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請問客倌要點什麼呢？」朝氣的聲音把身旁的吵雜衝散，好像焦距點只剩下自己。

身為店裡的服務人員，特蒙沙走到剛坐下椅子的客人前旁準備為這位客人點餐，在眼睛餘光打量之時才發現對方似乎是不久前有一面之緣的男子「你是市集裡等那位先生！沒想到真的來啦！」說完他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來便張望了一下，他正在尋找那位女童的身影。

見著那名打過照面的青年，阿爾伯特眼底頓時星光滿綴，「我的名字是阿爾伯特。」

縱使右眼被一層黑罩覆蓋，青年那隻熠熠左眸透出的活躍生息猶如三月花野，繽紛色彩猶若暖流，給予視者源源不絕的活力。

「嗯……我是第一次光顧，不知道該點甚麼呢，不如請你推薦招牌菜吧！」留意到對方的探尋動作，思量二息推測或許是在找莎麗的蹤跡，阿爾伯特不免勾起嘴角，說明道：「莎麗在家中休息，畢竟入夜後不便帶小淑女出門。」

知道對方的名字後特蒙沙也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告訴對方怎麼稱呼「叫我特蒙沙就好，我推薦清新爽口的肉桂燉牛肉非常好吃，也可能是八角的產季到了，味道特別鮮美，知道阿爾伯特先生肯定不是吃什麼大魚大肉的類型。」熟練的說出自己認為最適合給眼前優雅男子的菜品，不管是職業上的習慣或著感謝對方的來訪，同時也從阿爾伯特先生口中知道女童的名字。

「也是，這麼晚了感覺莎麗需要好好休息，如果有機會可以早上帶她來，我們這裡也有早點供應喔。」雖然畫是這麼說，但心底還是有些擔心。這份擔心是緣由他在成為廚師之前遇過那些令人作嘔的人販，行為殘暴粗魯，把孩童當發洩品他再了解不過，而阿爾伯特先生口中的女童莎麗在市集裡的行為也像級自己所拯救出來的那些孩童⋯⋯

只不過那些孩童最終沒有辦法看到自己長大的樣子。

在廚子的呼喊與謾罵，特蒙沙才知道自己稍微停頓，並馬上離開座位「不好意思阿爾伯特先生，您的菜品我等等幫你送上，這一餐就由我請客吧！」說完就離開阿爾伯特先生的位置往廚房走去。

「那就麻煩給我一份肉桂燉牛肉。」阿爾伯特從善如流，未來得及說更多，特蒙沙便被叫回後廚，他的手停在半空，而後啣起一彎淺笑，招來另一名侍者。

現給幾枚硬幣點了兩杯啤酒，並在對方耳畔低聲吩咐什麼，同與聞聲而來的、貌似主管的人討論片會，最終買下某人三十分鐘的歇息時間。

阿爾伯特坐在位子上靜待與之共飲。

在端過肉桂燉牛肉後櫃檯掌門的小姐暗示了特蒙沙並指著阿爾伯特先生位置的方向。

「這麼豪氣？」阿爾伯特先生的這個舉動讓自己有些驚訝，特蒙沙走到那熟悉男子的面前帶著那肉桂氣味，從不遠處就漫出獨特的清香，跟油膩的肉質比起來更加淡雅，這份美味佳餚也如願上桌「不好意思讓阿爾伯特先生破費了，明明應該是我請客的。」特蒙沙尷尬的道謝後在對面的位置上「既然買下我的三十分鐘，那想必是要跟我說什麼吧？」那照牌的陽光笑容雖然真誠，但看過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只是商業禮貌必須要有的表情。

「因為想和新交上的朋友談天一番，如果造成了特蒙沙的不便，我先在此向你致歉。」阿爾伯特偏首抱歉一笑。

接著將另一杯啤酒推至特蒙沙手邊，溫聲開口：「特蒙沙是本地人嗎？尼格理塔有沒有什麼不成文的規矩呢？」

知道對方的好意特蒙沙也放鬆了工作上的情緒，用比較緩和的笑容看著阿爾伯特先生「沒關係的，一點也不麻煩呢，畢竟這裡就是隨性的餐館，就算我中途離開頂多被罵扣薪而已。」

說完的同時看著阿爾伯特先生推給自己的啤酒，特蒙沙也不猶豫的喝了一口，並回應了對方的問句「我不是本地人，三年前定居在此，說我熟悉這裡也不算熟悉，但一些小道消息還是了解一二的。至於不成文的規矩是沒有，倒是這裡的種族特別多樣化，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惡魔、妖精、龍之類的生物，被他們纏上可是麻煩的要死。」說到這特蒙沙想到自己還被一個吸血鬼簽下契約的問題，那煩惱的神情與動作完全表現出來，但此同時又為自己剛剛的說詞補上一句「不過他們都不至於要取性命，比外面那些窮神惡煞好太多了，這也是我定居尼格里塔的原因。」

阿爾伯特專注聽著，在特蒙沙補述過後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麼聽來尼格理塔是片人文薈萃的土地，同時也是個不錯的療養地。」

長指執起餐具翻攪那盤熱煙蒸騰的餐點，撲鼻的辛甜香氣裊裊延開，濃醇醬汁浸入每一吋肉塊肌理，入口即化。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遊歷在外，阿爾伯特沒那麼多講究，嚥下一口肉香後問道：「特蒙沙來尼格理塔之前是做什麼的呢？」

欣賞對方把食物送進口中，便滿足的回應阿爾伯特先生「當然是實習廚師了，以前遊歷各處就是為了煮出更好的料理。」說假也不假，說真也不真，這話參雜了許多秘密，畢竟過往風塵的事蹟，放到現在來說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為了掩蓋這個回應的不協調，特蒙沙不給任何反應的時間，馬上反問爾伯特先生「那想請教阿爾伯特先生怎麼又會來尼格此地呢？還有莎麗那孩子⋯」提到莎麗特蒙沙的眼神似乎變成另一個人，同時這也是為什麼他願意坐下來跟阿爾伯特先生說話的主要原因，如果回答不盡他的滿意，想在這喧囂簡陋實力至上的餐廳裡讓誰死於非命，周遭的人也只會覺得倒霉而已。

「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能夠期待特蒙沙的廚藝？」阿爾伯特翠綠微彎，撥弄起盤中肉塊，順著話題問道：「特蒙沙的拿手好菜是什麼呢？」

而後才回答起對方的提問：「我們是為了找藥材而來的，因為莎麗的監護人不便陪同，所以由我代為照顧。」說完，阿爾伯特舉起啤酒淺啜了口，探舌舔去上唇的酒沫，舉手投足時而似典雅貴族，時而又似尋家百姓。

許是長年旅遊染上的煙火吧。

問起自己的廚藝，特蒙沙在這間餐廳工作頂多也只是碰主廚子不想做的打雜，並沒有真的投入太多「如果想吃到話可以下次帶莎麗來我家，就離這裡不遠的路程山坡上有棟廢墟改建的建物。這邊的廚子死都不願意讓我碰廚房的要點。」話才剛說完廚子的罵聲遠播在整個餐廳，聽對話內容應該是有服務生碰到廚子的鍋子。

不過論拿手好菜特蒙沙稍微思考一下，對他來說都用手邊的材料做出佳餚，同時自己能獲取的材料也不算豐富「我的拿手絕活大概就是把不好吃的東西變好吃吧～畢竟我沒有這麼多金錢，沒辦法試每一項材料的變化，有什麼煮什麼。」說完此話又是一口啤酒。

特蒙沙看著對方豪邁的模樣話題也轉變在阿爾伯特先生身上「沒想到像貴族一樣優雅舉止的阿爾伯特先生也有這一面？您的這身造型應該是貴族魔法師吧？」雖然口吻輕挑，卻沒辦法遮掩那嘲暗諷的寓意。

但說道莎麗，特蒙沙的表情又有些變化「監護人？是工作忙碌嗎？看上去莎麗也沒有生病吧？只是傷有點多⋯」剁剁逼人多口吻反應特蒙沙的擔心，雖然只有白天一瞬間的注目，卻還是很細心的分析莎麗身上的傷口，那並非疾病造成。

「特蒙沙的才能真是無與倫比！」聽完對方的廚技描述，阿爾伯特露出崇拜神色，但又思及莎麗的身體狀況，並未立即應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登門拜訪。」

對於特蒙沙言辭間的諷刺意味，阿爾伯特無奈一笑，挽起紺色長袖道：「確實不是適合照顧孩童的裝束呢，是於交易場合與獨身行走時彰顯身份所用。」語氣溫潤依舊，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態度。

然而在最後一句提問上，阿爾伯特卻垂下雙眸陷入沉默，再三思忖並選擇用詞後，幽幽開口：「沒有經過本人同意道出對方的過去，實屬失禮於那位小淑女。」

「但我希望她能早日康復的那份心意，和特蒙沙的關切份量是相同的，望你相信這點。」言畢，阿爾伯特敞開一抹柔和淺笑。

在這吵雜昏暗的氣氛，啤酒的酒精在腦袋裡發酵著，聽著阿爾伯特先生的話語，彰顯身分的穿著，特蒙沙也回想過去自己也有一段風光的時期，但這風光僅有曇花一現。

不過記憶的片段被阿爾伯特先生談到莎麗之時拉回現在「嗯，就麻煩你有好好照顧她了。」話都談到這個份上特蒙沙也覺得沒有干涉的必要，雖然他不信任眼前的男子，卻以他的說詞來看目前也只能相信他，畢竟那番話是對女孩尊重為考量而說的。

阿爾伯特啣著一彎柔笑輕輕頜首。

「特蒙沙如斯關心小莎麗，是因為家中也有弟妹嗎？」以木匙舀起第二塊牛肉，問道。

「不，只是有照顧過像莎麗那樣孩子。」回應完阿爾伯特先生的話，表情明顯消沉，但特蒙沙也很快轉移話題來不讓過往的事煩惱現在的自己「阿爾伯特先生，肉桂頓牛肉好吃嗎？不知道有沒有合您口味呢？」說完又是一臉笑意與期待阿爾伯特先生的回應。

從特蒙沙更換談話內容察覺出對方的迴避，阿爾伯特從善如流地接道：「特蒙沙沒提起的話，我都差點忘了感謝這道美味的佳餚，請代我向主廚轉答誠摯的讚美。」

暖綠迎上那抹盛盈熠熠期許的翠眸，始終柔和。

不可交淺言深，肆意挖掘他人的故事或打探對方欲隱瞞的事情皆為自大與愚昧之舉，阿爾伯特也並不著急，兩人交情可否深入發展，他同特蒙沙一樣有不少時間以進行估量，來日方長。

聽到阿爾伯特先生滿意的話語，特蒙沙才放下心來「其實這是我做的特製，菜單上根本沒這道菜。」說完自己笑了幾聲順便把酒剩餘的啤酒喝完，與此同時掌櫃的小姐喚了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時間到了。

「抱歉，阿爾伯特先生，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聊吧。」語畢也不等對方的應答自行站起來走進喧囂的人群裡，而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用啤酒水漬畫的星星徽印圖案，或許有人還認得，這是八年名聲遠播卻在一夕之間消失的傭兵騎士團徽紋⋯⋯

後記：

夜間下班後特蒙沙打掃到阿爾伯特先生曾經坐過的位置，就在回憶與對方談天的內容時，突然間特蒙沙突然意識到「阿爾伯特先生看上去這麼智慧高深！為什麼沒問他尼格里塔的問題？」

＝＝＝＝＝＝＝＝＝＝

特蒙沙中辛苦了

非常謝謝阿爾伯特中與我的對文 真的寫的很好，還偷偷挾帶出特蒙沙的過去一部分，阿爾伯特先生真的好溫柔，待人圓融，能夠與阿爾伯特中交流真的很開心～
也謝謝包容我家特蒙沙各種狀態 他就⋯擔心小莎麗⋯

也很期待還要下次的交流～真的再次感謝阿爾伯特中了

zw94: 特蒙沙中的誇誇太讓人害羞啦 初來乍到阿爾也有被堤防和不信任的心理準備 這麼關心小莎麗的特蒙沙肯定不會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