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躺平了13天應該會腰酸背痛吧，還是說這算死後迴光返照……咳咳。
葛蘭坐回地上，確認對方應該是……沒事吧，才遞上買回來的麵包。
還好今天想吃素點，就是份厚實的長麵包。

「要吃點嗎？」說著分開一半，一半自己咬一口，另一半放在紙袋上推到旅者先生面前。

視線恍惚的少年直到視線逐漸清晰後，發愣，盯著昏迷之前抵達的木屋。直到你提起詢問，他默默伸手，連著紙袋將麵包拉過來，正想拿起麵包，卻意識到自己的手掌大小不如預期。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翻反又翻正──旅者先生……或是旅者少年，似乎很意外，但又沒有鏡子能夠確切判斷現況。

他摸了摸四處，找到自身腰包與紙筆的所在位置，暫且放著麵包疾筆書寫。

『　我現在看起來　如何？　』

看起來如何……嗯……？嗯嗯？？？？？
葛蘭咬著麵包的動作迅速打住，張開的嘴遲遲闔不起來，頭頂的白蝙蝠也是一樣傻里傻氣的瞪大眼睛。

一直到看不過去的黑蝙蝠從影子中竄出來，踩了一狼一蝙蝠一腳。
「啾……」
「呃、變小了？」

他迅速的身手揪了一搓自己的白髮，那確實是他變年輕的依據之一，但是為什麼？被縮小少說幾歲？還有對方似乎沒比自己意外？居然沒被嚇到？

他試圖冷靜下來，安靜地提起麵包咬了一口，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挺餓的。

……絕對是意識裡那臭老頭搞的鬼。

『　十三天　真是麻煩您了　』
『　謝謝你的幫助　』

總歸還是先跟面前的獸人道謝吧，連帶他身邊的蝙蝠。

「呃嗯，不用客氣笑，一點小事……」狼獸人擺擺手，倒是頭上白蝙蝠很自豪的抬起身體。
「那你這樣沒事嗎？還需要……多休養幾天嗎？」

似乎從來沒想過要問前因後果，更不在意繼續出借小木屋給人使用。

……

『 可以的話 』
『 讓我 整頓 』

他默默接受了對方的好意，緩筆書寫。他此刻暫時只能心領，老實說他有點累，還有點餓，但他仍因小蝙蝠的反應隱約一笑。

他慢慢將麵包塞進嘴裡，同時適應著自己與先前不太一樣的軀體，低頭檢查時，他看到衣服的破痕，著實感到有些可惜。

他抬了頭，看著同一個空間的狼與蝙蝠，即便對方不追究自己的狀況跟理由，反倒是他有點好奇這樣的組合，以及他載運在自己時呈現了巨大化的模樣。

『 使魔 跟著您很久了嗎？ 』

「嗯，很久……從我懂事開始他們就在旁邊了。」狼耳朵輕擺，「不過定契是這幾年的事，說起來像是愛吵鬧的兄弟的感覺吧。」笑了笑，順便指指停在旁邊相對安靜的黑蝙蝠，「之前沒跟你介紹過，這是白牙。」
「……啾。」黑蝙蝠舉舉翅膀打招呼。

然後又默默低頭啃起麵包，「您那個碎片……是某種儀式嗎？」大概是找話題，不自覺低頭還用上敬語。

……

『　是　類似某種儀式　』
『　插那些碎片在我身上　可以讓我身上發作的詛咒緩和下來　』
『　十三天就可以平息了　』

他把繁複的細節省略掉，只講了怎麼說都無所謂的大綱。確實是如此，但也避開大多專有名詞。

『　久久會發作一次　』
『　如果沒有人替我在十三天後拔出來　或是還沒到十三天就拔出來　都不行　』他邊寫邊咬麵包，不知不覺就吃完了。他在紙張的末端補上一句「感謝招待」，並盯著黑色蝙蝠看了幾秒。

……兩隻契約關係的使魔啊。

『　契約　通常之間是有交換條件的吧？　』

「沒拔出來……會怎麼樣呢……」看到看起來輕描淡寫的過程，葛蘭還是感覺的到這是一個多危險又多重要的儀式和任務。
還好有好好完成了。

目光往下跟到最後落筆的問卷，銀藍色狼獸人搔了搔頭，「嗯有，我們是共用魔力……的一種共生……」
雙手在前方一下食指對碰，一下手掌像是捧著什麼，比手畫腳許久，接收到不知道幾次蝙蝠們關愛的視線後，最後放棄思考的雙手攤開。

「旅者先生呢，也是……契約嗎？」

『　沒拔出來　大不了繼續睡　直到有人無聊替我拔出來　』然後繼續被困在意識裡。

面帶笑容，他靜靜的聽對方解釋，被反問時，青年的雙眼明顯睜大，愣了半晌。

『　啊　不算呢　』

『　不是兩情相願　也算不上共生　』
『　更像是　我在單方面給予呢　』
少年寫著寫著，噗哧一笑。

『　但總歸是習慣了　』

嗚嗯？聽起來怎麼好像被什麼纏上了？
「呃……辛苦了……」
銀藍色狼獸人怔怔點頭，明白對方應該有什麼難言之隱的，也相信會主動提到「契約」兩字，可能是有什麼原因。

搔了搔頭，總歸一句，還是相信這位僅認識十三天加一天初見的旅者。
「嗯，其實說起來算是上一輩的傳承。」「啾……？」
「他們算是種魔力生命體，而我算是承載他們的一個殼、或者說載體－－說是契約也不算，算是約定吧。」

『　聽上去還挺特別的　』世襲的契約他聽聞過，不過倒沒認識幾個真的這樣的人。實來少見，二方面他不怎麼交友。

寫到這，他想起自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確認。在這不追究太多的人面前多做點奇怪的事情，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　我需要一點時間確認我自己現在的狀態　您要待著或暫時離開　我都無所謂　』

「我當然……」「啾！」白蝙蝠在某獸人頭上蹦蹦跳跳，「啾啾！啾！啾~~~啾！」吵鬧啾在雙掌間的即時關押之中，成功消音。

不用多加猜測完全可以想像的到假如警告翻譯的蝙蝠語在說些什麼，不外乎就是吵著想看……

「那我們就繼續待著……」說歸說還是退到遠點的牆邊，「會盡量安靜的，抱歉。」

青年噗哧一笑，總覺得這些互動逗趣。接著他將掌平起，另一手點了點手臂，一團紅色的碎片沿著手臂攀上，至掌中聚集。

他嘴裡沉默，咀嚼著沉默的節奏。紅光細碎的往四周擴散，這個舉止持續了三分鐘後，他將掌握，收斂紅光。

『　請問　這裡距離城裡距離會很遠嗎？　』

「呃……」狼獸人不自覺將視線投向黑蝙蝠身上，只見黑蝙蝠人性化的聳聳雙翼。
「應該有點……距離……」越說越小聲，畢竟是在需要比較隱密的場合下找到這間木屋的。

不過後來當成私人小別墅就是另外回事。

「不介意可以自己設置傳送陣……我不會。」想了想又補充一下，「我不會設置傳送陣，呃，沒學過。」

聽著狼獸人有些支支吾吾的語氣，青年作勢啞聲大笑著，當然他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 沒事 我只是需要確認一下，我要找的東西還在原處 』

『 我倒是得等到恢復一點精神之後再離開這……老實說我還有點累。 』

『 我或許還會在這待上兩三天 順便看我有沒有機會恢復原樣 』

「嗯⋯⋯」好像第一次看見對方這樣「大笑」，狼獸人也只能無奈的笑了幾聲。
「小木屋的事情不用擔心，請好好休息吧。」

看起來就算睡醒變小了精神還是很好，葛蘭判斷應該是不用太擔心——一人在外總有獨到求生能力。
「那我大概畫一下這附近地圖，大概這樣⋯⋯那樣⋯⋯」
然後再翻了紙筆畫畫寫寫，其靈魂程度

黑白蝙蝠眼神死的看著快畫俯瞰寫實地圖的某位狼獸人。

「咳咳。」將地圖遞給人。

理解指數

哇啊——好精緻？

原來在這個地方啊……那麼碎片往這個方向飄去就是正常的。

少年望著地圖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精緻到不行的街道與建築物細節，說這是市售的地圖都不為過了。

『 難不成你平時還是個地圖師？ 』(幹

「呃，不是.....」該說甚麼呢，「也許不小心撇太多筆了.....吧？」然後還不小心把內心話說出來。
「就當作你往後旅程的禮物吧！」怎麼覺得變成自己被羞恥普類，總之狼獸人半送半塞的把手繪地圖塞給人。

他欣然地接下地圖，在紙上寫了大大的『感謝』，接著毫無預警地打了聲呵欠。

……嗯？真是難得。

這對總是失眠的他來說不是常態：感到疲憊？他已經忘記這感覺很久，所以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該好好睡一覺。直直地站起身來，正想動動筋骨──咚的一聲，暈眩使他再次跌坐回木質地面，他愣愣地瞪大眼，望著自己的腳掌困惑。

「啾？」
「呃……？」
兩蝙蝠一獸人同時愣了愣，最後由狼獸人繞回旅者少年的身邊，「沒事吧，呃……」好像問也是白問。

狼耳微下垂，皺眉苦惱，明明對方不久前還很有活力的書寫……「是不是……儀式還沒完成？」
目測也不像用盡力氣的脫力，那葛蘭就往「突然」的變化來猜測。

他癟著嘴搖搖頭，看上去一副苦惱跟迷茫的樣子。

『　該處理的都有處理完　』
『　可是　情況跟以往不太一樣　』
『　或許跟變年輕多少有點關係　』

他接著用手捏了捏肩膀，沉思一會後寫了句『　沒事　您們不必操心　』等字樣，緩緩靠坐至牆邊，仰頭盯著小木屋的屋頂梁柱。

『　嘿　聊點什麼？　』

比起就這樣閉眼，他選擇讓腦子繼續運轉保持清醒。筆尖點了五六下，貌似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麼。

『　葛蘭先生通常也都這樣嗎？　』
『　無償幫助他人？說白點　我與您只有一面之緣　』

啊，果然會問到這個啊。

葛蘭跟著找個好坐好靠的牆邊枕好，「嗯~~算吧，這麼說吧，因為你我都不熟悉，相對的我能幫盡量幫，能跑時也能跑快點。」

俏皮的眨眨眼睛，「我也曾經一個人在外流浪、或者說沒有目的的旅行，那時候脾氣暴躁些，將來往所有人都當敵人看待……運氣很好的，我被人擊倒被邀請當夥伴，結束那陣子的奔波。」

「套句一些圖畫書說的……這算被收服嗎？」說著孩子氣的歪了歪頭。

收服這說法還行，男孩噗哧一聲笑著，收服或攻略，或許這兩種說法都合適。

『　這樣說的話　我還算是能夠理解　』

他瞇著眼痞笑，左手持續靠著腿書寫、展示，循環著這個動作。

『　或許我們以往的經歷很類似　不怎麼相信別人？　』

「欸~我很相信你啊~」裝無辜的張大眼睛還可憐眨眨，隨後像自己逗笑的輕輕笑出來，「欸？要對看看嗎？我先說，我是因為砸了奴隸市場攤子被追緝一陣子~」

不過現在想想應該就是個小市鎮的小市場，不然怎麼可以安然到現在。

好啊幹中庸仔

『　被通緝　Ｏ　』

他的回應倒是很簡單明瞭，只說有沒有，不談理由跟細節。

『　不喜歡奴隸制度？　』

「說是制度嘛……不如說是不喜歡他們怎麼對待他們吧。」葛蘭搔搔下巴，有些苦惱的偏著頭。
「制度的形成總是有理由，嗯……就是衝動了點。」

突然恍然大悟的擊掌。
「原來我一直是爁好人呢。」

『　那又何妨？　』他顫著肩頭寫下，瞇眼盯著對方的雙眼。

『　你在做你認為對的事情　僅此而已　』

對談漫無目的，單純分享想法。他一想起為何被通緝就惹自己發笑。此刻回想起來，或許就只是覺得挺麻煩的。

『　所以呢　擊倒你的人　目前仍就是你的夥伴嗎？　』

「也是，就算是現在或許我還是會再掀了一次他們場子。」尤其現在會了不少硬學的魔法，好比那個方便過頭的自動追擊目標的火球攻擊。

「是，嗯……他們比較常自己跑去接件，到底算不算退休呢……現在跟當初的先鋒(?)算固定搭檔……了吧，那天給你的酒就是他釀的，但他自己卻不喝酒，特別吧。」

提到某狐狸，狼尾巴都悄悄自豪擺動。

『　把釀酒當興趣啊　』

這才讓他想起，他把那瓶果酒拿去
紅 拿去頂替換宿用的錢了
藍 拿去跟攤子換了好幾日的乾糧
綠 喝了一小口 就分給酒館裡的人喝了
黑 塞給酒館人員當小費

──啊。

別提好了。(幹

此時他又打了個呵欠，眼角淚珠，少年自揉著眼睛，沉眼對人笑了笑，似乎想表示別介意。

此刻的疲憊值%

「嗯？想睡了嗎？」
嗯？現在是要陪人聊到睡著還是要讓人清醒，葛蘭發現根本沒有問清楚啊⋯⋯
「咳，嗯⋯⋯請問是要讓你保持清醒嗎？」

如果聊過頭變成催眠睡覺，那不是本末倒置！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狼獸人冷汗直流。

被人意識到自己有點睏頓，他將視線側向一邊，思考著。

『　其實我很久沒覺得睏了　』

他如實寫道，接著又搖了搖頭。

『　在我「靜止」的這十三天裡　我的精神消耗了不少　』
『　或許這正是導致我此刻有些疲憊的原因　』

然而他寫的也僅止於猜測。他經歷過這個狀況很多次，然而醒來便成了「小孩」的樣子是第一次。他稍微進了自己的意識空間裡查看──那裡一片殘破不堪，還需要不少時間把那老頭翻亂出來的東西給擺回原位。

精神消耗……消耗精神……因為靜止而消耗的精神……總不可能靠睡眠補充吧。
「嗯……呃……那現在呃……」
葛蘭搔搔頭，算了－－豁出去－－

「你覺得，我們的魔力適合替你充電嗎？」
「……啾。」黑蝙蝠慢慢飛到地上，抬起一隻翅膀示意給人感應。

「可能有點狂野，不過……假如你那些紅色碎片是魔力的具象的話，或許可以篩一些過去……不過我對這些魔力都不是很了解！要不要試請務必確認再試試！」

……補充……魔力？

姑且不提對方為何要幫到這地步，從剛才的對話大概知道了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　您會魔力轉換？　』他首要好奇這一點，主要是魔力轉移也干涉到施予者本身的魔力量跟轉換時的效率。沒弄好魔力轉換時會被浪費，也會使轉移者本身陷入枯耗的風險。

不過還是先確認一下適不適合吧，說不定對方確實擅長這方面。
於是在等待對方回答之前，他用聽的感受起他們身上的魔力型態。

……初步確認是沒什麼問題，他冷靜思考幾秒，又再次提筆書寫給這位也算得上是狂人的人。

『　相性是合　微差可以調整　』
『　但我得確定你這麼做沒有風險　』
『　何況我也不確定這麼做有沒有效　』

會魔力轉換嗎

(中，等我嗚嗚

「呃......」魔法知識不知道有沒有及格的某狼一臉茫然。
「......啾。」黑蝙蝠看不過去的搖搖頭，一翻身就從翅膀裡翻出一顆只能用混濁能形容的黑藏紅心的魔力球，「啾啾。」翅膀一再拍拍球，魔力球的那些雜亂根柢被抽走，只剩下宛如影子一班平面的黑球。
「啾！」
「喔.....喔.....恩，這樣你看呢？」顯然平常都是受兩隻蝙蝠照顧的人。

……蝙蝠原來是知識擔當？他不禁這樣想著。

而他把魔力外層的黑色物質抽走，是想表示這樣或許會合一些？少年沉默了一會，將紙筆再度提起。

『 總之 是藉由小小蝙蝠 把魔力分一些給我。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嗎？ 』

「嗯是！」葛蘭連忙點頭，「這樣夠嗎？」說著黑蝙蝠又捧出一個跟蝙蝠自己比起來 倍大的魔力球。

「啾~」白蝙蝠跑到葛蘭的次元包裡自行翻找，看有沒有甚麼食物、東西能拿來打發時間。

一團直徑約60公分的影子球漂浮在半空中等著人認領。

即便仍有一絲疑慮，但他伸出了手，觸碰尺寸不小的魔力聚集體。

平面黑影被少年接過，他小心翼翼地移動捧著的一手，移動到懷中。

他顯然需要一點時間去吸收這些，手用力推著魔力往胸膛擠壓，他閉起雙眼，深呼吸與吐氣之間一吋吋地把外來的魔力吸收，低頭沉默，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或是偶然的倒抽氣。

耗費時間

攝取仍在緩慢進行，至少他現在是無法回應或查看獸人與使魔們的狀況，至少在這裡，他很放心。

葛蘭在旁邊靜靜看，不如說是冷汗都不敢冒的只能靜止著看。

他會施展一些只要死背就能出招的魔法公式，也因此他對於個體魔力之間差異之大一點概念都沒有。

本意是想幫助人，但這弄不好反而會傷害到人，但現今的他卻只能等待，而顯然的等待的體感時間是無限的煎熬。

也許是10分鐘、20分鐘⋯⋯平常只是眨眼就過的時間，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還⋯⋯好嗎⋯⋯」

影子在分秒過後浸入他的體內。青年低著頭，沒有回答對方，但至少安穩的呼吸告示著「他目前為止大概沒事」的跡象。

是否還好的問句過後又是一陣三分鐘的沉默。他緩緩提筆書寫，在紙上寫了「還好」一字後，便靠著牆一動也不動。

雖然沒動靜了，如果上前查看只會意識到，他只是暫時睡著了。(幹

驚慌度

「……嗯？」
才剛看完還好兩字，寫字的人就徹底安靜。
嗯……嗯……？
也許是平穩的呼吸還是字條達到作用了，這次葛蘭倒沒那麼驚慌，還有閒心情靠過去……打消探測口鼻的失禮之舉(喂

「……那……」搔搔頭，繼續把變冷的麵包塞進嘴裡。

繼續等吧！

下次清醒時，少年朦朧的睜開眼。他下意識望著自己的掌心，是一樣被退年齡的大小。

他度過了一段不知不覺補起眠的無夢坐姿睡眠，轉眼似乎已經是正午。

……葛蘭先生跟蝙蝠還在這嗎？

青年瞇著眼揉了揉有點酸疼的頸子，抬頭巡視起木屋。

嗯，還在，只是那個姿勢似乎不是很正常的……躺在自己旁邊，還好好的被蓋上一塊薄披風充當棉被。
「啾！」
白蝙蝠活力十足的飛來飛去，還運用魔力端了杯水放在地上，等著他們等待的旅者取來飲用。

「……啾。」旁邊的黑蝙蝠人性十足的舉起翅膀，感覺都聽得到人一般的咳嗽。

有人等人到被自家使魔敲暈，這種滑稽的結果就這麼呈現在小木屋裡面。

……

青年看著水，將水杯端來，盯著使魔，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嘿，小東西。」沙啞的聲音以意識的形式傳遞給使魔，他貌似想嘗試意識溝通，看能否更加理解對方的語言。

「能夠用意識回答我嗎？」

『啾，可以。』
『可以。』
一黑一白使魔雙雙點頭，『人型也可以。』來自於黑蝙蝠的意念，『只是我們不清楚你的狀況，突然轉為人型怕讓你造成困擾，葛蘭也是這麼決定的。』
『我們也可以用語言溝通，但是葛蘭嫌我們吵啾~』白蝙蝠拍拍翅膀開始對睡夢中的某人抗議。

黑蝙蝠無言的轉頭看向白蝙蝠，決定放棄這個話題。

『想問些什麼嗎？』黑蝙蝠拍拍翅膀飛到更離人近點的地面

喔喔……？意外得很順利……

青年眨了眨眼，意外的點不只是溝通順利，還包括他們有人形。

「比起我要問什麼，不如趁現在變成人看看？」

「我還挺好奇的呢。」

兩隻蝙蝠似乎都沒有排斥自己難聽的聲音，他笑著提案，一邊起身伸了伸懶腰。

『可以。』
『可以啾！』
一邊正經一邊又雀躍的聲音完美重合，白色那隻像是耍特技在半空翻了一個後空翻，黑色蝙蝠維持趴在地上，只是下方影子越來越往外擴甚至延伸到半空，將黑色身體包圍又形塑成人型跪坐。

兩隻使魔用相似又不同的方法雙雙化為一黑一白的人型。
「鏘鏘~」白色的轉變成外型15、6歲的白髮青年匝起高馬尾。
「……」黑蝙蝠的人型則顯的成熟了點，看起來就像人類要成年的18歲上下。

但兩個的面容都跟他們使魔主人有點相像，站在一起說是兄弟或表弟都會有人信。

「像這樣？」黑髮的白牙微歪著頭，也很好奇會得到什麼評語。

「啊、意外是年輕人的樣貌呢。」

這點，此刻的他也沒資格說。雖然心態老得跟什麼妖怪似的。

「是被葛蘭先生影響，所以是這副姿態嗎？」

他問著，默默往躺著的人看去，持續以意識與兩者對談。

「轉換成這個姿態會消耗很多精神嗎？」這也純粹是好奇，估計也要問完這份好奇才會回歸正題。

「是。」白牙先點點頭回答第一個問題，「啾，我們也可以選擇其他外貌，不過比較麻煩啾~」白翼攤開手補充說明。

「不會，」白牙想了想自動補充，「只是外貌，在魔力的用量上就像零頭。」
「不過如果真的要變出有血有肉也可以，會比較麻煩啾。」

看起來是效率取勝的兩隻使魔。

「完全可以理解，肉體的不方便。」他笑著回應，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別用「軀體」的形式存在。少年站在窗邊回頭盯著兩者，若有所思了一會。

「精神補充的效果並不顯著，但感覺上有在協助修復的運作。我想出去晃晃，我想需要有一位顧著……你們昏睡的主人。」

「噗！」「……咳咳……」
兩隻蝙蝠起先還很認真在聽，聽到昏睡兩字時雙雙低頭用各自的方式表達感想。
「葛蘭是傻瓜，堅持說要等你醒了才安心……現在不能出去玩了吧~」
「不是玩。」白牙捂著嘴，意料之外的那個奇怪的噗是來自這位，「那我跟著……旅者先生吧。」印象中是這個自稱。
「啾！」
「白翼留著等葛蘭。」
「啾，我也可以幫忙~」「你幫忙也要叫我過去。」「啾……」

看來達成共識/說服成功了。

青年勾起微笑，將完好的披風披上，藉此遮掩自己衣服的破損。然後推開了木屋的門。

「旅者先生喊起來有些拗口，旅就好了。」

小屋外頭延綿著小徑，能夠看出這裡與城有些距離。他得打點一些東西，而他腰包裡的錢應該還夠用。

「我想去離這最近的市集。」

他說明自己要前往之處，回頭看著自稱白牙的使魔，接著邁開步伐，想也沒想就打算徒步前進。

「……」白牙稍微快步走上前追上對方，「這裡算深山，你要徒步走嗎？」
雖然也是可以叫蝙蝠出來，白牙還是稍微指了一下路線 (越大越遠)

「你的方向感很好……？還是運氣……？」就連情感偏薄弱的使魔都震驚了，忍不住多問幾句。

「我的辨位方式是聲音。」這話說給蝙蝠使魔聽估計還好懂。青年笑裂一嘴牙，又輕快的沿著小徑移動，一邊看著四周。

「您要載我一趟也行，如果那步耗費您的體力的話。