接著身子一矮，從他伸出的手臂下及腿上的空隙鑽去，半趴在他腿上伸長了手往他身後的尾巴一抓。

「不要，你的尾巴比較好玩。」偏偏不順著他的提議走。

覺得對方幼稚的和小孩子沒兩樣，但事實上現在真的就是個小孩子。他一時間也分不出來老師是不是本來就是這樣。

在對方從自己的手臂下方鑽過去時，他就大概猜到了目標是什麼，但仍然沒有試圖閃避，而是讓人好好捉到了尾巴。

「好玩嗎？」他也沒有展露出任何因為提議失敗而挫敗的模樣，只是將被捉住後，多出一小截的尾巴輕輕繞上對方的手腕，像個毛茸茸的白色手環一樣滑稽。

ChangH_0522:
「通常貓的尾巴都是很敏感的……它連接著尾椎骨，要是您拉的太大力，我或許會受傷癱瘓也說不定。」他抬手放在對方的背上，輕柔地拍了兩下，語氣同樣顯得柔和悠哉，彷彿是在閒聊一件家常小事，內容卻是實打實地在誇大和嚇唬對方。

「不過，您是個負責的人嘛。」

「很好玩啊。」把玩著纏繞上來的毛絨尾巴，又搓又摸玩得不亦樂乎。

聽到他的話全身都僵住了，也不敢再使力只是讓尾巴自然地環住手腕。雖然喜歡動物，但實際上沒養過所以並不瞭解牠們的習性。

「啊？會受傷癱瘓嗎？」驚訝之餘想著自己還掛在他身上有點尷尬，「如果真的癱瘓我會負責的。」想順著原本的路線回到原位，掙扎地緩緩退後。

… 「……呀，腳忽然沒什麼感覺了。」見對方似乎是有點相信的樣子，他就揪住了後領阻止退後，隨後蹲下的動作突然慢慢的向旁邊倒，不知不覺就坐到了地面上，然後把打算逃走的人拖回來一點。

「給我二百四十萬美金都不夠負責唷？您知道的吧？」忽然獅子大開口的學生，展現出不只要錢還要人做工20年的態度。

ChangH_0522:
「或許您陪我玩一會，它就會好多了。」他稍微指了一下自己無法動彈的雙腳示意，然後鬆開揪著人領子的手，輕輕順著皺摺的方向幫忙撫平了些。

「對了，我其實還是更喜歡您原本的樣子，面積比較大。」好像是在說受熱面積之類的。

「你演得有點假。」鬆手之後看他頓了一秒才喊，而且語氣生硬動作刻意，傻子才會被他騙，「你是真的把我當小孩了？」

想跑結果又被拉回去了，乾脆也坐到地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只是玩的話，不用癱瘓也會陪你。」

「什麼面積啊……我也想趕快變回來，這個樣子很不方便。」不清楚他話裡指的是什麼面積。

「你很喜歡跟我玩嗎？」不理解為什麼他不跟同學玩，先是喝酒又是吃火鍋，看起來跟自己相處的時間反倒更多。

對自己演苦情戲爛的跟鬼一樣很有同感，博取別人同情這種事實在太難了。

重新將目光放到對方身上，雖然他的確是覺得這個狀態很難當作大人，但平時其實也沒有太意識到常虹年紀比自己大的事實。

「……我覺得我對您的態度沒有變過。」好像在嘴平常也把常虹當小孩，但就是不明說。

ChangH_0522:
「嗯，您不也很喜歡和我玩嗎？」
從對方每次都不會拒絕的態度中，他是這麼感覺的，所以語中有那麼點調侃的意思，但似乎也間接認同了，自己的確喜歡找對方玩的事實。

「雖然這樣說有點突然，但我們來玩比輸拿掉身上一件服飾的遊戲怎麼樣？啊、如果待會您變回來的話。」他抬手摸摸自己的頭上，總覺得那個奇怪的耳朵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看來藥效並不是很長。

覺得拍老師的裸照感覺可以拿來威脅的樣子。已經認定自己會贏。

總覺得他又在嗆人，但我沒有證據。

雖然跟基維爾相處時的確滿舒適的，沒有老師跟學生間的隔閡，但就不想承認自己也喜歡所以不回應。
看到他的耳朵已經消失，對自己變回來有點心理準備，沒過多久就跟著變回原樣了。

「你怎麼想些奇怪的遊戲……」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無奈地說道。
才剛穿好衣服又要脫？

「玩這個遊戲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想不出來兩個男的脫衣服有什麼好玩，而且還是跟學生？這件事如果外傳感覺會被校方懲處……

「……首先你穿這麼多我很虧，再來如果你脫了也會冷吧？」皺眉看著桌上怪異的火鍋還在滾著決定先關火，真的不想吃了。

「我想不到跟你玩這個遊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